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逆旅25圓圈。
還活著的奚盛楠。</br> 這句話把所有人的認知力都刷新了一遍。</br> “盛楠?!”反應(yīng)最強烈的就是陸恒,“這張照片不是16小時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嗎?盛楠昨晚就……就出意外了,為什么她的影像會出現(xiàn)的16小時之后呢?!”</br> 陸恒因為過于激動,一直晃著身邊的曹友寧。</br> 曹友寧:“我不懂,牧大佬說了,那好像是另一條時間線。”</br> “可是……另一條時間線完全沒有規(guī)律可言,簡直太亂了!”陸恒望著房間四處黑暗的角落,因為螢石的光芒照明,顯得那些角落更黑了。</br> “剛才秦醫(yī)生給麥芃檢查了扁桃體,認為麥芃的感冒順序是一種逆行的狀態(tài),”邵陵在一旁分析著,“如果逆行的是我們這條時間線,那么另外一條時間線就是順行的狀態(tài)了?在另一條時間線上,奚盛楠還沒有死?但問題來了,在我們這條時間線的昨天,奚盛楠也沒有死,這兩條時間線上的活著的奚盛楠,是同一個人嗎?</br> “假如是同一個人的話,我們這條時間線上的奚盛楠似乎從來沒有過照片上的狀態(tài)——黑夜里躺在床鋪上,不遠處有一個坐在床上的男子。</br> “那么假如她們不是同一個人,另外一個奚盛楠又是誰呢?</br> “剛才我們所看到的幾天前的那張照片,衛(wèi)東、羅勏、牧和浩文都在上面,他們又都是誰呢?難道都有著另外一個肉身另外一個靈魂?”</br> 邵陵結(jié)束了這些發(fā)問,雖然在迷茫中看到的一些微光,但卻不足以照亮答案。</br> “并沒有兩個奚盛楠,也沒有兩個衛(wèi)東,無論時間線怎么繞,這些人都還是他們自己。”方菲突然開口說話了。</br> 心春臥在方菲的身邊,瞪著亮亮的眼睛看著她,仿佛聽得有些著迷。</br> “巫的標志除了面具之外,另一個就是鐲子,我今天聽那個年輕的巫女說:鐲子是圓形的,一切都逃不出這個圓圈。所以我認為,所謂的時間線大概也是圓形的吧。”方菲撫摸著自己手腕上的陶土鐲子,慢慢說著。</br> 邵陵在虛空中畫一個圓,似有所懂,又似更加茫然:“方菲今天回來提到的那個‘雙生’的說法,和羅勏提到的‘死后能見到另一個自己’的意思差不多。這個世界上有兩條時間線,每條時間線上都有各自的主人公,他們雖然見不到對方,但在生活中所做的事情會給另一個自己造成影響。”</br> “我認為很有道理,這樣就能解釋我感冒的問題了,應(yīng)該是另一個時間線上的那個‘我’因為什么原因感冒了,所以就對現(xiàn)在的我造成了影響,但因為我們這條時間線是逆行的,所以我的感冒就呈現(xiàn)出了逆著的奇怪狀態(tài)。”麥芃也試著分析。</br> 方菲說:“今天那個螢石旅的年輕巫女提到了壽數(shù)的問題,似乎每一位巫在成為巫的那一天,都會被算出這一生的壽命,而且巫的壽命似乎很長久,那個年輕巫女說自己‘自白魚生,至地卵滅’,雖然我聽不太懂,但感覺應(yīng)該是非常漫長的一段光陰了。”</br> “白魚?難道和胖大叔給我的白魚有關(guān)系?”羅勏插嘴。</br> 牧懌然望著方菲:“能不能把那位巫女的原話,簡單復述一下?白魚和地卵,雖然聽不太懂,但感覺似乎是很關(guān)鍵的字。”</br> 今天的時間很倉促,方菲從外面回來之后,只是簡單說了兩句,大家就開始看墻上的負片了,還沒來得及做更深的交流。</br> 方菲回憶了一下那個姑娘的話:“她說她的壽命很久,自白魚生,至地卵滅。她還說,另一個自己一定是經(jīng)歷了很多磨難,才保全了今日這個無憂無慮的她,可惜,她永生都不可能看到另一個自己。”</br> 牧懌然聽到這句話之后,就陷入了沉思。</br> 曹友寧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困得快睜不開眼了,要不咱們躺到床鋪上繼續(xù)說?”</br> 杜靈雨:“我一看到床鋪就會想到照片上所拍到的情景,都有些不敢上這個床睡覺了。”</br> “這么冷的天,咱們也不可能打地鋪啊,”衛(wèi)東想了想,“要不這么著吧,剛才的照片不是拍到咱們擠到一塊兒睡覺的情景了么,后來大概在陸恒的地方空住了一個位置,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弄得人心慌慌的。要我說,咱們不妨現(xiàn)在就打破了這個局勢,咱就不按照片的順序來睡!”</br> “咱們根本看不清照片上都是誰挨著誰,怎么打破順序啊?”杜靈雨說。</br> “簡單啊,照片上的人們不是都緊挨著嗎,咱們就偏偏誰也不挨著誰,反正床鋪的地方也夠大,咱們就在每個人之間故意空出一個人的地方來,就是不按照將來發(fā)生的事情去辦!”衛(wèi)東現(xiàn)在對畫簡直是恨之入骨。</br> 杜靈雨卻搖了搖頭:“我認為無論咱們?nèi)绾我?guī)避,也不可能影響到另外一條時間線,但是決定咱們生死的,好像偏偏就是那條時間線。”