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五章 最親密的兄弟
席凌顏的背影在秦少璟看來那么柔弱又倔強,這個女人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和隱忍全部傾注到了讓自己一個人也要過得更好的決心上。
他環(huán)視著這個小小的公寓,乳白色的餐桌下鋪著駝色的地毯,桌上擺著鮮艷卻低調(diào)可愛的花,窗臺上放著一些雖不精致但是創(chuàng)意滿滿的手工藝品。
大概是席之煜做的吧,即使不好看,席凌顏還是認真的擺放起來了,看的出來,席凌顏在努力地把生活過成一首詩。
恍如隔世,從醫(yī)院分開之后的他們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印象中的她是那么無助又絕情,曾因為她不顧兒子的性命要給蕭子誠輸血而對她失望至極。
而現(xiàn)在看到她一個人帶著孩子還這樣用力地生活還是忍不住心疼,這些年卻從未聽聞她朝自己尋求幫助或要求補償費,她父親肯定不再管她,那么她到底是有多難,一個人又經(jīng)歷了多少。
之前的她根本就不會做飯,做家務(wù)的,可是現(xiàn)在,看到她熟練的在廚房穿梭忙碌的身影,他的內(nèi)心怎能不擔(dān)憂?
正當(dāng)秦少璟看向她發(fā)怔的時候,一只小手拍了拍他。
他低頭一看,一個奶娃娃睜著一雙大眼睛但滿是不情愿的眼神看著他,另一只手將一杯水晃晃悠悠地遞給他。
秦少璟怕他打翻水,急忙接過來,不自覺地微笑回應(yīng),說了句,“謝謝。”
只見小奶娃并不吃這一套,兩手抱在胸前故作成熟的樣子,咳咳了兩聲,好像要說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對他宣布。
“既然你已經(jīng)跟我媽媽離婚了,就沒有資格說我媽媽的不好。”奶聲奶氣的聲音說出的話卻如此驚人,這個小屁孩兒,知道離婚是什么意思了嗎就說出口。
不過他的模樣和性格讓秦少璟不禁感嘆真的很像自己啊,聰明,高冷,還有,都很愛同一個女人――席凌顏。
席之煜的話讓秦少璟又驚訝又心痛,是啊,他們已經(jīng)離婚了,他來這里有什么資格說她呢,只不過是心疼自己的孩子才3歲就干活。
不過照現(xiàn)在的狀況看來,這孩子和席凌顏相處得應(yīng)該是不錯的,甚至可以說被席凌顏教得很好,雖然對自己沒有好感,但還是將一杯水遞給了自己。基本的禮儀都是很到位的。
秦少璟聽到這句話,笑容都僵到了臉上,不知該說什么好,離婚這件事情,這么多年身邊的人都不敢提一個字,現(xiàn)在聽到自己的孩子提醒自己已經(jīng)離婚了,心里還是止不住的難受。
他清楚地記得,當(dāng)律師把離婚協(xié)議書遞給她的時候,她一句“我考慮幾天”都沒有說,秦少璟在醫(yī)院的角落里眼睜睜地看著席凌顏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眼神里滿是決絕。
他很是不理解是為什么她要如此狠心,僅僅是為了蕭子誠嗎?
他始終都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席凌顏為了另一個男人和自己離婚,甚至連孩子都可以不要,秦少璟可以為了她和自己的母親反目,而她怎么能輕易就能簽下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難道那些只有他們二人的日子都只是逢場作戲嗎?
他有一段時間都是在難以接受又逼著自己去承認的過程中度過的。他不愿意再想起過去的日子,拿著水杯看著眼前的小兒子覺得很是生疏。
“弟弟,快過來一起玩啊!”秦之衡自從進了這個家,得知自己有個弟弟,就特別開心,秦少璟平時因為工作忙總是不能陪他,他雖然總是帶著一群保鏢到處跑,但并沒有感覺到開心,也沒有一次能成功引起秦少璟的關(guān)注,如今現(xiàn)在居然有了個弟弟,還如此可愛,可把他開心極了。
秦之衡急忙繞過秦少璟去拉弟弟的手,兩個小孩子看著彼此噗嗤就笑了,“我叫秦之衡,你呢?”
