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祁陽郡主
三皇子與大皇子都是相視一眼,不明白那位姑奶奶怎么又和祁陽郡主鬧了起來,鎮(zhèn)南王一家就連父皇也得忌憚三分,這丫頭怎么還這么無法無天一點分寸也不懂。</br> 倒是明月郡主看到來人,面上忽然染上一抹羞紅,揪著手帕慢慢走了過去,“冀哥哥?!?lt;/br> 男子只是微微頷首,柳吟這時也轉(zhuǎn)過身,不咸不淡的道:“讓郡主失望了,我柳吟向來沒規(guī)矩慣了,連我姑母都不管我,郡主管的倒是挺寬?!?lt;/br> 女子面上帶著淺笑,語氣有些冷,祁陽郡主眼神微變,第一次遇到不給她面子的人,正欲說什么,旁邊的賀冀卻忽然上前幾步。</br> “柳姑娘是在指家妹多管閑事?”男子清朗的輪廓上帶著淡笑,語氣有些冷。</br> 四目相對,柳吟眼神有些閃爍,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丈夫能伸能屈,現(xiàn)在還是要脫身再說,她肯定杠不過人家一家子。</br> “我……我可未曾這樣說過?!彼曇糨p細(xì)。</br> 見此,三皇子也忽然笑著上前,“一個誤會,賀冀你何時也愛與些姑娘家家計較了?”</br> 倒是那旁的明月郡主眼中滿是嘲諷,看這臭丫頭如何囂張,這下總踢到鐵板了。</br> 掃過那張忐忑不安的小臉,男子忽然伸手拉住她那截纖細(xì)的胳膊,目光觸及上面的粉末時,頓時將視線落在后面的祁陽郡主身上,“解藥?!?lt;/br> “我……”祁陽郡主微微抬起下頜,隨手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扔過去。</br> 柳吟有些懵逼的看著對方的動作,頓時把自己胳膊抽了回來,可當(dāng)看到對方遞過來的小瓶子時,一時間也是猶猶豫豫的接了過來。</br> 那慌張不安的模樣哪有剛剛的張揚跋扈,男子聲音清潤,“以為柳姑娘膽子有多大。”</br> 看著對方面上的打趣,柳吟有些惱羞成怒的皺起眉,“原來世子喜歡嚇人?!?lt;/br> 不知道這是些什么粉末,她打開瓶子,低頭看了看,只嗅到一抹清香,卻是倒不出什么。</br> “大哥……”祁陽郡主立馬湊過來,面上滿是不悅,“我分明看到她的丫鬟鬼鬼祟祟的,肯定在明月身上做了什么手腳,你還給她解藥做什么。”</br> 聞言,柳吟就有些氣不過了,剛想辯駁,可一想到人家哥哥在,又只能咽下要說的話,在那里冷著一張臉表達(dá)她內(nèi)心的不滿。</br> “住口?!辟R冀瞥了她眼,聲音微沉,“下次再讓我看到你胡鬧,你便休想出府?!?lt;/br> 相視一眼,祁陽郡主皺著眉最后只是冷冷的瞧了眼柳吟,然后退后一步干巴巴的道:“不敢了?!?lt;/br> 柳吟嘴角微勾,看來這世上還是有幫理不幫親的人,轉(zhuǎn)過身,她拉著六公主就這么徑直離去,反正事情已經(jīng)辦好了。</br> 見人還是這么不懂規(guī)矩,三皇子也是立馬無奈的笑道:“這丫頭向來這么魯莽,歆兒你莫要與她計較?!?lt;/br> 后者低著頭讓人看不清面上所想,只是平靜的道:“殿下多慮了。”</br> 賀冀掃了眼自家這個妹妹,忽然抬手落在她肩頭,語氣低沉,“收起你的性子,莫要以為我在與你說笑?!?lt;/br> 手心一緊,祁陽郡主就這么大步走在前面,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她知道此番進(jìn)京父親是想與柳家聯(lián)姻,哥哥不是不喜聯(lián)姻么,如今難道是要妥協(xié)不成!