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緋色之獸14女子。
13公斤獸,仿佛是這13個人體內(nèi)的獸合起來的總量。</br> 人們想到這里都不淡定了,余極甚至說:“咱們每個人的體內(nèi)都有獸,只不過出現(xiàn)的有先有后罷了!它們早晚都得涌出來!反正有13天呢!早晚都得一頭一頭地出來!”</br> “請你們保持安靜。”說話的是標本處理室的工作人員。</br> 秦賜站在門口做了個請的動作:“我們有些事情要談,其他人請暫時回避一下吧。”</br> 余極還在憤恨地說著什么,邊說邊被衛(wèi)東和Lion拉出門去。</br> 蕭琴仙破天荒沒有對“把自己排除在外”這件事發(fā)牢騷,此時整個人都有些沉默,或許是因為看到了那只令人感到壓抑苦悶的女體獸,又或許是相信了余極所謂的“13公斤獸的均攤理論”——對于這種無人能破解的“怪圈”,即使是“幸運兒”恐怕也難逃厄運。</br> 柯尋還站在門口,準備關門的趙燕寶看了看外面的柯尋,剛想開口說什么,柯尋卻連連說:“你們談,我不愿意聽這類故事。”說著柯尋就主動關上了門。</br> 其他人有的去秦賜的辦公室等候,有的就坐在走廊邊的椅子上看窗外。</br> 外面依然黑暗如夜,一聲聲悶雷似乎要將天給炸漏。</br> 蕭琴仙向護士要來紙筆,準備給兩位死者設計‘結(jié)婚禮服’。</br> 標本處理室內(nèi)的氣氛則更為壓抑,趙燕寶坐在距離盛放女體獸的玻璃瓶最近的地方,目光黯然著講述了一個故事——</br> “我和池蕾是發(fā)小。在我們家鄉(xiāng)小鎮(zhèn),重男輕女的思想很嚴重,我們兩家也不例外,不過,我家相對好些,雖然父母偏向弟弟,但起碼肯供我讀書。池蕾家……池蕾在家里是最沒尊嚴的一個,無論是哥哥還是兩個弟弟,對她都是呼來喝去,推來搡去,父母也視而不見,一旦有人闖了禍,被打的那個永遠是她。她爸以前打她媽,后來就打她,她的頭皮上現(xiàn)在還有一道深疤,那是她爸喝醉了用鐵锨拍的,為了養(yǎng)傷,她剃了光頭,那時候足有15歲了。</br> “她媽也不把她當回事。</br> “她和我一起考上重點高中,但家里不肯供,就讀了個技校,為了省住宿費,只好擠在當?shù)氐墓霉眉易 D莾赡辏覀円娒婧苌伲夹.厴I(yè)就工作了,還交了個男朋友。”</br> 朱浩文略帶疑惑地望著趙燕寶,也不好打斷對方。</br> 趙燕寶主動解釋:“池蕾天生并非女同,連后天的都不算,在性取向方面,她喜歡的一直是男人。</br> “可惜,她從沒遇見過一個像樣的男人。無論是家人還是男友,都沒把她當人,也沒把女人當人,包括她媽在內(nèi)。</br> “她那個男朋友,居然有一天提出和哥們兒交換女朋友來玩的建議,她就離開了,后來再沒有回過那個罪惡的小鎮(zhèn)。</br> “我當時已經(jīng)考上了B市的大學,她就來投奔我,那時候我們一起租房,一起生活。我們只是相依為命,形同親人。她知道我的秘密,但我們并不可能成為那種關系。一些天性的東西無法改變,她無法用精神的意愿去改變自己的身體。而且,我那時候也有自己所喜歡的人。</br> “像我這樣的人,本身就不被社會大多數(shù)所認同,因為內(nèi)心的太多迷惘才修了心理學。有時候覺得也挺好,似乎自己這樣的感情更加純粹,絕不會碰上符合自己性取向的那種相親和催婚,更不可能為了傳宗接代而去結(jié)婚什么的。</br> “我和池蕾的價值觀完全一致,生活習慣也已經(jīng)融合,算是難得的靈魂伴侶,比好友和親人都要好一層,但卻與戀人不搭界的那種伴侶。”</br> 趙燕寶說到這里,稍微停頓了一段時間,似乎在總結(jié)內(nèi)心的話。</br> 秦賜忍不住問道:“池蕾在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對所有異性都不抱希望了?”</br> 趙燕寶淡淡一笑:“我們發(fā)現(xiàn),其實哪里都一樣,在S市B市這樣的都會,人們的思想也比我們那個落后小鎮(zhèn)好不到哪里去。</br> “那時,我在一個心理咨詢中心做助理,輔助的是一位很有聲望的心理師,因為池蕾常常過來找我,偶爾也會向那位心理師請教一些心理問題,并且得到了很有益的幫助。我們那時候都很尊重他。</br> “在那里兼職工作了兩年后,我為了當時的女朋友決定出柜,誰知道我那個女朋友卻逃離了,她也是學心理的,我出柜后她就出國了,和我斷了一切往來。出柜這種事在我們行業(yè)簡直是滅頂之災,在常人眼里,同性戀者本身就是心理不健全的,根本就沒有資格做心理師來治療別人。”</br> 的確,似乎大多數(shù)人真的是這么想的。</br> “在我出柜之后,池蕾突然不再來我們咨詢中心,而那個有聲望的心理師也莫名出國深造去了。