第086 能做多大的犧牲?
前腳剛安排了蕭蕭睡下,后腳門口就來了客人,而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路護(hù)送著丁蕭蕭回來樓家別院的白衣顧半青!
樓書北一見到他,差點(diǎn)沒把劍沖上去殺了他,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顧半青,你還有膽子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敢拿你怎么樣?”
“樓大俠,我們必須談?wù)劊瑸槭捠挼氖虑椋椅覄偟玫揭粋€新的消息,我想你一定有興趣知道!若是聽過知道,你還要動手,我一定奉陪,反正我們也不是沒動過手,只是這件事情一定得在我們動手前說出來!”
顧半青臉上是一臉堅定的決心。
樓書北看著他分明飽經(jīng)風(fēng)塵的臉,似乎來這里之前,他已經(jīng)到哪里趕了一趟回來了,表情也很沉著,眉眼間也帶著下了某種豁出去般的決心,讓他不由也有些好奇,他到底有什么事情可以與自己談的。
“那好,你隨我來吧!你最好祈禱說出來的是我真想聽的東西,否則,這一次動手可不會像上次那般點(diǎn)到為止了!”
樓書北說完,袖子一甩,就按住腰間差點(diǎn)要出鞘的劍柄,率先往前領(lǐng)路去了。
顧半青則輕彈了彈長衫下擺的風(fēng)塵,抬步隨著樓書北進(jìn)了書房。
這原本是樓書南的書房,如今樓書南不在,桌子上的賬本賬冊,卻因?yàn)闃菚虾颓鄡黑s回去的有點(diǎn)急,所以都還原封不動的放在上面呢,再加上蕭蕭被擄走后,原本搬去臥室的那些賬冊,也都讓人又搬了回來,所以書房的桌子上幾乎已經(jīng)填滿了這些東西。
樓書北也是這些天,天天看到這些賬冊后,才體會到他的大哥樓書南為了撐起整個樓家家業(yè)是多么的辛苦,居然每天都要處理這么多的東西,他雖然也薄有小產(chǎn),但一向心不在上面,又加之有無數(shù)靠得住的幫手幫他打理,所以他依舊可以過他游俠般的生活,愿去什么地方都隨時可以去得。
而在這一點(diǎn)上,他無疑也是比大哥幸運(yùn)的。
也正是越加體會到自己比大哥幸運(yùn)的地方太多,幸福的地方也太多,這幾天也越加痛苦起來,大哥愛蕭蕭毋庸置疑,自己也愛著蕭蕭,也是已經(jīng)心里確認(rèn)過的事,如今樓家大難,大哥一個人在獨(dú)當(dāng)一面,撐著家業(yè),自己卻在這里想方設(shè)法的攻占蕭蕭的心,這在樓書北的心理,起了很濃很重的罪惡感,可是兩個人都愛著蕭蕭,蕭蕭卻只有一個,總必須做出一個選擇,而這個選擇無論是什么,都會讓他們中的一個傷心。
樓書北既舍不得放棄對蕭蕭的愛,可是又害怕傷害到大哥的心,這些天輾轉(zhuǎn)反側(cè),幾乎沒有睡過一天好覺,而現(xiàn)在來了一個顧半青,才讓他驀然意識到,在這場奪心的戰(zhàn)爭中,想要擄獲蕭蕭的心的人,不止他們兄弟兩個,還有這個顧家的大少爺顧半青。
兩人都沉默的在正對著書案的兩張?zhí)珟熞紊献讼聛怼?br/>
“有什么話,你可以說了,我還很忙,沒時間在這里多做奉陪!”樓。
“樓書北,我愛丁蕭蕭!”
沒想到顧半青這一句就是這個,樓書北當(dāng)場一拍椅子把手的,就站了起來,“顧半青,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是不是?你顧家雖然難惹,不過我真要?dú)⒘四悖膊慌屡c你顧家扛上,你現(xiàn)在給我出去,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了!”
