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賜婚
當微陽灑滿大地,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抹金黃中,帶著晨間的涼意,宮人們腳步匆匆前往各宮方向,而與此同時,偌大的金鑾殿內(nèi)氣氛卻是一片肅穆。</br> 就近日鹽稅一案眾朝臣議論不斷,這次又牽扯到了柳家的人,也不知皇上會如何決斷,上次那柳侍郎就被貶壓,他們覺得皇上很有可能是要開始打壓柳家了。</br> “此事疑點眾多,便交由陸丞相去查辦,定要早日查出那為官不正之人!”</br> 龍椅上的人話落,底下的陸丞相就立馬躬身站了出來,“微臣必定嚴加排查!”</br> 見此,其他人心思瞬間活躍了起來,誰人不知這陸丞相與柳家關系那叫一個水深火熱,看來皇上這是鐵了心要辦柳家了。</br> 底下議論紛紛,龍椅上的人忽然輕笑一聲,正聲道:“上次愛卿們的諫言,朕一直都放在心上,太子的確該是時候成家,不知愛卿們是否有合適的人選?”</br> 突然話語讓一眾朝臣都愣了愣,要知道以往皇上對此事一直都是避而不談,今日居然主動提及,震驚過后,誰還記得什么鹽稅之事,一個個紛紛站出來諫言。</br> “啟稟皇上,微臣以為太子妃人選必須得端莊賢淑,又不失才貌,才可讓眾人信服,而陸丞相嫡女就是個獨一無二之選?!?lt;/br> 說話的是禮部侍郎,緊接著,旁邊的一個老御史也跟著站了出來,“皇上,陸丞相嫡女雖好,可眾所周知其性情溫和嫻靜,但缺少大氣,怕是讓人難以信服,而柳尚書之女不但與太子殿下青梅竹馬,而且性情魄力皆不俗,想必定能與皇后娘娘一般成為各宮表率?!?lt;/br> 說到這,立馬就有一人輕嗤了聲,“劉御史,虧你也是個讀書人,怎可將刁蠻當做魄力,真是叫人貽笑大方,而且那柳尚書之女大字不識,怎可成為太子妃?”</br> 一時間眾人都是各自爭執(zhí)了起來,柳國正站在那神色平靜,好像事不關己一般,眼睜睜看著眾人在那里爭執(zhí)不休。</br> 就在這時,一個翰林院的院士突然道:“張大人此言差矣,下官聽沈太傅所言,柳姑娘雖入學短,但為人聰慧過人又玲瓏剔透,選太子妃又不是挑狀元,文采再好又有何用?”</br> 眾人沒想到這柳家的手都伸到翰林院了,誰不知那柳吟魯莽又潑辣,一點女子家的矜持也沒有,沈太傅怎么可能會這樣說。</br> 聽著底下的人爭執(zhí)不休,龍椅上的人只是意味深長的道:“愛卿們的提議朕覺得都不錯,陸愛卿與柳愛卿之女都各有千秋,只是這太子妃只有一個,皇兒,你如何看?”</br> 霎那間,眾人又將視線投向他們一直默不作聲的太子殿下,誰人不知這太子極其厭惡柳家嫡女,又如何能娶一個粗魯潑辣的女子回去。</br> 面對所有人投來的視線,秦硯忽然上前一步,微微頷首,“表妹只是性情率真,兒臣……也很是喜歡?!?lt;/br> 話落,霎那間,整個大殿一片寂靜,連呼吸聲都那么清晰可聞,眾人就跟看到鬼一樣看著他們心思莫測的太子殿下,緩了許久都未曾回過神。</br> 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想娶一個那樣的女子?!</br> 一定是為了拉攏柳家!一定是這樣!</br> 莫說其他人,就連一直事不關己的柳國正也是眼神微變,他這輩子受過最大的刺激便是此時此刻,本以為讓女兒成為太子妃還得費一番功夫,畢竟太子一直不肯接受柳家的示好,可當一切來的那么容易時,他反倒覺得那么不真實!</br> 當然,他肯定知道太子那話只是面上功夫,只是因為柳家才肯娶自己女兒的,喜歡自己女兒這件事他是做夢也不敢想的。</br> 殿內(nèi)依舊那么靜,皇帝眸光幽深的看了看底下的兒子,突然出聲,“既是如此,那便由禮部操持此事,擇個良辰吉日便完婚,至于陸愛卿之女……那就賜給皇兒做側妃,如何?”</br> 波瀾不驚的聲音頓時讓眾人回過神,陸丞相立馬恭聲道:“謝皇上,能做殿下側妃,自然是微臣上下一家的福氣,也是小女畢生修來的福分?!?lt;/br> 其他人也跟著連忙附和起來,“皇上圣明!”</br> 殿內(nèi)聲音震耳欲聾,秦硯站在那并未出聲,神色清淡如水,未起任何波瀾。</br> 直到下了朝,眾人還是猜不透皇上的意思,既然要對柳家下手,為何還要讓那柳吟成為太子妃,真是圣心難測。</br> 而柳國正也只能等到下了朝才撥開一眾同僚的祝賀,連忙追上了太子,而周身的其他人也識趣的退了下去。</br> 直到宮道周圍沒有其他人時,柳國正才笑著對太子拱手示意,“此事皇后娘娘也未曾給過微臣一點風聲,殿下如此突然,的確是嚇了微臣一跳?!?lt;/br> 他就是想知道,這太子到底是什么意思,難得真接受了柳家的示好?