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重傷【一更】
發(fā)現(xiàn)這人總是喜歡動手動腳,柳吟縮著脖子瞪了他眼,“你才是磨人精”</br> 誰有自己聽話呀,哪怕在宮里悶了幾個月也不吵不鬧的,太醫(yī)給什么就喝什么,還得處理好柳家與這人的關(guān)系,她都是精神壓力,別人都理解不了。</br> 敲了下她腦門,秦硯皺皺眉,跟著便拉著一臉不滿的人出去用膳,后者還在后面做著鬼臉。</br> 這人也就知道欺負(fù)自己力氣小打不過他</br> 用了晚膳,某個魔鬼并沒有放過她,而是讓她繼續(xù)抄著下午的作業(yè),雖然心里全是幽怨,但她并不敢揭竿起義,只能老老實實的抄著作業(yè)。</br> 不過好在這人有良心,沒多久就讓她去睡覺,柳吟只是讓人打水沐浴,可是等她出來時秦硯已經(jīng)不見了,只留下那一桌子不知道有沒有批完的折子。</br> 等鉆進(jìn)冷冰冰的被窩里時,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回來了,還換了身衣服,可想而知剛剛是做什么去了,想到昨晚發(fā)生的事,她莫名臉一紅。</br> 屋外大雪紛飛,落滿一地銀霜,守夜的宮女都打著瞌睡站在廊前,就連小祿子也守在外殿昏昏欲睡,不時看向里面已經(jīng)燭火熄滅的內(nèi)殿,有時他也覺得不可思議,皇上平日里忙起來完全不把自己身子當(dāng)回事,可偏偏那么順著皇后娘娘,今日居然休息的這么早,可見又定是為了皇后娘娘了。</br> 不過她覺得皇上如此寵愛皇后娘娘也不是沒有道理,換作其他妃嬪受到如此寵愛,必定會想著法讓皇上給自己家族謀利,可這皇后娘娘倒也不知是個什么態(tài)度,從頭到尾也沒有求過皇上給柳家人加官進(jìn)爵,不然上次柳大人競爭中書省一位也就不會落選了。</br> 冬日的夜似乎格外的寒冷漫長,當(dāng)黑暗退去,隨著晨光初顯,窗外依舊飄著鵝毛大雪,柳吟瞇著眼迷迷糊糊看了眼窗外,發(fā)現(xiàn)居然天亮了,可為什么她被窩里還這么暖和,那些太醫(yī)開的補氣血藥真這么厲害</br> 微微翻了個身,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她忽然慢慢抬起頭,卻驟然對上一雙意味深長的黑眸,就連腰間某只大手的觸感也逐漸清晰了起來。</br> 四目相對,柳吟不由愣愣的眨了眨眼,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在做夢后,這才忍不住驚聲道“你你怎么還在這”</br> 看外面這天色,早朝時間怕早就過了,還是說,他今天下朝下的早</br> 目光幽幽落在她身上,男人不急不緩的道“朕偶感風(fēng)寒,不宜上朝。”</br> 柳吟“”</br> 她一臉懵逼的看著眼前的人,感覺對方明君的人設(shè)忽然開始崩塌。</br> 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她立馬低下頭往被子里看了下,瞬間小臉一紅,忍不住羞怯的瞪了眼面前的人,“沒想到皇上居然是這種人?!?lt;/br> 這要是被別人知道,還以為是自己迷惑了他們的皇上,肯定又要把她打成禍國妖后了。</br> 縱然女子整個人都縮在被褥中,可依舊掩蓋不住脖間露出來的點點紅痕,秦硯眸光一暗,忽然扯開她被褥,低頭埋在她脖間深吸了口,聲音清淡,“今日無事,不必去上朝?!?lt;/br> 就算有什么事,他也從不指望那群只會裝聾作啞的人。</br> 忽然想到他這段時間都沒有好好休息,柳吟眼神也溫柔了不少,一邊換了個姿勢,抱著他胳膊迷迷糊糊的道“那你再陪我睡一會好不好?!?lt;/br> 有人暖床,當(dāng)天最好不過了,雖然昨晚這人沒有太過分,可她依舊還是很困,而且以后大早上還不知道能不能再看到他。</br> 她只穿了件鵝黃色抹胸紗裙,當(dāng)胳膊觸及那抹柔軟時,男人眉間一皺,就這么定定的望著眼前的人,從那精致的眉眼到粉淡的櫻唇,目光逐漸柔和下來,待到女子呼吸逐漸綿長時,才抽身下床。</br> 事實證明有些人偶爾的休閑也只是偶爾,等柳吟醒來時旁邊又不見了人影,不用想也知道是回了御書房,她不理解,為什么同樣是做皇帝,偏偏先皇在位時那么輕松,可秦硯就忙的整天看不到人影,難道這就是有沒有太子的差別</br> 其實她覺得做皇帝并不是什么好事,壓力大還全年無休,就算權(quán)力大,那也得有時間去享受這個權(quán)力,稍微一個不好,就會被人認(rèn)為沒有作為,以后史書上也不會給人留下什么好印象,一想到自己兒子以后會變成秦硯這個模樣,柳吟就有些幽怨,一個一聲不吭就夠了,這要再來個悶性子的人,那她以后日子還怎么過。</br> 這日的休朝所有人都沒有懷疑,因為他們的皇上接下來幾天又終日忙碌了起來,直到前線傳來一道消息,才讓滿朝文武百官驚震驚不已。</br> 那最近勢如破竹的柳將軍居然在戰(zhàn)場上中了敵軍的埋伏,身受重傷,如今命在旦夕,前線將士人心惶惶,這讓眾人如何能不震驚。