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緋色之獸21憤怒。
醫(yī)院的急救電話打過了,救護車不知道多久才能到。</br> 牧懌然又給秦賜那里撥了電話,簡單說明了情況。</br> 此時的房間慘不忍睹,床單上、墻壁上乃至天花板上都是Lion噴濺的觸目驚心的鮮血。</br> 柯尋將Lion喉部的兩截斷開的血管死死捏在一起,這樣似乎止住了血液的噴濺,但Lion仍處于危在旦夕的境地。</br> 柯尋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發(fā)抖,只有捏著血管的手努力保持了穩(wěn)定——說不定因為自己的一個抖動,就會令眼前一個活人沒了命。</br> “那是什么?!”蕭琴仙一聲尖銳的嘶吼,“他脖子上的是什么?!”</br> 柯尋怕影響到自己,努力不去看,但異樣的手感還是有的,起初以為是Lion的呼吸或者血管的跳動,但那動靜越來越大,讓人覺得Lion像是一只青蛙一樣,下巴的位置鼓起來又收回去。</br>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Lion的脖子真的在一鼓一鼓劇烈變化著,牧懌然走過去,用手探了探對方的鼻息,眼睛在對方的額頭上停留片刻,表情沉下來。</br> “人已經(jīng)死了。”</br> 柯尋的手并沒有離開,他記得很多年前看過一個新聞,某人在電梯中遭惡意割喉,就是他的朋友用手捏住其動脈血管直到救護車趕來才獲救的。</br> “柯尋,他已經(jīng)死了。”牧懌然的眼睛望著Lion漸漸鼓起來的脖子,皮膚被撐得幾乎透明,那鼓起來的地方差不多有橄欖球那么大。</br> 衛(wèi)東一把抓住柯尋的肩膀:“柯兒,Lion已經(jīng)死了!別再救了,已經(jīng)也不管事兒了!”衛(wèi)東急得帶了哭腔,“柯兒!別管他了!他的脖子太不正常了,鬧不好要出事兒!柯兒!咱已經(jīng)盡力了!”</br> 羅維在一旁始終沒有說話,顯然也被這一幕震驚了,再加上剛才那個詭異的電話,令整件事變得無比恐怖又撲朔迷離。羅維深呼吸了幾下:“是獸,獸要從他的氣管兒出來了!”</br> 牧懌然不聲不響來到柯尋的身后,猛力掣其肩膀令柯尋松開了手:“大家都后撤!離遠一些。”</br> 此時那Lion的脖子已經(jīng)鼓得和他的腦袋差不多大了,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像炸彈一樣爆炸。</br> 蕭琴仙望著詭異的一切,從她的角度看過去,Lion腦袋下方那個無法解釋的鼓包,就仿佛是Lion還長著一個忽大忽小的腦袋,她嚇得幾乎快要暈厥了,一步一步后退著,直至身體抵住了走廊冰冷的墻壁。</br> 牧懌然和衛(wèi)東拉著柯尋退到了門口,羅維站的位置離Lion最近,他滿臉都是冷汗,勉強站在那里,雙眼死死盯著那個隨時都要爆裂的血紅的脖子。</br> 柯尋攥住牧懌然的手:“剛才我在救他的時候,感覺里面有個像手似的東西絕望地攥著我,他在向我求救。”</br> 牧懌然:“Lion已經(jīng)完全停止了呼吸,那個攥著你的東西與他無關。別再想了,柯尋。”</br> 或許是剛才過于集中精力,柯尋現(xiàn)在有些虛脫。</br> 牧懌然的手緊緊攥住了柯尋的手,聲音前所未有的柔和:“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br> “嘭——”</br> 隨著一聲巨響,整個天花板幾乎都被染成了紅色。</br> Lion的樣子早已慘不忍睹,頭部與肩膀之間一片血肉模糊……</br> 在場每個人都忘記了閉眼睛,也忘記了繼續(xù)后退,甚至忘記了思考——剛才那爆破似的巨響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br> “呼——呼——”奇怪的聲音在房間里持續(xù)著,這聲音一直都有,只是在那聲巨響之后,更加清晰可辨。</br> “啊——在那兒——”蕭琴仙的叫聲響徹樓層,“就是他的腳邊兒!那是個什么東西?!”</br> 羅維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腳畔,就見地上有一個血紅色的像是河豚魚似的東西,“呼——呼——”地伸縮著膨脹著,像變魔術似的令自己的身體一會兒鼓得像足球那么大,一會兒又縮得像拳頭那么小。</br> 羅維暗暗咽了口唾沫,一步一步后退著遠離這只“河豚”:“這是……他的獸吧。”</br> 衛(wèi)東的腳都軟了,但還不忘一把拉住羅維的手臂將其拽出了門口:“Lion……Lion明明沒有獸記啊,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br> “已經(jīng)有了。”說話的是牧懌然。