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欺負(fù)人
雜聲沸頂?shù)木茦侨肆鞑幌?,身為京城第一酒樓,這里每日都是座無虛席人滿為患,樓上的雅間更是專供那些達(dá)官貴胄,不過這里的八大菜系的確讓人流連忘返。</br> 就在一間“竹”字雅間門前,穿著青綠緞裳的丫頭抬手撥開珠簾,拿著一串糖葫蘆就急急忙忙的走了進(jìn)去,“小姐,王阿婆今天沒出來擺攤,奴婢只能買了東巷那家的?!?lt;/br> 不同于外面的熙熙攘攘,靜瑟的雅間里彌漫著一抹淡淡的茶香,紫木圓桌上擺滿了酒樓遠(yuǎn)近聞名的招牌菜,一名身著藕荷色煙紗散花裙的女子正半撐著腦袋,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正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柳眉微蹙,清麗脫俗的小臉上似帶著抹憂郁。</br> “我聽說吳玉和周喜彤那兩個小賤人就在我們隔壁,要不要我讓小路去聽聽她們說了什么?”同桌的一個藍(lán)裙女子忽然試探性的問道。</br> 眼角一瞥,柳吟隨手接過細(xì)云買來的糖葫蘆,嫣紅的小嘴一下就咬了顆糖葫蘆在嘴里,許是太酸,整張瑩白的小臉都皺到了一起。</br> “還是王阿婆的好吃?!彼S手把那串糖葫蘆遞給細(xì)云。</br> “這兩個小賤人也忒不識好歹了,上次居然幫著沈瑤來反駁您,總有一天定要讓她們吃點教訓(xùn)才行!”藍(lán)裙女子繼續(xù)一臉憤慨的暗罵著。</br> 柳吟睨了她眼,又是一臉憂郁的望著窗外,果然每個炮灰后面總會有個出餿主意的跟班。</br> 沒錯,天知道她就是做了個闌尾炎手術(shù),一覺醒來就到了這個不知什么朝代的地方,不過一看到自己還是身份顯赫的千金小姐,柳吟心里還是挺開心的,有吃有喝、不用上班每天還有人伺候著,這是多么愜意的人生。</br> 可自己的身份也太顯赫了,顯赫的讓她莫名有些心慌。</br> 父親是當(dāng)朝吏部尚書,實權(quán)在握,就連皇帝也得忌憚三分,哥哥是手握重兵的大將軍,長年鎮(zhèn)守在邊關(guān),姑母還是皇后,還有個兒子是太子,看看這是多么輝煌的人生,每本小說里都會有這么個身份顯赫的炮灰,還都活不過幾集的那種。</br> 因為太子乃上任元后所生,只是上任元后難產(chǎn)去世,太子便收在了她姑母膝下,這個太子也是個開了掛的,十四歲就處理了江南水患,十五歲解決了西北瘟疫、十八歲就收復(fù)了戎狄大片疆土,儲君這位置是坐穩(wěn)了,可但凡人家是個有想法的都不會留著她們這一家子強大的外戚在呀。</br> 可偏偏原主十分癡迷對方,接近于瘋狂的地步,更不允許看到他和別的女子接近,因為從小被嬌寵著長大,養(yǎng)成了原主一個作天作地誰惹我誰就該死的性子,除了有一張臉,就只剩下囂張跋扈了,一看就是妥妥的炮灰標(biāo)配,還是個連女三都夠不上的角色。</br> 只是這太子和她姑母關(guān)系雖然不錯,但到底比不上親生的,對于皇后的撮合也視而不見,更是極其疏遠(yuǎn)原主,不過原主也是越挫越勇經(jīng)常變著法“偶遇”對方。</br> 這不,今天她的跟班打聽到太子會和人來這,就忙不迭帶她過來了,柳吟才剛穿過來幾天,卻是沒見過那個太子,但她知道自己必須按照原主的路子走才行,不然突然說不喜歡對方肯定會惹人懷疑,再說她爹娘和姑母也絕不允許。</br> 對他們而言,這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柳家的。</br> “坐的腰疼,我先出去轉(zhuǎn)一圈。”柳吟輕嘆一聲,一臉憂郁的站起了身,在現(xiàn)代都沒追過人,來到古代反而還要天天追著一個男人跑。</br> 見此,一旁的林璇立馬擔(dān)憂似的道:“可太子殿下很快就要到了?!?lt;/br> 戴上帷帽,柳吟一本正經(jīng)地看了她眼,“我就在周圍看看,說不定先遇到了太子哥哥呢?”</br> 太子哥哥就是第一位,乃是原主此生最大的執(zhí)念。</br> 聞言,林璇一副言之有理的點點頭,跟著就這么目送著對方出了雅間。</br> 還偶遇,柳吟最多在那里坐幾個時辰,管他來不來,反正自己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等不到也不是她的錯。</br> 在人流涌動的街道上轉(zhuǎn)了幾圈,身為個有錢人,柳吟深刻貫徹了買買買這個字,直到細(xì)云手里提不下了這才姍姍作罷,回酒樓時還買了個小糖人咬在嘴里,沒有顧忌的花錢就是爽。</br> 不知道那個太子來了沒有,等她回去時卻是在二樓的走道上看到林璇和兩個女子在爭執(zhí),許是看到她回來了,立馬一臉孰不可忍的跑了過來告狀。