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送荷包【一更】
“表哥!”</br> 六公主立馬走了過來,欲言又止的來到柳國正身邊,“舅舅你看表哥多黑,這以后要是找不到表嫂可怎么辦呀?”</br> 驟然聽到她這話,柳吟也使勁憋著笑,倒是柳國正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兩個小丫頭,不過說來也對,此番兒子回京,這婚事定要落實才行。</br> “定是吟兒這丫頭把你給帶壞的,這次我本來還帶了些東西給你們的,如今看來還是算了?!绷仡D時收起笑,嚴肅的模樣格外嚇人。</br> 一旁的柳國正也瞪了眼兒子,“你怎也和兩個小丫頭一般胡鬧了,在殿下面前一點禮數(shù)也沒有,活該是個粗人?!?lt;/br> 面對自家父親的呵斥,柳霖輕咳一聲,似乎顧及著秦硯在這,干脆站在那不出聲。</br> “無礙,久別重逢,岳父與柳將軍不如留在東宮用膳,也可與表妹多敘敘?!鼻爻幍恍?。</br> 聽到那一身岳父,柳國正整個人都愣了,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等回過神后,瞬間笑得眼角細紋越來越深,只一個勁在那連忙擺手,“這可不行,還是改日殿下帶太子妃來微臣府中,微臣那有幾壺上好的佳釀,到時再與殿下酌酒幾杯?!?lt;/br> 聞言,柳吟就差沒給她爹一塊鏡子了,不就是留下吃頓飯,至于這么開心嗎,這太子向來會說場面話,之前還說自己好看呢,誰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br> “那就聽岳父的。”男人說著繼續(xù)往前走去。</br> “殿下請!”柳國正連忙做了個“請”的手勢,看到那兩個小丫頭還站在那,忍不住又橫眉怒眼起來,“你還不快帶六公主下去,天天就知道纏著殿下,一點規(guī)矩也沒有?!?lt;/br> 柳吟:“……”</br> 聽到聲音,秦硯突然輕笑一聲,瞥了眼后頭的人,“表妹一向懂事?!?lt;/br> “哪里哪里,殿下莫要替這丫頭說話,微臣都明白。”柳國正雖然一副謙虛的模樣,可眉宇間全是笑意。</br> 這個太子一直以來和他都是關(guān)系淡淡的,哪怕有皇后這層關(guān)系也是如此,今日突然肯叫自己岳父,不知道是不是肯拉近與他們柳家的關(guān)系了,不過不管是不是這樣,他總覺得太子對自己的態(tài)度緩和了不少,不像以前都只是面上功夫。</br> 簡直再也待不下去了,柳吟皺著眉,拉著六公主轉(zhuǎn)身就走,還說她就知道纏人,難道她爹是第一天才知道嗎?</br> 再說了,她成親后明明再也沒有纏過這個太子了,背外面的鍋也就算了,連自家人的鍋也要背。</br> 看著自家妹妹離去的身影,柳霖有些若有所思,他不知道太子對妹妹到底如何,不過看妹妹這模樣,倒的確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樣子。</br> 回到自己院中,柳吟和六公主下起了棋,不過很顯然,她連六公主也下不過,六公主還說,皇后的棋藝更厲害,柳吟并不灰心,論下五子棋這些人肯定下不過自己。</br> 晚上的時候那個太子沒有過來,不過劉嬤嬤又給她端來了一碗補湯,說是補氣血的,以后生育的時候不會太遭罪,難產(chǎn)的幾率也小。</br> 柳吟算是明白了,對方只是千方百計哄著她喝這些湯而已,可如果喝了湯,劉嬤嬤能少找她些麻煩,她自然是沒有巴不得。</br> 只是等到第二天時,柳府突然送來了許多東西,都是她大哥從邊關(guān)帶來的東西,她還沒有看完,小祿子就突然過來,說是讓她換衣服出宮。