本就不平和的氣氛,一下子劍拔弩張了起來。
顧半青似乎早就料到他有這樣的反應(yīng),只是無懼的安靜的抬頭看他,一動不動的盯著樓書北的眼睛,“樓書北,我只想忠于自己的心,所以我要說出我的想法,你就算殺了我,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shí),你呢,你就不愛她嗎?你若不愛她,就不會在她病了之后,比誰都著急,你若不愛她,就不會對我這么大的火,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她不是你原來的愛人了嗎?既然這樣你為什么還會愛上她呢?”
“閉嘴!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立即殺了你!”
樓書北的臉色非常的難看,他不知道顧半青是從什么地方知道他見過真正的丁曉曉,不過他旗下有專門的打探消息的人,堂堂顧家不可能沒有,所以顧半青查到些什么,似乎也并不奇怪,只是他討厭他自以為拿捏到自己的把柄一般的拿這事要挾他。
“那你就殺吧!我保證不會還手和躲避,我早就說過,今天不把要說的事情都說出來,我是不會與你動手的,樓書北,現(xiàn)在不是惱羞成怒的時候,我愛丁蕭蕭,你也愛,你大哥樓書南更不可能不愛,所以現(xiàn)在的問題是如何想一個三全其美的方法,而不是在這里含怒殺人,你覺得呢?”
“放屁!你以為這是什么事情,還三全其美?”
樓書北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似乎真的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不由讓他的心里也升騰起幾分希望來,隨后一想又覺得實(shí)在是太樂觀了,這種事情哪里來的三全其美,不三敗俱傷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為什么不能,這取決于我們各自能做出多大的犧牲,事情完全是可以三全其美的,樓書北,你能不能坐下來,好好的聽我說一說?這樣劍拔弩張是什么都做不了的,更何況,我們今天的對話,還事關(guān)著以后樓書南的幸福,即便是這樣,你還不想聽一聽嗎?”
顧半青的臉上掛滿了苦笑,這個辦法還是他想了好幾夜,才想出來的,雖然有幾分荒唐,但是他和樓書北,樓書南,哪一個又是肯輕易退出的人?都想擁有蕭蕭,但是你爭我奪的話,卻只會讓蕭蕭離他們離的越遠(yuǎn),況且,真要把其他兩個情敵都除掉的話,蕭蕭絕對不會原諒自己,到最后他還是得不到她的心。
而如今他做的這個決定,雖然彼此的心里都不會甘心,也都覺如刺在梗,但是至少他們都能擁有蕭蕭,誰都不會失去她。
而且和平的表象和相處模樣,有助于軟化蕭蕭對他們的心,幾番躊躇思量后,他才決定由他做一個退讓的人。
“這跟我大哥有什么關(guān)系?你對我大哥做了什么?”
樓書北一聽到樓書南的名字,立即更警覺了起來,看向顧半青的眼中更是敵意叢生。
“你不會不知道你大哥回天賦城的時候,曾經(jīng)從馬上摔下來,造成暈迷吧!”顧半青淡淡地反問,知道看來不先把樓書南的情況說出來,樓書北是安靜不下來與他談話了。
“我大哥現(xiàn)在醒了!”
樓書北心中也涌現(xiàn)出幾分不詳,難道出了什么大事?大哥根本沒醒嗎?可是那封信分明是大哥的親筆所書啊,但是那信的內(nèi)容,卻讓他到現(xiàn)在還在不解中,如此看來,大哥他確實(shí)是出了什么事,否則不會把心愛的蕭蕭推給自己,他從前不是很防備很害怕自己愛上蕭蕭與他爭,所以故意不告訴自己這個蕭蕭不是原來的曉曉,怕的就是自己知道蕭蕭不是他嫂子的這個身份后,會從大哥身邊把她奪走,但是不過隔了半個月,他就要把蕭蕭讓給自己,這實(shí)在是很不正常。
“沒錯,你大哥現(xiàn)在的確醒了,不過他癱了!”顧半青先是點(diǎn)頭承認(rèn)樓書南已醒的事實(shí),隨后卻說出一句讓樓書北晴天霹靂般震撼的話語。
“不,不可能,顧半青,你到底有何居心?你撒謊!”
