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康萊和他的愛人合墳，以及在李雅晴的央求下，陪著她走訪了趙佑怡和張晗睿兩人的家里，做完了善后事宜之后，已經(jīng)是一周后的事了，柯尋回到Z市自己的家里，悶頭睡了一整天。</br>　　醒來之后就開始打掃衛(wèi)生。</br>　　對啊，生活總得繼續(xù)不是？</br>　　他這所空空蕩蕩的房子也不算難清理，大件的家具只有一張床，一張餐桌，一張電腦桌，和一組懶人沙發(fā)。衣柜是入壁式的，擦了擦柜門、桌子和窗扇玻璃門，把所有房間的地板拖過一遍，窗簾和沙發(fā)套卸下來塞洗衣機里洗，也就沒了什么可干的。</br>　　柯尋又去了超市，大包小包地買回來，鉆進廚房做飯。</br>　　糖醋小排、黑胡椒溜肉、宮保蝦仁、八寶豆腐、奶油鮮筍、醬酥桃仁，還做了個湯。</br>　　色香味全地擺了一桌子，發(fā)V信給衛(wèi)東：“滾過來吃飯。”</br>　　“臥槽，”衛(wèi)東的消息很快回過來，“你早說半個小時我這會兒都坐你家桌旁了！我現(xiàn)在正在我姥這兒呢，飯都已經(jīng)上桌了，再走顯不好。我明兒過去吃你，給朕備好御膳。么么噠。”</br>　　柯尋放下手機，也覺得自個兒糊涂了。做飯前就該給衛(wèi)東發(fā)消息，這會兒都做好了，他就算能過來，到這兒菜也都半涼了。</br>　　撓撓頭，給自己盛了碗米飯，坐到餐桌邊。</br>　　雪白的桌面，雪白的碗盤，雪白的飯菜熱氣，和空空蕩蕩雪白的房間。</br>　　柯尋給自己夾菜吃，六菜一湯，紅粉綠黃。濃烈的幾碟顏色，讓眼底的雪白更顯空曠。</br>　　吃完收拾干凈，歪在沙發(fā)上擺弄手機。</br>　　上一條微博是入畫前發(fā)的，在轉(zhuǎn)衛(wèi)東那條工作微博的后面，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方盒子美術(shù)館，只配著一句話：要進去了，債見。</br>　　好在，這句話最終沒有成為他人生的最后一句留言，他微博的時間軸，還可以繼續(xù)延伸……一段時間。</br>　　柯尋調(diào)出拍照功能，對準(zhǔn)白色木地板上的陽光，拍好后上傳，發(fā)了條微博：</br>　　柯基是條流浪狗：現(xiàn)世安穩(wěn)，歲月靜好【微笑】</br>　　剛發(fā)出去，評論數(shù)提示就多了十幾條。</br>　　柯尋以為自己看錯了，平時在他微博下留言的頂多一兩條，還基本都是現(xiàn)實中認識的好友，更多時候都是0評論，一如所有網(wǎng)上的透明小百姓。</br>　　就手點開，見第一條評論來自“衛(wèi)風(fēng)_氓”。</br>　　衛(wèi)風(fēng)_氓：8012年了，你這遠古雞湯早餿了吧？！</br>　　下一條是健身房的哥們兒的：</br>　　運動使我變態(tài)：哥，你有空躲家里BB，沒空過來看看場子？</br>　　再下頭就都是不認識的人了：</br>　　Piapiapia：天啦嚕，小哥哥更博了！求爆照！</br>　　愛豆今天娶我了嗎：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狗頭】</br>　　那一口的溫柔：小哥哥你好帥，求互粉~</br>　　帥得合不攏腿：帥哥，你男朋友呢？【笑而不語】</br>　　我關(guān)注的都是帥逼：從照片上的角度和高度來看，拍照的人應(yīng)該是躺在床或沙發(fā)上面，再以地板上陽光的亮度來看，拍照人的心情應(yīng)該非常不錯，而結(jié)合地板的光潔度和陽光投射的角度，可以感受得到拍照人此刻慵懶、滿足、幸福、酥軟的身體狀態(tài)，于是我們可以得知，博主和男友正在中場休息【狗頭】</br>　　下頭一溜回復(fù)：</br>　　倆倆相汪：噗——有才！</br>　　是一顆鴨梨呀：天秀【中國贊】</br>　　漂洋過海來日你：哈哈哈哈哈中場休息可還行？