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緋色之獸32羅維啊羅維。
以前面的關卡為界限,城里面是一片碧草青青,城外面則是一派衰草連天。</br> 羅維的目光依然鎖定在那個大拉桿箱上,有些不太相信:“你已經(jīng)把獸轉移了?你什么時候干的?”</br> “抱歉,一直瞞著你,你跟那些人都是朋友,早點告訴你說不定會壞事,”蘇本心依然坐在拉桿箱上,“歸妹卦出現(xiàn)的時候,我就開始策劃這個事情,還好今天上午大家都出去各忙各的,我才能有機會動手。”</br> “你今天并沒有看蕭琴仙的視頻?”</br> “我沒那個時間,冷藏室的鑰匙是昨天就偷偷配好了的,即使我接近那里也沒有人懷疑。我現(xiàn)在的身份,一來是醫(yī)院里的工作人員,二來又屬于這些獸的主人之一,所以沒有人會懷疑我。”蘇本心雖然有些急,但還是耐下性子跟羅維講著這些,她希望羅維能完全想通然后跟自己離開。</br> “你是怎么運出去的?”</br> “打扮成收醫(yī)療垃圾的清潔人員,裝在一個大袋子里弄出去的,6公斤并不沉,我還提得動。”蘇本心笑了笑。</br> “然后直接把這些東西裝進了拉桿箱里,寄放在了拉桿箱店里?”羅維感覺這些事情讓自己來做,大概不會完成得如此完美。</br> “與人拉近關系,并不難。箱包店里的女孩子們昨天就跟我熟了,從醫(yī)院藥房拿的幾盒超級補水霜就能將她們買通。”蘇本心對這些不以為然。</br> 羅維望著眼前的女人,用手摁住了自己心臟部位疼痛的地方,這樣似乎能緩解一些疼:“你看似精明,其實糊涂。無論城內(nèi)還是城外,都不是我們的歸宿。我們的目的是找到簽名,然后離開這幅畫。”</br> “昨天,那個林姐就已經(jīng)幫我查了電腦上的人名單,里面根本就沒有雩北國。他們現(xiàn)在按著地圖去找,簡直就是大海撈針。褚之庸讓晚上交貨,這就意味著夜里又要死人,誰知道死的會不會是你我?”蘇本心的語氣這時候才有了些波瀾。</br> “……”</br> “而且,誰知道雩北國這個名字到底在心城里面還是外面!反正這里都屬于畫中世界!”蘇本心將手輕輕放在羅維的心口處,“我的心臟也已經(jīng)疼得受不了,咱們都等不起了。即使獸沒有出來,咱們也會死于失心之痛。”</br> “失心之痛?為什么我們的心會痛?”羅維想不明白。</br> 蘇本心明亮的雙眸定定地望著羅維:“因為我們是心城外面的人,我們不屬于這里。為什么我們能看清這里的一切,為什么我們不會囿于這里,為什么我們從來不會沉迷于此無法自拔?</br> “因為我們的心根本不在這里。</br> “我們的心根本不在這座城市里。”</br> 這些話一句比一句重,像是鐘聲一樣敲在羅維的心上,羅維喃喃自語:“我們的心不在這里?”</br> “對,這就是本地人和外地人的區(qū)別,之所以秦賜他們會對心城流連忘返,那是因為他們的心被牽絆住了,想跳出來需要很大的意志力,因為心的迷失,所以才會被蒙蔽雙眼甚至混淆記憶,要不是你的提醒,他們到現(xiàn)在也想不起來去找簽名。”</br> 蘇本心,她一直就是清醒的,甚至比羅維還要清醒。</br> “我何嘗不想找到簽名,但我們真的等不起了,我在深夜已經(jīng)發(fā)生過兩次心臟麻痹的情況,第三次估計就要交代到這兒了。”蘇本心望著自己的“戰(zhàn)友”,“估計你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br> 羅維沒有回答,自己一直以為獸在自己的心臟里,所以才會產(chǎn)生那種不適感,而那種疼痛越來越強烈,還以為是獸要穿破心臟出來了。</br> 羅維并沒有跟任何人說,因為說了也不起作用,心臟的部位不可能提前做手術剝離,一旦出事,只能死。</br> “可是,我們離開這里之后就回不來了。”羅維說。</br> “你還回來干什么?說不定簽名就在城外,到時候我們可以打電話通知柯尋他們,讓他們來城外。”蘇本心進一步說,“生死有命,能不能拿到簽名也要看他們的命。”</br> “我總覺得這件事有問題,”羅維的心里亂極了,“最起碼我們應該告訴他們一聲。”</br> “那我們就走不了了。誰也不會同意我們拿走6公斤獸,這種行為本來就是偷。他們也在等著用13公斤獸和褚之庸那邊做交易,那些獸就是他們的命,咱們等于拿走了他們的命,沒有人會同意。”</br> 羅維越是想這些,心臟就越怦怦跳個不停,每一下都像有錐子在往里鑿:“別的先不論,這些獸還沒有被超度,它們的主人也曾是我們的伙伴。”</br> “你別圣父了!我們的命尚且不保,還管這些死鬼做什么?!又不是我們殺死他們的!”蘇本心的耐性也是有限的,“羅維,歸妹卦一旦出現(xiàn),我們的生命就進入倒計時了,如果現(xiàn)在不跟我離開,你根本撐不到回醫(yī)院!”