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夕顏
江少辭看著牧云歸的神情,挑起一邊眉梢,似笑非笑問:“你喜歡他?”
“不要亂說?!蹦猎茪w抬頭瞪了江少辭一眼,認真道,“南宮玄只是我的同伴,這些年幫了我和母親很多,我視他為手足家人,除此之外并無其他意思。他有未婚妻的?!?br/>
江少辭點頭,淡淡嗯了一聲。原來還是一個青梅竹馬暗戀不成,只能做兄妹的故事。江少辭對牧云歸的情史不感興趣,但他必須掌握牧云歸的人際關系。江少辭如今根基全毀,急需一個安靜的地方休養(yǎng)身體、恢復修為,在他恢復實力之前,越少人知道他的存在越好。
牧云歸是外鄉(xiāng)人,和島民本來就有隔閡,再加上母親故去,竹馬移情別戀,江少辭只要注意別讓牧云歸繼續(xù)招惹南宮玄,就能保證安全。
于是,江少辭靠在門框上,居高臨下瞥了牧云歸一眼:“小小年紀,專心修煉,不要想男歡女愛那些事情。你若是修為高,什么東西得不來;但你若修為低,付出多少都沒用。”
道理確實沒錯,不過,牧云歸抬頭,詫異地看著他:“你為什么一副說教的口吻?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吧?!?br/>
江少辭笑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了。真論起年紀,江少辭怕是能嚇死她。牧云歸見江少辭進屋,特意揚高了聲音提醒他:“新被褥在西墻的櫥柜里?!?br/>
“我找得到?!苯俎o轉(zhuǎn)身合門,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處理你自己去吧?!?br/>
說完,他就砰地一聲合上門。牧云歸低頭看自己,發(fā)現(xiàn)她身上全是血,衣服刮破了好幾條,臉上也臟兮兮的。牧云歸摸了摸臉,靜靜回去洗澡、上藥。
今日折騰了一大圈,她的身體委實撐不住了,明日還要去學堂上課呢。
夜色寧靜,海水緩慢沖刷著礁石,潮聲經(jīng)久不息。牧云歸屋里的燈光暗了下去,很快,小院里便陷入一片漆黑。
江少辭坐在黑暗中,等牧云歸那邊沒動靜了,他才站起來,無聲打量屋里擺設。他停在浴桶旁邊,指尖在一個位置停留了兩息,一個淺藍色的靈光八卦盤便彈了出來。
八卦盤分內(nèi)外三層,每層刻畫著不同的符號。江少辭隨意撥了撥,想起一種古老的鎖,就是靠轉(zhuǎn)動圓盤開鎖。只不過,這個八卦盤能輸入的符號大大增多。
江少辭松開手,發(fā)現(xiàn)八卦盤在沒有觸動的時候,大概十息自動消失。江少辭又試驗了一次,很快確定,八卦陣靠溫度觸發(fā)。
這不是他所熟知的陣法,但意外地方便。末法時代剝奪了人類修煉的能力,卻激發(fā)出他們新的天賦。
可能,這就是人吧。
江少辭試驗出原理后,就不再耽誤時間,而是直接調(diào)到藥浴那一欄,仔細看各項參數(shù)。牧云歸說的不錯,這里可以自由調(diào)整各草藥配比。每個人體質(zhì)、傷勢都不同,浴桶默認的藥物太過死板,未必適合所有人,行家老手更喜歡自己來??上В俎o從頭掃到尾,并未發(fā)現(xiàn)自己熟悉的藥草。
江少辭臉色冷峻,看來,他得準備最糟糕的情況了。一萬年修仙界環(huán)境巨變,不光獸類在魔氣的滋養(yǎng)下發(fā)生異變,極有可能植物也不同了。這也意味著,江少辭知道的丹藥、秘方,全部失效。
現(xiàn)在他體內(nèi)千瘡百孔,這對他可不算一個好消息。
江少辭收回手指,藍色靈光懸停了一會,驟然熄滅。室內(nèi)重歸寂靜,江少辭看著自己的手掌,慢慢握緊拳頭。
那些害他的人最好長命百歲,他們從他身上奪去的,他要一樣一樣討回來。
牧云歸和江少辭同居的第一夜,就在連綿不絕的海浪聲中過去了。第二天一早,牧云歸被一陣警報聲叫醒。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聽到院子里又響起一陣尖銳的提醒音,瞬間清醒。
有人闖他們家的門?牧云歸跳下床,飛快從屏風上扯了外衣,跑到屋外。然而院子中并沒有她想象中的危險人物,只有江少辭站在晨光中,一下又一下懟大門。
天光熹微,海面上閃著細碎的磷光,整個院子都籠罩在淺青色的冷調(diào)中。江少辭一身黑衣立于逆光,如同分割了晨曦。他膚色白,穿了黑衣越發(fā)顯得眉目如劍,唇紅齒白。他身量比南宮玄高,腰更細,腿更長,同樣的衣服南宮玄穿著陰沉魁梧,他穿卻冷峻清艷。
牧云歸恍神片刻,第一反應是一夜過去了,魚還是沒有恢復智商,不對,江少辭還是沒有恢復正常。第二反應才是詢問江少辭:“你在做什么?”
