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誰最好看【一更】
聽到對方的話,柳吟莫名心里一虛,眼神也不自覺的飄忽起來,倒是那個祁陽郡主只是抿著唇,驟然轉(zhuǎn)身離去,走了兩步,忽然余光一掃,腕間微動。</br> 還未放下手中的公文,男人眼角一瞥,寬大的袖袍不經(jīng)意拂過她身側(cè),順手拿起桌上一塊糕點,倒是地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根銀針。</br> 淺嘗一口,他眉間微動,“很好,堪比御膳房?!?lt;/br> 柳吟“”</br> 她默默的扭過頭,耳廓不自覺紅了一片,突然懷疑這個太子是不是長了千里眼,怎么什么都知道。</br> 眼看那個郡主走了,她才陰陽怪氣的輕哼一聲,“就怕我打擾了殿下的好事?!?lt;/br> 這次居然追到了議政殿,下次不知道又會怎么樣,這個郡主還真是夠執(zhí)著了,除非是要給這太子做側(cè)妃,不過以對方高傲的性格來看,干掉自己再上位的可能性反而會更大。</br> “太子妃多心了,那祁陽郡主也才剛來,殿下一直未理會,奴才也一直在規(guī)勸她離開呢?!毙〉撟舆B忙解釋了起來。</br> 聞言,柳吟不由睨了眼對方,還說她像狗腿子,明明這小祿子比她更狗腿。</br> 秦硯沒有說話,只是瞥了眼那些窺探的官員,聲音微沉,“刑部的名單都整理好了”</br> 霎那間,眾人都是身子一哆嗦,連忙悉悉索索的低頭翻尋起來,再也不敢四處張望。</br> 突然感覺自己這個太子平時對自己還是很溫柔的,柳吟也不敢再耍嘴皮子,連忙彎腰行了一禮“時辰不早了,臣妾先行告退?!?lt;/br> 其他人算是發(fā)現(xiàn)了,那些傳聞肯定是假的,以往皇后娘娘派人送來的吃食殿下都未動過,而且殿下對太子妃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哪像平時對他們。</br> 看著那道離去的身影,秦硯忽然低頭,目光落在地上那根銀針上,黑眸中閃過一絲暗色,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動手。</br> 出了議政殿,柳吟坐上轎攆就往東宮走,心里頭一直在分析那個祁陽郡主嫁到東宮的可能性有多大,如今正妃已經(jīng)被自己占了,可難?;实鄄粫榱藟褐奇?zhèn)南王,故意把祁陽郡主賜給太子做側(cè)妃,只有祁陽郡主在京中,這也算半個人質(zhì),鎮(zhèn)南王在西南才會有所忌憚,不會輕舉妄動。</br> 可為什么皇帝既然忌憚柳家,還偏偏讓她成為太子妃,仔細想想昨天的談話,其實她可能忽略了一個細節(jié),下棋的時候?qū)Ψ綖槭裁匆恢钡踔?,不讓自己輸,看起來像是在不讓她輸?shù)奶珣K,可不知怎么,柳吟覺得對方像是在拖延時間。</br> 可皇帝為何要拖延時間,他要做什么</br> 越想越復(fù)雜,不過凡事往壞處想總沒錯,誰知道有一天會不會被人算計,那皇帝一看就陰的很。</br> 回到聽雨閣,柳吟剛想自己今天還沒有抄書,不知道那個太子會不會檢查,只是剛回去,就看到劉嬤嬤在呵斥兩個粗使宮女,嚇得整院子的人都顫顫發(fā)抖。</br> “你們腦子都長哪了不知道這天蚊蟲多,還擺香味這么重的花在院子里,這要是引來蚊蟲咬到太子妃你們擔當?shù)钠饐帷?lt;/br> 劉嬤嬤一臉肅穆的站在院中,那兩個粗使宮女都是瑟瑟發(fā)抖的跪在地上,“嬤嬤恕罪,只是前些天太子妃說院中花草顏色太寡淡,奴婢們才想著擺些鮮艷的上去?!?lt;/br> “你是在說我錯怪你了咯”劉嬤嬤頓時眉頭一皺。</br> “奴婢不敢”那兩人嚇得連哭腔都出來了。</br> 院中其他做事的宮女也都不敢多看,都知道劉嬤嬤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而且還是看著太子殿下長大的,比起太子妃,其實她們更怕劉嬤嬤。