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征兆【二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柳吟感覺自己口味刁鉆了不少,而且一聞到那些怪怪的味道就受不了,她覺得這肯定是抑郁癥的前兆,壓力太大,這兩天只要一聽到劉嬤嬤說懷孕的事,她就想吐,明顯是生理性的恐懼。</br> 越想越心酸,她默默的給自己夾了顆青菜,心情格外沉重,整張小臉上都皺在了一起,整個人無精打采的。</br> 那張粉淡的小嘴一張一合的扒著幾粒白飯,還有一顆粘在了唇角,扒了半天飯也一動不動,秦硯眉間微蹙,夾起一個雞腿放在她盤中,記得她最喜歡吃這個。</br> “胃口不好,便讓廚房多做些補(bǔ)湯,你這樣子,難怪一直沒有動靜。”他聲音帶著點嚴(yán)謹(jǐn)。</br> 柳吟“”</br> 默默的抬起頭,她一臉怨念的看著旁邊的人,小手緊緊捏著筷子,一副欲言又止卻又不敢吭聲。</br> 催催催,就知道催,好不容易擺脫了她娘和皇后的魔爪,每天被劉嬤嬤念叨已經(jīng)夠痛苦了,現(xiàn)在這人居然也在催</br> “我又不是母豬,哪能說生就生,殿下和姑母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從來都不會考慮人家的感受。”</br> 她輕哼一聲,又扒了口白飯,一邊瞥著旁邊的人念叨著道“再說了,萬一這不是我的問題呢”</br> 話落,她也不敢去看旁邊的人臉色,趕緊起身放下筷子,一溜煙就跑了出去,似乎深怕被人抓起來教訓(xùn)。</br> 柳吟感覺自己要完,她居然在質(zhì)疑她們的太子殿下不行,聯(lián)想著以前每次對方生氣的模樣,覺得自己這次就算一哭二鬧三上吊也哄不好對方了。</br> 悻悻的回到自己院子,她還心有余悸的讓細(xì)云偷偷去廚房給她端碗粥來,她現(xiàn)在只想抽自己一巴掌,什么叫做自討苦吃說的就是她自己了。</br> 不過對方并沒有過來找她麻煩,可能是想著等她自己過去認(rèn)錯,柳吟非常有自覺的趕緊讓廚房送來一碗燕窩湯,剛準(zhǔn)備過去深刻檢討自己的錯誤,卻沒想到司衣局把衣服給送來了。</br> 華麗的鳶尾迤邐大氣,一層又一層的紋繡精細(xì)又別致,那只騰飛的鳳凰赫然躍于袍身,莊嚴(yán)肅穆,卻又讓人心生震撼。</br> 不同于劉嬤嬤和細(xì)云眼中的驚嘆,柳吟只是過去提了下裙擺,頓時眉頭皺的老高,“這得多重呀。”</br> 她永遠(yuǎn)都忘不了成親那天差點沒被身上的衣服給拖垮,這件鳳袍明顯是那個的幾倍,也不知道這是料子做的,這一層一層重的她一手都提不起來。</br> “這是今年西域剛進(jìn)貢的絲錦,總共才三匹,其中兩匹就全給娘娘裁制鳳袍了,殿下當(dāng)真是將娘娘放在心尖上了?!编嵐苁潞敛谎陲椕嫔系恼~媚。</br> 劉嬤嬤也是笑著順手推過去一個荷包,“真是有勞鄭管事了,布料再好,那也得你們司衣局巧手如云才行呀?!?lt;/br> “哪里哪里,這都是奴才該做的,只要太子妃滿意,那便是奴才們的福分?!焙笳呲s緊恭敬的低下頭。</br> 柳吟心里又沉重了下,可一邊還是笑了聲,“本宮很滿意,你辛苦了?!?lt;/br> 一想到后天就是登基大典,她這心里就莫名緊張了起來,再看這衣服,重的讓人絕望,別提還有那個壓斷頭的鳳冠了。</br> 等劉嬤嬤送對方出去后,柳吟嘆口氣,一邊讓人把鳳袍收好,跟著便端起燕窩湯去書房認(rèn)錯,早認(rèn)錯早安生,免得以后被人記仇找她麻煩。</br> 冷風(fēng)蕭瑟,等柳吟頂著寒風(fēng)來到書房前時,缺恰好撞上從里頭出來的柳國正,兩人相視一眼,后者立馬皺起了粗眉。</br> “后日便是登基大典了,你不回去準(zhǔn)備,還來這打擾殿下忙正事,真是越來越不懂規(guī)矩?!彼志蜏?zhǔn)備去敲她腦門。</br> 話是這樣說,可他眉宇間的春風(fēng)得意依舊掩蓋不住,苦盡甘來說的就是他如今的心情,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br> 后者趕緊退后一步躲開,倒是一旁的小祿子突然笑著道“柳大人莫要誤會,太子妃定是來給殿下送吃食的,又如何會打擾殿下?!?lt;/br> 柳吟端著燕窩湯往前走了幾步,一邊沒好氣的看了眼后面的人,“我本來還想送爹爹一副范治的秋雨圖,如今看來,還是留給我自己好了?!?lt;/br> 聞言,柳國正頓時神色一變,“這個臭丫頭”</br> 這么多年真是白疼她了</br> 推開房門,柳吟本以為里面沒人,卻不想屋里還有個眼生的男子,許是注意到自己,還立馬停下話聲對她行了一禮。