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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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謝明高的話,對蔡行天的針對之意只是露骨的話,那孟嬤嬤的這番言語,簡直是架起了大炮,直射蔡大書記而去,昔年,領(lǐng)袖那張小字報“炮打四靈部”,也不過如此。
聽聽這位的猖狂之語吧,省委書記不能代表省委。
真不知孟嬤嬤是猖狂到了何等程度,才敢出此驚世之語。
的確,省委書記不等于省委,但在現(xiàn)行體制下,省委書記若說一句“我代表省委對某某某提出嘉獎,抑或批評”,是沒有任何人會認(rèn)為這句話有問題的。
但此刻,孟部長硬要拿條條框框往蔡書記不等于省委上靠,自也是不錯。
可這種不要命的話,是誰都敢隨便說出口的?
亂了,亂了,全亂了。
誰也沒想到,會議一開始就是火星撞地球般的慘烈,什么時候德江的市委常委會能開得這般驚心動魄,民zhu四射。
誰能想到剎那之間,省委一號竟成了某些人的炮轟對象,這還是正常的官場么?
的確是正常的官場,不正常的是,德江多了個活土匪。
謝明高,孟俊之輩,之所以言出無忌,奮不顧身,所依仗者,還不是薛老三?
有了楊珧的珠玉在前,他們巴不得陣亡,陣亡了就是勝利,換個地方光芒萬丈的重生。
只要是為薛市長力戰(zhàn)而死,死得其所。
省委一號,想來也沒那么可怕!
“孟部長真是好豪氣啊,當(dāng)年領(lǐng)袖所說,大有炸平廬山,停止地球轉(zhuǎn)動之勢,差不多也就是你現(xiàn)在這樣了?!?br/>
市委秘書長許衛(wèi)國拍案而起?!罢彰喜块L的話說,蔡書記不等于省委,那我想省委常委會總能代表省委了吧?!?br/>
“前幾日。蔡書記下德江,在召開的市委常委擴(kuò)大會議上。再三講到了全體德江干部要為星火能源火電廠上馬,廣開綠燈,通力合作,證明蔡書記的意思是很明確的,那就是支持星火能源集團(tuán)的火電廠上馬,蔡書記明確表示支持的事,市委不是不可以反對,但市委再是反對。可省委通過的決議總該執(zhí)行吧?!?br/>
許衛(wèi)國正是蔡行天運(yùn)作而來,接替楊珧的,算是給黃思文補(bǔ)充的生力軍,自然是他夾袋中的人物。
此刻,謝明高,孟俊,矛頭直指自家恩主,許衛(wèi)國當(dāng)真怒不可遏。
“哦,省委通過了什么決議?許秘書長,你跟大伙說說。周書記都不知道,倒是你消息靈通?!敝x明高反唇相譏。
許衛(wèi)國冷道,“省委現(xiàn)在有沒有通過火電廠上馬的決議。我的確不知道,但蔡書記的意圖在蜀中就沒有不落實(shí)的先例,這點(diǎn)不是我胡謅吧。既然火電廠上馬,已然納入了省委的議題,咱們在常委會上爭來爭去,就是爭出了結(jié)果,又有何用?省委出了決議,還是要貫徹,不如就等省委一錘定音?!?br/>
“呵呵。衛(wèi)國同志這番發(fā)言深得我心啊?!?br/>
黃思文撫掌輕笑,撫了撫打理的油光水滑的頭發(fā)。說著,轉(zhuǎn)頭沖周道虔道:“周書記。既然決定權(quán)不在咱們市委,討論火電廠上馬之事,的確意義不大,今次的常委會是不是換個議題?”
“換什么議題,眼下德江還有比火電廠上馬更重要的事兒嗎?”
周道虔看也不看黃思文,冷聲道,“我只怕火電廠上馬的事兒就像你說的,決定權(quán)不在市委,但恐怕也不在省委吧,據(jù)我所知,星火能源的這個項(xiàng)目,一直在計委壓著,審核到現(xiàn)在還沒通過,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話說回來,即便是上面通過了,可最后的執(zhí)行權(quán)不是還在市委嗎,咱們議議這個議題,未雨綢繆,總勝過寧渴而掘井,有什么不好嗎?”
周道虔如今在德江沒有別的政治抱負(fù),甚至也不關(guān)心薛向和邱躍進(jìn),蔡行天的這場火星撞地球的官場搏殺。
因?yàn)闊o論勝負(fù),他相信薛向都會、也有能力履行給自己的承諾。
他周某人要做的就是無條件地偏幫薛老三,薛老三讓他召開市委常委會,他就召開;
至于要討論什么議題,薛老三說個議題,他就討論什么議題;
該幫薛向說話的時候,他也毫不嘴軟;
總之,他周書記對薛市長算是服務(wù)到家了。
至于薛向想讓自己搭今天的這個臺來,唱什么大戲,他問也不問。
不知怎的,黃思文今天的涵養(yǎng),真?zhèn)€是好到極點(diǎn),簡直像是一天之內(nèi),明心見性了,但見他挨了喝斥,也不著惱,依舊微笑滿面,“的確,寧渴而掘井不如未雨綢繆的好,可如今上面不出消息,咱們要綢繆也綢繆不出個四六,與其說綢繆,不如說打嘴仗,方才的會上,同志們的發(fā)言,針鋒相對,不就是明證嗎?我看今次的會議,很有必要換上有意義的議題。”
“換什么議題,黃思文同志請你擺正自己的位置?!敝艿莉曇粲?,好似夾著刺骨的冰棱。
這回,他是真帶了火氣,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他周某人的確是不管事兒了,快離開德江了,可就是再不管事兒,好歹還在這杵著,你黃思文懂點(diǎn)禮貌,尊老敬老,能死么?