“我是不是撒謊,你的人,晚上不就會回來報告你天賦城樓家的狀況了嗎?你若不信,我們不妨就等到晚上,等你聽過你的人給你的報告后,我們再談好了!”顧半青擺了擺雙手,“不然你以為我這一聲狼狽是所為何事?我在這三天里,來回了一趟天賦城!樓書南如今已醒的消息,整個樓家都只有一個小廝和一個丫頭知道,你那賢良淑德的娘,曾經(jīng)想要掐死樓書南,你這個做兒子的還不知道吧!”
“你說什么?你瞎說!”
他娘怎么會想要害大哥呢?大哥可是從小到大都很孝順娘,比他這個親身兒子還要聽娘的話,更何況大哥的親娘和自己的娘還是親姐妹啊!娘有什么理由要害大哥?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一定是顧半青故意挑撥離間!
然而其實(shí)他的心里多少是知道娘一直是不喜歡大哥的,覺得大哥占了那原本該給自己的一切,可是娘不知道的是,他根本不想要那些啊!
“你認(rèn)識王蓉蓮吧,如果你不認(rèn)識的話,我不妨告訴你,那個人就是你的二嫂,樓書南的二夫人,陜西節(jié)度使王雄的千金,八年前就嫁入了樓家,是個很有心計和謀略的女人,在知道你大哥有可能永遠(yuǎn)昏迷不醒后,其他的夫人都已經(jīng)拋棄你的大哥回到各自的家族去了,唯有王蓉蓮這個女人留了下來,想從樓家得到更多,卻沒想正好撞到你的母親打算掐死樓書南的一幕,因?yàn)榕卤荒隳赣H暗害著背黑鍋,多以近日也離開了樓家,而這消息,便是從她那里而來的,我想你也該知道,以王蓉蓮那種女人的心計,若非真的看到不該看到的一幕,她是不會這么甘心從樓家離開的吧!”
顧半青說到此處頓了一下,“當(dāng)然,這個女人也沒全部說出真話,我不妨再告訴你一下,據(jù)我說知,這個女人在離開樓家前,從不屬于樓家的其他十二個銀號中,取出了大約共計有三十萬兩價值的珠寶和飾,我想你些東西若是猜的沒錯的話,應(yīng)該是你的母親這些年克扣私藏下來的私房錢吧!”
樓書北越聽臉色越壞,也越聽越覺得悲哀,其實(shí)雖然嘴上不承認(rèn),心里已經(jīng)多少知道了,顧半青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因?yàn)檫@些事情,的確像是母親會做的行為,只是娘為什么就不明白,他根本不想要樓家的家業(yè),就算她害了大哥,他也依舊不會想要樓家的!
而更讓他心中暗寒的,就是顧半青所做的準(zhǔn)備了,他看來是決意要摻和進(jìn)這一團(tuán)渾水之中了,居然在短短三天,去掉來回路上的時間,還能把樓家的事情了解的這么多,若放顧半青沒有他自己的目的,打死他也不會相信。
“顧半青,你想知道什么,就不用藏著掖著了,不妨都說出來好了!”
樓書北這一次也真正放開了握在劍柄上的自己的手,頹然的坐回到椅子上去了。
而顧半青則是從頭到尾都坐著沒有動過半分。
“我不是來威脅你的,也并不是想要說出這些讓你難堪,只是你不愿意聽我說下去,我才不得不把這些話來證明我說的都是真話,我沒有其他什么藏著掖著的東西,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大哥樓書南摔傷了尾椎,傷了下半身,若是沒有高明而快的治療的話,你大哥樓書南下半輩子就只能在床榻和椅子上度過了,不但不能行走,也沒有辦法行夫妻間的事情,我這么說你明白嗎?”
顧半青嘆了一口氣,若是可以,他也不想這么小人的用這個來要挾人家,只是如今蕭蕭討厭他入骨,連多看他一眼,她都厭惡,若是不利用這一次的關(guān)系,他如何再度靠近得了蕭蕭?
難怪!!!