</br> 看著前面的人,賀冀眸中依舊透著不悅,倒是旁邊的大皇子打起了哈哈,“女孩子家家總是有些小脾氣,祁陽郡主比那個柳二姑娘可要好多了?!?lt;/br> 夜色中,一行人不急不緩的往華安殿走去,聞言,賀冀只笑不語,這個柳家嫡女,倒是與傳聞中有些變化。</br> 來到華安殿,這里已經(jīng)坐滿了朝臣,柳吟坐在右側(cè)的女眷區(qū),她娘已經(jīng)入座,當(dāng)看到她過來時也是笑著拿起手帕擦拭著她額前并不存在的細(xì)汗。</br> “怎么如今才來,你又帶著六公主去哪里胡鬧了?!?lt;/br> 柳家女眷自然是坐在前排,僅次于六公主這個嫡公主,柳吟剛坐下,就有許多巴結(jié)的人上來,包括她那個跟班林璇,不過她都擺擺手將人都揮退了下去。</br> “娘就知道胡思亂想,我老實的很,不過是帶著表妹轉(zhuǎn)了一圈罷了?!闭f著她還看了眼旁邊的六公主。</br> 后者立馬點點頭,就是語氣有些虛,“舅母多心了,表姐只是與我看了會水燈而已。”</br> 狐疑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掃量一圈,張氏倒沒有再說什么,自己這女兒她最清楚不過,若是突然安分了那才叫不正常。</br> 眼珠一轉(zhuǎn),柳吟覺得還是有必要把這事說一下,萬一她真的惹到了別人,影響了她家與鎮(zhèn)南王一府的結(jié)交怎么辦?</br> 湊過腦袋,她挽著張氏胳膊,支支吾吾低語了起來,“我剛剛碰到了那個鎮(zhèn)南王府世子,還有那個祁陽郡主,與她起了些沖突,這個……不會有事吧?”</br> 聞言,張氏頓時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柳吟也低著頭有些心虛抱著她娘胳膊輕輕晃著。</br> 殿內(nèi)笙歌樂舞絲竹管弦聲不絕于耳,女眷區(qū)這邊都三三兩兩圍成一團(tuán)攀談著,聊著近日京中發(fā)生的趣事,與些胭脂水粉衣裳什么的。</br> 張氏左右環(huán)視一圈,跟著低下頭輕聲道:“此事該與你說才對,鎮(zhèn)南王府一家前幾日便進(jìn)京了,也來過咱們府中拜訪,聽那鎮(zhèn)南王的意思,似想與咱們結(jié)親,然后將那祁陽郡主嫁給太子,這算盤打的雖然精,但你爹并未一口回絕,凡事都得給自己留條后路,若是太子實在不愿娶你,那鎮(zhèn)南王世子年輕有為相貌堂堂,也是個不錯的良婿?!?lt;/br> 柳吟:“……”</br> 這個炸彈太大,她得緩緩。</br> 鎮(zhèn)南王一家進(jìn)京無非是來表忠心的,與她家結(jié)親肯定也是看中了她們柳家在朝中的權(quán)勢,可一邊還想拿下太子妃之位,這倒是兩邊都不耽誤,可他們也不想想,她們的皇上會不會答應(yīng)。</br> 權(quán)臣結(jié)親本就是大忌,這要是兩家聯(lián)合一起,足以傾覆半個朝堂,而且還想成為太子妃,這鎮(zhèn)南王的胃口也太大了,比她們柳家還瘋狂,果然那些有權(quán)有勢的人都喜歡劍走偏鋒迎風(fēng)而上。</br> “當(dāng)然,太子妃之一位還是首選,今日你爹爹已經(jīng)給你鋪好了路,待你姑母拋出引子,底下大臣便會諫言太子選妃,論家世樣貌,京中除開你,還有誰更適合那個位置?”張氏不容置喙道。</br> 柳吟倒吸一口涼氣,趕緊退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喝了口果酒緩緩神,敢情今天是場鴻門宴,天吶,難道自己真要嫁給太子?