</br> “那也說不定,咱們現(xiàn)在只看到了他們對咱們的影響,說不定咱們對他們也有影響呢!”衛(wèi)東很不服氣,“反正我今兒晚上就打算離柯兒遠點兒,離蘿卜也遠點兒!”</br> 羅勏也打了個大哈欠:“咱們一會兒還看其他照片嗎?之前那幾個白魚的照片兒也沒有放大再看呢。”</br> 一陣呼嚕聲響起,曹友寧居然倒在床鋪上睡著了。</br> 秦賜看了看燃香的時間:“如果按照點燈零點來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6點了,距離第1張照片的6:30還剩半個小時。”</br> 墻壁上的光幕越來越模糊,顏色也越來越暗淡了。</br> “真奇怪,這塊螢石怎么不那么亮了。”衛(wèi)東非常不解。</br> “這種石頭大概和心春的眼睛一樣,是白天吸收燈光后留到晚上來照明的,大概也就堅持兩三個小時的時間,隨著時間推進,光線會慢慢減弱。”秦賜分析。</br> “早知道剛才就抓緊時間把這些膠卷都看完了,現(xiàn)在看也看不清楚了。”衛(wèi)東有些失望。</br> 羅勏又打了個大哈欠:“我真是快熬不住了,要不咱們睡吧。”</br> 放大投影儀暫時派不上用場了,衛(wèi)東就先把它放在了公用柜子里,正想好好鼓舞大家再堅持一會兒,爭取熬過6:30再睡。</br> 門外突然就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熟悉的點燈人的聲音隨著腳步聲緩緩傳進房間:“客官們都睡吧,有什么事兒等燈亮了再說吧——”</br> 這句話就像是有催眠的魔力一樣,衛(wèi)東也忍不住打了幾個大哈欠,迷迷糊糊爬到床上就睡了,最終也未堅持到6:30。</br> 麥芃也很困,但扁桃體的疼痛令他很難快速進入睡眠,正想摸著黑起來喝口水,卻突然聽到同伴陸恒在黑暗中說道:“你說,盛楠到底還在不在這個世界上?”</br> 麥芃嘆了口氣:“陸恒,你別想太多了,我們親眼看著奚姐的棺材慢慢懸在外面的。”</br> 陸恒不再言語,靜默了許久,才又慢慢說道:“我們老家辦喪事的時候,要有人給扶棺的,扶棺的往往是死者最親的親人,或最要好的友人。其實,我今天本來想給盛楠扶棺的,但又怕破了這個世界的規(guī)矩,當時竟失掉了勇氣……真后悔。”</br> “都過去了,奚姐不會怪你的。”麥芃雖然有很盛的困意,但還是堅持著開導陸恒。</br> “可是,她現(xiàn)在一個人在外面,冰天雪地的。”</br> 麥芃想起逆旅外面懸著的那個水晶棺,一時間被他說得有些怕,便不再搭腔。</br> “麥芃,你答應(yīng)我,如果我要在這里出了事,你要為我扶棺啊。你答應(yīng)我。”陸恒在黑暗中反復說著。</br> 麥芃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難受:“好,我答應(yīng)你,我要是出了事,你也替我扶棺。”</br> “好,一言為定。”</br> 麥芃在睡前還想再看一眼燃香,但卻困得仿佛要昏倒了似的,很快就睡得不省人事了。</br> 這一夜特別長,也特別累。</br> 令人再次產(chǎn)生了滄海已變桑田的錯覺。</br> 杜靈雨是掙扎著讓自己醒過來的,和昨晚一樣,仿佛是從另外一個世界抽身回來的,整個身心都進行了一番痛苦剝離。</br> 杜靈雨望著熟悉的房間天花板一角,心情雖不至于從容,但也不像昨天早晨那樣彷徨無助。</br> 杜靈雨先扭頭看了看躺在身邊的方菲,見對方也剛剛醒來,那眼神掠過自己的時候十分陌生,甚至有幾分令人肅然起敬的威嚴,令杜靈雨不覺身上一凜。</br> 過了幾秒鐘,方菲似乎才真正醒過來,她看看杜靈雨,就坐起身來:“真不敢想,咱們昨晚居然還是按照照片的樣子睡著了。”</br> 杜靈雨也坐起身來,發(fā)現(xiàn)有的成員還在睡,有的已經(jīng)起床了,但大家躺著的位置大都沒有改變。</br> 原本杜靈雨的另一邊是奚盛楠,此時這個位置自然是空著的,奚盛楠的另一邊是陸恒,此時這個位置也是空著的。</br> 陸恒的位置,正是照片上所空出來的那個位置。</br> “陸恒呢?”杜靈雨下意識問道。</br> 麥芃被這句話驚醒了,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陸恒呢?他在哪兒?”</br> 邵陵的聲音是在木桌那邊響起來的:“陸恒出事了。”</br> 麥芃的目光向木桌那邊投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幾個老成員都站在桌旁,而陸恒就趴在桌上,那樣子仿佛他困極了,就趴在桌上睡著了。</br> 就像是以前在高中晚自習時那樣,陸恒就坐在自己的前桌,困了就會趴在桌上小睡一覺,一會兒還會醒過來。</br> “他,他睡了?”麥芃聽見自己問。</br> 秦賜嘆了口氣:“他出事了,所中的毒和奚盛楠中的毒一模一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