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坦白
頓了頓,男人才淡淡出聲,“好。”</br> 見此,皇后也是笑著走在前面,柳吟跟在后面欲言又止的想要發(fā)問,可奈何不好開口,只能無所事事的東看看西看看。</br> 回到長春宮,等上了午膳后,皇后才神色認(rèn)真的看向秦硯,“柳侍郎一事你父皇是否真的動怒了?”</br> 殿內(nèi)只余了些貼身伺候的宮女,聽到皇后的話,柳吟和六公主都是相視一眼,然后都默默的低下頭吃著飯,老實的不像話。</br> 聞言,秦硯只是不急不緩的給皇后布菜,神色不變,“母后多慮了,父皇只是在氣頭上,過一陣必會將柳侍郎調(diào)回京,您不必?fù)?dān)憂?!?lt;/br> 柳侍郎就是那個她被貶壓的大伯父,柳吟不懂朝中之事,可聽她娘的意思,這好像是第一次皇帝對柳家人下手,可見事情肯定沒有那么簡單。</br> “這樣?”皇后神色緩了緩,也讓人分不清她是否真的安心,面上卻是帶著抹寬慰的笑意,“若是這樣,那自然是最好不過?!?lt;/br> 說著,又把視線投向正在數(shù)米粒的柳吟,嗔怪似的道:“你這丫頭凈會惹麻煩,今日還得多虧你表哥幫你收拾爛攤子,還不快謝謝人家?!?lt;/br> 有這個太子在,柳吟筷子都不敢伸太長,驟然聽到她姑母的話,不禁一臉懵逼的抬起頭,跟著又看向那個一直吃飯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氣質(zhì)原因,她總覺得皇室里的人吃飯?zhí)貏e好看。</br> “表姐……”</br> 六公主忍不住用手肘碰了她一下,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表姐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一直盯著皇兄看。</br> 輕咳一聲,柳吟回過神,雖然不知道當(dāng)時乾清宮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但還是站起身,夾了一塊魚肉想要放進(jìn)男人碗里。</br> 不出意外,她的筷子還沒靠近就被人擋了下來。</br> “不必。”他眼簾都未抬。</br> 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絕了,柳吟早就習(xí)慣了,只能把魚肉放進(jìn)自己碗里,然后一口吞下,跟著又狠狠扒了口白米飯。</br> 皇后掃視了兩人一眼,跟著又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昨日……”</br> “咳咳——”</br> 柳吟突然漲紅了臉蹲在地上咳嗽起來,旁邊的六公主都嚇懵了,連忙放下筷子去扶她,“表姐你沒事吧?”</br> “咳咳……我……”柳吟拼命用手指著喉嚨,“刺……”</br> “快傳太醫(yī)!”皇后立馬吩咐道。</br> 見此,殿內(nèi)伺候的宮女都紛紛去倒水,傳太醫(yī)的傳太醫(yī),瞬間亂成了一團(tuán)。</br> “表姐你快喝水。”六公主急的眼眶都紅了,連忙端過一杯水遞到她嘴邊。</br> 柳吟灌了一杯又一杯溫水,可喉嚨的異物感依舊格外難受,就連說話也非常費(fèi)勁,那張瑩白的小臉都漲紅了,眼角還滲出絲絲淚漬,看起來好不可憐。</br> 皇后也起身來到她身邊輕拍著她背,面上滿是擔(dān)憂,一邊又催著宮人快點將太醫(yī)傳來。</br> 掃著那張難受的小臉,秦硯不急不緩的抿了口清茶,須臾,忽然起身,周圍的宮人立馬退至一旁。</br> 柳吟就這么一杯又一杯灌著水,下一刻,只見一只手忽然扣住她喉嚨兩處,緊接著就是一股惡心感襲來,分不清是被掐的還是惡心的,她瞬間就在那劇烈的咳嗽起來,拼命去掰脖間的手。</br> 謀殺啊!</br> “這……”皇后欲言又止的看著這一幕,似乎有些心疼自家侄女。</br> 隨著大手一松,柳吟也拼命的咳嗽起來,就差被把肺咳出來了,“我……我……”</br> 她啞著嗓子連忙去摸自己脖子,卻感覺那異物感好像消失了,連忙欣喜的看向眾人,聲音沙啞,“我……好了!”</br> “兒臣還有政事處理,就先行告退?!鼻爻幒鋈粚屎蠊笆诸h首。</br> “誒……”皇后頓了頓,立馬看向還在喝水的侄女,“還不快謝謝你表哥?!?lt;/br> “咳咳——”</br> 差點沒把水給噴出來,柳吟一手捂著還在發(fā)疼的脖子,一臉幽怨的看了眼男人,自言自語的念叨著,“我都快被掐死了。”</br> 如果不是跟這個太子沒大仇,她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刻意在報復(fù)自己。</br> “胡說八道什么。”皇后皺著眉不悅的瞥了她眼。</br> “表姐?!绷饕惨馕渡铋L的拉了拉她衣袖。</br> 掃了眼她脖間的指痕,秦硯眸光微動,繼而轉(zhuǎn)身徑直離去,后面的柳吟非常有自覺的追了上去,都不用人催。