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采陰補陽【一更】
不去想不知道,現(xiàn)在仔細想想,那個太子除開陰晴不定外,其他方面還是挺好的,雖然總說她是奸細,但也好過那種暗地里防備,其實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任人去想都有細作的嫌疑,但這個太子除開嘴上說說,好像實際并沒有多防備她的樣子。</br> 當(dāng)然,對方也有可能是不屑防備她一個弱女子,不過這人脾氣是真的不好,動不動就生氣,每次都需要人哄,而且一次比一次難哄,問題是還不知道他為什么生氣,聰明人的思維她這種人果然無法理解。</br> “你又不懂那些,要這些做甚”</br> 皇后無奈的搖搖頭,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眸光一閃,一邊笑著道“不過太子那的確有不少名家孤品,還有一副前朝大師所作的春山圖,為無數(shù)文人所追捧,失蹤了數(shù)年,聽說好像落在了太子手中,你父親可是心心念念了許久,一直都想一睹真容,奈何也沒有機會?!?lt;/br> 聞言,柳吟咬著糕點倒沒有說話,這種東西那個太子肯定不會給她,想都不用想。</br> “娘娘,馬掌事求見。”</br> 外面忽然傳來紅杏的聲音,柳吟立馬識趣的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一邊起身讓細云把皇后給的衣服收好,跟著才離開長春宮。</br> 回到東宮后,劉嬤嬤又端來了一大碗補湯,這次是參雞湯,許是怕她喝著厭煩,劉嬤嬤也是每天變著法換各種口味的湯,柳吟終于明白那太子為什么會說自己胖了,天天這樣補,能不胖嗎</br> 也不知道得喝到什么時候才到頭,等好不容易喝完,她才做起了正經(jīng)事,那就是看賬冊,不看不知道,一看柳吟發(fā)現(xiàn)自己最近進步特別大,除開極個別外,其他字她都認得,不過哪怕在她爹眼中,她還是一字不識,感覺這個鍋她得背一輩子。</br> 晚上劉嬤嬤倒是沒催著她去獻殷勤,畢竟明日皇帝壽宴,那個太子必定也有許多事情要做,她也繼續(xù)開始練字,其實她覺得自己的字并不差,只是不能其他人的相提并論而已,他們還得要求風(fēng)韻,這個她實在是做不到。</br> 夜涼如水,屋外的樹木被晚風(fēng)吹著沙沙響,秋夜多了抹涼意,守夜的宮女們都是靠在廊前,有一搭沒一搭打著瞌睡,直到看見一道頎長的人影過來時,嚇得頓時精神一震。</br> 屋內(nèi)燭火妖嬈的擺動著身姿,書桌前的女子正半撐著小腦袋,青絲垂在肩側(cè),睡意朦朧的揮動著手中狼毫,眼皮都要睜不開一樣。</br> “這么用功”</br> 耳邊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柳吟瞬間睜開眼,還未回頭看去,小手忽然被人握住,帶著她力道在驅(qū)動著手下的筆。</br> 她余光一掃。只見男人微微俯身,一手饒過她撐在桌上,棱角分明的輪廓似乎沒了平日的淡漠,平添一分溫和。</br> 認真的跟著他力道動筆,柳吟不由輕聲嘀咕了一句,“我都說我很刻苦,表哥非不信?!?lt;/br> 聽著那輕細的嘟囔聲,秦硯唇角帶著抹幾不可見的弧度,“那是孤錯怪你了。”</br> 醇厚的男聲響起在耳側(cè),柳吟臉頰忽然漸漸開始發(fā)燙,一邊又正襟危坐練著字,許是有人帶,筆下的字要好看許多,簡潔又干練,她整個人認真都許多。