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維護【一更】
四目相對,柳吟第一次發(fā)現(xiàn)在對方眼中,自己的影子也會這么清晰,愣了愣,她忽然湊過腦袋覆上那溫?zé)岬谋〈?眨眨眼,又立馬紅著臉別過頭。</br> 余溫還在,秦硯看著旁邊小臉紅紅的人,眉眼一舒,驟然俯身吻住那抹粉唇,大手牢牢握著那截白皙的脖頸,輕碾著那抹溫甜。</br> 柳吟閉上眼,隨即又悄悄伸手環(huán)住他脖子,心跳就像那搖擺不定的燭火,左右亂撞。</br> 隨著屋內(nèi)逐漸彌漫起一抹曖昧的氣息,燭光忽暗忽明打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輪廓上,須臾,才將人緩緩松開,一邊流連忘返的輕啄著她粉唇,大手輕輕捏著她后頸的軟肉。</br> 柳吟垂著眸整個腦袋都埋進了他懷里,等平復(fù)了自己的呼吸,才揪著男人衣袍輕聲道:“姑母怕我悶,所以讓人找來了京中最好的戲班子明日在暢音閣那邊唱戲,你要一起來看嗎?”</br> 雖然對這些戲也沒多大興趣,可總比每天呆在宮里強。</br> 摸摸她腦袋,秦硯只是拿過了本地理雜錄,目光隨意的落在書上,聲音清淡,“等朕忙完?!?lt;/br> 撇撇嘴,柳吟知道這人一忙起來哪還分時間的,不過也沒有多說什么,而是拿過桌上的果子輕輕咬了口,立馬酸的她瞇起了眼。</br> “我聽說……今天賀歆出現(xiàn)在宮里了?”她漫不經(jīng)心的道。</br> 說完,她只覺得腦門突然一疼,耳邊驟然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好的不學(xué)?!?lt;/br> 憤憤不平的咬了口果子,她一邊用后腦勺狠狠砸著后面的人,最后反倒疼的她捂住了腦袋,不由幽怨的看向?qū)Ψ?,為什么這人每天都坐著身材還能這么好,難道這就是練武的好處?</br> 抬手拍拍她腦袋,男人目光淡淡的看著手里的書,神情未變。</br> 靠在他肩頭,柳吟一邊和他一起看著書,目光漸漸落在眼前這張立體的輪廓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雖然同樣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可她總覺得現(xiàn)在的人要溫柔很多,一點沒有先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br> “等以后孩子長大了,我們就去蘇州玩好不好?”她目光專注。</br> 男人頓了下,跟著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br> 見此,柳吟也是笑著繼續(xù)和他看著書,去哪無所謂,只要有他在身邊就夠了。</br> 夜深露重,晚風(fēng)拂過嫩綠的枝葉,滴滴雨珠順勢滑落,逐漸沒入地上的淺灘,隨著晨曦初現(xiàn),天邊總算露出一抹久違的微陽。</br> 暢音閣的戲要到下午才開始,不過柳吟因為出門喝藥和回來喝藥的事跟劉嬤嬤爭了半天,當(dāng)然,最后肯定是她輸了,所以只能等著人把藥煎好后才喝完出門,一看就知道遲到了,等她去暢音閣時,果不其然,那里已經(jīng)坐了許多人。</br> 不僅僅有太后,還有一些皇室宗親和先帝其他的皇子公主,她以為只有她和太后的,沒想到對方還叫了別的人,可這時候再回去是肯定不可能的,反正她是皇后,應(yīng)該是別人怕她才對。</br> 許是看到人過來,暢音閣內(nèi)所有人都跟著屈身行禮,“臣見過皇后娘娘?!?lt;/br> 扶著細云來到上首坐下,柳吟不咸不淡掃了眼后面的人,“不必多禮。”</br> 女子身上系著件櫻紅色海棠云紋披風(fēng),縱然簡單隨意,但卻掩蓋不住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再看女子那嬌美的臉蛋,眾人心中都是一陣審視,都說柳家嫡女蠢笨無腦,一看就是謠傳,若是手段不高明如何能把皇上迷成這樣,甚至不惜廢了后宮,這擺明就是昏君的行徑,可偏偏他們皇上在處理政事時冷靜的讓人心底發(fā)寒。</br> “遲了這么久,戲都開始半天了,都是皇上把你慣成這樣的。”太后坐在一旁無奈的點了下她腦門。</br> 柳吟無奈的瞥了她眼,“兒臣這不是出門喝了碗安胎藥嘛,母后就知道教訓(xùn)人。”</br> 誰不知道太后與皇后是姑侄,關(guān)系好的跟親母女似的,此時一個命婦忽然笑著打趣道:“就算皇上不慣著,這不還有太后娘娘慣著嘛?!?lt;/br> “是呀,我瞧皇后娘娘這胎必定是個小太子,到時候還得叫太后祖母呢?!?lt;/br> 眾人諂媚討好的話語一波接著一波,柳吟也都習(xí)慣了,只是笑著不說話,一邊去看臺上的戲,這是京劇,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她聽了半天都沒聽出來,就是覺得坐在這個地方聽著戲比較輕松。