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情敵
雖然只有一個字,可還是讓皇后跟六公主心頭一動,以往這孩子從來不會理會自家侄女,甚至連一個正眼也不給,如今肯說話了,就代表凡事還是有轉機的,皇后總算是看到了希望,早知如此,她早該讓侄女過來給女兒做伴讀才對。</br> 柳吟也是愣了愣,不過她沒有什么反應,人家擺明就是覺得她煩,又看到她姑母在這,所以才敷衍自己的。</br> 剛好用午膳了,柳吟連忙悄悄把她寫的字交給細云,然后隨著皇后一同入坐,食不言寢不語,不過都是一家人卻沒那么多規(guī)矩,皇后也一個勁給她使眼色。</br> 柳吟正在咬著自己的獅子頭,但也不能裝瞎子,現(xiàn)在連吃個飯都得演戲,真是不容易。</br> 拿起公筷,她夾了塊魚肉,就起身往男人碗里伸,可還魚肉還沒落下,一雙銀筷就突然擋在她筷子前,就跟兩根鐵棍一樣,柳吟使了半天力都壓不下去。</br> “太子哥哥……你不喜歡吃魚嗎?”她一臉委屈的看著對方。</br> “嗯?!蹦腥耸栈乜曜?,神情冷淡。</br> 柳吟:“……”</br> 她知道,人家不是不喜歡吃魚,只是不喜歡吃她夾的魚。</br> 只能把魚夾回自己碗里,柳吟給了皇后一個無奈的眼神,意思好像在說,看吧,人家還是不理她,不過這樣也好,反正她是不想嫁給這個太子,他越討厭自己越和她意。</br> 殿內的氛圍好像有些怪,皇后雖然面上不顯,可心里也是憂愁不已,她與皇上提過太子的親事,可是皇上卻說要讓太子自己選妃,不會過多干擾,以他對自家侄女的態(tài)度來看,這可不是什么好事。</br> 反正原主也是個粗魯?shù)男宰?,柳吟才不知道什么細嚼慢咽,御膳還是挺好吃的,她還啃了一個雞腿,也不怕給這個太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畢竟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了。</br> 等用了午膳,太子就以有政事要處理提出告退,不出意外,皇后立馬讓柳吟與他一同出去,畢竟也算是同了一段路。</br> 出了長春宮,外面烈陽還是挺大,柳吟不急不緩的跟在對方身后,一時間也想不出該怎么找話題,可這不是原主粘人精的性子呀。</br> 想了想,她突然上前幾步滿是期待的問道:“太子哥哥,我讓夏邑給你帶的糕點你吃了嗎?那可是我親手做的,一大早就起來了呢!”</br> 話落,太子后面的那個藍袍太監(jiān)瞬間眼神一變,偷偷掃了眼這個柳二姑娘,那不是聚德齋的做的嗎?</br> 聞言,男人忽然眼角一瞥,目光掃過那張嬌俏可人的小臉,并未言語。</br> 見他居然看著自己,柳吟有些受寵若驚的同時還有些慌,難道這事被戳穿了嗎?</br> 告訴自己不要慌,她一邊試探性的湊過腦袋,聲音清脆,“好……好吃嗎?”</br> 對上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哪里還有曾經愛慕執(zhí)著的眼神,他眸光一閃,薄唇微啟,“你覺得呢?”</br> 四目相對,柳吟像是受了驚,瑩白的小臉上帶著抹緊繃,天吶,對方居然和她說話了!</br> 細云更是激動的難以置信,太子殿下終于看到自家小姐的心了!</br> 她回去一定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爺夫人!</br> 難道對方開始屈服于她的家世,決定和她逢場作戲了?</br>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柳吟才不想嫁過去被人冷落,深呼吸了幾口,只能故作歡喜扯開嘴角,一臉羞澀的望著男人,扭扭捏捏的道:“太子哥哥覺得如何?”</br> 小太監(jiān)跟著后面忍不住心嘆一聲,殿下看都沒看一眼,怎么會知道味道如何。</br> 男人徑直走在前面,神情波瀾不驚,“尚可。”</br> 小太監(jiān)臉色微變,他分明記得殿下一塊都沒動,全都被自己給吃了的,難道是他記岔了?</br> 聞言,柳吟心情頓時復雜了起來,望著前面那個背影清冷的男人撇撇嘴,對方是在敷衍自己,還是真的吃了?</br> 一時間有些琢磨不透,不過管他的呢,反正他知道那不是自己做的又怎么樣,這樣正好,對方就更加討厭她了。</br> “太子哥哥喜歡的話,以后我天天給你做怎么樣?”她依舊一副滿心歡喜的樣子。</br> 不過男人依舊一言不發(fā),他的沉默,通常都代表著拒絕。</br> 柳吟依舊鍥而不舍的一個人念叨著,對方再也沒有回她一個字,直到到了分岔路口,她才“十分不舍”的帶著細云往宮門口走去。