</br> 燭火微擺,在墻上投下兩道斜長的陰影,屋里寂靜的連外頭的風(fēng)聲都如此清晰,正在練字的女子不由偷偷視線一轉(zhuǎn),余光中,男人劍眉星目,神色清淡,一雙黑眸中全是自己的倒影。</br> 不知為何,柳吟忽然覺得這個太子人還是挺好的</br> “看什么?!?lt;/br> 猛地收回視線,她小臉上漸漸爬上一抹微紅,一邊認真的寫字,“我我就是好奇太子哥哥怎么今日這么閑?!?lt;/br> 說著,她忽然手一松,狼毫瞬間落在桌上,整個人都往椅子上靠,小嘴一嘟,“不寫了,寫的手都酸了,我又不是要考狀元?!?lt;/br> 看著那張抱怨的小臉,小姑娘還嬌氣的揉著纖細的手腕,明明沒有寫幾個字,就跟讓她做了什么體力活一樣,秦硯眉間微蹙,抬手敲了下她腦門。</br> “你若是狀元,第二日便會被革職?!?lt;/br> 撇撇嘴,柳吟憤憤不平的瞪了他眼,理直氣壯的道“下輩子我若投了男胎,打死也不會去考狀元,太子哥哥就不用擔(dān)心會有我這種懶散的官員出現(xiàn)了?!?lt;/br> 說完,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從懷里拿出一個藍色荷包,笑瞇瞇的遞過去,“好看嗎”</br> 荷包上繡著兩朵荷花,不仔細看還看不出是荷花,針腳極其粗淺,秦硯并不驚訝,一看就是她的作風(fēng),只是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個字上。</br> 柳吟起身抬起指尖指了下那個位置,笑容淺淺,“我特意銹了個字上去,為此嬤嬤還教訓(xùn)了我好一頓,非說我沒大沒小,不能直呼殿下名諱,可只有這樣才能顯示這是我親手繡給殿下的呀?!?lt;/br> 當(dāng)然,她可沒指望這個太子能真的戴出去,那對方的威嚴肯定一落千丈。</br> 角落里那個“硯”倒是繡的工整,男人眸光一動,視線忽然落在對面那張淺笑盈盈的小臉上,唇角一抿,隨手將荷包放入懷中,大手握住了女子后頸。</br> “明日讓姑母看看你繡的?!彼曇舻统痢?lt;/br> 柳吟瞬間臉色一變,連忙湊過去拉住對方胳膊,一臉無辜的眨眨眼,“這種閨房之事怎能告訴姑母呢”</br> 這要是被皇后看見她繡成這樣送人,以后肯定下令劉嬤嬤教她日夜鉆研女紅,那還得了。</br> 許是被她逗笑了,秦硯唇角一抿,拉著她胳膊一步步往內(nèi)殿深處走去,悠悠燭火,投下地上兩道身形不一的陰影。</br> 柳吟有些緊張的跟在她身后,等來到寢殿里頭時,突然一咬牙,飛速褪下自己外衫,然后一溜煙爬到了床上,趕緊用被子將整個人蒙住。</br> 看著那團鼓鼓的被褥,男人眼中含笑,一邊解下腰帶與外袍,隨著燭火熄滅,整個屋子瞬間陷入一片黑暗。</br> 柳吟只感覺自己又被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中,為了呼吸新鮮空氣,只能把腦袋從被子里鉆出來,卻驟然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她小臉一紅,立馬閉上眼睡覺。</br> 腰間的大手如鐵臂般緊緊錮著她腰,源源不斷的熱量傳至她肌膚上,柳吟整個腦袋都埋了下來,忽然響起什么,不由悶聲悶氣的道“姑母今日說說父皇要給殿下充實東宮?!?lt;/br> 她一想到那個陸側(cè)妃就心寒,現(xiàn)在做太子妃真是個危險的職業(yè)。</br> 望著懷里這個小腦袋,秦硯緩緩閉上眼,薄唇微啟,“此事孤會去與父皇說?!?lt;/br> 聞言,柳吟瞬間眉眼一舒,一邊抬起腦袋,興致勃勃的道“我聽說殿下這有一副春山圖,不知可否借給臣妾觀賞一二?!?lt;/br> 到了她手里,那肯定就是她的了。