周道虔愈生氣,黃思文似乎越開心,笑容愈盛,“是這么回事,今天早上有個省委組部的朋友,給我來電話,問詢我薛向市長,在德江干出了成績,這是要到何方高就。當(dāng)時,我就納悶兒了,說沒聽到說薛市長要走啊,那朋友還以為我誆他,爭扯了好一會兒?!???.BIQUGE.biz
“他才悄悄告訴我說是看到一封關(guān)于薛市長的調(diào)令書,他隱約只看見幾個字,那幾個字的內(nèi)容便是‘薛向同志將不再擔(dān)任德江市委常委副市長一職,另有任用’,這我才知道,咱們的薛市長已經(jīng)偷摸謀了他就,升到別地兒作了領(lǐng)導(dǎo),同志們說,薛向同志這樣搞突然襲擊,是不是太過分了?!?br/>
嘩!
黃思文這個小道消息爆炸的威力,完全不亞于大規(guī)模地核爆,霎那,場間眾人皆震驚得失了神魂。
一時間,甚至有三位常委的香煙都驚得從張開的嘴巴中,開始了自由落體。
的確,黃思文自承是小道消息,可誰都知道,能被黃思文搬到市委常委會桌面的,絕對不可能是小道消息,只怕是板上釘釘了。
黃思文也絕不敢無聊地在這個場合,開這種玩笑,那答案顯然是唯一的,也就是薛向被調(diào)離德江成了定局。
這個結(jié)果,如何能不讓眾人震驚?
誠然,滿座高官誰都清楚,為了火電廠上馬之事,黃思文,邱躍進(jìn)一伙和薛向領(lǐng)銜的薛系人馬,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甚至滿座眾人彼此都有各自的陣營,可真當(dāng)交鋒的結(jié)果顯現(xiàn),一時間誰都有點(diǎn)難以接受。
畢竟,歸根結(jié)底,今次的事兒不過是一個項(xiàng)目上馬的事,誰也沒有犯原則性的錯誤。
上馬與不上馬,常委會有爭論很正常嘛,畢竟一個數(shù)千萬的項(xiàng)目總要經(jīng)過廣泛的民zhu討論。
可誰都沒有想到,民zhu,民zhu,民zhu的后果竟是這般慘重,活土匪竟被調(diào)離德江了,這是多么慘烈的代價??!
或許在常人看來,調(diào)離就調(diào)離,換個地方做官有什么不好,正如黃思文諷刺的那般,沒準(zhǔn)兒因?yàn)榛钔练嗽诘陆墓I(yè),往上調(diào)還能升個一格半格。
可舉座高官,均是老練的政治人物,他們很清楚,薛向一旦調(diào)離,便意味著政治上的極大失利,即便是上調(diào)了職位。
畢竟,德江的經(jīng)濟(jì)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一手搞起來的,功業(yè)未半,便中道崩殂,萬千心血?dú)в谝坏?,這種打擊只怕任誰都難以接受。
且政治人物到了一定的高度,看得就不是職級,看得就是功業(yè)。
很多時候,一件出彩的功業(yè),足以能支撐一個官員走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成為仕途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顯然,薛向在德江的功業(yè),若做成了,那就是光耀半身的榮譽(yù)。
如今,事業(yè)未竟,人已先離,不管是怎么走的,都打上了“功敗垂成”的印記。
不管是敵是友,此刻,心中都彌漫著濃濃的可惜。
這無關(guān)政治立場,而是感同身受。
當(dāng)然,黃思文是除外的。
這個結(jié)果,正是他最愿意要的,因?yàn)?,薛向若去,他就是那個摘桃之人。
偌大功業(yè),懸于他手,還有比這個更開心的么,“同志們,都別愣著呀,都表個態(tài)嘛,薛向同志來咱們德江不久,可工作成績還是有目共睹的嘛,他要離開德江了,怎么說也不是個小事?!?br/>
“所以啊,今天我才在會上再三要求周書記更換議題,我提前把這個消息透露出來,也就是希望同志們商量個辦法,看怎么組織一場歡送會,來答謝薛市長這幾年為德江的付出,說來咱們是一個班子里的同志,好像也沒在一起吃過幾餐飯,這回是不是趁著歡送薛市長,大家好生聚上一聚,樂呵樂呵?!?br/>
微笑的女人是最美的,微笑的男人也同樣光彩照人,黃思文這番微笑,簡直就是發(fā)自心底的,配上這精心準(zhǔn)備過的服裝,整個人極是可觀。
可偏偏,此刻,場間大部分人掃他一眼,就直皺眉頭。(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