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海上燃犀圖15心理攻擊與心理防御。
在畫里,一切的安慰和雞湯都沒有什么用,所以大家除了以眼神向雪格致意之外,也做不了其它。</br> 邵陵仍然理智而冷靜,沒有繼續(xù)浪費(fèi)時間,而是把眾人的思路再度拉回重要的問題上:“接下來我們討論如何應(yīng)對幻象。事實上只要有了有效的方法,雪格也不一定會有生命之險。”</br> “是啊,如果大家都沒有生命之險的話,明天我們就要票選了。”于隆悶悶地說道。</br> “那是之后再需要考慮的事了,現(xiàn)在我們只說如何應(yīng)對今晚的幻象。”邵陵拿了幾根從竹簡上拆下來的竹片,分別在上面寫下“聽覺”、“觸覺”、“嗅覺”、“視覺”和“味覺”五個詞,然后把聽覺和觸覺拿出來先放到一邊,拿起寫有嗅覺的簽子,展示給眾人看。</br> “依照前兩夜的經(jīng)歷來看,如果幻象用嗅覺來作文章,大家能想象會是怎樣一種方式么?”邵陵看著眾人。</br> 大家紛紛陷入思索,半晌,羅勏舉手:“觸覺的幻象是咱們最惡心的東西,那嗅覺會不會也是咱們最惡心的氣味兒啊?比如屎味兒啊,喝酒后的嘔吐物的味兒啊那種,反正我一聞那種味兒準(zhǔn)吐。”</br> “……那也只是想吐的程度吧,難不成你一聞屎味兒就想死?”衛(wèi)東說,“這幻象可是想用味道殺掉我們的!我覺得很可能會是那種讓咱們致幻的味道,比如一聞就陷入幻覺了,覺得哪兒哪兒都是刀山火海,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出去,然后就不由自主從這條路走了,再然后就掉海里了。”</br> “那如果是味覺又會是什么招術(shù)呢?比如讓我們嘴里有吃了屎的幻覺?”羅勏說。</br> “……你能不能離屎尿屁遠(yuǎn)一點?”衛(wèi)東怒,“錢多限制了你的想象了嗎?!思路開闊一點!想法大膽一點!”</br> “我就覺得幻象要是把我泡屎尿坑里,我真敢跳海去死也不愿死坑里。”羅勏小聲BB。</br> 不成想邵陵聽罷竟點了點頭:“這么說也不是全無道理,幻象既然能夠讀取我們的記憶,自然知道我們心中最排斥的那個點是什么,對癥下藥的話,很容易攻破我們的心防。</br> “但我們現(xiàn)在不是在猜測幻象會以什么樣的設(shè)定來蠱惑或殺害我們,而是要想出能夠破解被攻破心防的辦法。</br> “簡單點來說,就是我們要如何讓自己最脆弱的那個點變得無懈可擊,不給幻象任何趁虛而入的機(jī)會。”</br> “任何人都有弱點,我覺得這個問題無解。”于隆道。</br> “那你只能等死了。”方菲冷冷地接茬。</br> 于隆皺著眉無奈搖頭,沒有再說什么。</br> 邵陵則繼續(xù)道:“說白了,不管是聽覺嗅覺還是觸覺,這些東西都只不過是幻象,只因為太過逼真,往往讓我們身入其境,所以才感到恐惶,或是因意志不堅定而被其蠱惑。這里面最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真實感太強(qiáng),讓我們很難不去在意,和被引誘著做出很多無端的思慮,我認(rèn)為,這一點是解決問題的關(guān)鍵,要想破局,必須要找到分清幻象和現(xiàn)實的方法。”</br> 見眾人再度陷入思考,邵陵便停下了話語,目光從面前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br> 過了良久,感覺時間不能再這樣毫無進(jìn)展地拖下去,邵陵重新開口,如同一位領(lǐng)導(dǎo)者一般,開始點名:“秦醫(yī)生,身為醫(yī)者,是否有讓人能夠更集中精神、或是讓五感更遲鈍一些的方法呢?”</br> 秦賜抬起眼看他:“隔行如隔山,你說的這個問題,大概只有心理醫(yī)生能幫忙解決一些。但事實上,心理醫(yī)生在治療心理疾病患者的過程中,能做到的也只有‘傾聽’和‘引導(dǎo)’,而無法在極短的時間里就改善人的心理狀態(tài)。