</br> “你怎會知孤手中有此物”他目光幽幽。</br> 黑暗中,柳吟忽然伸手悄悄揪著他衣袖,一邊如實回道“自然是姑母告訴我的?!?lt;/br> 感受著袖間那只小手,秦硯就這么定定的凝視著懷里的人,半響,才淡淡道“母后對你倒是極好?!?lt;/br> 不明白他這是什么意思,還不等柳吟開口,身上忽然壓下一道人影,隨著身前一涼,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暗啞的男聲,“聽話,孤就給你。”</br> 柳吟“”</br> 這這是讓她賣身嗎</br> 不對她什么時候沒有聽話過</br> 紅著臉,她小手無處安放的搭在他肩頭,感受著那只滾燙的大手越發(fā)肆意,她整個人都像煮紅的蝦子一般,泛著霞紅。</br> 清風(fēng)拂過,卻吹不散一室旖旎,月朗星稀,屋外守夜的宮女都是羞紅著臉,不敢聽屋里頭的動靜。</br> 不知到了幾時,柳吟整個人就和一條咸魚一樣,被翻來覆去的煎炸著,最后終于大著膽子說了一句,“太子哥哥注意身體”</br> 聽著那沙啞嬌軟的聲音,男人眸光一暗,伏在她背后沉聲道“這個不勞表妹擔(dān)心。”</br> 突然悶哼一聲,柳吟都要哭了,只得連忙斷斷續(xù)續(xù)解釋起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嗯疼”</br> 直到次日晨曦初現(xiàn),宮人們又陸陸續(xù)續(xù)端著洗漱用具進去,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情況,也無一開始般吃驚,只有劉嬤嬤心里一陣欣慰,這樣下去,再過個兩月,太子妃肯定能懷上。</br> 柳吟又一覺睡到晌午才醒,就跟條咸魚一樣,連翻身都沒了力氣,她發(fā)誓以后,以后在床上一定要做個啞巴,再也不要說話了。</br> 不知道那太子精力怎么這么旺盛,反正她是覺得自己身子虧損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采陰補陽了,整個人陣陣發(fā)虛。</br> 又睡了一個時辰,還是被劉嬤嬤叫醒的,說是今日皇上壽宴,她得早些做準(zhǔn)備,無可奈何,柳吟只能讓人打水沐浴,等梳洗完后,才吃上了東西。</br> 跟著又換上了皇后給的衣服,也不知穿了多少層,一件比一件重,而且好像還長了些,劉嬤嬤卻說就該如此,才能顯得端莊大氣。</br> 反正她們說的都對,眼看時辰都不早了,她才連忙坐上轎攆往長春宮走去,等到地方時,只見大殿中已經(jīng)坐滿了朝臣命婦,還有世家千金,而皇后正穿著九尾鸞袍坐在上首,與眾人說著話,看來待會是要一起隨皇后去宴席。</br> 女子一襲玫紅金羅蹙鸞華服端莊秀麗,那嬌艷的小臉精致俏麗,眾人一瞧,不由都想起了宮中傳聞,聽說太子殿下對這太子妃關(guān)切有加,也未曾瞧見,也不知是真是假。</br> 思索間,眾人還是起身行禮,“臣婦見過太子妃?!?lt;/br> 人群中,明月郡主緊握著手心,目光怨毒的看著那道身影,她不信太子會接納一個粗魯莽撞的女子,定是因為柳家的關(guān)系。</br> 上前來到皇后身邊,柳吟還是做做樣子行了禮,“兒臣叩見母后,因為一些事耽擱了時辰,還請母后恕罪?!?lt;/br> 這宮中有什么能瞞過皇后的,看著面前嬌艷動人的侄女,她自然是笑瞇瞇的將其扶起來,“無礙,你的事自然也要緊?!?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