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和合27原形。
“其實咱倆這一路上都挺懵的,根本沒什么計劃性。”衛(wèi)東坐在客棧的二樓窗邊,探出頭去用白鶴羽毛照著那些街上的行人。</br> “我們只能暫時跟著NPC走。”在方菲的心里,獅駝嶺上遇見的老婆婆是第一個NPC,進(jìn)入獅駝國后遇到的蟒蛇男是第二個NPC。</br> 方菲突然想起在白鶴羽毛產(chǎn)生的幻境下,自己就是一只沒有方向的深海大魚,在無邊的海底緩慢前行——越是這樣沒有始末的片段,越令人心里凄慌。</br> “你用羽毛看出什么了?”方菲免不了好奇。</br> 衛(wèi)東看了一會兒就失去了興趣:“這些動物的腦袋是什么樣我看見的就是什么動物。比如那只野豬精,我看見的就是某座深山里的一只野豬在拱地覓食;還有那兩只兔子精,我看見的就是草原上兩只打洞的兔子——真是怪了,它們該是什么還是什么,怎么咱倆偏偏不是人。”</br> “……”這個問題在方菲心里有無解,自己的那個世界究竟是內(nèi)心世界呢?還是前世的經(jīng)歷呢?</br> “不過你那個還挺準(zhǔn)的,你不是喜歡潛水嗎?你就變成了一只‘一天到晚游泳的魚’。”衛(wèi)東說這話的時候,依然用羽毛打量著外面街上的行人們。</br> “這東西還跟愛好有關(guān)系?”方菲覺得,不管多么深奧的問題,到了衛(wèi)東這兒都變得特別家常特別普通了。——就好像有人端來一盤子特別珍貴特殊的食材,他直接就加蔥花熗鍋做成一大盆疙瘩湯了。</br> “反正我就變成了一只為了生計不停奔波的狗,”衛(wèi)東說到這里有些感慨,把羽毛移開,看了看方菲,“你知道嗎?我看著那只狗把找來的食物放在狗盆里,我就想起每個月發(fā)了工資,我都要拿出大頭兒來給了我媽,等以后結(jié)了婚,還得拿出大頭兒來給了我媳婦兒……怪不得那狗那么瘦呢……”</br> “……”明明很凄慘的背景故事,讓他這么一說就成生活小段子了。</br> 衛(wèi)東再次拿起羽毛向外照,一下子發(fā)出了一陣“嘎嘎嘎”的驚叫。</br> 方菲將鵝腦袋湊過去:“嘎?”</br> “沒事沒事,就那邊那個蛇頭的,”衛(wèi)東指了指一個略瘦小的蛇頭男子,“我正好看見它曾經(jīng)蛻皮的樣子了,那場面挺不舒服的。”</br> 后面的話衛(wèi)東沒有說:看來電視劇都是瞎演的,真正的蛇蛻皮根本就不像白素貞蛻皮那樣好看……</br> “咱們還跟那個蟒蛇男聯(lián)系嗎?”方菲重新坐回到桌子旁,語氣有些凝重。</br> 衛(wèi)東也關(guān)上了窗子,把白鶴羽毛收了起來:“你是不想讓那個蟒蛇男找到純?nèi)税桑俊?lt;/br> “我接受不了同類的心被煉制出來獻(xiàn)給大鵬。”</br> “那個,咱們跟人家不是同類,我覺得真正的純?nèi)瞬畈欢嗍鞘ト思墑e的了。”</br> 方菲瞪了衛(wèi)東一眼,繼續(xù)說道:“我甚至覺得,純?nèi)苏f不定知道殘片的下落。但是,純?nèi)藖淼搅霜{駝國肯定兇多吉少,所以到底該不該找到純?nèi)耍瑢嵲谑峭γ艿摹!?lt;/br> 衛(wèi)東抓了抓自己的鵝頭,感覺自己本來就不聰明,還安上了個鳥類的頭,腦容量就更小了:“咱們也向大佬學(xué)習(xí),先畫個圖分析分析吧,三個臭皮匠還賽過一個諸葛亮呢。”</br> “咱們是兩個。”</br> 衛(wèi)東將那一根白鶴羽毛放在桌上:“鳥仙的羽毛也算一個吧。”