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
廣薇疑惑皺眉,“什么意思?您是說緩沖帶區(qū)還有除了我們以外的軍隊?”
來這邊調(diào)查的明面文件上可就寫了一個秦衍,萬一出什么事,秦衍也會是第一責(zé)任人。要是還有人在暗處“執(zhí)行任務(wù)”,那秦衍豈不是成了替對方背鍋的?
廣薇警惕起來,用眼神詢問秦衍,下一步是不是該找軍部要個說法。
秦衍啞然,“不至于。”
廣薇:……?
這么大方?對方誰???
秦衍目光落在內(nèi)部通訊名單最上手的名字上,唇角要翹不翹的,由內(nèi)到外散發(fā)著愉快的氣息。就像是某種準(zhǔn)確找到了躲藏在窗簾后,露出尾巴的貓的大型犬類。
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撲上去咬住那條不安分的尾巴。
——如果周銘在緩沖帶,毫無疑問肯定和二皇子刺殺事件相關(guān)。但上將閣下可沒有公開授權(quán),只要秦衍能抓住第一軍團的尾巴,周銘按程序就得在有授權(quán)的秦衍的“監(jiān)管”之下。
周銘會是什么反應(yīng)?
秦衍的手指一下一下輕敲電腦邊緣,微妙的癢意伴隨來源不明的愉快像是帶著甜味的氣一樣,充斥胸腔。甚至讓他覺得現(xiàn)在的任務(wù)格外難捱。
屏幕一閃,盛長恒發(fā)來的簡訊終于加載了出來。
秦衍隨意一掃——
【秦衍少將,請問周銘上將或第一軍團的其他人近期有與你聯(lián)絡(luò)過嗎?】
短短一句話,透著難掩的著急,秦衍一下子就笑了出來。
廣薇越發(fā)莫名其妙,舉得上司這心思真是越來越難猜了。
“您笑什么,盛長恒上將從首都星給您發(fā)了個笑話?”
“笑有人擅自行動,急得一群老家伙滿世界找他,都找到我這里來了?!鼻匮茉诨貜?fù)處輕飄飄地打下一行
【我以為周銘上將為了避嫌,躲了我快十年的事情,是軍部人盡皆知的。我哪有那個榮幸,收到來自第一軍團的消息。】
有那么一瞬間,秦衍甚至想要直接把簡訊轉(zhuǎn)給周銘,看他平靜下透著不耐煩的樣子。
但不等他做下決定,飛行器突然猛地一震——
“嗯?!敝茔憦臏\眠中驚醒,抬眼正和秦衍對上,隨即習(xí)慣性透過飛行器側(cè)窗朝下看去,觀察剛才的異狀到底從何而起。
秦衍在他蒼白不帶情緒的清秀側(cè)臉上一頓,也朝下看去。
——他肯定不是周銘。
這個念頭于心中一冒。
盛長恒問的是周銘和第一軍團,所以兩者肯定在一起。周銘才不會只身和星盜團合作,即使偽裝成omega也不可能說自己是什么星盜團頭子的情人,他那個人那么驕傲。
更何況,周銘怎么可能發(fā)燒虛弱成這樣,第一軍團配的醫(yī)生都死光了嗎?
秦衍面上不顯,手下按住耳麥,“一小隊,飛行器震動是否由于行動被發(fā)現(xiàn)?”
做信息后勤的下屬在兩秒以后傳來回復(fù),“一小隊回復(fù),飛行器及地面部署并未被發(fā)現(xiàn),震動是由于圍攏在教堂周圍的不明人員突然引燃了大量燃燒|彈,所造成的氣浪導(dǎo)致的?!?br />
秦衍聲音沉了下來,“什么?”
他分明說過,盡量抓活的,但如果他們過于靠近教堂,對建筑物造成威脅,直接擊斃?,F(xiàn)在燃燒|彈都已經(jīng)引燃了,底下的人難道都睡著了嗎?