所以我只能讓大家失望地說一聲:解決心理問題,更多的只能靠自己,但顯然,目前我們無法改變自己現(xiàn)有的程度。抱歉。”</br> 邵陵擺手示意了一下,轉(zhuǎn)而又看向朱浩文:“朱先生?”</br> “我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靠自己。”朱浩文淡淡地道,“無論幻象是什么,都堅定本心不動搖。”</br> “唉,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羅勏嘆道。</br> “是啊……”衛(wèi)東也嘆了一聲,“人是感性動物,只要有感情存在,就難免不受幻象蠱惑,就像有些人明明知道對方是騙子,抱著打假捉騙的心態(tài)去和騙子周旋,最終還是被騙子給騙了一樣——這真的很難避免,除非是鐵石心腸的人。”</br> 邵陵直接把這兩人略了過去,目光如有實質(zhì)地落在了牧懌然的臉上:“牧先生,我想,你應(yīng)該會有話要對大家說。”</br> 牧懌然淡然地抬起眼睛。</br> 從這一幅畫進(jìn)畫至今,他往日的光彩和風(fēng)頭似乎完全被邵陵壓了下去,以至于在幾個新人的眼里,他就像是一個龍?zhí)装愕拇嬖冢呐氯粘I傺怨颜Z的朱浩文還有同新人據(jù)理力爭的時候,而他,幾乎全程不在線,就只默默地站在柯尋的旁邊,要么在觀察,要么在思考。</br> 眼下,被邵陵像個領(lǐng)導(dǎo)者對待下屬一樣點到名字,牧懌然似乎也沒有什么情緒波動,只是如同以往一樣,平靜地陳述著自己的想法。</br>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一部電影,叫做《盜夢空間》。”他的開場白卻是這么一句不搭嘎的話。</br> “看過!”羅勏忙舉手。</br> 其他人有說看過的有說沒看過的,牧懌然繼續(xù)說道:“故事的主人公經(jīng)常進(jìn)出夢境世界,但因為夢境太過真實,很容易導(dǎo)致人漸漸難以分辨自己究竟是在夢里還是在現(xiàn)實中,他的愛人就是因為分不清夢境和現(xiàn)實而死亡。</br> “我們現(xiàn)在面臨的情況,和這個故事略有相像,而故事中主角克服這個問題的方法,就是找一個標(biāo)的物當(dāng)做警示。</br> “主角選的標(biāo)的物是一只陀螺,每當(dāng)他開始懷疑自己所身處的世界究竟是不是夢境,他就轉(zhuǎn)起陀螺,而如果陀螺一直轉(zhuǎn)個不停,就證明他還在夢境世界中。</br> “因為只有夢里的陀螺才會違反常理地一直轉(zhuǎn),不會停止,而在現(xiàn)實世界中,陀螺轉(zhuǎn)不了多久就會倒下,這就是用來區(qū)分現(xiàn)實和夢境的方法。</br> “我想我們或許可以借鑒一下這個方法,我們每人找一個自己的警示物,當(dāng)我們被幻象纏身的時候,就用這個警示物來提醒自己,只要能努力做到待在原地哪兒也不去,相信就有更大的可能性活下來。</br> “但需要注意一點,警示物不要隨便找一個湊合,這個警示物,一定要找對自己有絕對警醒意義的東西,能起到當(dāng)頭棒喝作用,能讓你堅定信念,并且我們還需要給自己做一個心理建設(shè),告訴自己,只要看到或觸到警示物,就一定要堅信,此刻在你身邊的,都是幻象。m.</br> “能夠?qū)剐睦砉艉途翊驌舻姆椒ǎ挥欣喂痰男睦矸谰€和堅定的精神意志——這只是我的建議。”</br> 牧懌然說罷停下來,見面前的幾個新人都直直地看著他。</br> “電影里的無稽之談也能拿來用在這兒嗎?”于隆皺眉,“你是真不拿生死當(dāng)回事兒啊!”</br> “這一點我們的確不如你看重生死。”柯尋淡淡地接話,“建議擺在這兒,要不要采納各位隨意。順便說一句,這并非是電影憑空捏造的無稽之談,而是一種心理暗示的有效方法,在我們運(yùn)動員身上必不可少,并且也非常有用。”