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番外 速寫(1)
#第一張速寫</br> 寫在一張毫無花紋修飾但質地柔韌的餐巾紙上,原子筆的線條草草勾勒出一處生活街角的場面,線條簡單如同漫畫,但卻十分傳神地捕捉到了早餐攤主忙得不亦樂乎的表情,甚至那炸得胖胖的油條也顯得格外有生氣,尤其是餐攤邊的一位高個子買主的身影,一手拎著早點,一手用手機掃碼付賬,運動褲產生的皺褶自然而從容,運動鞋以及腳部的姿勢,令人莫名其妙感覺這是一個運動細胞格外發(fā)達的人,如果這人走起路來,一定是虎虎生風的樣子。</br> *——*——*——*——*</br> 天光大亮。</br> 柯尋拎著剛買的油條,走在熟悉的小區(qū)里,下意識看了看鄰居樓上第13層的那個窗子,那個曾經(jīng)掛著“挽聯(lián)”的懶漢的窗子——嗬,這窗子不知何時竟被擦得格外明亮,還貼了一對大紅喜字的窗花兒,懶漢居然都結婚了。</br> 柯尋不由一笑,望著朝自己奔過來的一只撒著歡兒的泰迪,伸長腿給對方“邁了個毛兒”:“沒空兒搭理你,我這油條一會兒該不脆了。”</br> 陽光曬在發(fā)頂上,暖暖的,鼻腔里有著油條特有的香味兒,柯尋無比迷戀著這個真實而踏實的世界,隨即加快了步子,牧懌然這會兒應該也醒了。</br> 牧懌然的確是醒了,手機響了兩次,牧懌然才接起來,是微信視頻通話,牧懌然不習慣一大早和衛(wèi)東“面對面”,就把手機背對著自己,隨意沖一個角落放著,口中和對方說著話:“他買早點去了,大概沒聽見……中午過來包餃子?行。”</br> “吳悠前天就來Z市了,昨兒和方菲、顧青青、還有我媽,去郊外挖野菜去了,咱今兒就薺菜鮮肉吧?”衛(wèi)東滔滔不絕著,“大佬你能賞我個正臉兒嗎?給個腳趾頭也行啊,你這鏡頭沖著個空調,我老覺得我在和空調NPC說話兒……”</br> 鏡頭轉了轉,從空調轉向了窗邊。</br> “行吧,現(xiàn)在是和綠蘿NPC說話兒了……我靠鏡頭一晃我好像看到了一個機器貓的面具……你倆玩兒面具誘惑呢?就是機器貓也太……臉太大了吧。”</br> “……好,你們十點過來包餃子,再見。”</br> 牧懌然掛上了電話,望著窗臺上那個柯尋特意買回來對自己進行科普的“哆啦a牧”的面具,藍皮圓臉的貓,據(jù)說口袋里能掏出無窮無盡的寶貝。</br> 面具誘惑?想什么呢。</br> #第二張速寫</br> 用馬克筆畫在一張明信片的背面,畫風粗獷的椰子樹,濃濃一道海灣的線條將沙灘與海水分隔開來,一些黑色頓點大概是想表現(xiàn)人物,有些在海中嬉戲,有些則在沙灘上曬太陽。</br> 很快,一些淡淡的水彩渲染了顏色,椰子樹是有些悲壯的蒼翠,海水是由嬰兒藍依次到寶藍的半透明漸進色,沙灘則是深淺不均的駝白與赭色,人物們依然是可愛的黑色頓點。</br> *——*——*——*——*</br> “就這么呆著,真好。”羅勏說。</br>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干,就這么呆著,盡情享受低維世界的陽光。”衛(wèi)東說。</br> 兩個人此刻就懶洋洋地躺在海灘上,羅勏閉著眼睛,感受著陽光暖暖地曬著自己的眼皮:“我現(xiàn)在的視覺色彩是滿涂的紀梵希304。”</br> “我可能氣血比你充盈,”衛(wèi)東閉著眼睛翻了個身,讓陽光曬著自己沾滿沙粒兒的左半側身體,“我看見的絕壁是蘭蔻極致啞光系列196。”</br> “東哥,我極度懷疑你暗搓搓送了發(fā)發(fā)姐一款196。”</br> “我不太敢送……”</br> “東哥,咱可是生死都看淡的人了……”</br> “可別算上我,我特別愿意在低維度世界里茍活著。”</br> 羅勏:……</br> 衛(wèi)東閉著眼睛摸到了旁邊的墨鏡,正打算戴上找找海灘邊沒完沒了拍照的女生們,結果睜眼就發(fā)現(xiàn)在自己和蘿卜這四條腿的旁邊又多出來四條腿。</br> 衛(wèi)東連頭都沒抬,從腿毛的分布情況以及肌肉的發(fā)達情況來看,這是兩個男性,應該是兩個精力充沛的小鮮肉。</br> 公共海灘,沒有像車位那樣劃清的地盤,誰躺那兒算誰的。</br> 衛(wèi)東端起沒喝完的椰子汁,和羅勏手里那大半個椰子碰了個杯:“那幫人太有精力了,我現(xiàn)在就想躺著,喝冷飲;躺著,曬太陽;躺著,吃海鮮。”</br> “吃海鮮的時候就看見他們了。”說話的是坐在旁邊的小鮮肉,暫且稱其為小鮮肉H。