</br>　　田同學(xué)：全場戰(zhàn)滿90分鐘，最終比分1和0【偷笑】</br>　　……</br>　　柯尋：“……”</br>　　這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人？</br>　　他們怎么知道他是男的還是gay？</br>　　他們怎么知道他長得帥？……</br>　　柯尋點開那個叫“那一口的溫柔”的人的微博，從這個人留言的語氣和內(nèi)容來看，TA應(yīng)該是知道他長什么樣的。</br>　　柯尋從沒在網(wǎng)上放過自己的照片，那么這個人或許是現(xiàn)實中認識的？</br>　　翻看這個人的微博，推測應(yīng)該是個女孩子，而且還是位腐女，十條微博里有八條都在萌各個次元的男男CP，十分狂熱。</br>　　直到翻到了她一周以前的幾條微博。</br>　　這幾條都是轉(zhuǎn)發(fā)，原博也都是同一個PO主，ID叫做“日**明花晗煙”：</br>　　——“在線圖文直播：PO主路遇一只非常帥氣的小哥哥，準(zhǔn)備鼓起勇氣上去硬撩一下。希望PO主能夠有好運氣，請大家等我的后續(xù)！”</br>　　——“媽呀，小哥哥人太好了，特別痛快地同意了跟PO主合影！等會兒我放圖！等我！”</br>　　——“啊啊啊啊！他個子好高啊！目測接近一米九！身材滿分！脖子以下全是腿！近距離看小哥哥更帥啊！皮膚超好的！眼睛特別漂亮，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特別陽光特別暖，還有點小壞~啊啊啊，老夫的少女心啊~~~”</br>　　——“——老天！老天！我不能呼吸了！你們猜小哥哥說什么！！他說！他！有！男！朋！友！！！啊啊啊啊！萌翻了！這么帥的小哥哥也只有男人才配得上啊！！”</br>　　——“小哥哥要進美術(shù)館去了，PO主和朋友決定悄悄跟上去……嘛，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看帥哥約會談戀愛啊~忘了說，小哥哥的男朋友也進了美術(shù)館，只看背影就知道也是一個大帥比~”</br>　　——“小哥哥的照片~帥不帥？PO主已經(jīng)和朋友進展廳了，后續(xù)如果能拍到什么[有趣]的照片的話，PO主還會放上來的，等我的好消息吧！”</br>　　在這條微博的下面，是他的照片，背景就是方盒子美術(shù)館的大門，他和一個女孩子站在門前，女孩子長得甜美可人。</br>　　博主“日**明花晗煙”，是張晗睿。</br>　　柯尋的目光在她最后的這條微博上停留了一陣。</br>　　“等我的好消息吧”，這句話的后面，就再也沒有了消息。</br>　　張晗睿有兩萬多的粉絲，微博認證是美妝博主。美妝博主大概是她自封的，兩萬粉絲也只比幾十、幾百粉絲的小透明好上那么一丁點，這些人大多可能是沖著她的顏來關(guān)注的，也有那么一部分，和她一樣，是腐女同好。</br>　　顯然“那一口的溫柔”就是這樣的同好，這幾條微博她都轉(zhuǎn)發(fā)并十分感興趣地留了言。</br>　　柯尋點進張晗睿的這幾條微博，下面的評論數(shù)少則**十條，多則上百，而在附有柯尋照片的那一條微博下，評論數(shù)多達一千余條，轉(zhuǎn)發(fā)數(shù)也有一千二三。</br>　　柯尋看了看這條微博下面的評論，多數(shù)都是在夸帥帥帥的，并且充斥著腐女們的狼嚎，而點贊數(shù)最多的一條評論，是一個叫做“花美男定位器”的人所留：</br>　　“小哥哥的ID：柯基是條流浪狗。拿走不謝。”</br>　　下頭上百條回復(fù)，一片“謝謝”和“好人一生平安”。</br>　　柯尋“臥槽”了一聲，點回自己的微博，進入消息提醒頁面，一看評論數(shù)四百多條，@數(shù)二百多條，再看新粉絲數(shù)，三千多人，并且還在不斷地增長。