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人學(xué)22ET試驗。
柯尋手里的手機(jī)是徐貞的,朱浩文則用的是蔡曉燕的手機(jī),趙佑怡和鄧光的手機(jī)在秦賜和李雅晴的手里。</br> 夜里十二點(diǎn)整的時候,D試驗室的門如期打開,三個人迅速摁亮手機(jī),點(diǎn)開照明功能并調(diào)出攝像頭。</br> 六七條灰白的人影走入鏡頭,在辦公桌和試驗儀器旁做著試驗前的準(zhǔn)備。</br> 柯尋索性舉著手機(jī)走過去,近距離在這幾條人影里尋找282號。</br> 他看到有“人”正在用針筒吸入麻醉劑,有人在取做前額葉切除手術(shù)需要的尖錐——時間緊迫!</br> “在這兒!”柯尋率先找到了282號,鏡頭里的這個人,和其他“人”一樣,面孔灰白,枯瘦干癟,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一對原本在照片上看著溫和精神的眼睛,在這張臉上早已變得木訥死寂,烏黑的眼珠占據(jù)了幾乎全部的眼眶,即便正對上柯尋手機(jī)上的照明燈,也反射不到任何的光亮。</br> 它留連在ET儀器旁,麻木的面皮和眼珠沒有絲毫的微動。</br> “你在看什么?”柯尋忽然問。</br> 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這個“人”和別的人影不一樣。</br> 282號卻對他的問話沒有任何反應(yīng)。</br> “這幾個人,究竟是試驗品,還是研究人員?”朱浩文突然問。</br> 如果是試驗品,為什么是由他們來進(jìn)行試驗?</br> 如果是研究人員,為什么282號卻是試驗品?</br> 牧懌然的手指在手機(jī)屏上飛點(diǎn),調(diào)出了之前拍下的幾張非試驗室內(nèi)的照片,照片上是各種各樣灰白的人影,將照片放大,仔細(xì)觀察了這些“人”胸口的號碼,沉聲道:“研究人員的胸口也有號碼,不同的是,研究人員的號碼是工號,試驗品的號碼就是試驗排號。”</br> “那這個282號如果是試驗品的話,為什么可以在這個時候進(jìn)入試驗室?”柯尋舉著手機(jī)四下照了一圈,這試驗室內(nèi)除了“研究人員”和282號,并沒有其他的試驗品進(jìn)入。</br> 牧懌然幾步走到柯尋身邊,從他的手機(jī)屏里看向面前的282號和其他的研究人員,再對比自己手機(jī)里的照片,一指上面的號碼:“仔細(xì)看,號碼款式不同,工號有鑲邊,字體是雅黑,試驗品的號碼無鑲邊,字形是印刷體。這個282號,是研究人員。”</br>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人猝不及防并難以理解,一個研究人員,同時竟然也是試驗品,這是什么緣故?為研究事業(yè)主動獻(xiàn)身?</br> 時間卻不肯等三人再繼續(xù)觀察下去,幾條灰白的人影迅速向著三人走來,柯尋忙拉著牧懌然要躲,然而人影畢竟是超自然力量,只一瞬間的功夫就追了上來,柯尋便覺一股不可抗拒的怪力扯住他的雙臂,生拉硬扯著拽向那臺用來做ET試驗的儀器。</br> 而在另一端,朱浩文被另外一股力量控制住,牢牢地摁在了進(jìn)行前額葉切除手術(shù)的醫(yī)用床上。</br> 牧懌然沒有被選中,但他此時此刻除了旁觀變化,不能做任何事。