</br> “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把這兩盆塊花搬走”</br> 聞言,那兩個宮女趕緊起身,連忙將那兩盆嬌艷欲滴的花搬了起來,柳吟進來后,也是眉間微蹙,看劉嬤嬤的眼神透著怪異,雖然對方平時的確很嚴肅,但卻很少看到她發(fā)這么大脾氣,而且還是因為這種小事。</br> 許是看到她回來,劉嬤嬤也立馬跟了過去,“太子妃?!?lt;/br> 進了屋子,柳吟一路來到了內(nèi)屋換件外衫,忍不住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一點小事而已,我看那花還挺好看的?!?lt;/br> 說到這,劉嬤嬤立馬給細云使了個眼色,后者識趣的退出去合上門,直到屋里只剩下兩人時,劉嬤嬤才滿臉凝重的湊過來道“太子妃有所不知,這也多虧老奴及時發(fā)現(xiàn),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lt;/br> 柳吟剛脫下外衫,聞言不禁給了她一個異樣的眼神。</br> “那花名叫紫藤,常人聞之自然無礙,可若是與咱們院中的白芷草擺放在一起,長久下去,散發(fā)的味道足以讓女子不孕,在宮里使這種手段的人多了去,也幸虧老奴發(fā)現(xiàn)的早,這下手的人對咱們院中的花草都了如指掌,細思極恐,此人不得不防”劉嬤嬤壓低聲音,眼中全是凝重。</br> 剛換好外裳,柳吟深呼吸一口,慢慢來到軟榻上坐下,默默給自己倒杯茶壓壓驚,她還只是太子妃,這以后要真成了皇后,豈不是天天要被人暗算</br> “不想我懷孕,還能對我院中情況如此了解,怕是連花房那邊都是打點好的,這人定是心思縝密,只有兩個可能,陸側(cè)妃,和皇上,但也不排除長公主為了報復(fù)而這樣做,你覺得是誰”柳吟抬手揉了下額心。</br> 聽到她的分析,劉嬤嬤也是欣慰的笑了下,跟著忽然湊過腦袋輕聲道“也多虧老奴早有準備,在您剛進東宮時,就在陸側(cè)妃那埋了顆釘子,那人說陸側(cè)妃身邊的貼身宮女平常都是形影不離,不過昨日卻是出去了兩次,而且行蹤隱蔽,似乎不想讓人發(fā)現(xiàn)?!?lt;/br> 四目相對,柳吟頓時一掌拍在桌上,最后卻是疼的她立馬收回手,該死的,她就說那陸側(cè)妃不是什么簡單的人,不然怎么一直不聲不響縮在院子里,原來是想來給她玩陰的</br> “此事老奴定會找機會告訴皇后娘娘,不過那陸側(cè)妃背后是陸家,的確有些難以下手?!眲邒邞n心的嘆口氣。</br> 抿口茶,柳吟卻是不以為意道“那就告訴太子哥哥,你去說,我說的話太尷尬了。”</br> 陷害來陷害去多累,還不如直說,那太子信不信是他的事,不過這個陸側(cè)妃,找機會肯定要弄她,居然這么毒,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br> “這告訴殿下”劉嬤嬤似乎有些猶豫,在宮里發(fā)生這種事,大多都是宮妃們自己解決,誰還去告訴皇上呀。</br> “為什么不能說,這本來就是事實,你想想,這東宮里都是太子的人,如果真是那陸側(cè)妃動的手,太子哥哥會查不到不過你不能告訴他,我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br> 她得維持好她的脾氣急躁人設(shè),要是知道這種事肯定早就鬧了起來。</br> 劉嬤嬤還是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點點頭,罷了罷了,等一有機會,她就把這事告訴殿下,就看對方什么反應(yīng)了。</br> 又到了吃藥時間,這次柳吟留了一些讓劉嬤嬤帶給皇后,她也很好奇,這藥到底是做什么的。