</br> “什么……”</br> “我剛才探他鼻息的時候,他的額頭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紅色獸記了。”牧懌然說。</br> 雖然牧懌然這樣說,但誰都不敢再往Lion的方向看。</br> 羅維蹙著眉頭,仔細回想著Lion出事前的那一幕:“我接電話的時候,就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了,之前還以為他是在做夢……現(xiàn)在想想,那時候他的額頭就已經(jīng)有些發(fā)紅了……”</br> 這時候大家都已經(jīng)退到了門外,牧懌然問:“什么電話?”</br> “就在出事之前,我先接了個電話,對方是個十分不清楚的男人的聲音,他說……”羅維艱難的講出了那個男人說的話——</br> ——從他氣管兒出來了。</br> 聽了這句話,蕭琴仙整個人都攤到了地上:“魔鬼!這簡直是魔鬼待的地方!我要離開!老娘不玩兒了!我要回去!”</br> 當救護人員趕到的時候,有兩個人被拉到了救護車上,一個是Lion,一個是蕭琴仙。</br> 還有幾名醫(yī)護人員小心翼翼將地上那只鮮血淋漓的“河豚”收拾起來,其中一位護士對幾人說道:“大家一起去醫(yī)院吧,秦醫(yī)生在那里等你們。”</br> “秦醫(yī)生為什么沒過來?”衛(wèi)東覺得這不像是秦賜一貫的作風。</br> 那位護士難掩傷感:“我們的同事余極剛才出事了,秦醫(yī)生接了你們的電話之后才發(fā)現(xiàn)的。”</br> 原來余極也出事了。</br> 又是兩個,今晚又是兩個,難道這個城市里連死亡都是成雙入對的嗎?</br> 柯尋突然想起什么:“咱們得趕緊給浩文兒他們那邊打電話!”</br> “我來打。”牧懌然走進隔壁自己房間,“你們都準備一下,咱們立刻跟車去醫(yī)院。”</br> ……</br> 到了醫(yī)院,秦賜已經(jīng)在手術室里了,手術對象正是余極,所進行的仍然是獸體剝離手術。</br> “余極是怎么死的?”朱浩文聽過了Lion的情況,又忍不住問起了余極的事。</br> 蘇本心面色蒼白,心有余悸地說:“經(jīng)過診斷,說是五臟六腑都被什么鋒利的東西給扎得破裂了,秦醫(yī)生檢查的時候,他的腹腔里全都是血。”</br> “鋒利的東西?”</br> “是……據(jù)說是從體內(nèi)延伸出來的什么東西……”蘇本心的聲音漸小,似乎這件事光是講出來就足以讓人驚懼。</br> “今天的兩件事情都太突然了,尤其是Lion,完全超出了我們的意料,”說話的是趙燕寶,她目前還算是成員里比較冷靜的一位,“明明他沒有紅色痕跡,按說應該是成員里比較安全的一位。”</br> “起碼在晚飯的時候,他的額頭還很干凈,也就是我昨晚最后一次為大家確認獸記的時候,”羅維已經(jīng)將昨晚的事情整個回憶了一遍,“他回到宿舍之后,很快就熄燈睡了,我也沒有太注意。”</br> 突然另一間手術門打開了,走出來一位護士,手中的玻璃瓶里盛放的正是那個像河豚似的獸,此時那東西還在不停地鼓動著,似乎隨時都可能發(fā)生爆炸。</br> 這位護士說:“這只獸非常完整。目前已經(jīng)用儀器對死者進行了全身檢查,體內(nèi)已經(jīng)沒有獸的殘留了。”</br> “這只獸……為什么會是這樣的?它還活著?”衛(wèi)東結結巴巴地問。</br> 護士用寬慰的口吻說:“請放心,獸體一旦脫離宿主,就不會再有任何殺傷力了。像這樣類似河豚或者氣球之類的獸,我們以前也剝出過類似的,據(jù)說這種獸是因為宿主的憤怒之氣造成的。”</br> 護士說完就小心翼翼地將這只河豚獸送往專門冷藏獸體的房間了。</br> “憤怒?Lion為什么會突然憤怒?我認為昨晚這個人的情緒還是比較穩(wěn)定的。”趙燕寶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而且這只獸是突然間出現(xiàn)的,這和他的憤怒一定有直接的關系。”</br> 牧懌然看了看蘇本心:“你是他的朋友吧?我記得入畫之前,你們兩個人是一起進來的。”</br> 蘇本心不知何時已經(jīng)哭紅了眼睛:“是的,我們是朋友,Lion是我為那場藝術展專門請來的攝影師,是我害了他,我要是不請他,就不會發(fā)生今天的事……”</br> “你了解他嗎?”</br> “算不上很了解,只知道他的攝影作品在業(yè)內(nèi)廣受好評,他是一個非常樂觀陽光的男生,我從沒見他發(fā)過脾氣,怎么會……”蘇本心聳動著肩膀哭起來,“憤怒?他到底有什么難以解開的心事呢……作為朋友我真是太失職了……”</br> 蘇本心痛苦得難以自抑,將身體蜷縮在走廊一角,渾身顫抖著痛哭起來。</br> 走廊里沒有人說話,除了蘇本心的哭聲之外,仿佛還回蕩著那只河豚獸發(fā)出的氣聲。</br> “呼——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