</br> 說出宮就出宮,一點準備也不給人,不過柳吟還是不敢露出什么不滿的表情,萬一那太子不肯帶她出去就不好了,要知道她可是好久都沒有出宮了。</br> 麻利換了身簡便的衣裳,她只帶著細云一同出去,東宮外停著一輛偌大的黑木馬車,等她上去后,只見里頭正坐著一個身著暗色常服的男子,他正在看書,一旁還擺著些點心,柳吟立馬就坐了過去。</br> “殿下不是不喜吃甜食嗎?”她拿起一塊糕點就咬了一口。</br> 秦硯淡淡的瞥了她眼,視線繼續(xù)落在書上,棱角分明的輪廓上平靜無波。</br> 等甜膩膩的糕點融化在口中,馬車也漸漸四平八穩(wěn)的行駛起來,柳吟靠坐在他身邊,一邊看著他手里的書,雖然有些字不認識,但并不影響她閱讀。</br> 不過這地理雜志實在是沒什么好看的,她只能一邊吃著糕點無所事事想著這是要去哪,等出了宮,外頭漸漸傳來不絕于耳的嘈雜聲,她偷偷撩開簾子看著外面的繁華熱鬧的街道,一時心中感慨萬千,現(xiàn)在出趟宮可真不容易。</br> “日后若是乏悶,可以帶些人出宮?!?lt;/br> 身后突然響起一道清淡的男聲,柳吟頓時眼前一亮,立馬湊過去挨著男人身邊,伸手抱住他胳膊,“真的嗎?”</br> 男人視線一掃,并未言語,倒是柳吟笑著把下頜抵在他肩上,眉眼彎彎,“我就知道太子哥哥最好了,不過我肯定不會經(jīng)常出宮的,最多……一個月出來一次!”</br> 聽著那清脆的聲音,秦硯忽然將人攬在懷里坐下,順勢圈著那道嬌小的身子,聲音低沉:“孤就知道你不是個安分的?!?lt;/br>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柳吟不由紅了下臉,默默嘀咕了一句,“明明是你讓我出來的,就知道冤枉人?!?lt;/br> 馬車不斷行駛在街道上,百姓們一看到那趕車的侍從都穿戴的如此好,必定是達官顯貴,自然是紛紛退讓,不多時馬車才漸漸停在了一家酒樓門口。</br> 拉著男人胳膊下了馬車,柳吟才注意到這是那個京城第一酒樓,她歪著頭看向一旁的人,心想對方今天可真夠閑的,平時忙的跟什么似的,就連上次出宮,也是為了私鹽案,難道今天這人又要做什么?</br> 酒樓里人來人往座無虛席,當看到進來的幾人時,還在忙著算賬的掌柜頓時臉色微變,忙不迭迎了過來,躬著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幾位客官樓上請?!?lt;/br> 這個酒樓的雅間位置向來難訂,不是個達官顯貴都訂不到位置,看這掌柜的模樣,看來是對她們很熟了,不然怎么會直接請她們上去。</br> 抱著懷疑的態(tài)度,柳吟就這么一路跟上了二樓,繼而來到里頭一所雅間,而且位置極好,透過窗口,可以看到京城大片街景。</br> 看著那個柳姑娘,掌柜的似乎沒想到殿下會帶她來這,可還是畢恭畢敬的過去問道:“廚房最近新出了些款式,殿下可要試試?”</br> 聽到后頭的聲音,柳吟眉梢一挑,一臉異樣的看著那個掌柜,她就說對方怎么這么客氣,原來早就知道她們的身份了。</br> 好似察覺到她的疑惑,小祿子立馬笑著道:“這里是殿下的產(chǎn)業(yè)。”</br> 柳吟:“……”</br> 難怪每次她都能在這碰到這個太子,敢情這是別人的地方!</br> “我以前還在這花了好多錢呢,真是浪費了?!彼ⅠR走過去坐下,小手撐著腦袋。</br> 見此,掌柜也只是訕笑一聲,倒是小祿子在那里笑著插了句嘴,“如今宮中賬冊不也在娘娘手中?!?lt;/br> 柳吟蹬了他眼,“這能一樣嗎?”