</br> 要畫圖就得有紙筆,衛(wèi)東從自己的包袱里找出一個本子來,卻半天沒找著筆。</br> 方菲從客棧的桌上發(fā)現(xiàn)了個硯臺,蘸水磨了磨,又從那堆羽毛里隨便拿出一根大羽毛:“咱們就用羽毛蘸墨汁寫吧。”</br> 衛(wèi)東看她遞過來的是一根大鴇的羽毛,接過來蘸了蘸墨汁,總覺得別扭:“這是鴇的羽毛,總感覺我要寫出一部《金瓶梅》那樣的巨著……”</br> “……”</br> 衛(wèi)東主動換了一根鴿子羽毛,蘸上了墨汁,開始在本上畫,幾筆就畫出了一塊很有立體感的年畫木版殘片,殘片上的圖案畫了個問號:“咱們的終極目標(biāo)是找到殘片,目前咱們唯一的收獲是,擁有一根可以找到純?nèi)说镍B仙羽毛,利用這根羽毛我們可以擁有以下選項——”</br> 衛(wèi)東用羽毛筆,畫出了一根羽毛,然后又列出幾個分支:“一種是咱們甩了蟒蛇男,自己利用羽毛去找純?nèi)耍坏诙N是咱們把鳥仙羽毛藏起來,暫時將其他的羽毛交給蟒蛇男,這樣不至于把路走絕,還能跟這個人互通著消息;最后一種就是咱們把所有的羽毛交給他,看他從中找到鳥仙羽毛之后,是不是有更快捷方便的辦法找到純?nèi)恕!?lt;/br> “但是,蟒蛇男找到純?nèi)酥螅內(nèi)说男悦筒槐A恕!狈椒普f。</br> “那就先否定第三個選項,”衛(wèi)東把畫著純?nèi)酥牡哪莻€選項劃掉了。</br> 兩個人其實都傾向于第二個選項,雖然這個選項沒什么創(chuàng)造力,但起碼各方面都顧及到了。</br> “蟒蛇男對咱們有可能起到的好處是:或許有辦法找到純?nèi)耍蛟S有辦法結(jié)交到獅駝國的上層,而且蟒蛇男在此地多年,應(yīng)該有一定的社會關(guān)系,”方菲進(jìn)一步分析著,“另外,他承諾事成之后給我們一顆龍珠,不知道那東西對咱們到底有沒有用。”</br> 沒有其他隊員在這里提供思維建議,方菲感覺自己被迫說了很多話,一時覺得都不大像自己了,此時卻見衛(wèi)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就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似的。</br> 方菲不再說話,冷冷地看著衛(wèi)東,那表情好像是要說:再這么看著老娘,抽你丫挺的。</br> 衛(wèi)東看了一會兒才收回了目光,低頭在自己的眼睛那里鼓搗了半天:“方菲,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特別好的辦法。”</br> “……”</br> “這還是我剛才畫羽毛的時候想到的,”衛(wèi)東指著自己剛才在本子上畫出的那根羽毛,“一根完整的羽毛是由很多細(xì)小的毛組成的,就好像葉子的葉脈似的,我就想著,這些細(xì)細(xì)的小毛是不是就像那鳥仙的睫毛似的。</br> “然后,就在你剛才分析的時候,我悄悄從鳥仙的羽毛上拔了一點細(xì)毛,放在了睫毛的位置,結(jié)果我就又看見你的原形兒了!”</br> 方菲的表情一會兒難看,一會兒舒緩,最后都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了。