</br> 一個人用了晚膳,又抄了會書,柳吟只覺得自己的字越來越順眼了,許是覺得無聊,她開始拉著細云下棋,雖然下不過皇帝,但她完全可以碾壓細云,說明她棋藝還是沒有那么差的。</br> 直到屋外突然傳來宮女見禮的聲音,細云嚇得立馬走到一邊,隨著房門被人推開,一道頎長的身影頓時邁了進來,看到來人,特別還是半夜三更,柳吟就不自覺有些慌。</br> “奴婢見過殿下?!奔氃菩辛艘欢Y,隨即立馬來到一旁沏茶。</br> 燭火幽幽,軟榻上的女子半倚在那,青絲如瀑,一襲銀紋蟬紗絲衣下露出一雙粉雕玉琢的雙足,晚風(fēng)習(xí)習(xí),透過窗戶帶來不少涼意。</br> 走過去,秦硯抬手覆上她發(fā)頂,語氣微沉,“藥還沒喝夠”</br> 柳吟“”</br> 趕緊搖著小腦袋,她連忙讓細云給她拿件薄毯來,倒是微涼的小手忽然被人握住,驟然對上一雙略帶不悅的黑眸</br> “我我剛準備穿衣服的,只是先前頭發(fā)未干,所以耽擱了些時間,我以后肯定會注意的”她一本正經(jīng)的的說道。</br> 這時細云也放下薄毯,默默的退出了房間,并合上了門。</br> 對上那雙明亮的眸子,秦硯來到對面坐下,視線剛一轉(zhuǎn)就看到一副奇異的棋局,看了眼,隨手端過一旁的熱茶。</br> 深怕對方又喊她就寢,柳吟趕緊收拾起棋盤,試探性的看著對面的人,“不如我陪太子哥哥玩幾局”</br> 男人慢慢放下茶盞,拿過一旁的書,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br> 見此,柳吟立馬快速的收拾好棋盤,然后率先放下一子,不過讓人氣憤的是,對面的人欺人太甚,居然一邊看書一邊和她下棋</br> “太子哥哥覺得是我好看,還是那祁陽郡主好看呀”</br> 屋內(nèi)寂靜一片,她撐著小腦袋,目光直直的看著對面的人,一邊拿著黑子慢悠悠放在棋盤上,瑩白的小臉上滿是認真。</br> 聞言,男人眉梢微動,神色如常,“對于無關(guān)急要的人,孤向來不會注意?!?lt;/br> “那這么說,就是我好看咯”柳吟忽然湊過腦袋,聲音清甜,“那我和陸側(cè)妃誰更好看呀”</br> 秦硯視線一轉(zhuǎn),目光落在女子好奇的小臉上,指尖落下一顆黑子,“外貌只是一具皮囊?!?lt;/br> 看著對面依舊波瀾不驚的人,柳吟頓時從軟榻這頭爬到那頭,面上透著一股濃濃的不開心,“可我就是喜歡好看的皮囊,太子哥哥這意思難道是說陸側(cè)妃比我好看嗎”</br> 她就是隨便問問,這人就暴露心思了,肯定是覺得她沒有陸側(cè)妃好看。</br> 隨手攬過她腰,秦硯兩人圈在懷中,一邊放下手里的書,“不是要下棋”</br> 撇撇嘴,柳吟扭過頭,一邊去掰腰間的手,“我有自知之明,怎么可能下的過太子哥哥?!?lt;/br> 這個都不用懷著僥幸的心理,而是毫無疑問的結(jié)果,除非她開掛了。</br> 燭火妖嬈的搖曳著身姿,在墻上投下兩道斜長的陰影,目光掃過女子那截皓白的脖頸,男人眼簾一垂,一把握住那只小手,“凡事不去爭取,怎會知道結(jié)局”</br> “可是無畏的爭取等于浪費時間?!绷髁ⅠR轉(zhuǎn)過頭,憤憤不平的想從他懷里出來,“我知道了,殿下就是覺得那陸側(cè)妃更好看,畢竟人家更豐滿嘛?!?lt;/br> 一邊說著只是具皮囊,一邊又嫌棄她身材不好,呵呵,男人。</br> 下一刻,隨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整個人頓時被壓倒在軟榻上,驟然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頭似燃燒著一抹蠢蠢欲動的欲望,她嚇得渾身頓時緊繃一片。</br> 男人埋頭伏在她頸間,聲音暗啞,“孤只記得你的模樣?!?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