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Restart-03大量的血。
柯尋進入的這一間,似乎是個小的起居室,只有一套沙發(fā)和一架壁櫥,上面積了厚厚的灰塵。</br> 走到沙發(fā)邊,用手機仔細照著打量,見已經(jīng)舊得看不出顏色的沙發(fā)罩上,還留著被人坐臥過的褶皺,沙發(fā)前的茶幾上擺著一只茶壺和幾只茶杯,杯底落滿了灰塵和死掉的小蟲,杯壁上沾著一圈茶漬。</br> 柯尋把櫥柜打開,里里外外翻查了一遍,都只是一些瓶瓶罐罐,他甚至挪開了沙發(fā),檢查過了下面的地板,最后又用手機照著,把天花板和墻壁一寸寸觀察過。</br> 從房中走出來,見朱浩文和牧懌然也先后檢查完畢重新回到中廳,三個人交流所得。</br> “如果不考慮門口那灘血和這串血腳印,這個房間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生活場景。”柯尋道。</br> “而不知發(fā)生了什么,讓這種生活狀態(tài)戛然而止,”牧懌然接道,“就好似一瞬間中止了一切生活進程,讓全部的場景停留在了這一刻。”</br> “離奇的是,”朱浩文道,“在這些生活場景里,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一個人,或者說是人的尸體,感覺像是被橡皮擦從畫面中抹去了一般。當然,如果在二樓有所發(fā)現(xiàn),就當我沒說。”</br> “那咱們,上二樓?”柯尋目光詢問兩人是否已做好了準備。</br> 那串流血量讓人感到恐怖的血腳印,就來自二樓。</br> “上。”兩個男人道。</br> 于是柯尋慣例地走在最前,牧懌然居中,朱浩文在后,三個人之間隔了兩三步的距離,既不過于貼近,也不過于遠離,保持著隨時可以伸援手,又隨時可以放開架勢逃跑的身位,魚貫踏上了通往二樓的木質(zhì)樓梯。</br> “嘎吱——”“嘎吱——”</br> 老舊的樓梯哪怕在三人極其謹慎和盡量放輕的踩踏下,也一樣會發(fā)出破朽的聲響,并且余音幽長,當腳步離開它時,尾音就拖出一長串“咯咯咯咯”的鈍響。</br> 像是一個喉嚨里被塞滿了木屑,拼命想說話卻什么也說不出的人,發(fā)出垂死的呻吟。</br> 樓梯臺階上的血腳印顯得十分踉蹌,在旁邊的墻壁上還有擦蹭到的血痕,這些血痕里有手印,有噴濺到的血滴,也有側(cè)臉蹭上去的印痕。</br> “這個人究竟是流了多少血?”柯尋再一次驚嘆,在墻壁上一個較為完整的人形血印前停住了腳,指給牧懌然和朱浩文看,“你們看這印子,這個人幾乎全身都是血。”</br> “一個男人,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體型壯碩,四肢發(fā)達,”牧懌然打量著這血印,“如果排除掉偷襲的可能,普通人想要把這樣一種身體條件的男人打成這種程度的重傷,并不容易。”m.</br> “這么大的出血范圍,說他是被千刀萬剮了都不為過。”朱浩文道。</br> “你快別嚇我了。”柯尋轉(zhuǎn)頭繼續(xù)往上走。</br> 朱浩文:“……”你好歹也做個被嚇到的樣子出來。</br> 二樓同樣有四個房間,房門緊閉,中廳里兩扇窗覆滿了灰,使得眼前一片晦暗。</br> 柯尋立在樓梯口,用手機四下照了一陣,然后和身后兩人道:“用衣服把頭蒙住吧,到處都是蜘蛛網(wǎng)和灰塵。”</br> 三人用早就脫下的外衣蒙住頭臉和手,只剩一雙眼睛在外,柯尋照了照地板上的血腳印,見一直通往大約是主臥的房間:“咱們直接進這間。”</br> 另兩人沒有異議,柯尋小心地用裹著衣服的手撥開面前橫縱交織的落滿灰塵的蛛網(wǎng),慢慢走上前去,并在主臥的門前停下腳。</br> 用手機光照了照腳下,濃黑的血漬從門縫內(nèi)蔓延出來,甚至比樓下大門內(nèi)的那一灘血還要多,還要濃。</br> 柯尋伸手握住門把手,未待用力,這門卻忽然“吱呀……”地一聲,開了。</br> 一大片黑且混亂的東西兜頭罩臉地撲來,柯尋反應(yīng)極為迅速,向后一退步一閃身,并及時地一手一個拽著牧懌然和朱浩文向著門邊避開。</br> “嗡——”地嘈雜聲響伴著那片黑壓壓混亂飛舞的東西瞬間沖出房門,在半空中爆散開來,并紛紛撞上了蛛網(wǎng),激起了漫屋揚塵。</br> “蒼蠅。”朱浩文皺眉,扯了扯罩在臉上的衣服,把自己裹得更嚴實了些。</br> “這特么得有上萬只蒼蠅了吧。”柯尋揮手驅(qū)趕著面前混亂飛舞的蒼蠅,另一只手捏住鼻子,阻擋跟隨著蒼蠅一起從屋中鉆出的那股熏人欲嘔的極度惡臭的味道。</br> “你倆在外頭等等,我先進去?”柯尋說。</br> 這些可怕的蒼蠅和味道,預(yù)示著房間里的情形一定不會好看。</br> “不必,既然來了就一起進去。”朱浩文說著,就要邁步從門邊轉(zhuǎn)出來,率先往屋里去,被柯尋一把拉了回來。</br> “你咋這么實誠呢?”柯尋邊說邊劃開了手機的攝像頭,然后探臂到門內(nèi),對著房間一陣拍。</br> 朱浩文:“……”這人的腦子還真是越來越活泛了。