</br> 相視一眼,秦硯停下腳步,聲音溫和,“此事的確突然,不過舅舅大可放心,孤自然不會虧待表妹。”</br> 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柳國正心里依舊滿心都是疑惑,不由吞吞吐吐起來,“可……皇上……”</br> “時辰不早了,孤得去議政廳,先行一步?!闭f完,他便轉(zhuǎn)身徑直離去。</br> 徒留柳國正一人在那眉頭緊皺,立了她女兒為太子妃,還要讓陸立行的女兒為側妃,皇上分明是在約制他們柳家,可奇怪的是,以往這太子從來不會說這些表面話,不然也不會一直不理他女兒,如今居然說不會虧待吟兒,還真是奇怪,看來他得找妹妹好好商議一下才行。</br> 長春宮。</br> 剛散了各宮的晨省,皇后站在窗前持著剪刀不急不緩的修剪著盆栽,一邊緩緩道:“皇上不過是去了麗貴妃那幾日,這賤蹄子就敢在本宮這耀武揚威,真是不識好歹,等他日皇兒繼位,本宮倒要看那賤蹄子還如何囂張?!?lt;/br> 內(nèi)殿中只有紅杏在那伺候著,烈陽透過窗臺照入殿內(nèi),灑下一片金黃,她低著頭附和道:“麗貴妃的確是不識時務,也不想想還有個五公主在這,也不怕日后您給五公主尋個不好的親事?!?lt;/br> 說到這,皇后忽然鳳眸一挑,“咔嚓”一下剪斷一根枝葉,“你說的對,皇上一直想拉攏寒門子弟,到時候便將五公主嫁給一個酸腐文人,既合了皇上的意,又拉攏了官員,也讓那賤蹄子無勢可依,看她還如何在本宮面前趾高氣揚?!?lt;/br> “娘娘所言極是?!奔t杏立馬笑了一聲。</br> “娘娘!娘娘!”</br> 這時殿外忽然急匆匆闖進一個宮女,火急火燎的樣子讓皇后眉間一皺,面上帶著不悅,“何事如此驚慌,如今真是一點規(guī)矩也沒有了?!?lt;/br> 喘了口氣,宮女立馬畏懼的跪倒在地,“娘娘恕罪!只是奴婢剛剛得到消息,先前在朝上皇上給表小姐和太子殿下賜了婚,如今圣旨都已經(jīng)出宮了。”</br> “咔嚓”一聲脆響,一根枝條瞬間掉落在盆中,皇后連忙放下剪刀,端莊秀麗的面容上滿是驚詫,“你……你再說一遍!”</br> 還是紅杏最先回過神,連忙笑著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終得償所愿?!?lt;/br> 從未這一切來的這么突然,皇后愣了好半天,許久,震驚的面上才爬滿欣喜,她本以為此事還需要一番周折,沒想到居然來的這么快,而且皇上還一點風聲也沒有漏,況且太子居然也同意娶自家侄女,真是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br> 與此同時,身在柳府的柳吟還在那里和她娘學繡花,雖然很不喜歡這種枯燥無味的東西,但她還是咬著牙耐著性子在那學著。</br> 房中寂靜無聲,好不容易繡完了一朵花,她就迫不及待的遞了過去,“娘您看是不是進步很大?”</br> 繡帕上的花雖然針腳格外粗糙,但好歹有個模樣,不像以往女兒連針都不愿意碰,知道自家女兒已經(jīng)懂事了,張氏自然滿意的摸摸她腦袋,“很好,再練個幾月,便能給你爹繡一個了。”</br> 聞言,柳吟立馬放下針線揉了揉酸麻的手腕,面上滿是不開心,“我才不給爹繡,昨日問他要副畫不愿意給,忒小氣了。”</br> “那是你爹的藏品,你又不會賞畫,要它做甚?”張氏嗔怪的點了下她腦門。</br> 話落,柳吟立馬解釋起來,“爹那么多藏品,給我一副怎么了,那沈太傅對我這么好,一點也不嫌棄我不識字,還那么耐心,而且還不收其他貴重東西,我就想送點書畫表示表示而已,難道還不準人家打好人際關系了呀?”</br> 見她越發(fā)牙尖嘴利,張氏也是無奈的搖搖頭,“這種事自有你爹打點,你一個姑娘家家做好自己的事就好?!?lt;/br> “可我也得——”</br> “夫人!夫人!”</br> 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綠衣丫鬟氣喘吁吁闖了進來,好像有什么要緊事一般,柳吟撐著腦袋瞥了她眼,“平兒姐姐,什么事這么急呀,難道是我哥提前回京了?”</br> “不……不是……”平兒喘著粗氣,許是跑的急,滿頭都是汗,一邊指著屋外道:“宮……宮里頭來人了……”</br> 聞言,柳吟還未開口問,只聽平兒又接著道:“皇上給二小姐和太子殿下賜了婚,您快出去接旨吧!”</br> 話落,就連張氏也是神色一變,瞬間放下手中的針線,神情嚴肅,柳吟也是坐直身子,一臉懵逼的看著對方:“你……說什么?”</br> “千真萬確!”</br> 平兒跺跺腳,連忙指著屋外著急道:“您不信可以出去看看,如今人都在大廳里等著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