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信仰04彎人的直覺。
對于眼鏡妹的話,牧懌然,柯尋,衛(wèi)東,和秦賜,都沒有表示反對。</br> 秦賜微微沖著眼鏡妹點了點頭,聲音溫厚而不失冷靜:“可以,但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在前面。就算是我們這些之前進過畫的人,也不敢保證能活過今晚。希望你們知道,這畫中的力量,不是我們膽大力強就可以對抗的,更多的時候,想要活下去全靠運氣。我們這幾個人的作用,充其量就是把之前的經(jīng)驗告訴給你們,想要讓我們保護你們,這一點恐怕是強人所難。”</br> 眼鏡妹顫抖著忙道:“就算是這樣也謝謝你們了!”</br> 秦賜就看向新人們:“那么你們想要跟著誰?”</br> 馬振華卻插口叫道:“我——就算不是新人也不行!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會,我家里還有孩子,我不想死,我要跟著他——”邊叫邊指著牧懌然。</br> “你這人怎么這么自私!”新人里那個年輕男人不干了,大吼著上來一把攥住馬振華的前襟,“我家還有爸媽呢!誰想死啊?!像你這種自私的人都沒好下場知道嗎!”</br> 衛(wèi)東也看不慣馬振華,上幅畫離開的時候他對那個私企老板張懋林做的事,柯尋后來都跟他講了,因此也插了句嘴:“已經(jīng)決定了一老帶一新,老馬同志你還是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吧。”</br> 說完轉(zhuǎn)頭看向那位長發(fā)美女:“妹子,你想跟誰?我也是進過畫的,死里逃生好幾次呢。”</br> 柯尋:“……”</br> 長發(fā)美女惶亂無助地用目光在眾人臉上來回掃了幾圈,伸手一指牧懌然:“我、我選他。”</br> 柯尋:“……”</br> 衛(wèi)東:“……”</br> 秦賜就問她旁邊的眼鏡妹:“你呢?”</br> 眼鏡妹的目光也在眾人臉上掃了幾圈,一指柯尋:“我想選他。”</br> 衛(wèi)東:“……”這他媽的是挑安全感呢還是挑男朋友呢!</br> 柯尋看向眼鏡妹:“先認識一下吧,我叫柯尋,旁邊這我哥們兒。你呢妹子?”</br> 眼鏡妹答:“我叫沙柳,我和她是同學。”一指長發(fā)美女。</br> 柯尋就瞟了眼長發(fā)美女:“哦,那她就叫梭梭樹嘍?”</br> 眾人:“……”</br> 長發(fā)美女白著臉惱怒:“我叫紫翎!”</br> 柯尋雙手揣懷,腦袋向著牧懌然一偏:“紫菱?那可惜了啊,他不叫費云帆。”</br> 眾人:“……”</br> 秦賜問向剩下的人:“你們怎么選?”</br> 周彬皺眉:“你們幾個都是男的,總不能讓我女朋友跟你們住一個帳篷。”</br> 剛才的年輕男人接口:“那你們倆自己一個帳篷吧,反正他們這幾個有經(jīng)驗的人也不夠。”</br> “憑什么,這樣不公平,”周彬不干,“那我倆不是很危險嗎!”</br> “事急從權(quán),”秦賜說,“你要是不放心,就只能你們兩人一個帳篷。”</br> 周彬想了想,一指秦賜,對女朋友道:“你和他一個帳篷吧。”又一指衛(wèi)東,“我和你一個帳篷。”</br> 年輕男人叫起來:“憑什么你們想選誰就是誰,我不想和這個人一個帳篷!”一指馬振華。</br> 剩下的一家三口沉默又焦急。</br> 一伙人就亂成了一團。