</br>　　切換回個人主頁，見自己以前發(fā)的微博下面都多了幾十甚至上百條評論，不是夸他帥的就是要求他爆照的……</br>　　“臥槽，臥槽。”柯尋瞪著自個兒手上的手機屏幕。</br>　　這是什么無妄之災(zāi)……那個“花美男定位器”是怎么知道他ID的？</br>　　柯尋點進這人主頁，見滿屏都是各色帥哥美男和腐向二次元圖片，柯尋私信這人：這位高人，我能問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ID的嗎？</br>　　“花美男定位器”的消息很快回了過來：啊啊啊啊啊！帥哥！！！你怎么知道我的？！啊啊啊啊！帥哥跟我說話了！！！！開心的頭都要掉了！！！！</br>　　柯基是條流浪狗：……扶好你的頭，先回答我的問題！</br>　　花美男定位器：碰巧了碰巧了，不，是幸運！我非常幸運！我看見花晗煙的照片背景是方盒子美術(shù)館了，然后我就搜美術(shù)館所在的城市啊，搜到之后再點進微博的城市頁面，然后點這個城市的名字，出現(xiàn)的就全是這個城市本地的官博和當(dāng)?shù)厝俗约喊l(fā)的最新微博啦！</br>　　柯基是條流浪狗：等等……我并不是本地人，只是湊巧那天在那兒而已。</br>　　花美男定位器：但你那天不是也發(fā)了個微博嗎？就是拍了方盒子美術(shù)館的那張，你用微博定位標(biāo)在那兒了呀~小帥哥你好呆萌啊哈哈哈哈，太可愛了~</br>　　柯基是條流浪狗：……</br>　　柯基是條流浪狗：再見。</br>　　花美男定位器：帥哥你別走！！我粉你了！我是你的顏粉！！求奶求發(fā)糖！</br>　　柯基是條流浪狗：已拉黑，再也不見。</br>　　花美男定位器：不要啊~~~~告訴我你男朋友的微博ID吧！你是攻還是受啊？</br>　　柯尋沒再理會，這人大概是個腐入膏肓的癡漢（女），正常人誰會根據(jù)一張照片就去這么深扒別人的信息啊！</br>　　柯尋這么想著手上就是一抖，小心翼翼地點開自己的幾條微博，果然在每一條微博的下面都看到了這位“花美男定位器”的留言……</br>　　柯尋：“……”不知道是不是入畫太多的后遺癥，現(xiàn)實世界的畫風(fēng)竟然讓他有點兒不太習(xí)慣了……</br>　　點開自己發(fā)的那條附有方盒子美術(shù)館照片的微博，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花美男定位器”在下面的留言：帥哥，你是美術(shù)行業(yè)的嗎？我發(fā)現(xiàn)你經(jīng)常出沒在各個城市的美術(shù)館呢！</br>　　后頭還附帶了一張圖。</br>　　那是一張電子地圖，搜索框里輸入的是“美術(shù)館”三個字，地圖的畫面上，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代表定位的紅標(biāo)，有幾處紅標(biāo)被截圖的人用藍色線條圈了出來，分別是長河美術(shù)館、犀象美術(shù)館、大鼻子美術(shù)館、T大美術(shù)館，和方盒子美術(shù)館。</br>　　除了第一次去的星空美術(shù)館外，后頭每次進畫前，柯尋都會在門口拍上一張美術(shù)館的照片發(fā)在微博里。</br>　　也許是為了留下自己在人世上最后的印跡，又許是為了給……不知道會是什么牛逼的人留下關(guān)于畫世界的線索，就算他們這些人無法破解這件事，又焉知不會有其他不世出的天才人物能夠破解并拯救后來人？</br>　　結(jié)果救世主還沒等來，先等來了一個可怕的癡漢腐女，竟然深挖他的信息到了這樣的地步。</br>　　柯尋盯著這張截圖久久無語。</br>　　正要關(guān)掉圖片退出微博，忽然有了一個不知是不是巧合的發(fā)現(xiàn)——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