</br> “如果你需要一個現(xiàn)實中的依據(jù),可以了解一下‘制約戒指’或是‘制約手環(huán)’,”牧懌然接道,“那是為意志不堅定或不易控制自己情緒的人佩帶的心理警示物,每當(dāng)意志動搖或即將情緒失控時,看到手上佩帶的制約戒指或手環(huán),當(dāng)事人便會得到制約提醒,又或稱為心理暗示,意識到自己需要控制心理狀態(tài),與陀螺的作用大同小異。我再重申一遍,幻象是針對我們的心理和精神采取攻擊,心理問題只能以心理方式解決。”</br> 柯尋淡淡地:“所以別拿無知當(dāng)無稽,珍愛生命的同時也請珍愛一下自己的智商。”</br> 牧懌然優(yōu)雅地:“或許你可以考慮擁有一枚制約手環(huán),對控制言行很有效。”</br> 柯尋:“我沒有其它建議了。”</br> 牧懌然:“就這些。”</br> 于隆:“……”</br> 眾人:“……”</br> 衛(wèi)東:……快看啊,基佬們合伙欺負(fù)人啦。</br> 邵陵看了牧懌然一陣,道:“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法子,但如果,疊加了三種感官的幻象,它的難以忍受度也在疊加,令我們很難憑意志力對抗的話,要怎么辦?”</br> 牧懌然淡淡地看著他:“那么我們要面臨的最大挑戰(zhàn)就不再是幻象,而將來自于其他同伴——到了那個時刻,誰意志力薄弱誰出局,唯一的辦法只有硬撐。”</br> “但就我所知,”邵陵笑了笑,目光望住牧懌然的眼睛,“秦醫(yī)生曾對我們講過《人學(xué)》那幅畫,你們在那幅畫里,遇到過一項剝奪感官的試驗,和這幅畫的情況正相反。</br> “當(dāng)時你們的應(yīng)對方法是,主動造成暈厥,失去意識后就體會不到被剝奪了感官的痛苦。</br> “那么在這幅情況相反的畫里,我們是否也可試一試同樣的方法,失去意識后,感官的各種感受的敏感度會降低,也許可以因此躲過一劫。你的意思呢?”</br> “如果幻象不會給我們造成很強(qiáng)烈的痛感或不適,這個方法或可一試。”牧懌然平靜地道,“但我們需要考慮到一個問題,人在從昏迷到清醒的狀態(tài)下,比始終保持清醒的狀態(tài),更容易受到蒙蔽和欺騙,我們必須要考慮會被幻象從昏迷中弄醒這一可能,半途醒來是否能及時面對眼前的幻象?是否能及時集中精神對抗突發(fā)狀況?我認(rèn)為臨時防御不如始終保持在戒備狀態(tài)。”</br> “那么,如果結(jié)合暈厥法和標(biāo)的物法呢?”邵陵繼續(xù)看著牧懌然,“萬一不幸從暈厥中被喚醒,就立刻用標(biāo)的物來警示自己,我倒認(rèn)為,這種方法反而比從始至終就在經(jīng)受幻象折磨更有效并穩(wěn)妥。</br> “畢竟從始至終的對抗,會過早讓精神積累起巨大的壓力,也會過早產(chǎn)生疲憊感,而半途醒來,至少精神力還很充沛,相當(dāng)于縮短了忍受折磨的時間,成功的機(jī)會也會更大。</br> “不知道諸位對此有什么想法和建議?”</br> 這一次他不再問向牧懌然,而是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其他人。</br> “我同意你的方法。”于隆率先表態(tài),顯然他更為信任邵陵這位大局“掌控者”。</br> “那還有什么可問的,”衛(wèi)東說,“各人選擇各人想用的方法不就行了。”</br> 眾人沒有異議,起身出門去尋找各自適用的警示物。</br> “你選哪一種方法?”衛(wèi)東問坐在自己旁邊的羅勏。</br> 羅勏想了很久,愁眉苦臉地道:“雖然我更相信姐夫的法子,但是我覺得吧,這兩種方法還得因人而異,像我這種意志不堅定的人,感覺沒有辦法撐完全場,所以我選邵哥的法子,然后我還想再多加一個保護(hù)措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