“席之煜。”
兩個小孩子就這么莫名其妙地熟絡(luò)了起來,可能小孩子因為簡單能夠不顧那些所以,無論大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他們依然是最親密的兄弟。
而秦少璟和席凌顏卻不能做到如此,秦少璟和自己的小兒子也不能做到,在秦少璟還在想著如何開口拉進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的時候,秦之衡已經(jīng)被席之煜視為最好的伙伴了。
席之煜帶著秦之衡回到了房間,把自己引以為傲的飛機模型拿出來和秦之衡一起分享,雖然僅僅三歲,智商卻不低,他們一起看最愛的故事書,聊動畫片,而秦之衡拿起放在角落的吉他耐心地教弟弟認弦。
對于秦之衡來說,弟弟的存在是一個驚喜,在秦少璟身邊從未聽過自己還有個弟弟的事情,從自己有記憶開始,就沒有見過媽媽,他想法設(shè)法問身邊的人,但是沒有人愿意告訴他,甚至是說,沒有人敢告訴他。
當(dāng)他在公司看到席凌顏說什么也不讓秦少璟把自己帶走,他就猜測到了,這個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她望向自己的眼神那么不舍和心疼,秦之衡便愈加地肯定了,于是不顧身邊的保鏢阻攔,跑出公司去找她。
腦海里從沒有媽媽這個概念的秦之衡,不知道該怎么和席凌顏相處,只知道想把她帶回家,于是裝作用秦少璟的語氣和她說話,還沒說幾句就被秦少璟帶走了。
其實秦少璟的心里何嘗不心疼自己的兒子,他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又何嘗不知道他對母愛的渴望,于是成全他送席凌顏回家。可秦之衡哪明白這個不善言辭的爸爸,滿腹委屈在遇到自己的弟弟時,全部一股腦地說出來了。
“小煜,你有想過爸爸嗎?”秦之衡把玩著飛機模型說到。
原本開心的小煜聽到這話突然沉默了,他想了一會兒,肯定地點了點頭,“我很想爸爸,但是媽媽告訴我,他們已經(jīng)分開生活了,不能在一起了。”想必這也是席凌顏這樣給小煜解釋離婚的定義。
“爸爸從來不和我說他和媽媽的事情,身邊的人也不跟我說,可能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不好的事情吧。”秦之衡說到這兒聲音越來越小,可能在孩子的世界里,吵了架過幾天就可以和好,然而他們之間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哥哥,以后你常來找我玩兒好不好,在這里沒有小朋友陪我玩兒。”席之煜委屈的說到,
其實不用說秦之衡以后肯定也會來的,除了陪伴弟弟以外,更想感受媽媽的存在。
“好,我答應(yīng)你。”秦之衡肯定地點了點頭。
此時窗外微風(fēng)陣陣,初秋落葉隨風(fēng)飄落,掃過地面,除了塵土,不留下什么,卻也不帶走什么。用盡最后的力氣,舞出生命的精彩,唱出生命的絕唱。只留下稀稀拉拉的幾片樹葉掛在光禿禿的枝頭,外面一片蕭瑟,而屋里的這兩個孩子卻一派溫暖的畫面。
屋外。
秦少璟在沙發(fā)上坐著翻著一些公文,其實并沒有那么多工作,況且即使有也不必非要在這里做,只是他不知道除了看公文自己還能干什么。
孩子們在屋里玩兒,席凌顏在廚房忙碌,如果自己跟她主動搭話該如何開口,說些什么,如果到最后說到不歡而散更不是個好主意,與其這樣,自己還是什么都別做了。
和他一樣糾結(jié)的還有席凌顏,在廚房叮叮咚咚地做菜,平時只需要做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卻硬生生地做了半個下午。
菜一遍一遍地清洗,切菜越切越細致,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中,她感覺他們倆之間的事情只是一場夢,夢醒的時候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四個人如現(xiàn)在一般,孩子在嬉鬧,深愛的人下班回來在沙發(fā)上坐著,自己相夫教子,可這簡單的期盼哪那么容易實現(xiàn)。
不知不覺,天色漸漸暗下來,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而這兩個人憋著一股勁兒誰也不和誰說話。
秦少璟時不時望向廚房里的身影,看一會兒目光又轉(zhuǎn)回到文件上,他突然挺享受這一刻,拋開以前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事隔多年,他還是輕易地被她吸引。
不能再待下去了,時間差不多了,秦少璟敲了敲房門,在門口看向正玩兒得很開心的兄弟倆突然很不忍心打擾。
“天黑了,小煜,我該走了。”秦之衡看了看門口,知道自己不能夠在這里住下,戀戀不舍地對弟弟說,小煜雖然年紀(jì)小,即使也不想讓秦之衡走,但不哭不鬧只眼巴巴地看著。
倆人手牽手走出了房門,恰巧席凌顏端著飯菜出來,席凌顏看著要走的他們急忙放下手中的東西,“不留下來吃飯嗎?”
“不了,家里阿姨做好了。”秦少璟一邊穿外套一邊面無表情地回答。
席凌顏聽后也不再多說什么了,彎下腰抱了抱秦之衡,很是不舍,秦之衡一反不舍的神態(tài),在席凌顏的耳邊悄悄地說,“媽媽,我還會回來的。”
媽媽……席凌顏想這一句媽媽想了多久,差點沒能忍住眼淚,秦之衡和媽媽拉了勾,和弟弟抱了好久,戀戀不舍地跟著秦少璟離開了。
秦少璟看著席凌顏母子,一句話都沒說,轉(zhuǎn)身走了,一如當(dāng)初冷漠。
出門后,秦少璟問兒子,“你剛剛和她說什么?”
秦之衡笑了笑,“沒什么呀,爸爸,我以后還想來這里。”
秦少璟沒回答。其實他也想常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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