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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音當(dāng)然是沒有給溫寧念經(jīng)“洗腦”,小姑娘看上去又有些垂頭喪氣,活像是只被水淋濕了的十姊妹鳥一樣。
“溫檀越不必如此緊張?!睙o音溫和道,他忖度了一會,覺得溫寧極有可能是因為擔(dān)心溫俠是否能穩(wěn)住澹臺兄的傷勢而擔(dān)憂,便自作主張一般的寬慰道,“溫老祖這些年一定見過不少和澹臺檀越相似的病癥,雖說不一定能治好,想要穩(wěn)住傷勢不至于繼續(xù)惡化,倒也是有可能的?!?br />
溫寧一點都不擔(dān)心澹臺明月的傷勢,因為在那本小O本里,金丹沖擊元嬰失敗的澹臺明月灰心喪氣,自暴自棄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后再一次意外中遇到了身負特殊功法的邱婉婉,然后和她【刺激刺激再刺激】了幾天幾夜,就……好了。
想到這里,溫寧越發(fā)不能直視這位看上去清高出塵的逍遙宮弟子了。
不行,不能帶有色眼鏡看人,這跟看小O片爽的不行,關(guān)上電腦就鄙視演員的雙標(biāo)人群有什么區(qū)別,不能戴有色眼鏡看人,不能戴有色眼鏡看人……溫寧捂著眼睛拼命給自己洗腦,反正兩個人是你情我愿,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能戴有色眼鏡……
……
……
無音感到自己的袖子又被小姑娘弱弱得扯了扯。
“佛子?!?br />
“檀越?”
“你給我念個經(jīng)吧,啥經(jīng)都行QAQ”
無音:……
半晌,大和尚才嘆了口氣,無奈道,“你若是想聽經(jīng),我等等再替你講。”他聲音低沉溫和,就像是往日里做日課一般,他早也習(xí)慣了如此,既然溫寧想聽,還這么強烈要求,他自然也是愿意的。
小姑娘慘兮兮的“嗯”了一聲。
看著她這樣,無音忍不住想笑,又覺得這時候笑出聲來對不起小姑娘這么辛辛苦苦的為自己尋找解藥,故此繃著臉,咳嗽了一聲,把自己的笑意掩蓋了過去。
他這一聲咳嗽,又招來了坐在客座上的澹臺明月一眼。
無音這樣的人,站在一堆穿著新月宗統(tǒng)一筑基制服的少年少女之間,自然是十分惹眼的。男人的自尊心是很奇怪的東西,澹臺明月在逍遙宮里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頭等弟子,最有資質(zhì),最為俊美,樣樣出挑,師父們也對他青眼相待。
只是這種驕傲,一旦被放在整個修仙界,就不得不面對“別人家的孩子”的打擊,至少同為極有資質(zhì)的修士,澹臺明月是有聽過無音的大名的——這個二十余歲便是金身境界,據(jù)說出生時梵音繚繞的佛修。
還有另外一樣特別微妙的地方就是……其實就是那個“女修最想X的男修排行榜”,是的,雖然在明面上拿出來說,男修們總是自帶“切,這幫女修又胡鬧”的不屑氣場,但是私底下,他們其實還真以自己吸引跟多的女修為榮。
無音為榮不為榮,澹臺明月是不知道的,雖然他也不在乎這個問題,但是作為一個事事都要爭第一,事事都要獨占鰲頭的要強性子,他反正挺不爽自己被個和尚壓在上頭的。
哪怕是胡鬧的事情也一樣。
這也是澹臺明月第一次和無音打照面。
男人看男人,尤其是比自己英俊,比自己氣質(zhì)好的男人,也是會帶著酸味的。
澹臺明月用袖子遮住嘴唇,瞟了一眼無音,覺得那幫女修真是小題大做,畢竟發(fā)型方面,還是他的勝利。
無音和身邊的小女修交談著,后者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哭喪著臉,也看不太清楚長得什么模樣,畢竟她身量嬌小,被她跟前的新月宗筑基男弟子給擋去了一半,又總是側(cè)著頭跟無音說話。
只見佛子低眉垂目,站在那邊,側(cè)身站在小姑娘的邊上,神情溫潤柔和,極有耐心,似是在解答什么疑惑一般。
兩人對話了幾句,那新月宗的小弟子便擠出了人群,無音側(cè)頭思忖片刻,跟了上去。
“你不是找?guī)煾高€有事嘛?”溫寧走了兩步,看無音也跟了上來,便沒大沒小的問道。
無音淺笑,“無妨,反正溫老祖現(xiàn)在也沒空接待我,先替你講經(jīng)吧?!毙」媚飳Ψ鸾?jīng)感興趣,他還是挺高興的。
當(dāng)然,無音也并不覺得這個小姑娘突然對佛經(jīng)感興趣是因為在無有之間大徹大悟,打算去當(dāng)個小比丘尼了。