</br> 柯尋收回手,點開剛才拍攝的視頻,拿到三人眼前細看,然而就算只是一段視頻,在點開之后,也足以震撼到讓他的手實打?qū)嵉亩读艘欢叮绻皇悄翍谎奂彩挚斓赝凶×怂@只拿著手機的手,只怕這手機就要被他從手里抖下去。</br> 卻見視頻中的房間里擺著一張雙人床,厚重的窗簾拉著,墻根是一套組合衣柜。</br> 這個房間里沒有人,或者說是尸體,但在它的床上,窗簾上,衣柜上,地板上,四面的墻壁上,甚至是天花板上,全都浸透或是噴濺滿了濃黑的血。</br> 簡直就像是,一座人間地獄。</br> 朱浩文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的血,哪怕《凈土》里刎頸自殺的祁強都沒有流出過這種量的血。</br> 濃黑粘稠的污漬布滿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就像是從一個高壓水槍里噴出來的一樣,地板上更是積血成洼,到處都落滿了密密麻麻的碩大的黑色蒼蠅。</br> 朱浩文轉(zhuǎn)過身去,壓抑著干嘔了兩下。</br> 柯尋關(guān)掉視頻,看向牧懌然:“怎么樣,還要進去嗎?”</br> “你們兩個在這里等,我進去看一看。”牧懌然說著邁步就走進了房間。</br> “浩文兒你在這里等,我和懌然進去看一看。”柯尋緊跟著牧懌然邁進了門去。</br> 房間里那令人作嘔的腐臭糜爛的味道幾乎讓人喘不上氣,在悶熱天氣的熏烘里蒸發(fā)出滿屋子刺辣的氣體。蒼蠅不斷地在周圍飛舞,并時不時地撞在身上。</br> 柯尋和牧懌然一個打開衣柜檢查,一個則掀開床上的被褥進行檢查。</br> 嗆人的灰塵,糟亂的蒼蠅,濃郁的腐爛氣息,令人窒息的晦暗光線,被兩人已經(jīng)十分小心的動作攪成了一鍋霉變臭爛的粥。</br> 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有用的線索或是道具,柯尋指了指墻壁和天花板:“會不會這些血掩蓋住了什么線索?”那接下來要做的事可就太惡心了。</br> “我想線索可能不會這么簡單的被留在這里,”牧懌然思考過后微微搖了搖頭,“但這種可能我們也不排除,可以作為最后的考量。”</br> 說著叫上柯尋準備離開這個房間。柯尋往外走的時候,仔細地盯了一眼墻壁上的污漬,見這些污漬凹凸不平地掛在墻面上,似乎這東西并不僅僅只是血跡,還有著一些其他的物質(zhì),但柯尋并不想徒手檢查,總覺得這不是什么好東西。</br> 從這個房間出來,三人又將二樓其他的房間徹底檢查了一遍,布有血跡的房間只有剛才那間主臥,其余的房間則同樓下的房間一樣,保持著平時日常生活的狀態(tài)。</br> 以及三個人并沒有找到任何線索。</br> 從這所住宅里出來,柯尋扯掉蒙著頭臉的衣服,大口地吸了幾下外面并不清新的空氣,天氣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更加的炎熱,趁著其他人還沒有回來,柯尋把自己下面的衣服也都脫了,只留了最外面的一條單褲。</br> “這個房子里究竟發(fā)生過什么?”柯尋同牧懌然和朱浩文探討,“尤其是那間主臥里,什么樣的情況會讓一個人的血噴成那樣的程度?”</br> “也許不只是一個人的血,”朱浩文道,“可能是兩個人,甚至是全家人的。”</br> “越說越慘了,”柯尋道,“甭管是幾個人吧,這種死法肯定是他殺,但什么樣的殺人手法會讓人的血噴得滿屋都是,連天花板上都有?我看著那些血不是噴上去的就是甩上去的,但應(yīng)該沒有被人為抹上去的。而且問題的關(guān)鍵是,死者去哪兒了?”</br> “或許在死者死前,這套房子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住,發(fā)生兇殺案之后,尸體被拉走處理,這套房子也就成了無人居住的房子,自然也不會有人來主動收拾或打掃。”朱浩文道。</br> “不,這套房子至少是一家三口在住,”牧懌然道,“我檢查了每個房間的衣柜,里面有成年男人和成年女人的衣服,也有小孩子的衣服。不論這場事故中存活下來的是誰,或是一家人全部遇難,這套房子都不該是以這個狀態(tài)一直保持下去。”</br> “那么現(xiàn)在看來需要解決的疑問有三點,”朱浩文道,“第一,這套房子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第二,為什么兇殺現(xiàn)場會一直保留下來;第三,這個場景和尋找簽名有什么關(guān)系,或者說,和‘重啟’這個題目有什么關(guān)系。”</br> “我覺得,我們還需要檢查更多的房子才能獲得更多的線索。”柯尋道。</br> 正說著話,見其他的同伴正陸續(xù)向著這邊走回來,一個個熱得滿頭大汗,都已經(jīng)脫掉了身上的衣服,只留了單衣單褲。</br> “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柯尋問大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