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緋色之獸30高人。
“……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反正是在心城看見的,我就是在這兒出生的,從來沒離開過……”護士感受到大家期待的目光,對于沒能幫到大家很是抱歉。</br> 柯尋望著滿懷失望的眾人,只能拍拍手給大家打氣:“其實,這也是條線索,最起碼我們知道雩北國這三個字是以藝術(shù)簽名的方式出現(xiàn)的!雖然我認為這三個字應(yīng)該不是出現(xiàn)在畫上的。我們問的這些人,比如司機,路人,還有護士,他們都不是藝術(shù)界的人,不可能去關(guān)注美術(shù)作品,即便是人盡皆知的名畫,也沒人會特別注意簽名。”</br> 的確是這樣,之前那個世界里也有很多古今中外的名畫,但普通大眾只會留意畫面,并不會注意簽名或鈐印。</br> “如果不是在畫上,那就是在這個城市里人們比較熟悉的地方,比如,城市中心的標志性建筑物,或者是著名的廣場……”牧懌然推測著。</br> 柯尋適時從衣服內(nèi)袋里拿出了那張地圖:“這東西看來沒白買,說不定能幫上咱們。”</br> 牧懌然望著柯尋,感覺對方就像一場及時雨,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就像變魔術(shù)似的變出了一張心城區(qū)域圖。</br> 秦賜感覺這幅畫里的支線太多了,自己的大腦已經(jīng)非常疲憊,但此刻也得強打精神說:“這樣吧,咱們分配一下今天的任務(wù)安排:一部分人去城市的標志性建筑附近尋找簽名,另一部分人去醫(yī)院門口等待那位高人,如果真能像那個老太太所說的‘免費贈獸’,說不定我們也能早一點湊齊13公斤獸,那樣的話,也許更有助于看清下一步的局勢。”</br> “我能問一下蕭琴仙姐妹倆的獸有多重嗎?千萬別告訴我又是整整兩公斤。”說話的是衛(wèi)東。</br> 秦賜無奈點點頭:“你猜對了。”</br> 衛(wèi)東抓了抓腦袋:“蕭琴仙她姐不算咱們里面的人,這么算來,咱們等于多了一公斤獸?”</br> 朱浩文:“要是這么算的話,假如所有的獸都出自我們的體內(nèi),那我們最后就只能剩下一個幸存者。”</br> “呸呸,趕緊呸呸呀,不吉利!”衛(wèi)東急得抓起朱浩文的手,讓他摸木頭門,“趕緊摸木頭,趕緊呸呸呸!”</br> 朱浩文面無表情:“呸呸。”</br> 蘇本心不知在思索著什么,此刻突然說:“我認為我們總得有一個人留下來,醫(yī)院的病房里都有實時監(jiān)控,昨晚蕭琴仙出事的那一幕應(yīng)該也被監(jiān)控拍攝下來了,說不定能從監(jiān)控錄像里,看到些什么線索。——而且,那個病房里是有電話的,大家不是曾經(jīng)懷疑蕭琴仙有可能接過電話嗎?”</br> 秦賜認為有道理:“那就……”</br> 蘇本心:“我留下來吧,畢竟蕭琴仙是女士,我來觀看她的視頻可能更合適。”</br> “好吧,但愿最驚險的一幕別給你留下心理陰影。”</br> “這種時候還管什么陰影不陰影的呢,再說,我用快進來看,也不耽誤我和羅維下午的行程。”蘇本心道。</br> 于是,行程安排就這樣決定了:蘇本心留在醫(yī)院看蕭琴仙的視頻;朱浩文、秦賜、衛(wèi)東和趙燕寶去城市的幾處標志性建筑附近找簽名;羅維、柯尋和牧懌然去醫(yī)院門口拜訪傳說中的高人。</br> ……</br> 醫(yī)院的后門和前門的光景完全不同,后門小,還臨著條小街,完全沒有大醫(yī)院的感覺。</br> 柯尋的眼睛漫過稀稀落落的行人,幾乎沒有人在此處駐足,想象中那種骨骼清奇的高人,更是看不到。</br> 羅維的面孔看上去愈加瘦削,臉色也有些蒼白,但這并不妨礙他目光犀利地找人:“那個老太太說,高人每周末都會在醫(yī)院后門,會待上一整天。我想,那應(yīng)該不會是個行人。”</br> 如果不是行人,那就只能是長期停留在這里的人了。</br> 目前,只有門口一個水果攤,對面的一間母嬰用品店,以及兩間飯店。</br> 柯尋先看了看水果攤的老板,一個長得像海貍鼠似的年輕人,目光精明:“我的水果比前門便宜好多!吶,你看這些草莓,很甜的!算你六塊!算你十塊兩斤,當交朋友啦!”</br> 柯尋正想著要不要通過買水果打聽一下,卻被牧懌然拉了袖子:“是她吧。”</br> 那是一個衣衫襤褸的拾荒老太太,守著一大堆破爛兒,坐在街邊墻根處。</br> 當柯尋三人走過去的時候,老太太正興致勃勃給自己撿來的那些飲料瓶搭配瓶蓋,‘組裝’好一個完整的瓶子,還會在耳邊晃一晃聽聲音,也不知在聽什么。