</br> 宮里是明賬,這里是暗地里的收入,也不知道這太子還有多少這樣產(chǎn)業(yè),也難怪這酒樓生意這么紅火,而且位置還是京中最繁華的地段,老板是未來的皇帝,這不是想批那塊地就批那塊地。</br> “字都識不全,還想算賬?!鼻爻幉幌滩坏戳怂?。</br> 努力維持著微笑,柳吟是真的不想和這人說話了,干脆來到窗前深呼吸一口,識字識字,等她回去肯定博覽群書,懸梁刺股,一定認全所有字!</br> 屋里氣氛似乎有些怪異,掌柜的試探性的問道:“那……小的先下去準備了?”</br> 聞言,柳吟立馬扭過頭,強調(diào)道:“我要你們這里新出的款式?!?lt;/br> 掌柜的愣愣的站在那,又偷偷看了自家殿下,見對方?jīng)]有反應(yīng),隨即立馬退下去準備東西,只是心中滿是震驚,這還是第一次他看到有人敢再殿下面前這樣說話,而且他分明聽聞殿下極其厭惡太子妃,怎么感覺好像不是那么回事。</br> 窗外的街道人來人往雜聲沸頂,比起以往要熱鬧不少,還多了許多奇裝異服的人,倒像是書里看到的某些小國記載。</br> 許是注意到她的視線,小祿子立馬殷勤的解釋起來,“太子妃有所不知,因為快到皇上壽辰,所以近日京中來了不少他國使節(jié),如今都住在驛館里呢?!?lt;/br> 聞言,柳吟點點頭,一邊來到桌前坐下,慢悠悠給自己倒了杯茶,難怪最近她姑母這么忙,這要是以后太子登基,她成了皇后,豈不是也要忙這些事情,看來留著劉嬤嬤在身邊還是有用處的,就像現(xiàn)在東宮里的事其實就是劉嬤嬤在打理,天天和她說,今天又調(diào)了個自己人去了廚房,明天又調(diào)了個自己人去花園,每天都把她拉進宮斗現(xiàn)場。</br> “我出去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來。”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站起身。</br> 看著咋咋呼呼的人,秦硯微微蹙眉,對上他視線,柳吟又討好似的拉住他衣袖,一臉認真道:“我是有正經(jīng)事,很快就會回來的,待會肯定給殿下一個驚喜?!?lt;/br> 見人沒有說話,她立馬就帶著細云走了出去,不過跟來的那兩個禁軍立馬緊隨其后,她倒沒有說什么,反正只是買個東西。</br> 經(jīng)車熟路的來到書店前,她讓那兩個禁軍在外守著,柳吟蒙上面紗,和細云兩人左顧右盼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然后在熟悉的書架下拿起幾本書頁簡陋的書。</br> 看到兩人對自己店如此熟悉,一看就是熟客,掌柜還給她們優(yōu)惠了不少,柳吟趕緊把書塞進了細云衣服里。</br> 以前識字不多,所以只買了一本,現(xiàn)在認識的字多了,當然得多準備幾本,那東宮這么無聊,雖然這古代的言情小說非常狗血,但打發(fā)時間還是不錯的,看完還可以給表妹看。</br> 回酒樓前,她掃了一圈,突然在一個賣荷包的小攤前停下,隨手挑了對繡著荷花的樣式,付錢后才往酒樓走。</br> 千叮嚀萬囑咐細云把書捂好了,只是等她回到酒樓時,卻發(fā)現(xiàn)雅間里多了兩個人,夏邑旁邊坐著的正是她那剛回京的大哥,換了身常服,看上去倒是沒那么嚴肅了。</br> 看到來人,柳霖也愣了下,顯然沒想到妹妹也出宮了,正想說什么,卻見對方徑直去了另一個方向。</br> “我可不是出去玩的。”</br> 柳吟拿出兩個荷包,笑盈盈的遞給對方,“太子哥哥一個,我一個,這叫做百年好合?!?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