溫小姑娘是個爛漫又自在的人,爛漫又自在的人會迷戀紅塵,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見無音突然不說話了,溫寧背著手點了點頭,隨手在去往靈藥峰的路上摘了一根草叼著,蹦蹦跳跳的走到了前面。
等到回到靈藥峰,推開了小茅屋的柴扉,看到跟進來往鋪著席子,中間用小茶幾隔開的炕上一坐,微笑著撥弄著手里的佛珠的無音,溫寧才想起來……
哦,對,自己求他給自己念個經(jīng),洗洗腦。
她連聽師父的課都要睡著,更別說聽經(jīng)了。
后悔自己記憶力和魚一樣,才想起來佛子跟來要做什么的溫寧,可憐巴巴的看著無音。
我、我后悔了,我現(xiàn)在腦子不臟了,佛子你能不能……
無音美目含笑,笑而不語。
溫寧:……
我知道了QAQ
小姑娘委委屈屈的盤腿坐到無音對面去,聽著他開始講《華嚴經(jīng)》,原本以為無音講經(jīng)會和老和尚念經(jīng)一樣讓人聽得糊里糊涂的,沒想到……嗯……其實還挺好聽?溫寧把下巴擱在手背上,趴在茶幾上聽著無音講經(jīng)。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因為房間里引路香的余威,小姑娘的眼皮終于是撐不住了,趴在茶幾上發(fā)出了哼哼聲。
無音停了下來,看著終于敗給了睡意的小姑娘,撥弄了一下手上的佛珠,從炕上下來,取過邊上的絨毯給她蓋上,徑自出門,輕輕掩上了門扉。
溫寧這一覺睡得香甜,醒過來的時候早已經(jīng)過了午時,肚子空空,咕咕直叫。小姑娘從櫥柜里扒拉出了兩塊涼糕吃了果腹,又接到了門派內(nèi)傳信用的紙鶴,提醒她今天是由她去靈湖釣魚給溫俠煮湯,溫寧隨意洗了兩把臉,瞅著靈湖那邊似乎是要下雨的樣子,便提上了魚簍,蓑衣和斗笠。
蓑衣和斗笠是用避雨咒處理過的,穿上就不怕被淋濕了。
靈湖里的魚要用醉草的花搗騰出汁子來,先拌上魚食灑在湖里才能引來這些帶著靈氣的仙魚,醉草花紅艷艷的,拌魚食的時候會粘在手指上,把指甲和手指都染得嫣紅,溫寧搓了半天才把手指上的紅色洗掉一些。靈湖上空蒙著一層淡淡的烏云,遠山處傳來陣陣悶雷,不一會就有雨淅淅瀝瀝的落下。
溫寧撐著竹篙,掌著竹排到了靈湖邊上適合垂釣的點,披上蓑衣,戴上斗笠,等著魚兒上鉤。
小姑娘打了個哈欠,歪斜著靠在竹排上的竹椅邊,看上去有些慵懶。
她又有些困了,看來引路香這種東西,就是不能瞎用的。
澹臺明月辭別了溫俠和師長,他心中郁結(jié)難解,又不愿意看到師長為自己愁眉苦臉的樣子,坐在大廳客座之上已經(jīng)是煩悶至極,大約是看出了他心中不自在,他的師父逍遙君就和溫俠建議讓明月出去走走。
溫俠點頭同意了。
新月宗畢竟是他人的宗門,外人能呆的地方也就是那么幾個,其中又以靈湖景色最為嫻雅幽靜,正適合苦悶之人一人前去散心。
澹臺明月便只身御劍往靈湖去了。
靈湖之上煙雨蒙蒙,一葦小小的竹排桓在湖面上,細細的雨絲在湖面上砸出一個又一個蕩漾開的漣漪。
竹排上歪著個披著蓑衣,蓑衣下露出一片青白漸變的裙角,戴著斗笠的小姑娘,不知道被什么花草的汁液染得嫣紅的手指懶洋洋的,沒什么精神的握著釣魚用的竹竿,正因為指甲和指尖染成了裊裊娜娜得紅色,更顯得柔夷纖纖,潔白如玉。
大約是怕濕了鞋襪,她就這么赤著腳踞在竹排上,也不怕著了涼。
蓑衣的褐,襯著衣裙的青白干凈,衣裙的清爽,更顯的指尖紅的嫵媚。
似乎是被突然上鉤的魚兒給驚動了,睡意惺忪的美人突然來了精神,身子前傾了些,露出斗笠下那一把烏緞似的秀發(fā)。
看到雨中的水墨美人動了,澹臺明月側(cè)身躲到了樹后。
貪看美人,失禮失禮。
“上鉤了!”溫寧猛然一提,把活蹦亂跳的大魚拎上來,丟進了魚簍里,爬起來拍了拍裙子,哼著小調(diào)撐著竹篙,往靈湖的另外一面劃去了。
今天釣到的這尾魚夠大,可以煮一鍋雪白的魚湯——可不能讓佛子看到了,還是去師父寢殿的廚房給她煮吧,還能順便和她一起吃個晚飯。
小姑娘開開心心,絲毫沒有發(fā)覺自己被人給偷窺了。
等到那不知名的水墨美人哼著雨中小調(diào)走遠了,澹臺明月才從樹后面轉(zhuǎn)了出來。
逍遙宮里佳人如云,他并不是沒有見過美人的男人。
媚修之中也有不少人比這個水墨美人姿態(tài)嫵媚,楚楚可憐,更能討得男修們的喜歡。
只是,這小姑娘神態(tài)可愛的緊,雖不算是十分風(fēng)流婉轉(zhuǎn),卻也有七八分的可人。
——只是這身打扮,是新月宗的筑基小弟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