</br> 當(dāng)柳吟知道這個消息時也被嚇了一大跳,腦子跟斷根弦一樣,直到在確定消息屬實后,才立馬往長春宮趕去,等到地方后,也來不及讓人通傳就走了進(jìn)去。</br> 屋里燒了地龍,縱然外面寒風(fēng)肆意,里面依舊溫暖如春,而就在軟榻上正迎面對坐著兩人,穿著命婦服飾的中年女子正拿著手帕輕拭著眼角淚痕,面上全是鋪天蓋地的擔(dān)憂。</br> 許是看到了來人,太后也是眉頭一皺,“今日雪剛停,你怎就過來了,哀家早就說過,凡事都要以你腹中孩子為先?!?lt;/br> 話是如此,可她風(fēng)韻猶存的面容上依舊掩蓋不住那么憂心,柳吟褪下狐裘遞給細(xì)云,自己也快步走了過去,迫不及待的問道“大哥到底如何了”</br> 說到這,張氏哭的就更厲害了,雙眼甚至泛著紅腫也不知到底哭了多久,看到女兒過來,也是趕緊握住她手,眼淚止不住的落下。</br> “此事情況未明,只是聽前線傳來的消息,你大哥如今受了很重的傷,其他的就連你爹爹也不清楚。”太后擰著眉心沉沉的嘆了口氣。</br> 屋里并無其他人,聞言,柳吟也是心頭一緊,眉間緊蹙,可看著她娘這副模樣,也是揪心的安慰起來,“娘您不要太擔(dān)心了,大哥定會無事的,我待會就去問問皇上具體情況,一有大哥的消息就立馬告訴您?!?lt;/br> 話落,張氏卻是抹著眼角,埋怨似的道“我早說這次不能讓你哥出去,會有血光之災(zāi),他非不聽,這下好了,若他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這讓我與你爹日后怎么活呀?!?lt;/br> 說著,眼淚流的更加厲害了,柳吟深怕她娘把眼睛哭壞,只能一個勁在那里安慰著她,其實她有些疑惑,如果她哥真出了什么事,秦硯不會到現(xiàn)在都沒有動靜,好歹也會派人過來看一下她如今的情況,畢竟自己如今懷著身子情緒肯定不能起伏太大。</br> 而且他之前也說會發(fā)現(xiàn)舟國的求和,按理說前線的戰(zhàn)事應(yīng)該會停歇才對,可為什么還會廝殺的這么厲害</br> 不過這些都只是她的懷疑,并沒有說出來,有些事,她也不知道說出來會有什么后果,如果里面真的有什么貓膩,可見事情是定然不能泄露的。</br> “而且,聽聞鎮(zhèn)南王父子昨夜逃了,還四處散布謠言,說皇上想斬殺功臣,當(dāng)真是無恥之極?!碧髿獾囊徽婆脑谧郎?。</br> 聽到她的話,柳吟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鎮(zhèn)南王父子居然逃了,可是這個時候?qū)Ψ揭桥e兵的話,豈不是屋漏偏逢雨</br> 沒有在長春宮逗留太久,柳吟忍不住徒步前往御書房,縱然雪停,可地面依舊殘留著不少積雪,濕滑無比,她只能慢下了步伐。</br> 等來到御書房外時,只見里面陸陸續(xù)續(xù)走出一批批官員,她還看到了她爹,不過礙于其他人在,兩人并沒有上前說話,兒子出事,柳國正臉色自然不好,只是沒有明顯表現(xiàn)出來,待看到女兒后,也只是對她使了個眼色。</br> 后者像是明白了什么,跟著微微點頭,她也有些事想和她爹問清楚。</br> 門口的禁軍從來都不攔她,等她推門進(jìn)去后,只見寂靜無聲的屋內(nèi)正坐著一道明黃的身影,他身姿頎長,正神情清淡的看著桌上的折子,像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br> 不知為何,一看到對方的模樣,柳吟的心莫名就安定了下來,忍不住快步走了過去,也知道進(jìn)來的是誰,書桌前的人只是隨手放下折子,目光柔和的看著眼前小臉被風(fēng)吹的泛紅的女子。</br> “我大哥真的出事了嗎”柳吟一臉緊張的問道。</br> 話落,男人只是隨手端過一旁的茶盞,聲音平靜,“也不見你如此關(guān)心過朕?!?lt;/br> 柳吟“”</br> 深呼吸一口,她繼續(xù)皺著眉上前拉住他胳膊,“我在和你說正事呢?!?lt;/br> 而且這人又沒有出事過,再說當(dāng)初在揚州時,自己也擔(dān)心過他呀。</br> 抿了口清茶,男人眼簾微垂,棱角分明的輪廓依舊平靜無波,一邊淡淡道“你覺得什么是正事”</br> 清淡的語調(diào)讓柳吟頓時垮下臉,她不是傻子,一看對方這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就知道她哥多半是沒出事,要么就是傷的不重。</br> “你就告訴我大哥他到底有沒有危險嘛”她皺著小臉認(rèn)真問道。</br> 許是想到什么,她忽然上前一步捂住他嘴,神色怪異“算了算了,你還是別說了”</br> 如今大家都以為她大哥出了事,可如果對方告訴她大哥沒有事,柳吟不敢保證會不會和她娘說,還是不知道的好,這樣就不會左右為難了。</br> 拉開她手,秦硯的視線不知何時落在了女子微微隆起的腹部上,目光專注,“這肚子好像大了不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