</br> 倒是這時,她的跟班林璇突然走了過來,湊過腦袋伏在她耳邊幸災(zāi)樂禍的道:“我剛聽聞明月郡主身上忽然生了紅疹,這時已經(jīng)去了偏殿傳太醫(yī)。”</br> 聞言,柳吟瞬間眼前一亮,心情總算有所好轉(zhuǎn),正欲說什么,只見她爹身邊的侍從忽然走了過來。</br> “二小姐,老爺喚您過去一趟?!?lt;/br> 話落,柳吟頓了頓,囑咐林璇多加注意偏殿那邊的動靜,跟著便一人與那侍從來到大殿的另一頭。</br> 這邊圍滿了大臣,仔細(xì)還能聽到她爹與一道爽朗的聲音交談著,其他大臣時不時插上幾句,走近時,只見她爹對面站著一個身形魁梧輪廓粗獷的中年男子,身邊的配劍充分說明了他的身份,當(dāng)今天下唯有一人入殿可攜帶佩劍。</br> 許是看到女兒過來,柳國正立馬笑著招招手,“這丫頭,還不快過來給你賀伯伯問安。”</br> 女子身著一襲碧色素雪絹云形千水裙娉婷動人,肌膚勝雪,容貌精致俏麗,一群大臣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的夸贊起來,論樣貌這柳家嫡女的確是出挑的,可這性子著實叫人不敢恭維。</br> 走近后,柳吟便笑著對中年男子微微福身,聲音清脆,“見過賀伯伯?!?lt;/br> 中年男子身后還站著祁陽郡主,見她如此裝模作樣,祁陽郡主心中有些嘲諷,可面上倒是一副兩人從未見過的模樣。</br> “多年未見,小丫頭倒成大姑娘了,柳大人可真是好福氣,不像我家這丫頭成天就知道舞刀弄槍,一點女兒家的秀氣也沒有,可把我與她娘給急壞了?!辨?zhèn)南王搖著頭嘆氣不已,只是看柳吟的眼神頗為滿意,一時也覺得傳聞有誤。</br> “哪里,我這女兒不也是整日沒個正形,哪有郡主如此懂事。”柳國正也擺擺手一臉謙虛。</br> 柳吟站在后面繼續(xù)保持著一臉微笑,她爹叫她過來,難道就是為了叫自己來看商業(yè)互吹的?</br> “太子殿下駕到!”</br> 隨著一道太監(jiān)尖細(xì)的嗓音響起,霎那間,所有人都是都是退后一步,躬身作揖,“微臣叩見殿下?!?lt;/br> 只見人群中忽然走來一行人,所有皇子都跟在身后,為首的男子玉束金冠,一襲玄色窄袖蟒袍身形頎長,看到來人,祁陽郡主不由眼神微動,孤傲的神色瞬間染上一抹笑意。</br> “太子哥哥。”她立馬迎了過去。</br> 柳吟站在那心情格外復(fù)雜,特別是看到自己的臺詞被別人搶了后。</br> 來到男子身側(cè),祁陽郡主面上頓時閃過一絲扭捏,“五年未見,太子哥哥怕是早把歆兒忘了吧?!?lt;/br> 見此,其他大臣也都意味不明的笑了起來,目光不由掃過那位柳二姑娘,只有鎮(zhèn)南王無可奈何的搖著頭,不過他們將門出身的人不將就文鄒鄒那一套,對女兒的主動也并未覺得不妥。</br> 倒是柳國正心里有些不滿,立馬瞥了女兒一眼,柳吟依舊站在那無動于衷揪著她碧色衣袖,直到胳膊被人拉住,她依舊不肯妥協(xié),平時沒關(guān)系,可今天這么多人,她還要臉,堅決不演花癡。</br> “家妹魯莽,殿下莫怪。”</br> 后面的賀冀笑著將人拉至身后,倒是祁陽郡主依舊有些不甘心,可也知道如今是什么場合,當(dāng)即也收斂起自己的性子。</br> 秦硯神色不變,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那道碧色身影,薄唇微啟,“無礙?!?lt;/br> 見女兒還愣在那,柳國正頓時輕咳一聲,責(zé)怪似的道:“你這丫頭,還不快見過你表哥?!?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