</br> 衛(wèi)東在這邊悄悄拽了柯尋一把:“你剛才表現(xiàn)得就像個吃飛醋的小婊咂。”</br> “少扯淡,多爭氣,”柯尋說,“人梭梭樹眼都不瞟你一下,以后出去別跟別人說你是我養(yǎng)大的。”</br> “說得好像牧大佬愛瞟你似的。”衛(wèi)東說。</br> 兩人這邊說著,那邊也已經(jīng)爭出了一個結(jié)果。</br> 鑒于馬振華強烈認為,即便是進過畫的人,也不見得適應(yīng)能力和應(yīng)變能力比新人強,又鑒于誰也不想當被余出去的那個只能一人一帳篷的人,再鑒于那個年輕人——叫做譚崢的說,一老帶一新的話,被余出去的人只可能是新人,對于新人來說并不公平,所以,公平起見,大家決定不分新老,全部進行抽簽結(jié)組。</br> 眼鏡妹帶著紙筆,把1至6的序號做成兩套簽子,抽中同號碼的人共用一個帳篷,抽中0號簽的人,自己一個帳篷。</br> 紙簽折好,柯尋先不急著拿,見牧懌然拿完展開,就湊過去看他上面的數(shù)字,見是3,就轉(zhuǎn)回來,仔細在剩下的折著的紙簽上盯了幾眼,然后憑直覺拿了一個,展開看了看,一臉遺憾地抬眼看向牧懌然。</br> 牧懌然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等所有人抽完紙簽,一起展示出來,見柯尋的紙上——豁然寫著個3。</br> 牧懌然:“……”</br> 柯尋沖他一笑,眼角和眼尾彎出明顯的弧度,牧懌然想起他之前那個V信頭像上的眼睛。</br> 那只眼睛來自于柯尋中學時期的一張照片,牧懌然在他家的入壁柜里見到過這一張,出于職業(yè)習慣,他對美術(shù)作品或是圖片一向觀察仔細并記性極好。</br> 記得照片里的少年,穿著天藍與白色相間的校服,袖子挽至肘上,褲腿擼起一條,露出修長的一截小腿,腳上穿著白色的運動鞋,洋溢著無限的青春活力,在銀杏葉漫灑的秋光里高高地躍起,發(fā)絲飛揚,笑容明亮,露著整齊雪白的牙齒。</br> 笑臉上的眼睛就是眼前這樣。</br> 薄如陽光的眼皮,纖利明晰的眼線,干凈簡潔的形狀,黑白分明的界限,透澈純粹的目光。</br> 這個人的眼睛,從少年到現(xiàn)在,一直沒變。</br> 牧懌然移開目光,聽見有人哀嚎了一聲,緊接著就是怒罵。</br> 是譚崢,他抽到了寫有0號的紙條。</br> “我不想死——求求你——牧小哥,我想和你一個帳篷——”馬振華也并不滿意自己抽到的同伴,撲過來跪倒在牧懌然面前,死死拽著他身上的袍子,“求求你,求你和我一組,我不想死,我家里還有孩子——”</br> 眾人看著他如此作態(tài),沒有人出聲。</br> 牧懌然居高臨下,垂著眼皮看向哭得一臉鼻涕一臉淚的馬振華,淡淡開口:“馬振華,誰都不想死。抱歉地說一句,出于對自身安全的考慮,你的家庭背景,我托人打聽過了。</br> “你的確結(jié)過婚,也的確有個孩子,只不過,在你離婚的時候,法院把你的孩子判給了你的前妻,所以事實上,自從離婚之后,你再也沒有撫養(yǎng)過你的孩子,甚至不但沒有支付撫養(yǎng)費,連孩子的面都不肯見。</br> “你上頭的老人也早已在五年前相繼離世,這幾年你一直獨居,和單位一名已婚女同事有著不正當?shù)年P(guān)系。”</br> 馬振華呆愣當場。</br> 牧懌然從他的揪扯中脫出身來,最后淡淡地和他說了一句:“在畫中世界,想要活到最后,更多的是要靠運氣,祝你好運。”</br> 說完轉(zhuǎn)身走向不遠處的帳篷。