后來我才知道,那個心理師長期性侵著池蕾,長達兩年,因為他掌握了我作為女同的一些證據(jù),如果池蕾不滿足他,這些資料就會散布出去,讓我‘一輩子在心理學界混不下去’……”</br> 窗外濃重的黑暗涌動著,雷聲撕裂了城市上空,暴雨突然急下。</br> “那一晚,我們兩人在黑暗里抱著痛哭。她說掌握了那個畜生性侵自己的一些證據(jù),但對方已經(jīng)移民出國,池蕾不愿往后幾年為打官司傷神,若是將信息發(fā)布出去,她認為對她自己也是傷害。我當時很不理解,我認為我們應該停下手上的一切去打贏官司,真正在心理學界混不下去的應該是那個衣冠禽獸。</br> “池蕾讓我息事寧人,甚至說自己的命天生就不好,后來,她說起讀技校期間住在姑姑家的事,她曾經(jīng)陸續(xù)被姑父和表哥性侵……她告訴了媽媽和姑姑,但那兩個人不信,也不知是真的不信,還是裝聾作啞。”</br> 外面的暴雨傾盆而下,狂風將半明半晦的世界蹂躪成一張皺皺巴巴的黑白照片,并妄圖將其撕得粉碎。</br> “我們相守為伴,并打算從此度過余生。</br> “即使有了避風的港灣,但池蕾始終沒能解開身上的束縛,一種男權世界對于女性的束縛。那種原生家庭帶來的傷痛,在成年后又不斷升級,無法擺脫。”</br> 趙燕寶用手輕輕撫摩著眼前的玻璃瓶,目光柔和地望著里面的女體獸:“女性在不公平的世界里,是沒有多少話語權的,說你‘頭發(fā)長見識短’,說‘女人一思考上帝就笑了’,對他們來講都是再平常不過的話,并無惡意,甚至還有一絲寵溺意味似的……實則明里暗里都在對女性進行著社會階層的排除。以前每年的春晚都會上演幾個有關懼內(nèi)的小品,我從來沒在現(xiàn)實中見過小品里那樣家庭地位的太太,我這個職業(yè)面對的人群是很廣的,但我從沒見過,也不知道這種作品算不算是一種過來人合起伙來欺騙未婚女性的行為。”</br> 房間里的幾個男人都不做聲,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br> 蘇本心有些動容,似乎感同身受。</br> 趙燕寶似乎只是在對這只女體獸說著話:“你看你,眉眼秀麗,卻沒有嘴巴,是不是因為有口難言?你看你,好好的一個人,非要**著身體,是否是對垂涎于此的人做出個痛快的**裸的揭露與鞭笞?你看你,明明有健壯的四肢,卻偏偏沒生手和腳,雙手可以抓牢一切,雙腳可以走遍天下的啊!你就這么僵硬著,立得直直的,是在警惕著四周的危險,還是因為那根捆著你的繩子?那該死的繩子都斷了,你也好起來吧,好起來吧。”</br> 趙燕寶的淚珠大滴大滴落在玻璃瓶的外壁上:“我知道你無法愛我,我又何曾怪過你?對于我們來講,愛情是最不值得一提的。”</br> 蘇本心低下頭,忍不住跟著落淚。</br> 秦賜像是忽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走過來觀察著玻璃瓶:“獸發(fā)生變化了!獸在慢慢軟化!”</br> 牧懌然并沒有往這邊看,而是慢慢起身準備離開:“還是留時間讓她們單獨待一會兒吧。”</br> ……</br> 池蕾體內(nèi)的獸最終軟化成了一個圓圓團團的東西,趙燕寶說這或許是一種另類的釋懷。</br> 獸的重量沒有變,依然是1974克,加上智淳那只獸的26克,共達2000克。</br> 余極還在恐慌,衛(wèi)東寬慰:“咱們?nèi)氲倪@些畫就是用來恐慌的,虧你還是個畫家。”</br> 柯尋則嘗試著用秦賜的電腦查資料,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個城市根本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問護士,護士疑惑地說“先生您是想發(fā)傳真嗎”……</br> 柯尋:“沒沒,我就是想叫個外賣……”</br> “那您可以撥打外賣電話的。”</br> “多謝了。”</br> 這個世界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畫一定是想隱瞞什么,有什么東西是怕從互聯(lián)網(wǎng)查出來的呢?</br> “你是想查什么?”牧懌然不知何時來到了柯尋身邊。</br> “扉頁,《緋色之獸》那本書的扉頁到底寫了什么。”柯尋把腦子里的疑問依次排開,最先想解決的就是這個。</br> “蘇本心和蕭琴仙,這兩個看過這本書的人,總有人能記得吧。”牧懌然看了看同樣走進房間的蘇本心。</br> 蘇本心正把辦公室的窗簾拉開,外面是一片雨過天晴的琉璃之色。</br> “扉頁上的確有一句話:我就看見一個女人騎在朱紅色的獸上——《啟示錄》第十七章。”蘇本心從窗邊回過頭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