</br> 羅維一把摁住了拉桿箱:“不行,我必須得給柯尋他們打個電話!”</br> 風把蘇本心的頭發(fā)舞弄的像一團黑色海藻,她的面孔也像在水中一樣蒼白:“你別犯糊涂了,你根本從我手里奪不走拉桿箱,我也不可能給你打電話的機會。”</br> 這時從遠處走來幾個身體彪悍的大漢,為首的那個還跟蘇本心打了個招呼。</br> “他們就是負責接貨的,也負責引渡我們。”蘇本心說,“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貨已經(jīng)在這兒,就算我們兩個一起倒戈,也干不過那群大漢。”</br> 蘇本心又說:“原以為你是個干脆人,哪知道這樣拖泥帶水!今天這件事?lián)Q做誰都會比你早做決斷!不管是衛(wèi)東還是牧懌然,不管是朱浩文還是柯尋!你怎么這么傻!”</br> 羅維心里邊還亂著,但突然聽到了柯尋的名字,心里就一下子穩(wěn)住了勁兒:“你們給我10分鐘時間,那邊就有電話亭,我去打電話!”</br> 蘇本心后來又大聲說了些什么,但羅維根本聽不到,只想著盡快將這件事告訴同伴們,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離開。</br> ……</br> 醫(yī)院,秦賜的辦公室里。</br> 大家人手一張地圖查看著,與其盲目尋找,不如劃定范圍再找。</br> 趙燕寶則對著電腦看蕭琴仙昨晚的視頻,因為她曾經(jīng)學過一些“辨認口型”的方法,想著萬一蕭琴仙在昨夜說過什么,也許對大家有幫助。</br> 電話鈴突然響起來,柯尋離電話最近,心想說不定是羅維那邊有進展了,便隨手接了電話:“喂,喂喂,你找誰?你是羅維嗎?羅維!”</br> 眾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這邊,柯尋握著聽筒:“真奇怪,對方不說話,只是‘喂’了一聲,聽聲音好像是羅維。”</br> 朱浩文立刻接過聽筒來聽,里面卻沒有聲音,對方也沒有掛斷,卻并不說話。</br> 當衛(wèi)東再拿起聽筒的時候,里面卻響起了一片嘈雜——“殺人啦——有人死在電話亭里啦——殺人啦——”</br> 正當大家焦急萬分的時候,一直盯著電腦屏幕的趙燕寶突然說:“蕭琴仙說話了!雖然是瘋瘋癲癲的狀態(tài),但是她說的很清楚!——字在額頭上!”</br> ……</br> 仿佛提前入了夜,每個人都覺得這個下午是黑色的。</br> 羅維的遺體被送進了冷藏間,就放在Lion的旁邊。</br> 蘇本心消失了。</br>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是牧懌然:“那些獸是不是還在?”</br> 自然是不在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通過查走廊監(jiān)控看到,但此時已經(jīng)沒那個必要了。</br> “找簽名。沒必要去找褚之庸了,現(xiàn)在唯有找簽名。”朱浩文微低著頭,說出這句話。</br> 走廊里一直持續(xù)著有節(jié)奏的咚咚聲,是柯尋握拳頭在捶墻,衛(wèi)東紅著眼圈兒去拉柯尋:“柯兒,羅維已經(jīng)走了,柯兒!咱們答應過他,要是他出不去,就幫著照顧他媽,老太太身體不好……”</br> 柯尋低著頭,望著走廊的地面,不知何時已是模糊一片——羅維已經(jīng)是可以稱作同伴的人了,是朋友,也是戰(zhàn)友,更是生死之交,即使之前想過太多次朋友的離別,但當事實推至眼前,卻還是令人崩潰成了碎片。</br> “我他媽的就是受不了羅維死得這么不明不白!到現(xiàn)在咱們還一點兒頭緒都沒有!連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柯尋表情扭曲得已經(jīng)不像自己,看著哭得像個傻子似的衛(wèi)東,眼前卻全是這次入畫之前羅維來找自己的情景。</br> ——羅維拘謹著,還帶著揮之不去的憂郁,走進了柯尋的家:“給我講講前幾幅畫的情形吧,了解的多一些總沒害處,我初來乍到,不想給你們拉后腿。”</br> 羅維,你沒有拉后腿。</br> 羅維……</br> 就在柯尋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寒冷酸澀的時候,一陣溫暖包圍了過來,牧懌然將柯尋緊緊擁進自己的懷抱,那力量大得驚人,聲音卻無比的低和輕:“我們能做的是盡快出去,幫羅維照顧好他的媽媽,替老人家處理羅維的后事。羅維說過,如果出了事,就把墓地和李雅晴買到一起,這樣他們能作伴。”</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