</br> “吟妹妹你可算是回來了,這兩人簡直是欺人太甚,我聽到她們在說你壞話,想去辯駁幾句,可她們居然還敢動手!”</br> 林璇顯然要氣炸了,她是原主最得力的跟班,平常沒少和對方一起作威作福,也是吃不得一點虧,不過對于她的話,對面兩人顯然并不認(rèn)同。</br> “明明是你在外面偷聽,被吳姐姐發(fā)現(xiàn)后還罵我們,我們不過是與你辯駁了幾句,你就推了吳姐姐一把,木兒也是護(hù)主心切才不小心撞到了你,你怎能顛倒是非給黑白呢?”</br> 說話的是禮部侍郎之女周喜彤,若說原主最大的情敵是誰,那肯定是太傅之女沈瑤了,對方可跟原主這個一字不識的人不一樣,什么琴棋書畫幾乎是樣樣精通,乃是京中第一才女,因為太子曾經(jīng)與沈瑤說過話,原主就恨得牙癢癢,也是把對方當(dāng)成了最大的情敵,而這個吳玉和周喜彤則是沈瑤的人,看起來原主每次都在找她們麻煩,可實際卻并沒有占的什么便宜。</br> 對方經(jīng)常拐著彎罵原主,可她一點察覺也沒有,雖然其他人面上對她畏懼三分,可私底下怕是對原主早就輕蔑不已,不過她也的確是笨,每次去找沈瑤的麻煩,不但沒討到什么便宜,反而被人拐著彎折辱一番,原主還察覺不出來,柳吟還是挺心疼她的,沒有城府哪怕家世再顯赫也是空的。</br> “你……你們胡說!分明是那個小賤人故意推我的!”林璇氣的臉紅脖子粗,她的腦子比原主好不到哪里去。</br> 見此,對面的人都一副畏懼的退后一步,那個吳玉也是一臉委屈的解釋起來,“木兒也是無心之失,而且是林姐姐在門外偷聽,這豈是君子所為?”</br> 話落,林璇頓時一噎,樓下大堂的人也紛紛往二樓望來。</br> “再說……彤兒所說的一丘之貉并未指的是林姐姐與柳姐姐,林姐姐就這么不分青紅皂白的給我們扣帽子著實冤枉?!眳怯裾f著好似要哭了一般。</br> 林璇氣的火冒三丈,只能把目光投向柳吟,“吟妹妹你千萬不能被這兩個小賤人給騙了,我分明聽到她們在罵你蠢笨無腦,還說太子殿下哪怕娶一頭豬也不會娶你,我可都聽的一清二楚!”</br> 聞言,柳吟倒是慢慢摘下了帷帽,這個不用林璇證明,她知道這兩人一直都看不起原主,覺得她沒腦子比不上沈瑤,不過她可不是原主,今天非得讓這人明白一句話,那就是在絕對的權(quán)勢面前,一切嬌柔做作都是浮云!</br> “林姐姐可莫冤枉我二人,就算借我們幾百個膽子,也不敢這樣編排柳姐姐的。”兩人一副惶恐不安的低下頭,像是被人欺負(fù)了一般。</br> 柳吟咬著糖人,一步一步走近兩人,忽然瞇起眼捏起那個吳玉的下巴,“真是一張漂亮臉蛋,這要是在上面劃上幾刀不知道會怎么樣?”</br> 四目相對,這個吳玉瞬間臉色一變,嚇得整個身子都抖了起來,這柳吟仗著家世向來囂張跋扈,沒有什么她不敢做的,說劃她的臉可能真的會這樣做。</br> “你……你不能這樣對吳姐姐……”那個周喜彤白著臉擋在吳玉身前,赫然一副姐妹情深。</br> 聞言,柳吟學(xué)著原主的語氣,眉梢一挑,“你說不能就不能?居然敢在背后這樣編排本小姐,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今天不給點教訓(xùn)你們怕是不會長記性!”m.</br> “對對對,一定要讓她們長記性!”林璇在一旁得意的笑了起來。</br> 沒想到她居然來真的,兩人都是連忙往夠退去,身子顫顫巍巍的。</br> “當(dāng)然,你們要是給我端茶認(rèn)錯,并且說說你們錯在哪了,我可以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你們一馬?!绷饕贿呉е奶侨耍桓毙男亻_闊的模樣。</br> 見此,兩人都是相視一眼,覺得這柳吟肯定沒有這個膽子,平時欺壓她們也就罷了,可她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之女,對方怎么敢真的劃破她們的臉?</br> 這樣一想,都是一副清高的挺直背脊,“沒有做過的事我們是萬萬不能認(rèn)的!”</br> 沒錯,柳吟肯定不會真的劃別人的臉,只是見這人居然還在賭自己有沒有這個膽子,一時間也起了嚇唬她們的心思。</br> 大手一揮,她聲音清脆,“給我拉住她們!”</br> 話落,細(xì)云顯然早就習(xí)慣了這種場景,有過武功底子的她立馬一把拉住了吳玉的胳膊,狠狠將人按在墻上,樓下大堂的人都站起身伸著腦袋往樓上看。</br> 林璇立馬遞過一根簪子,深刻貫徹到了跟班的精髓。</br> “吳姐姐!”周喜彤急的眼眶都紅了。</br> 接過簪子,柳吟笑瞇瞇的上前一步,看著對方眼中的恐懼,心里莫名一陣舒爽,宅斗什么的多累,她就喜歡欺負(fù)人。</br> 可剛等她靠近吳玉,卻只覺得周圍突然一陣寂靜,其他人都是臉色一變,那個周喜彤忽然對著她身后顫顫巍巍的福下身,與林璇齊齊恭聲道:“臣女見過太子殿下?!?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