</br> 今日太陽并沒有那么大,午時還有些微風(fēng)拂來,惹人昏昏欲睡,柳吟就這么捂著隱隱作疼的脖子跟在他身后,不時給那個小祿子使眼色。</br> 后者非?!白R時務(wù)”的退的遠(yuǎn)遠(yuǎn)的,她不急不緩的跟在后面,御花園人來人往,看到他們的太子殿下,紛紛跪地在一旁,頭也不敢抬。</br> 跟了一段路,柳吟才敢邁著小碎步上前,伸過腦袋認(rèn)真道:“剛剛……謝謝太子哥哥了?!?lt;/br> 又是一陣沉默寡言,柳吟也習(xí)慣了這樣的他,左顧右盼間,見周圍沒什么人經(jīng)過時,這才低下頭輕聲道:“好吧,我說實話。”</br> 她揪著手帕,聲音跟蚊子飛一樣,“我……的確是因為爹娘……才……才一直纏著你的,他…他們……都說讓我……嫁給你,我……我也沒辦法?!?lt;/br>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她肯定玩不過這個太子,與其和他玩心眼,不如老實交代。</br> 輕細(xì)的聲音響起在身側(cè),男人眼簾微垂,棱角分明的輪廓不帶任何情緒,繼續(xù)腳步穩(wěn)健的走在前面,好似什么也沒有聽到。</br> 見他沒有反應(yīng),柳吟也有些忐忑不安,撇撇嘴,只能繼續(xù)跟在他身后道:“我今日便要搬回府,以后也不會再纏著殿下了,反正……你也不會娶我?!?lt;/br> 這樣也好,說清楚后她就不用再演戲,渾身輕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表現(xiàn)出一副被這個太子傷了心的模樣,便不會有人懷疑她為何轉(zhuǎn)變的這么大了。</br> “小祿子。”</br> 突然的聲音嚇得落后一大截的人連忙追了上來,額前不自覺冒著虛汗,“殿下有何吩咐?!?lt;/br> “孤記得庫房中還有一盒玉靈膏,待會拿給她?!彼曇羟宓?lt;/br> 小祿子頓時一臉呆滯的抬起頭,看著自家殿下的背影,忽然有種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的感覺,等回過神,又連忙應(yīng)聲,“是!”</br> 柳吟也是一臉懵逼的瞪著眼,就跟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旁邊的人,她……是不是出現(xiàn)幻覺了?</br> 腳步一頓,秦硯忽然回過身,嚇得后面的人立馬身子一僵,神色緊繃的左顧右看著,手心不自覺開始冒起虛汗。</br> “日后多與沈太傅念些書?!彼獍党?,說著,便往一個拐角走去。</br> 小祿子也是收斂著神色趕緊跟了上去,還不禁回頭看了眼那位柳二姑娘,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沒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看來在這位姑奶奶沒進(jìn)東宮前,自己還是得多打好關(guān)系才行,免得以后日日被尋麻煩。</br> 直到細(xì)云追了上來,柳吟才逐漸回過神,粉唇緊緊抿著,不由抬手摸了下自己脖子,她知道對方就是在嫌棄她,還拐彎抹角的罵人,讓自己多讀書,不就是說她笨嗎?</br> “小姐,太子殿下與您說了什么呀?”細(xì)云滿臉都是好奇。</br> 嘆口氣,柳吟只能重新往長春宮走去,“沒什么?!?lt;/br> 反正她以后是不可能再嫁給這太子了,知道自己騙了他,對方怎么可能還會娶自己,等回到長春宮后,和她姑母說了今日搬回府后,對方有些不愿,還是柳吟說這是她娘的意思,對方才肯放她走。</br> 回到擷芳殿一邊收著東西,六公主還在那依依不舍的游說她不要走,柳吟有些無奈,又不是見不到了,她以后不還是會進(jìn)宮做伴讀的嘛。</br> 直到那個小祿子送藥膏過來,柳吟才想起去看自己脖子上的傷,只覺得那個太子下手可真狠,差點沒要了她半條小命,這都留下指印了。</br> “柳姑娘若是哪還覺得不舒服,那得趕緊找太醫(yī),這魚刺可大可小,一定得放在心上才行?!毙〉撟邮謸?dān)憂的樣子。</br> 柳吟靠在軟榻上一臉怪異的看了對方一眼,這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來了,這該死的東西今天居然對自己也有好臉色了。</br> “那沒什么事奴才就先告辭了?!毙〉撟狱c頭哈腰的趕緊退了出去。</br> 倒是六公主接過那瓶藥膏仔細(xì)端詳著,跟著小臉上又布滿驚詫的湊了過來,“這可是西域進(jìn)貢的玉靈膏,聽聞能活血化瘀祛除一切疤痕,一共才三瓶呢,連母后都沒有,皇兄居然給了表姐!”</br> 一邊指揮細(xì)云把皇后給的賞賜都帶上,畢竟都是錢,聽到六公主的話,柳吟也只是站在書桌前繼續(xù)收拾著自己的書,悶聲道:“我都快被他給掐死了,難道不可憐嗎?”</br> 說著,她又左顧右盼一眼,立馬拉住六公主胳膊,一臉凝重的道:“這事一定不準(zhǔn)告訴姑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