</br> 那邊的小鮮肉R:“光你單方面看上沒用,人家壓根兒不是同道中人。”</br> “你看那人那勁兒,我覺得是。”小鮮肉H非常肯定。</br> “那個太衣冠禽獸了,我以為你說的是另一個悶騷的。”</br> 羅勏瞇縫著眼睛,向著小鮮肉們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就看見了站在海灘邊搔首弄姿的邵總,以及盤腿坐在氣墊上低頭玩游戲的朱浩文。</br> 羅勏正想跟衛(wèi)東咬耳朵說說這事兒,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腦袋又開始跟著海灘邊的幾個泳裝美女轉了。</br> “看那幾個美女,正好從他倆身邊經(jīng)過。”小鮮肉H認為這是驗證GAY與非GAY的最好方法。</br> “還有幾個帥哥,正好也從他倆身邊經(jīng)過。”小鮮肉R認為這才是驗證GAY與非GAY的最好方法。</br> 經(jīng)過多角度觀察之后,兩枚小鮮肉得出最終結論:這倆人,一個是傳說中的絕緣體,一個是傳說中的兩摻。</br> 倆人有些失望地離開了。</br> 戴墨鏡的衛(wèi)東攤了攤手:“我還以為GAY的觀察力都很強呢,看來是我錯了。”</br> “因為你見識了我哥和我姐夫兩個史上最強雙GAY。”</br> “嗯嗯,游走于維度邊緣的羅剎雙雄。”衛(wèi)東喝著椰子汁,就看到四個穿著潛水衣和鴨蹼的人沖這邊走過來。</br> “不是吧,發(fā)發(fā),你都說動岑姐陪你一起潛水了?”衛(wèi)東坐起身來,望著其中一個正在做準備活動的人。</br> 方菲冷酷地看了衛(wèi)東一眼:“bia叫瓦。”</br> 岳岑透過潛水鏡沖衛(wèi)東一笑:“我的腿已經(jīng)痊愈了,以前的我也是個潛水愛好者呢。”</br> 吳悠則神秘地道:“剛才我看到海底有一些奇怪的暗影似的東西,我們打算下去看看。”</br> 衛(wèi)東和羅勏聽了,都不覺神色嚴肅起來,兩人異口同聲:“別去。”</br> 衛(wèi)東又補充一句:“咱們后半輩子都不適合冒險了。”</br> 羅勏:“萬一海底有個美術館兒怎么辦?!bia去!!”</br> 方菲、吳悠、岳岑、顧青青:……</br> #第三張速寫</br> 這是素描本中的一頁,上面畫滿了遠遠近近的墓碑,鉛筆畫特有的陰影令這些墓碑格外真實,冰冷,肅穆。</br> *——*——*——*——*</br> 秦賜把一束白色玫瑰放在碑前,與這座墓碑相鄰的墓碑前同樣擺滿了白色玫瑰。</br> 李雅晴在微博里寫過,自己最喜歡的花就是白玫瑰,幻想中的婚禮最好也以能白玫瑰做主花材。</br> 秦賜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墓碑上:羅維之墓。</br> 柯尋就站在秦賜身旁,倒一杯酒放在墓碑前:“哥們兒,事兒都結束了,你上次說過,完事兒之后咱們一起醉一場。”</br> 秦賜輕嘆一聲,同柯尋一樣慢慢蹲下身來,語氣和緩,仿佛在與老友敘舊:“羅媽媽很好,就住在我們醫(yī)院旁邊的那家療養(yǎng)院,最近她迷上了打麻將,打得好,總是贏。她有時候認為我是羅維,說做醫(yī)生蠻好,可以給家人診病;有時候又以為柯尋是羅維,認為他不該背著雅晴和男人走得太近;還有的時候以為浩文是羅維,總嫌他玩手機太多,眼睛吃不消……反正我們都是羅維,代你在這個世界活,你卻代我們在畫里活……”</br> 朱浩文過來拍了拍秦賜的背:“羅維,讓你見笑了,秦醫(yī)生很少喝酒,一沾就醉。”</br> 后面的話朱浩文并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心里道:哥們兒,還記得那晚咱們談論過的山本耀司嗎?無論是他說的‘自己’還是‘自我’,我想我們都懂了,也都找到了。</br> 牧懌然走在最后,將自己手里的白玫瑰放在墓前,望著墓碑上的照片,那還是羅維學生時代的照片,留著平頭,眉宇間透著聰明與通透。</br> 衛(wèi)東輕聲問柯尋:“咱們已經(jīng)看過了李泰勇爺爺,羅維和雅晴,下一站去哪兒?”</br> 柯尋:“先去看看趙燕寶和池蕾,懌然已經(jīng)想辦法打聽到了麥芃、杜靈雨、陸恒他們的墓地,方菲她們今天已經(jīng)去那個城市了,咱們明天過去。”</br> 此時已是正午,但天卻陰著,鉛云密布,仿佛勢必要下一場痛快的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