</br> 大概是感覺到了這三個男子的靠近,老太太擺擺手:“擋我光了。”</br> 柯尋把身子向邊上靠了靠:“老奶奶,跟您打聽個事兒。”</br> “跟我打聽不著,”老太太聲音蒼老,但吐字清晰,她此時也沒有停下手上的活計,“我就禮拜六來這兒。”</br> 柯尋心中一動,說不定找對了人。</br> 一時也不再多問,柯尋索性蹲下身來,幫老人把系成一大捆的塑料水瓶裝進一旁的編織袋,老人也不說謝,就這么一個人打捆,一個人裝。</br> 直到把活兒都干完了,老人才抬頭看看柯尋,因為沖著陽光,那蒼老的灰色眸子顯得顏色更淺,就像是某種玻璃球。</br> “你們,是要找獸嗎?”老人直接問。</br> 沒想到一下子就被看穿了,柯尋實話實話:“我們也是聽人說的,在這里有高人贈獸。”</br> 老人聽見‘高人’二字,笑起來,帶著揶揄的意味:“你們要獸干什么?”</br> 柯尋與同伴們對視,然后道出了實情:“我們想離開這兒,但是得湊齊13公斤獸。”</br> 老人直視著太陽,仿佛是一種享受,半晌才問柯尋:“你們還差多少?”</br> “目前有6公斤。”柯尋回答。</br> 老人用灰色眸子將三個人細細打量,慢慢說道:“一旦出去,就永遠都回不來了,你們不后悔嗎?”</br> 這個問題問出之后,是久久的沉默。</br> 柯尋也不知自己在猶豫什么,明知這不是自己該呆的地方,這個世界也并不可愛,但總覺得難以割舍,并不像以前的那些畫,讓人一秒鐘都待不下去。</br> 如果湊夠了13公斤獸,會怎樣?這個世界的夜晚如果杜絕了死亡,會怎樣?</br> “不后悔,”牧懌然的聲音把柯尋拉了回來,“我們想回故鄉(xiāng)。”</br> 柯尋晃晃腦袋,剛才像是個淺夢,轉(zhuǎn)眼即醒。</br> 羅維的聲音也響起來:“我們要回去。”</br> 老太太沒再多問,從自己身邊的一個破布口袋里摸了一陣,拿出三個大飲料瓶,看了看上面的標識:“這一瓶是二升,還差一升。”</br> 飲料瓶里裝著紅色液體,看起來像番茄汁。</br> “還有兩個500毫升的小瓶,夠了,一共七斤整。”老太太把這一堆大瓶小瓶推給柯尋。</br> “這些……這些瓶子里都是獸?”柯尋第一次知道還有液體的獸。</br> “跟那些珍品沒法比,但重量是夠的,”老太太輕輕一嘆,竟有悲天憫人的意味,“醫(yī)院是獸最多的地方……放心,這些都超度過了,那些靈魂也都安息了,盡管拿去用吧。”</br> 三個人都沒想到老人會這么痛快地把七斤獸送人,而且是送給不知底細的外人。</br> 牧懌然忍不住說道:“老人家,您在醫(yī)院附近拾荒,撿來的卻都是常見的塑料水瓶,一般來講,在醫(yī)院拾荒的人,往往更專注于這里的醫(yī)療垃圾——雖然某些收集可能并不合法,但利潤巨大。”</br> “你看得還挺仔細,”老太太抬眼瞧了瞧牧懌然。</br> 的確是這樣,如果只收普通生活垃圾,沒必要專門跑到醫(yī)院門口來,而且還是定點的每周六都來,實在令人費解。</br> “我是來這兒收獸的。”老太太慢慢說道,“剛才就說過,醫(yī)院是獸最多的地方。你們知道離后門這兒最近的那座樓是什么地方嗎?”</br> 柯尋看了看那座樓,隱約記得門口的標牌好像是婦幼保健之類的。</br> “那是生孩子的地方,”老太太自顧自說著,“也是殺孩子的地方,有一層樓專門做人工流產(chǎn)和引產(chǎn)。”</br> 三個人不語,隱隱約約明白了這些液體獸的來源。</br> “有生就有殺啊。”老太太抬頭看看三個年輕男子,“你們有多少歲了,我看都不到三十歲,但也差不多有二十五了。我年輕的時候愛看書,書上有這么一句話:人生二十而知有生的利益;二十五而知有明之處必有暗;至于三十的今日,更知明之多處暗也多,歡濃之處愁更重。”</br> 三個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句話,即使是博覽群書的牧懌然。有些話不是看到,而是遇到,就會讓人銘記一生。</br> 老太太晃著手里的空瓶子,在耳朵邊聽聽,也不知道究竟聽到了什么,口上繼續(xù)說自己的話:“并不是每個人體內(nèi)都有獸,但這些被中斷了生命的胎兒,必是獸,是每一個母親子宮里的獸,是她們心里的獸,一輩子也擺脫不掉的獸。這些獸可大可小,取決于母親內(nèi)心的傷痛和恨意的大小,我見過一個四月成形的胎兒,靈魂卻重,被那獸拖曳著無法前行,將那獸取出來,我都拎不動,足有幾十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