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動物世界12珍重你,保護你,喜歡你。
“我!我!喂,看這里!”另一只蹄上拎著的柯尋,忽然百般掙動,高叫著,狠狠地,有力地舞動著四肢,看上去格外地興奮和好斗。</br> 巨牛似乎笑了,彎下腰,把柯尋放到了場中。</br> “柯尋!”牧懌然的聲音帶著怒火,柯尋轉(zhuǎn)頭看他,看到的是從來沒有在牧懌然臉上見過的神情。</br> “你不是他對手,退下來!”牧懌然見他無動于衷,冷怒飛上眉目,狠狠地一拳擊在巨牛鉗制著他的蹄子上。</br> 他當然傷害不了巨牛,但也足以讓它吃痛,巨牛蹄子微松,牧懌然迅速地掙脫了鉗制。</br> “你不要……”牧懌然大步向他邁過去,眼眸里是從未有過的深凝與無奈,“總是這么任性。”</br> 柯尋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笑了一笑:“我這輩子,只對三個人任性。我爸,我媽,你。誰讓你們都是我,最珍重的人。”</br> “既然珍重,就更不該任性。”牧懌然已是走到面前,微蹙著眉低斥,“退一邊去。”</br> “不退。”柯尋站著不動,“是不是對手,要打了才知道。牧懌然,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打不過你吧?看得出來你正經(jīng)學過,搏擊,擒拿,可能還有拳擊,如果說你是學院派的話,那我就是野路子,學院派對上野路子,誰更勝一籌還不一定,而這個大塊頭,看出手肯定是野路子,由我來對付更合適。”</br> “他的體型和力量都在你之上,”牧懌然皺眉看著他,“硬碰硬的話你占下風的可能性更多,只能四兩撥千金,以巧取勝。柯尋,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也不需要你為我付出什么,如果你把我看成這樣的人,那是對我的羞辱。明白么。”</br> 柯尋低下頭,一手撫在額頭上搓了一把,然后抬起眸子有些無奈地笑:“我討厭和你們文化人斗嘴,好的壞的都能被你們曲解引申成別的意思。行,保護和付出就是羞辱你,那牧先生你告訴我,你現(xiàn)在這又是在干什么?被選中和大塊頭對陣的人是我,你跑下來干什么?勸阻我,說我不是對手,這算不算是羞辱我?”</br> 牧懌然被噎了一下,正要再開口,卻見柯尋忽然向前邁了一步,帶著笑地直直盯著他的眼睛:“不過我喜歡。請盡情羞辱我。但我想做什么,還是會去做什么。保重。”</br> 就在話音落時,他忽然偏了頭向前一探,輕輕并迅速地,在牧懌然的頰邊吻了一下,轉(zhuǎn)而回身,向著場中那個正蓄勢待發(fā)的大塊頭走了過去。</br> 牧懌然愣了愣,沒有再阻止柯尋,因為知道這個任性又恣意的家伙拿定了主意就不會改變。牧懌然目光掃向周圍,疑心他和柯尋說了這么半天的話,巨牛們?yōu)槭裁礇]有反應。</br> 卻見巨牛們似乎也一直在交流商量著什么,就在柯尋剛剛走到那大塊頭的面前時,見又有一頭巨牛拎著籠子放在了場中,打開籠門,里面沖出一個看上非常強悍精壯又不失靈活的男人。</br> 牧懌然覺得身后被一只巨大牛蹄推了一下,把他也推向場中,周圍的群牛發(fā)出了興奮的叫聲。</br> 物懌然恍然了悟:這些牛剛才看到他和柯尋爭著要上場的樣子,索性臨時改變賭彩的方式,變成了二對二,更或者,他們可能更希望看到的是四人亂斗的場面,因為看上去,那名剛被放上場的精壯男人似乎和大塊頭不是一伙。</br> 牧懌然幾步追上柯尋,拉住他的胳膊:“先別急著出手,現(xiàn)在是二對二。”</br> 柯尋也已看明白了,沒有冒進,一邊盯著對面兩個虎視眈眈的人,一邊壓低聲音和牧懌然說話:“先坐看這兩個龍虎斗,然后咱們再出手。”</br> 牧懌然“嗯”了一聲。</br> 前方,大塊頭和精壯漢子并沒有立刻打起來,而是一邊彼此警惕,一邊試探著向著柯尋和牧懌然逼近。</br> “喂,大塊頭,”柯尋忽然出聲,“你剛才太厲害了,你是不是當世最偉大的首領啊?不過你這首領當?shù)每珊孟駴]有什么威懾力啊,對面這小子應該不是你對手吧?連這種貨色都敢在你面前張牙舞爪,你是不是該反思一下什么了?有些人啊,不給他點厲害瞧瞧,他就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強者,你說是不是?”</br> 大塊頭聽了這話面色未動,對面的精壯漢子卻是氣大了,怒喝一聲:“閉嘴,男人!你想死我成全你!”</br> “怎么,你看不起大塊頭首領嗎?”柯尋語氣調(diào)笑,“你這樣的人真是太可惡了,但凡有血性的男人都不會忍受你這樣的態(tài)度,不讓你知道知道厲害,你還真不把別人放在眼里。”</br> “我殺了你——”精壯漢子沖著柯尋這邊撲過來,半途卻被大塊頭攔下,重重地一拳照胸砸去,被精壯漢子堪堪躲過,兩人瞬間打作了一團。