想來,大哥也是現(xiàn)了這一點(diǎn),所以才會寫來那么一封信的嗎?說什么讓他好好照顧蕭蕭!原來是因?yàn)檫@樣,大哥他——
樓書北想到此處,用力的咬了咬牙齒,心酸的眼淚都差點(diǎn)掉下來,失去蕭蕭,在大哥的心里怕是比死還難過吧!然而大哥那么驕傲的人,以后半輩子都不能行走,不能再給蕭蕭魚水之歡,在他而言,還不如讓蕭蕭重新?lián)碛行碌男腋1容^好!所以他才忍痛做下這樣的決定,要自己代替他照顧蕭蕭,而他這個該死的弟弟,居然一直不知道大哥他——還讓顧半青這么一個外人來告訴他這一切,樓書北真是自責(zé)的恨不得當(dāng)場掐死他自己了!
“顧半青,你就說你能不能治療我大哥?”樓書北用力的盯著顧半青,一字一句地問道。
“我也不能保證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因?yàn)槲疫€沒有真正看過樓書南目前的情況,我所得到的消息都是從其他給你大哥看過病的大夫那里得來的,但是如果能讓我盡快到樓書南身邊的話,治愈的希望總是要大一些的!”
顧半青實(shí)事求是,也語帶保留地回答了樓書北的問題。
“提你的條件吧,你想要什么,才會同意去樓家治我大哥的腿!”
樓書北終于明白了,為什么顧半青會如此有所依仗,胸有成竹,因?yàn)檫@個世界上,若是說有比顧半青醫(yī)術(shù)更高明的大夫,想來那個人還沒有出生,所以他也早料到,自己為了大哥,一定會與他達(dá)成某種協(xié)議的。
然而他卻沒有辦法說顧半青卑鄙,因?yàn)閾Q成自己在他的出境,說不定也會做出與他相同的行為,況且顧半青和他以及大哥還是情敵關(guān)系,他甚至完全可以不主動找自己,等自己得到消息后,自然會去求他,去找他,但是顧半青卻在這個時候來了,擺明了他是存心放低姿態(tài)來和談的模樣,他又如何還能傲得起來?
“不要說‘條件’這么功利的詞,其實(shí),你也知道蕭蕭她如今是恨透了我,拖著高燒的身體,情愿不要我治,也要走路回這里來,我在她身后跟了她四天,你可知那種感覺有多痛?”
“那是你自找的,若非是你擄走了蕭蕭,她又如何會吃這么多的苦,生這么重的大病?”
一提到這個,樓書北就又恨的咬牙切齒了起來。
“我知道,我不會自己辯駁,雖然是我的另一半性格做出了這樣傷害蕭蕭的事,但是我們畢竟是一體的,他的錯誤也就是我的錯誤,我一肩承擔(dān),但是我真的很想說,雖然傷害了蕭蕭,可是不能改變我們都愛著她的事實(shí),所以這一次,要我去治樓書南不難,主要蕭蕭親口對我說,她不再惱我了,我就心甘情愿的去治你大哥,就這一個小小的卑微的請求而已,樓書北,你愿意做這中間的搭線人嗎?”
顧半青一臉痛苦的模樣并不假,樓書北看著他黯然失魂的模樣,心里雖不同情,卻也沒有落井下石,他雖不知道蕭蕭與黑衣的顧半青在一起都遭遇了什么,但是從蕭蕭回來這么些天,絕口不提被擄走的那段日子的事情來看,想必也不會是什么愉快的經(jīng)歷,蕭蕭心里對顧半青的恨到了何種程度,樓,如是冒然的答應(yīng)了,對蕭蕭而言,實(shí)在是太過不重視了。
然而若不答應(yīng),大哥的腿該怎么辦?
還是他現(xiàn)在就該帶著蕭蕭回樓家,讓蕭蕭她親眼看看大哥的情況,也許那時不用他說,蕭蕭也會主動去找顧半青,可是這樣的話,蕭蕭她的心里——
不行!
接連想了好幾個辦法,都感覺不行,樓書北的心里不由也升騰起煩躁和憂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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