那邊趕緊解釋,“不,少將,他們還在離教堂一公里以外的位置,燃燒|彈在他們身前形成了一道火線,但并未造成任何傷害?!?br />
執(zhí)行小隊試探開口,“這群崽子不會是沒用過燃燒|彈,誤燃了吧?!?br />
“不可能?!?br />
沙啞冷靜的聲音從秦衍和廣薇的對面?zhèn)鱽?,周銘緊盯下方遠(yuǎn)處洶洶燃燒的十幾米火線,在緩沖帶荒蕪的大地上,仿佛一片盛放的花。
“誤燃做不出這么長的火線?!?br />
秦衍也是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但既然周銘先提出來了,他索性就把這個問題甩給他,“那你覺得他們在做什么?”
飛行器里開著暖氣,周銘熱得難受,抬手扯松了圍巾,“不知道,但總感覺不是好事?!?br />
經(jīng)歷過太多的戰(zhàn)爭殺戮,周銘的本能可以輕易覺察出空氣中彌漫的危險氣息,但他想不明白。
這又不是凍結(jié)的河床上方,造火線能阻礙地面部隊的追擊。這群人到底想干嘛?
飛行器開著隱匿,飛快下降。周銘在劇烈的失重感中扶住飛行器側(cè)門,“你要下去?”
三人腳下的金屬地面朝兩邊打開,露出了下方整整齊齊三十多種單人武器,秦衍彎腰,咔咔兩下就取了一把半自動槍械。
“沒辦法,事情太敏感,議會皇室又不完全信任軍部,我作為最高指揮至少要在戰(zhàn)斗錄屏中露個面?!?br />
你不會把提出這要求的人從椅子上踹下來嗎?
周銘上將閉了一下眼睛。
畢竟是老師唯一的孩子,他對秦衍總有種責(zé)任感。
“我和你一起去?!?br />
周銘起身,下一刻,肩膀突然傳來一股大力,秦衍用槍械頂著他,硬生生重新按回座位上。
“我希望你別給我添麻煩,陳先生?!?br />
秦衍一旦不再對周銘的身份有懷疑以后,那種居高臨下的強硬就從每一個動作中顯現(xiàn)了出來。
他甚至懶得和周銘解釋自己會站在多遠(yuǎn)的安全處,或者前方有輕型機甲開路,直接側(cè)眸一示意廣薇,“看著他?!?br />
丟下這一句,秦衍轉(zhuǎn)身就從大開的艙門跳了下去。
軍部包圍圈里,十幾個衣著破爛的緩沖帶混混本來還有說有笑地分著抽幾只煙。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就有有人晚上找來說“有活兒”,做完了給錢,夠一兩周吃喝的。他們就聚攏到這一片來了。
緩沖帶嘛,活著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誰管要干什么。
為首的混混不著調(diào)地拍了下正拿著通訊器,不知在和誰聯(lián)系的作戰(zhàn)服alpha:“兄弟,給小情人發(fā)消息呢,這么專注。咱現(xiàn)在干啥呀,□□也放了。”
“不會就是過來給小情人放煙花的吧哈哈哈!”后頭一個人起哄起來,“是不是omega啊?”
身穿作戰(zhàn)服的alpha不答話,只朝旁邊一指,“你們待會都站在車旁邊,稍微離遠(yuǎn)點也行?!?br />
為首的混混背著手,也不好好走路,晃晃悠悠站過去,“來啦,然后呢,給錢?。俊?br />
alpha通訊器一閃,似乎是有新的消息進來了,他一掃準(zhǔn)確攝取【開始吧】三個字,隨即將通訊器收了起來,“你們正前方,是伊甸園教會,教堂里現(xiàn)在有一千多個人?!?br />
“到底要我們干嘛???”
“去搶教會?不是有車嗎,開過去啊?!?br />
其他幾個身穿作戰(zhàn)服的人不說話,裝甲車龐大沉重的陰影壓在地面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眾人的錯覺,他們總覺得幾輛裝甲車在輕微搖晃。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裝甲車重的炸|彈都炸不動。
就在此時最后面一個年紀(jì)大的beta猶豫地指著天空,“那些黑點是什么?”