</br> 眾人也紛紛按著分組向著帳篷走去,沒人再理會癱在地上的馬振華。</br> 衛(wèi)東抽中的是周彬的女朋友,叫做趙丹,這讓他覺得有點兒尷尬,就和柯尋悄聲說:“我覺得就算今晚我能活下來,明兒也得被周彬弄死。”</br> “那要不你和他換換。”柯尋說。</br> 周彬抽中的是眼鏡妹沙柳。</br> “算了,他都不提,我就不多事了,”衛(wèi)東說,“我要是一換,大家怕是都要換,誰都想和牧大佬睡。”</br> 柯尋:“請注意用詞。”</br> 衛(wèi)東看了眼走在前面的牧懌然,又看向柯尋:“說,你動了什么手腳,怎么那么巧就能和人家分一組?”</br> 柯尋:“不是早就告訴過你,我的直覺一向準,簽我是憑直覺抽的。”</br> 衛(wèi)東:“臥槽,早知你這么準干嘛不去買彩票?!”</br> 柯尋:“我又不缺錢。而且直覺這種東西,我覺得和運氣一樣,用得太多太頻就容易透支,還是得省著用,免得關(guān)鍵時候就用完了。”</br> 衛(wèi)東:“行吧,聽完你第一句我就懶得理你了,債見。”</br> 柯尋:“晚上小心些,實在不行還把頭蒙起來,藏到不容易被那些東西看到的地方。”</br> 衛(wèi)東:“知道了,雖然我覺得這次和上次可能不是同一種風格的死法……”</br> 柯尋:“東子。”</br> 衛(wèi)東:“嗯。”</br> 柯尋:“明天見。”</br> 衛(wèi)東:“好,明天爭取見。”</br> 目送衛(wèi)東進了其中一頂帳篷,柯尋才走向牧懌然進的那頂帳篷,這些帳篷之間距離不算近,最遠的一頂甚至在百米開外。</br> 掀開帳篷邁進去,見這些帳篷的確不大,勉強能并排躺下兩個人,地上鋪著破舊的氈毯,除此之外別無旁物。</br> 牧懌然盤膝坐在氈毯上,垂著眼皮像在思索。</br> 柯尋在他對面坐下,沒有打擾他,只把肘子支在膝頭,托腮看著他。</br> 看了沒有多久,牧懌然終于抬起眼皮,冷冷盯了他一眼。</br> 柯尋坦然自若地問他:“這一次沒有什么寫了字的布條,你說咱們會遭遇什么樣的死法?”</br> 牧懌然目光微垂,語氣冷淡:“沒有規(guī)則比有規(guī)則更可怕。”</br> 柯尋點頭:“說得對,我看咱們這些人穿的衣服也都差不多,起碼從外表來看,大家應(yīng)該都沒有什么分別,這是不是就說明,這一次的死亡目標和方式,很有可能是隨機的?”</br> “現(xiàn)在判斷還太早。”牧懌然說,“這一次不像上一次,我們手頭現(xiàn)在沒有任何線索。”m.</br> 柯尋就問:“這幅畫畫的是什么?我進畫前使勁想看清楚,可是什么也沒看清,畫名和作者名也沒來得及看見。”</br> 牧懌然目光掃向帳篷頂,見上面畫著斑斕繁復的花紋,只不過似乎年代久遠,早已褪色和變臟,已經(jīng)無法辨認畫的是什么樣的紋路:“這幅畫的名字,叫做《信仰》,畫作者叫做裘健,是一位宗教藝術(shù)畫家。”</br> “他是哪一類教派的?”柯尋問。</br> “他研究各類教派,對宗教藝術(shù)有著濃厚的興趣和狂熱,”牧懌然說,“在他死去前的數(shù)年,他瘋狂地迷戀上了一種教派文化,并成為了該教派的虔誠信徒,在此之后一直到他過世的這數(shù)年中,他所有的作品都是體現(xiàn)該教派文化特色的內(nèi)容。我們所在的這幅畫,就是其中之一,也是他臨終前的最后一幅作品。”</br> 柯尋看了看身上穿的袍子,隱隱有了些猜測,但還是問了一句:“這個教派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