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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薛向用到“不是邱躍進(jìn)死便是他亡”的陳述。
    按照薛向的脾氣，許子干知曉這絕非是夸飾之詞。
    既然，姓邱的都威脅到老三的生命了，那他也就沒什么好顧慮的了。
    邱家雖然威勢滔天，但薛系卻大勢已成，既然要碰撞，那就好好碰撞一把，看看到底是誰的骨頭硬。
    一句話說完，徐子干沒有跟薛老三再說什么廢話，啪地一聲便掛了電話。
    ……………………
    清晨時分，天氣微冷，晨曦如針芒，凝輝萬道，照得大地金茫茫一片。
    三零一國道，德江和廣安交界處，一大早，就有十?dāng)?shù)輛車，數(shù)十號統(tǒng)一正式著裝的各色威嚴(yán)中老年男子們，排成數(shù)排，整整齊齊地立在道路邊。
    十?dāng)?shù)輛警用摩托，早早地分布在各大路口，拉起了警戒線，今天上午，通向三零一國道德江段的各個路口，盡數(shù)被封閉。筆趣閣
    看這陣勢，是有什么大領(lǐng)導(dǎo)駕臨德江！
    不錯，今次駕臨德江的計有蜀中省委辦公廳、省政府辦公廳、省計委、省財政廳等多個省委、省政府的重量級單位大員。
    昨日，德江召開了市長辦公會后，南洋星火能源的兩千萬投資火電廠之事，飛速在德江范圍內(nèi)傳播開來，自也不免跨越疆域，傳到了省委。
    省委各重量級單位，第一時間做出反應(yīng)，向德江市委、市政府下達(dá)了視察通知書，才有了今日一早，德江市委、市政府、人大、政協(xié)四套班子齊聚國道德江段路口位置，恭候大駕。
    當(dāng)然，若只是省委權(quán)重部門，哪怕是多個權(quán)重部門聯(lián)合到此，也斷不值得德江班子如此大張旗鼓的驅(qū)馳數(shù)十里，趕到界碑位置郊迎。
    最重要的原因。還是蜀中省委一號蔡行天老書記，此次也在視察領(lǐng)導(dǎo)名單之中。
    蔡行天是蜀中的老書記，在全國的省委書記中，都是資歷、威望首屈一指的佼佼者。
    前番中央有候補政局的位子懸空。這位蔡行天老書記的呼聲便是最高，若非其不肖子侄蔡京瞎折騰一通，蔡行天早就將候補政局的帽子戴得穩(wěn)固了。
    是以，蔡行天下德江，絕對是德江政治生活中的大事，其隆重性怎么強調(diào)也不為過。
    上午九時許，數(shù)輛警車開道，一輛紅旗領(lǐng)銜、長達(dá)半里路的車隊，出現(xiàn)在了周道虔等人的視野中。
    車隊還未停穩(wěn)，場間便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黃思文頓時化身獵豹，迅疾地沖出了隊列，貓著腰奔到紅旗跟前，正要將門打開，出乎意料。副駕駛的艙門先打開了，下來個白凈的中年人。
    “思文大哥，首長讓請道虔同志上車，其余同志原路返回。”
    說罷，不待黃思文答話，白凈中年便返回了副駕位置，將門關(guān)上。
    黃思文驚懼到了極點。直到周道虔上了紅旗，車隊發(fā)動，他還沒醒過神來。
    還是胡耀華小心地招呼，他才失魂落魄坐回車中，怔怔盯著西天的晨曦出神。
    白凈中年，他自然認(rèn)識。是自己的繼任，蔡書記如今的大秘曹衛(wèi)國。
    早在他黃思文任蔡行天大秘時，曹衛(wèi)國就是蔡辦的頭號筆桿子，頗受重用，蔡行天很多出彩的講話。便是出自他手，黃思文離開后，曹衛(wèi)國便兼了蔡行天大秘。
    黃思文猶記得當(dāng)初他黃某人身為一號大秘、綜合一處處長、蔡辦副主任時，曹衛(wèi)國對自己是如何的俯首帖耳，哪里想到這家伙一朝得志，竟是這般嘴臉。
    砰！
    黃思文重重拍了下車窗，滿臉鐵青，迸著牙縫罵道，“小人，十足的小人！”
    胡耀華聽見黃思文喝罵，雖明知自家老板不是罵自己，可骨子里的畏懼還是對這喝罵做出了反應(yīng)，車子猛地朝左一歪，險些沖出國道去，虧得他剎車踩得及時，小汽車發(fā)出一道尖利的摩擦聲，堪堪在路邊線停住。
    虧得因著黃思文先前發(fā)愣，他這輛車吊了車尾，若非如此，保準(zhǔn)是個連環(huán)追尾的下場。
    說來，一般的市委首長，秘術(shù)和司機是雙配，可黃思文機心很重，德江又是活土匪的地盤，心有掛礙，自然信不過德江的司機，胡耀華只得將秘術(shù)、司機一肩挑了。
    卻說，黃思文驚魂甫定，果如胡耀華所料，滔天怒火便傾瀉到了他的頭上。
    說到急怒處，黃思文真恨不得將他生吃了。