</br> “懌然——”柯尋被強(qiáng)行摁坐在儀器旁的座位上,頭部、手腳和身軀被皮索銬住,除了能發(fā)聲,別處絲毫不能動彈,“懌然——282號一定有問題,我覺得他有想法,他和別人不一樣——”</br> 柯尋生怕像在C試驗室一樣被堵住嘴出不了聲,竭力把自己的想法盡快告訴給牧懌然,牧懌然就站在ET儀器旁,可他阻止不了那些人影的動作,也阻止不了儀器的通電運(yùn)轉(zhuǎn),鏡頭里的柯尋被套上了頭箍,手指、胸口、小腹,甚至不可言說的部位都被接上了電線頭,儀器上的大小屏幕亮了起來,出現(xiàn)了類似心電圖式的圖表。</br> 而另一張床上的朱浩文,正被一條人影摁著擦酒精棉,人影的另一只手上,拿著麻醉針。</br> 要怎么做呢?</br> 要怎么阻止?</br> 簽名在哪兒?</br> 要怎么做簽名才能出現(xiàn)?</br> 牧懌然緊緊盯著手機(jī)屏幕里的282號,它站在ET儀器旁,面沖著座椅上已被禁錮的柯尋,它的臉上和眼里仍然沒有任何的情緒,木訥死寂,森默不動。</br> 它和別人不一樣,究竟是哪里不一樣?</br> 它有想法,它究竟會有什么樣的想法?</br> 牧懌然眉頭緊鎖,他無法不去分心注意座椅上的柯尋,那套在他頭上的頭箍,就像是箍住了孫悟空的金箍,天生地長自在逍遙的石猴,從此后便成了他人的馬前卒、麾下士,再不能掙脫束縛,再不能隨心所欲,再不能轟烈愛恨。</br> “柯尋,”牧懌然忍不住叫他,“堅持住,我會找到簽名。”</br> “別急,”柯尋對他笑,“ET試驗第一次應(yīng)該死不了,記得嗎。”</br> 話音方落,忽然一束昏黃的光從辦公桌上那臺投影儀處投射了出來,落在柯尋對面的墻壁上。</br> 柯尋和牧懌然的目光跟過去,甚至那邊正在被注射麻醉藥的朱浩文也掙扎著盯向這面墻壁。</br> 是簽名嗎?會是簽名嗎?</br> “啪”地一聲,墻壁上出現(xiàn)了畫面,那是一張照片,三個人都見過,就是放在辦公桌抽屜里的那一摞照片中的一張,畫面上是個半裸男人的正面全身照,之所以是半裸,是因為他的下半身被柯尋用油性筆給涂黑了。</br> 柯尋:“……”</br> 所以投影儀是用來放照片的?</br> 但照片不透明,是怎么被投映上去的?</br> 不過這在畫里可能只是一個象征性的行為渲染,它所要表達(dá)的意思,實(shí)則就是要給ET試驗的試驗品來看這些照片。</br> ——為什么要這么做?</br> 在柯尋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牧懌然卻注意到了儀器上的顯示屏,上面顯示的似乎是柯尋的心跳頻率,以及其他一些奇怪的數(shù)據(jù)。</br> 連接柯尋心口的夾子頭狀的線,看來就像測心電圖時用的工具。</br> 為什么要測他的心跳呢?</br> 牧懌然突然想起他曾問過柯尋的一句話:看到這些照片,你會有什么反應(yīng)?</br> 做為一名同性戀者,看到同性的含有性暗示的照片,還能有什么反應(yīng)呢。</br> 牧懌然隱約意識到了什么,還未及細(xì)思,卻聽得又是“啪”地一聲,墻壁上的畫面換了,還是那一摞照片里的圖像。</br> 如果這些照片沒有被柯尋涂抹過,也許還能有一個稍微符合時宜的解釋,但現(xiàn)在這些“東西”給他一張張看這些照片上的涂鴉,就像是在展示并狀告柯尋的搗亂行為一樣,充滿著一言難盡的……滑稽感。</br> 照片一張一張切換,牧懌然時刻關(guān)注著顯示屏上柯尋的心跳頻率,始終保持著穩(wěn)定。