</br> 等一回府,她娘就立馬讓人傳她過去匯報情況,柳吟當然只說人是見到了,可對方依舊不肯理自己,不過細云卻在一旁欲言又止,聰明如張氏自然是察覺到了不對勁。</br> “細云,你說?!?lt;/br> 話落,后者立馬低著頭似乎不敢說,柳吟也就這么瞪著她,深怕對方添油加醋,而且她說的也沒有錯,對方本就沒有理會她。</br> “說!”張氏語氣加重。</br> 見此,細云立馬跪倒在地,支支吾吾起來,“太……太子殿下……與小姐說了兩句話,其他……依舊與往常一般?!?lt;/br> 聞言,張氏倒是眉間一舒,不由嗔怪的瞧了眼自家女兒,“這是好事,有何好瞞的,日后等你與殿下相處的時間多了,他定會對你有所改觀的?!?lt;/br> 柳吟撐著腦袋懶懶的叉起一塊西瓜放在嘴里,還改觀,這輩子都不可能了。</br> 回到自己房間,讓底下人加了些冰塊在屋里,又騰出一間書房,柳吟開啟了她的幼兒園學習之路,首先第一步,就是學會寫字。</br> 不得不承認,這毛筆字真不是一般的難,什么提、勾、壓、納,這些分寸都把把握的極好,不然就是鬼畫符。</br> 練了半天,才勉強寫好幾個字,胳膊都酸了,柳吟突然佩服那些書法家,一個字也能寫的那么飄逸,不知道在底下又練了多久。</br> 白天就在書院識字,下午回來練,之后幾天柳吟再也沒有遇見過那位太子,她也樂的自在,演花癡也是挺累的,還得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br> 只是在第五天,她終于遇到了那位染了風寒,京城第一才女,沈瑤,她的頭號情敵。</br> 這天去的晚了些,一進大殿就感覺氣氛有些怪,六公主坐在那一個勁給她使眼色,柳吟拿著剛買的杏仁酥回到自己位置上,眼角的余光卻落在左下方不遠處坐著的那個女子身上。</br> 她身著一襲羽藍色曳地望仙裙,發(fā)飾簡潔淡雅,面容秀麗端莊,雖不是極美,可身上一抹高潔的氣韻讓人心生只可遠觀不可近看,柳吟瞧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很好,和那個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字的太子非常配。</br> 真想祝他們百年好合,不過可惜,她的身份告訴她,情敵見面分外眼紅,自己必須找對方茬。</br> 不過還沒等她想到怎么找對方茬,對方卻是主動找上了門。</br> “柳二姑娘,聽聞前幾日玉兒與彤兒惹您生了氣?”</br> 女子聲音溫婉悅耳,讓人心生好感,聽上去也是來道歉的,不過柳吟卻是懶洋洋的咬著她的杏仁酥,頭也不回,“這種小事我一般都忘了,原來她們兩個還記著呢?”</br> 沈太傅還沒來,殿內其他人也都眼觀鼻鼻觀心的當做什么也沒看到,只覺得今日又有一場好戲看了。</br> 她這話的意思是在指責吳玉兩人斤斤計較,一點小事還要大肆宣揚,小家子氣,不過落在沈瑤耳中卻又是另一番意思,不由仔細打量了眼前面那個身形窈窕的女子。</br> 她一襲朱色撒花軟煙羅裙娉婷動人,精致俏麗的五官上帶著抹不以為意,好似真的沒有放在心上,可是以往,對方早就尋著過來大吵大鬧了。</br> 不知為何,沈瑤總覺得今日的柳吟有些不對勁。</br> “一場誤會,柳二姑娘能不放在心上自是最好,改日我再讓她兩人給您賠罪?!迸用嫔蠋е瘻\笑。</br> 倒是旁邊的五公主卻忍不住皺皺眉,嘀咕了一聲,“本就是她冤枉人,竟還要別人賠罪?!?lt;/br> 她聲音很小,柳吟卻聽的一清二楚,當下眉梢一挑,一旁的六公主立馬拉住她胳膊,沖她搖搖頭。</br> 這五公主的生母是麗貴妃,最近頗受父皇寵愛,與她母后也是極其不合,此刻還是不宜把事情鬧大。</br> 后臺這么多,柳吟可不想讓自己受氣,頓時轉過頭看了眼那個嘀咕不停的五公主,提高聲音,“我可從未說讓她們來賠罪,是沈妹妹自己說的,你難道聽不懂人話嗎?”</br> 聞言,五公主立馬手心一緊,這柳吟以前就不給她面子,沒想到現(xiàn)在還這么跋扈!</br> “還有,難道沈太傅沒有教過公主,背后計較人長短乃下作之為,我一個剛入學五天的都明白,怎么五公主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br> 不顧對方那極其難看的臉色,柳吟又幽幽的咬了口杏仁酥,好奇的道:“昨日我剛學到了一個詞,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五公主年幼,身為伴讀,怎么沈妹妹也不教教她一些為人處事之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