    胡耀華被罵得實在沒辦法了，只好壯著膽子道，“首長，不是曹處長給您擺臉子，是蔡書記在考驗?zāi)兀　?br/>     本來，黃思文正在氣頭上，胡耀華的任何解釋，只能是火上澆油，然，胡耀華這句話，算是打在了黃思文的心口上，激得他立時松了口。
    的確，暴怒之余，他也在為曹衛(wèi)國的無禮而心生懷疑。
    “你說，看你胡大秘給我指點迷津！”
    黃思文冷道。
    胡耀華不敢接他的片湯話，一邊重新發(fā)動機車，一邊直奔主題，“首長，我以為曹處長方才的行為，不是有意給您難看，怕是蔡書記的指示！您想啊，曹處長是您的老下級，您又是他的前任，于情于理，他都改尊敬您，換句話說，即便是他對您有意見，也絕對不敢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給您難看，當(dāng)時，那么多人，他曹處長又不是官場新丁，即使沒點眼力勁兒，也絕不會沒了忌諱?！?br/>     “再者，很多時候，咱們當(dāng)秘術(shù)的一切言行，都在反應(yīng)首長的意志，就拿我來說，隨時都聽奉您的指令行事，曹處長對您冷淡，怕也是蔡書記的意思，實事求是地說，咱們在德江干的實在是不出彩，蔡書記心中有火氣，也可以理解?！?br/>     “不過，在我看來，蔡書記今次給咱們臉色，未必不是好事，有時候咱們做下級的，往往是不怕領(lǐng)導(dǎo)罵，就怕領(lǐng)導(dǎo)不理不睬！蔡書記只要肯給咱臉色看，證明就還看重咱們，首長您抓住這次機會，未必沒有讓蔡書記回心轉(zhuǎn)意的機會！”
    有時候，不得不說，不身臨其境，難明了真意。
    就拿眼前之事來說，非是胡耀華的政治素養(yǎng)超越了黃思文，更不是他聰慧勝之，而是自家事自家知。
    他能算準(zhǔn)曹衛(wèi)國的用意，無非是他和曹衛(wèi)國有著同樣的身份——秘術(shù)。
    當(dāng)然，黃思文也做個秘術(shù)，可今時的黃思文又豈是從前的黃思文，雖有過一如胡耀華的體悟，可到底不能身臨其境，再加上，被曹衛(wèi)國在眾目睽睽之下，羞辱一番，他心中實已亂了陣腳。
    若非胡耀華提點，他真品不出其中味道。
    “耀華啊，你小子，我還真沒看出你有這等見識，好好，什么也不說了，踏踏實實干，別看戴裕彬現(xiàn)在炙手可熱，我保你胡耀華將來就算是戴裕彬仰望，也絕對夠不著你，踏實干！”
    黃思文喜笑顏開，說話兒，竟還從后座上伸出手來，拍著胡耀華的肩膀。
    ……………………
    蔡行天下到德江后，沒有召開什么會議，遣散了大部分德江前來迎接的干部，在周道虔等市委班子同志的陪同下，考察了德江鋼廠，紅星機械廠，市服裝廠三個國營大廠。
    中午飯，也沒在市委小招吃，空費了市委連夜調(diào)集大廚，征集的各色珍惜食材，制作的十幾桌席面，親民的蔡書記卻在鋼廠同軋鋼師傅們，在車間親熱地吃了頓盒飯。
    傍晚時分，蔡行天返回了德江，寄宿在瘦湖西岸最幽靜的一座小別墅內(nèi)。
    稍后，蔡書記不辭辛勞，又接見起市委常委，以及德江的各路諸侯。
    他的這次接見，無疑是引人注目，也是超級動作。
    因為，省委書記是何等的存在，副廳級以下的地方官幾乎就絕難見到省委一號。
    一般，省委書記下地方，最多也就是接見一下四套班子的首腦，以及經(jīng)濟成績突出的地方首腦，向這種大規(guī)模地接見干部，實在是反常得狠。
    黃思文六點半，就守在了小別墅左近呢，看著一個個干部，謹(jǐn)小慎微的進(jìn)去，滿面春風(fēng)的出來，十幾幕滑稽戲后，他有些失魂落魄了。
    蔡書記的冷落真是為了敲打他黃某人，黃思文忽然不那么確定了。
    市委班子，除了請病假未曾出迎的薛向，挨個兒都被蔡行天接見過了，唯獨他黃某人還初在門外。
    再后來，二區(qū)四縣的黨政首腦，開始兩兩一組入內(nèi)謁見，他黃市長還是干守在門外看著。
    待得邱躍進(jìn)最后也進(jìn)去了，他周遭已然空無一人，黃思文心徹底沉進(jìn)了冰窟窿里，他不是冷落，而是無視，徹底的無視。
    “看來蔡書記對我黃某人是徹底死心了，罷了！”
    心中哀嘆一聲，黃思文轉(zhuǎn)過頭去，慢慢朝西邊的石子路行去。
    秋風(fēng)動樹，枝葉飄零，偶爾三兩片飄落在黃思文瘦削的肩頭，這景象，竟有了十分的凄涼。
    “老領(lǐng)導(dǎo)，哪里去啊，首長正等著你了?！?br/>     曹衛(wèi)國忽然從門里行了出來，叫喊一聲，竟沖黃思文小跑而來，遠(yuǎn)遠(yuǎn)便抱拳道，“老領(lǐng)導(dǎo)，莫不是還在生我的氣，若還生氣，你打我?guī)紫拢皇俏乙彩欠蠲鵀?，身不由已呢，誰讓老首長在我下車時，點了句，艱難困苦，玉汝于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