</br> “我發(fā)現(xiàn)只有定住神兒的時候才能看到對方的另一面,如果放松心情的話就跟平時的視角沒什么區(qū)別,”衛(wèi)東又拔下一點細(xì)毛給了方菲,“咱們可以想辦法用一些膠水兒之類的東西,把這個剪短一些,像女人粘假睫毛似的粘在咱們的眼皮上~”</br> “……”</br> 方菲把細(xì)小的羽毛放在了睫毛的位置,避開了衛(wèi)東,直接看向了窗外的行人們,果然清清楚楚看到一個狼頭人的原形——山野中一只強(qiáng)壯的黑狼在撕食著一個人,將頭探進(jìn)人的腹腔,把肚子吃了個空,抬起頭來,整個腦袋都被鮮血染紅了。</br> 方菲很不舒服,將目光別回來:“在《西游記》里面,唐僧他們進(jìn)城了嗎?”</br> “幸虧沒有。在獅駝嶺的時候,唐僧就被青獅白象的小妖抓住了,二妖王又通知了大鵬,打算兄弟三人共享唐僧肉。”</br> 方菲問:“為什么吃了唐僧肉會長生不老?”</br> “因為唐僧是金蟬子轉(zhuǎn)世,做了十世的好人。”</br> “金蟬子是誰?”</br> 衛(wèi)東說起這些來如數(shù)家珍:“金蟬子是如來佛祖的二徒弟,關(guān)于金蟬子的寓意,有人說金蟬脫殼本身就是再生之意。”</br> 說到這里,兩個人似乎都同時想到了什么。</br> 衛(wèi)東道:“在《西游記》里,這三個妖怪的目的就是吃唐僧肉,但我們進(jìn)入這個世界并沒有聽說東土取經(jīng)的和尚之類的話,反倒是蟒蛇男反復(fù)提到了‘純?nèi)酥摹y道,‘純?nèi)酥摹汀粕狻且粋€意思?”</br> “不管‘純?nèi)酥摹烤褂袥]有長生不老的功效,但這東西起碼是大鵬想要得到的,”方菲說出自己的想法,“這個純?nèi)耍遣皇前抵柑粕俊?lt;/br> 衛(wèi)東脫口而出:“如果是那樣,咱們更不能把純?nèi)私怀鋈チ耍 ?lt;/br> 或許在衛(wèi)東的心里,《西游記》里面的唐僧孫悟空永遠(yuǎn)是不可撼動的正義一方。</br> 方菲看了看衛(wèi)東,好像從來沒見這個人像現(xiàn)在這樣堅定過。</br> “你說,如果今天這個局面讓牧大佬來分析會是什么樣?”衛(wèi)東撓了撓頭。</br> “猜不出來。”方菲覺得距離牧懌然的思維有點遠(yuǎn)。</br> “那要是邵總呢?”</br> “也猜不出來。”</br> “那要是……柯兒呢?”</br> 方菲想了想和自己同樣屬于行動派的柯尋,一時間也弄不清楚那個人會選擇跟蹤蟒蛇男還是直奔宮墻里面去觀察大鵬鳥。</br> “柯兒的想法往往出其不意,他往往會另辟蹊徑,找到新的線索……”衛(wèi)東的黑豆豆眼突然亮了亮,“我發(fā)現(xiàn)咱們好像忽略了一個線索。”</br> 方菲這邊已經(jīng)念頭電轉(zhuǎn),打算先把蟒蛇男的龍珠弄到手,然后令自己妖力倍增,號召全城的一眾小妖去幫著找殘片……</br> 方菲眨了眨鵝眼睛:“什么線索?”</br> “咱們剛才就說了,咱們現(xiàn)在是三個臭皮匠!”衛(wèi)東拿起那根白鶴羽毛來,“既然鳥仙能留下羽毛,那肯定鳥仙本人也在獅駝國里!”</br> 經(jīng)衛(wèi)東這么一說,方菲也覺得這個想法非常可行,但又不想直接稱贊對方,于是便說道:“鳥仙本人不僅在獅駝國里,而且在獅駝國的喜翠樓里。”</br> 的確,這一大堆羽毛都是老鴇派人找來的,這些羽毛的主人不是喜翠樓的姑娘們,就是喜翠樓的客人們。</br> 那也就是說,鳥仙有可能是個x服務(wù)者,還有可能是個嫖客。</br> “真是個放蕩不羈的神仙啊!”衛(wèi)東哈哈一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