</br> 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jìn)去,猶豫了下,柳吟還是端著燕窩湯邁著小碎步來到書桌前,不過男人卻是一眼也不看她,和以前生氣的時候一模一樣。</br> 見殿下沒有避諱,男子頓了頓,還是繼續(xù)說道“方進(jìn)在西北和東南徘徊了一圈后,近日又去了西南,而且還與鎮(zhèn)南王的人碰了面,緊接著便不見了蹤影,屬下讓人尋了許久也未再看到對方下落?!?lt;/br> 柳吟心頭一跳,這個方進(jìn)不就是江南那個行刺秦硯的駐軍統(tǒng)領(lǐng)嗎</br> 書房內(nèi)又恢復(fù)一片寂靜,秦硯忽然放下手中狼毫,一邊將桌上的信遞過去,“交給佟威?!?lt;/br> 說完,跟著眼簾一抬,“人還沒有蹤跡”</br> 話落,男子接過書信,額前也不自覺冒起虛汗,“夜里黑,那人身法極高,與大皇子碰面后便不見了蹤跡?!?lt;/br> 那人拿走了京城布防圖,毋庸置疑,必定就是大皇子背后的人才對,不然對方?jīng)]有這么實力從兵部拿出東西。</br> “廢物。”秦硯眉間微蹙。</br> 男子腦袋越來越低,也不敢去擦頭上的汗,就連一旁的柳吟也是老老實實做起了透明人。</br> 沉默半響,男人忽然薄唇微啟,“傳李潼等人過來?!?lt;/br> 聞言愣了下,自然也猜的到殿下是要立刻更換京中布防,可后日便是登基大典,未免也太趕了些,若是出現(xiàn)什么差漏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屬下這就去。”他還是拱手退后幾步,走時還不經(jīng)意看了眼那邊的女子,心中有些驚訝,這種機(jī)密殿下居然也不瞞著太子妃,要知道對方可是柳家的人。</br> 等人一走,屋里又瞬間寂靜了下來,柳吟依舊跟個透明人一樣站在那,雖然聽不懂他們什么意思,但也能感覺到這并不是自己該知道的。</br> 男人繼續(xù)看著手中公文,像是沒有注意到屋里還有人一樣,神情沒有任何變化。</br> 放下燕窩湯,柳吟矮著身子擠進(jìn)男人懷里坐下,緊緊抱著他胳膊討好似的道“太子哥哥餓不餓我專門讓人做了燕窩湯,還熱著呢,殿下要不要試試”</br> 每次對方生氣,柳吟總能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可以這么沒有節(jié)操,可骨氣什么的能吃嗎</br> 秦硯并未理她,目光始終落在公文上,神情清淡冷漠。</br> 撇撇嘴,柳吟還是怯怯的咽了下喉嚨“我我我先前絕對沒有其他意思,肯定是我不行,殿下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br> 她遲早會被自己這個嘴給害死</br> 見對方還是不理她,柳吟知道自己要完,正準(zhǔn)備想著打柔情牌,可這時后頸突然被只大手握住,連著她轉(zhuǎn)個腦袋也不行。</br> “我我知道錯了,太子哥哥是最厲害的,肯定是我有問題,我一定每天喝鍋補(bǔ)湯努力調(diào)養(yǎng)身子”</br> 聽著那討好的聲音,男人只是余光一掃,眉梢微動,“你說得對,定是這些日子孤冷落了你。”</br> 柳吟“”</br> 她瞪大眼,強(qiáng)行扭過腦袋,連忙搖搖頭,“沒有沒有,太子哥哥一點也沒有冷落我,是我自己不行,我明天就喝我娘給的方子,努力調(diào)養(yǎng)身子”</br> 天底下最艱難的人舍她其誰</br> 對上那雙驚恐的明眸,男人也不說話,依舊眉眼清冷的看著折子,有些人一天不教訓(xùn)便會無法無天。</br> 眨眨眼,柳吟就這么眼巴巴的看著對方,然而她的裝可憐已經(jīng)失去了效果,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說什么時,胃里突然一陣翻滾,忍不住別過頭難受的躬起身子。</br> 眼角一瞥,秦硯頓時握住她胳膊,目光落在那張神色不對的小臉上,“傷口疼”</br> 沒有說話,柳吟只是難受的搖搖頭,她最近偶爾會這樣,她也有懷疑過,可是之前在揚(yáng)州,大夫并沒有說她懷孕。</br> 直到胃好受了些,她才扭過頭紅著臉輕聲道“我最近一直都是這樣,而且特別想睡覺?!?lt;/br> 秦硯一言不發(fā)的看著懷里的人,眼神一變,突然揚(yáng)聲道“來人”</br> 霎那間,房門頓時被人推開,只見小祿子連忙走了進(jìn)來,“殿下有何吩咐”</br> “傳太醫(y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