</br> “這小子也不是大塊頭的對手。”柯尋只看了兩回合就得出了結論。</br> “嗯。”牧懌然緊盯著場上。</br> “我看咱們不要等到他們兩個徹底結束,”柯尋道,“如果等大塊頭把這小子徹底干掉,說不定巨牛又會放出一個來和咱們繼續(xù)二對二,激將法不見得次次管用,萬一來個聰明的和大塊頭聯(lián)手,咱們恐怕要吃虧。”</br> “嗯。”牧懌然認同。</br> “最惡心的是重新回到一對一,不管咱們兩個誰對上大塊頭,勝率恐怕都難說。”柯尋嘴角微微翹著,帶上了幾分壞,像個邪惡的小鉤子。</br> 牧懌然的目光被這小鉤子牽去了一瞬間的注意力,隨即面無表情地挪開。</br> “所以我的意思是,抓住時機,除掉后患。”柯尋指了指已經(jīng)占據(jù)上風的大塊頭,“趁他做出最后一擊,我繞正面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從后面直接襲擊他。”</br> 說到這兒,轉(zhuǎn)頭繼續(xù)勾著唇角看向牧懌然:“能做到一擊KO嗎?你不能的話就換我來,你去正面,我去背后。”</br> “顧好你自己。”牧懌然冷冷看他一眼,轉(zhuǎn)而邁步向著場中走去。</br> 柯尋和他兵分兩路,繞了半圈,走到大塊頭的正面方向,并隨著大塊頭在場上的動作跟著不斷地變換方向。</br> 精壯漢子已經(jīng)漸漸招架不住大塊頭的重拳,但仍然在拼盡全力地進攻,就像是斗紅了眼的雞,滿身是血,皮開肉綻,仍然瘋狂地想要殺死對方。</br> 終于,大塊頭的一記重拳當胸砸到,就聽得“砰咔”一聲響,似是胸骨斷裂的聲音,精壯漢子一聲慘叫被揍得向后飛了出去。</br> 大塊頭并不停歇,又追了幾步上去再次揮起重拳,想要將之徹底打得斷氣兒,忽覺眼前一花,緊接著臉上一陣巨痛,又是“砰”地一聲,整個人被什么硬物撞得猛然后仰,踉蹌著退了好幾步。</br> 沒等看清面前的人,又覺從身后突地伸過來一根人類的手指,重重地摁在了頸前,正要橫肘后擊以圖擺脫,卻是眼前一黑,“撲通”一聲暈倒在地。</br> 柯尋一手揉著膝蓋一手沖牧懌然豎了豎拇指:“這小子真是硬朗,臉都硬得跟塊石頭似的,這一下子磕得我,膝蓋骨差點碎了。”</br> 場上的這一番突變只發(fā)生在一瞬間,大塊頭的倒下讓圍觀的巨牛們猝不及防,場外靜了片刻,緊接著牛們發(fā)出了一片驚呼,似乎還夾著喝彩。</br> 柯尋和牧懌然的配合相當漂亮利落,這似乎為巨牛們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它們并不急于進行下一場,而是七嘴八舌地討論了很久,最終由牛家農(nóng)場的管理員把柯尋和牧懌然重新弄回場下,并丟回了農(nóng)舍中。</br> 衛(wèi)東秦賜和朱浩文走過來,三人剛才從窗前看到了場上發(fā)生的一切。</br> “差點被你們嚇死!”衛(wèi)東后怕不已地拍著胸口,“這他媽是把你們當斗狗了!不死不休啊!”</br> “不過牛們?yōu)槭裁磿拍銈儍蓚€回來,董棟呢?”朱浩文回頭看了眼窗外,見此刻被放上場去的,正是董棟。</br> “我還以為,它們會留你們兩個一直戰(zhàn)斗。”秦賜也有所疑慮。</br> “我想,它們可能有了什么新的想法。”牧懌然冷冷地望向窗外,“剛才它們似乎討論過。”</br> 窗外的董棟已經(jīng)被迫走向了場中,和他對戰(zhàn)的,也是一名強壯的男子。兩個人很快打成了一團,你來我往,一時間不分高低,董棟挨了幾拳,他的對手也沒有被他放過,這是真正意義上的赤手肉搏,直白,血腥,殘酷,獸性。</br> 由于兩個人幾乎不分伯仲,這一架打了有十幾分鐘,最終董棟以微弱的優(yōu)勢勝出,他的對手,被他用胳膊勒住頸子,活活勒死在當場。</br> 農(nóng)舍的每一個隔間里都在喧鬧,所有的人類都在隔窗望著外面的同類相殘,有驚呼的,有叫好的,有怒罵的,也有笑鬧的。</br> 董棟被暫時拎下了場,接下來上場的是另外兩個人類。</br> 就這么一輪又一輪地比斗下去,所有被拎來的人類兩兩捉對廝殺,每輪剩下一個,而后所有剩下的人再次進行第二輪捉對廝殺,如此這般,直至到了后半夜,所有的廝殺完畢,最終只有一個人類,傷痕累累地活了下來。</br> 活下來的,不是董棟。</br> 在董棟的尸體被拋入屠宰室之前,畫外人們就已經(jīng)不再向著窗外看,今夜噩夢一樣的所見,讓每個人都不想再說話,只各居一隅,閉目靜坐。</br> 巨牛們收了場子,并沒有就此散去,而是擺下桌椅碗碟,喝酒吃夜宵。</br> 朱浩文睜開眼向著窗外看了看,然后看到了桌面上清燉的大塊頭,和紅燒的董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