</br> 與眾人的吹捧不同,右排坐著的長公主卻是一臉冷漠,她當(dāng)然不想來,可是長春宮的人專門過來請,她如何敢不給太后面子。</br> 只是看著上面那個被眾星捧月的女子,她就不禁手心一緊,她的明月也本該如此才對,可是如今連生死都未知,莫名心頭一澀,她眼神頓時嘲諷起來,這柳家的人的確是好手段,居然把她那一向不近女色的侄子迷的如此神魂顛倒。</br> “這皇子公主都不打緊,畢竟都是皇上的首個子嗣,像哀家就較喜歡公主,貼心懂事,不像皇子那么調(diào)皮,不過皇上小時候倒是穩(wěn)重的很,若是也能有他父皇那般懂事自然是最好不過了。”太后笑著悠悠的抿了口清茶。</br> 臺上的人還在咿咿呀呀的唱著,柳吟算是聽出來了,這應(yīng)該是民間流傳的那個三娘嫁女記,這聽久了,還是有點意思的。</br> 不過對于太后的感言她并不想發(fā)表意見,這世上絕對不會有人比她姑母更希望自己生的是個男孩,對方也就是嘴上做做樣子,心里別提多焦急了。m.</br> “太后娘娘這般喜愛公主,說不定老天會讓您得償所愿呢?!遍L公主忽然風(fēng)輕云淡的笑道,她就是看不慣對方這副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br> 話落,周圍的人都漸漸停下了話聲,臉色有些怪異,一向都知道這長公主性子火爆,只是在先帝去世后收斂些許,可如今這也太不識時務(wù)了,這先帝都去世了,居然還敢如此與太后娘娘說話,莫不是被豬油蒙了心?</br> 聞言,太后忽然余光一掃,隨手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一笑,“這孩子一事誰知道呢,不過一說到這,哀家倒是想起明月那丫頭了,也不知如今是生是死,唉,這孩子也真是命苦,誰知道那鎮(zhèn)南王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你也莫要太擔(dān)心,明月好歹是皇上的堂妹,想必若是有她的消息皇上也定會言說的?!?lt;/br> 說到這,整個暢音閣的氛圍都詭異了起來,其他人也沒敢再出聲,只有長公主臉色不太好,先前或許她還忍得住,可一牽扯到自家女兒她就忍不住擔(dān)心。</br> 但這大半輩子她何曾受過如此奚落,不過她也知道如今的形勢,也只是僵硬的低下頭,“太后說的是,如今一切也只能聽天由命了?!?lt;/br> 柳吟一邊吃著細云帶來的山藥糕,一邊氣定神閑的看著臺上的表演,并沒有插話的打算,她至今都還記得曾經(jīng)這長公主是如何倒打一耙,跑去先皇那里告自己的狀,不過不著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她有的是時間報復(fù)回來。</br> “皇上駕到!”</br> 隨著一道高亢的通傳聲響起,瞬間周圍所有人都連忙跟著起身,彎腰行禮,“臣叩見皇上?!?lt;/br> 看著被簇擁而來的那道明黃,柳吟顯然也沒想到對方真的會過來陪自己看戲,一時間也跟著起身想過去,可下一刻就被人握住手腕,拉著坐在了椅子上。</br> “兒臣見過母后,近日政事忙碌,未曾給您請安,還望母后莫怪?!鼻爻帍街弊诹松鲜?。</br> 聞言,太后自然是連忙笑道:“說的什么話,凡事都沒有政事要緊,哀家這有皇后陪著也是一樣?!?lt;/br> 柳吟坐在一旁則笑瞇瞇的遞上一杯茶,“皇上喝茶?!?lt;/br> 瞥了眼面前殷勤的人,秦硯的視線最終落在臺上的戲子上,倒是那邊的長公主突然有些著急,她這些日子一直在求見皇上,可是一直都沒看到人,她只是想知道明月的下落而已。</br> 突然上前幾步,她躬身道:“皇上,不知明月如今怎樣了,他定是被賊子擄走的,絕對沒有叛逆之心呀!”</br> 突然的出聲也讓整個暢音閣的氛圍一變,周圍瞬間寂靜了下來,其他人也沒想到這長公主如此不識趣,居然敢在這時提及反賊。</br> 柳吟正在和秦硯介紹這出戲,乍一聽這長公主還是這么脾氣火爆,一時間也是神色詭異的繼續(xù)咬著她的糕點,忍不住悠悠道:“有沒有謀逆之心還得看大理寺調(diào)查?!?lt;/br> “不可能!”長公主頓時眉頭一皺,擲地有聲的道:“我家明月向來聽話,如何會做出謀逆之事,還請皇后娘娘慎言!”</br> 霎那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那長公主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般。</br> 放下手中的茶盞,秦硯目光依舊落在戲臺上,聲音微冷,“姑姑這是要做朕的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