這一刻,數(shù)架刻印三頭獅鷲的軍部飛行器撤掉隱匿,與空中地上顯露身形。身穿黑色作戰(zhàn)服的軍人在燃燒|彈散發(fā)的焦味朝地處包抄而去。
半沙漠地帶沙土與細(xì)雪在震動中混合,細(xì)弱的植物倉皇搖擺。
周銘聽見遠(yuǎn)處有人驚恐地叫罵一聲,隨即就響起了槍聲。
他扶著一邊艙門,微微前傾,廣薇瞅他那臉色,朝周銘的方向坐了點。方便待會這人萬一有動作,自己好阻攔。
“別擔(dān)心啦,要是少將連這點小戰(zhàn)斗都搞不定,也不會有第九軍團。”
廣薇上校還是第一次和真正的omega獨處,雖然可能是和某星盜團團長、自己上司、不知名beta都有奸情的omega。
飛行器外槍響不斷,飛行器里,廣薇在周銘微微一掃中和善地笑了一下。決定按照高中教的,講點有意思的事情放松omega的心情。
“真的,第九軍團早就被半取締了。我們少將身份比較特殊,當(dāng)年一出軍校就申請去了前線。不是緩沖帶的前線,是靠近k477生活星的前線。
那年蟲潮溢散,蔓延到了毫無防守的生活星邊緣,原屬第七軍團的我們在趕去的路上死傷過半,最高指揮和幾個高級將領(lǐng)犧牲,聯(lián)系不上軍部。少將算是自立門戶吧,原區(qū)駐軍和我們剿滅了溢散過去的蟲潮?!?br />
像廣薇這樣沒背景全靠自己打軍功升上來的軍官,基本都沒什么文化造詣,講故事就是流水賬,也不帶修飾,拔高一下當(dāng)年秦衍年輕桀驁卻光輝冷靜,救他們于水火中的形象。
但直面過星際異種的軍人,都會知道這寥寥數(shù)語概括的傷亡反擊有多慘烈。
廣薇見周銘不說話,也不在意,自顧自說下去,反正她就是讓這個omega安分一點。
“也不知道上頭是怎么想的,聯(lián)系上的時候,那邊一聽指揮官是少將,索性就破格提了軍銜,讓他駐扎在那里,應(yīng)對后續(xù)蟲潮余波?!?br />
廣薇一拍大腿,“但武器和供給都跟不上,星際時代,我們居然還能被餓著,到最后差點把蟲子尸體烤了吃?!?br />
“軍糧里有一種壓縮餅干,是黑面包口味的,對就是古地星時期奴隸吃的加了石子麥稈子的黑面包,神經(jīng)病創(chuàng)造的口味。以前都是拿來喂被抓到的活體蟲族的,我們把那都翻出來吃掉了。”
“少將當(dāng)時還和我們不熟,估計以前也是嬌生慣養(yǎng)過的少爺吧。一到吃飯的時候就生氣,也不知道在生誰的氣,有時候生氣生的忘記一口水一口餅,硬咽下去,一頓飯吃完嗓子就會啞?!?br />
“那段時間,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啊?!?br />
周銘扶在艙門邊緣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點。
當(dāng)時,他給秦衍安排了駐守首都星的位置,是一條最穩(wěn)妥的上升路線。
但秦衍連他的信函都沒收,直接動用權(quán)限去了前線。
廣薇看他不笑,心想難道o不喜歡聽這個?她一揮手,“不過后來補給也到了,少將帶著我們守了快兩年吧,直到防線修補好。所以你也別擔(dān)心,我們第九軍團的作戰(zhàn)能力絕對過關(guān),收拾這些小東小西的,機甲都不用開?!?br />
說著,一片沙土驟然被炸上天空,連帶著三四個守在裝甲車旁的敵人滾出好幾米,頭破血流地躺在地上不動了。
周銘的聲音輕得近乎囈語,“我知道,我只是覺得不太對勁?!?br />
“什么?”廣薇沒聽清。
但飛行器機艙前端,一個紅色的警報器突地一閃。
周銘發(fā)射性看向那里,廣薇也霎時間后背一冷。
亮起來的警報器意思很簡單——
兩公里范圍內(nèi),存在蟲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