</br> 而另一邊,朱浩文的麻醉針已注射完畢,幾條預(yù)備為他執(zhí)行手術(shù)的人影正在旁邊準(zhǔn)備手術(shù)器械,而朱浩文的神志尚能保持清醒。</br> “柯尋,”朱浩文的聲音有些微弱,但仍如他平時的冷靜,“如果我死在這兒,麻煩你去我的住處一趟,寫字臺的抽屜里有封信,是寫給你的,我的住址可以從我手機(jī)里找。”</br> “好。”柯尋說。</br> “啪”地一聲,照片忽然停止放映,幾秒之后,墻壁上再次出現(xiàn)影像,這一回卻是視頻格式,一個眉目精致,身材惹火的裸男出現(xiàn)在了畫面里,并且不斷地做出撩人的動作。</br> “……”柯尋覺得莫名其妙,“這究竟是要干什——唔!”</br> 一道猝不及防的電流從十指指尖、小腹和敏感部位所接的電線頭部瞬間刺穿皮肉,流遍了全身,那是一種不同于C試驗室的觸電感,仿佛擊碎了皮肉下的每一顆細(xì)胞,難以言喻的巨痛轟然而至,幾乎就在這一瞬間,柯尋的汗水瀑涌而出,幾欲痛死過去。</br> 這一聲呻吟疼到變了腔調(diào),牧懌然看到他整個身體驟然一縮,似乎連骨骼都在這一瞬間被強(qiáng)拗變形,難以想象這疼痛到了怎樣的程度,不由脫口沉喝了一聲:“柯尋!你怎么樣?”</br> “我……我還成……”柯尋汗水淋漓而下,像是剛被一桶水澆在頭上,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卻實(shí)在因為疼痛而再難發(fā)出聲音。</br> 牧懌然緊緊蹙起眉,目光沉定地收回,牢牢盯在手機(jī)的屏幕上。</br> 只有盡快找到簽名才能救他。</br> 屏幕里的282號站在儀器的顯示屏旁,木訥的臉孔微垂。</br> 他在看顯示屏嗎?</br> 牧懌然一直注意著柯尋的心跳頻率,但就算剛才墻上的畫面由圖片切換成了視頻,他的心跳也沒有什么變化,那么為什么還會遭到電擊?</br> 不是心跳頻率的緣故。</br> 是其它幾塊顯示屏上的數(shù)據(jù)。</br> 牧懌然同樣沒有放過其它顯示屏上顯示的畫面,他迅速回憶了一下剛才的畫面數(shù)據(jù)和現(xiàn)在的畫面數(shù)據(jù),發(fā)現(xiàn)有一塊顯示屏上的數(shù)據(jù)有著略微起伏的變化。</br> 這塊顯示屏顯然也和監(jiān)控心跳頻率的顯示屏一樣,它連接著柯尋身上某些體表或體內(nèi)的體征變化,在墻上視頻出現(xiàn)的一剎那,它監(jiān)控到了柯尋的變化。</br> 是什么呢?</br> 多巴胺?腎上腺激素?瞳孔放大收縮?還是腦波?</br> 牧懌然不相信柯尋在這個時候還會有什么旖旎的心思,所以監(jiān)控到的這種變化,一定是不能靠自我意識控制的條件反射的反應(yīng)。</br> 這就和異性戀看到異性**照片是一樣的道理,即便沒有性想象,也會有邏輯思維條件反射下形成的性意識。</br> 這是人類本能。</br> 除非柯尋變成異性戀,否則,他就無法避免被監(jiān)控到這種反射產(chǎn)生的變化,從而繼續(xù)遭受電擊折磨。</br> 牧懌然的眸子沉如黑淵,透過手機(jī)的攝像頭,他與面前的282號對上了目光。</br> ET試驗,原來就是ElectroshockTherapy,電擊療法。</br> 同性戀是異端,是變態(tài),是精神疾病。</br> 這個試驗,就是要用電擊的暴力手段,硬生生將同性戀,“治療”成為異性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