江少辭坦然又無辜地轉(zhuǎn)身,指著門,道:“你們家門壞了,打不開?!?br/>
江少辭昨天一夜沒睡,全在研究牧云歸家里的東西。即便從未見過,但江少辭畢竟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摸索出大致的使用辦法。天亮后,江少辭出門透氣,發(fā)現(xiàn)大門無法打開。
這種事情難不倒天才,江少辭拿出昨夜研究的成果,然而他嘗試了所有可能,壓力、溫度、密碼、聲音,無論怎么樣都打不開這扇門。區(qū)區(qū)一道末法時代的大門自然攔不住江少辭,但他就是杠上了,非要打開門鎖。
然后,牧云歸就出來了。
牧云歸看著他,一時無話。難得他腦子不好還如此自信,牧云歸都不好意思打擊他。她微嘆了口氣,低聲說道:“不是壞了,是門上有禁制???,這樣開?!?br/>
牧云歸靠近江少辭身邊,江少辭讓開一步,靜靜注視著她的動作。牧云歸手指按在大門旁的浮臺上,一陣光芒從她指尖匯聚又散開,咔嚓一聲,門開了。
江少辭眉尖抽了抽,努力忍住情緒??恐讣y……竟然這么弱智?
牧云歸開門之后,頓了一下,才想起來家里沒有存江少辭的指紋,難怪他打不開門。牧云歸有些尷尬,試圖解釋:“這個開門原理是靠手指。你仔細觀察指尖,上面會有細紋……”
“我知道。”江少辭抬起自己的手,平靜問,“怎么存?”
反應還挺快,牧云歸才開了個頭,他就猜到牧云歸要說什么了。江少辭手長得十分漂亮,手指修長,關節(jié)勻稱,指尖、虎口有薄繭,一看就是雙練劍的手。牧云歸握住他的食指,在浮臺上按了一會,說:“好了。以后你要出門的話正常開鎖,不要再刺激警報了。”
江少辭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海風吹來,將牧云歸的發(fā)絲吹到江少辭身上,牧云歸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衣衫不整,她就這樣站在門口,和江少辭說了半天的話。
牧云歸的臉一下子紅了,江少辭站在旁邊,足比她高了一個頭。他沒有看牧云歸,隨口說:“你不用去學堂嗎?”
牧云歸經(jīng)這句話提醒,趕緊跑回去整理儀容。江少辭慢條斯理打開門,無聲地打量環(huán)境。
不知道是島民排斥牧家還是牧云歸的母親有意拉開距離,他們家遠離主脈,孤零零佇立在半山坡上。前方是海,后方是森林,隱約還能聽到外面魔獸嘶吼的聲音。
江少辭對這個環(huán)境很滿意,離群索居,環(huán)境隱蔽,還方便鍛煉手腳,非常適合他。江少辭回到院內(nèi),正好撞到牧云歸跑出來。牧云歸已經(jīng)換上了白色的弟子服,頭發(fā)簡單扎起,露出流暢的臉型,黑潤的杏眼,修長的脖頸,看起來英姿颯爽又靈氣逼人。她瞧見江少辭,飛快說道:“我要去學堂了,今日我會早些回來,帶你認路。島民很排外,你一個人不要亂走?!?br/>
江少辭頷首,如非必要,他也不想和負責看守他的島民打照面。
牧云歸越過江少辭的身體出門,少年站在門口,個高腿長,英氣勃勃,牧云歸經(jīng)過時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雪松氣息。牧云歸昨夜帶江少辭回來時并沒有多想,但是現(xiàn)在,她有點感覺到江少辭和母親的不同了。
學堂快要遲了,牧云歸來不及胡思亂想,趕緊往外跑。她走了兩步,腳步慢慢停下。江少辭見狀,問:“還有什么事?”
牧云歸回頭,嘴唇動了動,再三斟酌道:“你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多在院子里曬曬太陽?!?br/>
江少辭愣了下,問:“這是什么說法?”
牧云歸欲言又止,最后暗示道:“也沒什么。多曬曬太陽,可能對你有好處?!?br/>
興許,被冰糊住的腦子就解凍了呢。
牧云歸飛快奔下山脈,幸好及時趕上了通往學堂的飛舟。牧云歸刷了自己的身份令牌,剛坐在座位上,飛舟就啟動了。???.??Qúbu.net
牧云歸倚在鉉窗,看著飛舟拔地而起,樹木、房屋飛快縮小,最后變成玩具一般的縮影。紅色的房頂掩映在樹叢中,遠處,是瓦藍色的海面,明鏡般的天空。
牧云歸心中悠悠嘆息,多么美好的景象啊,可惜在平靜的海面下,卻是兇殘嗜血的怪獸。
飛舟浮空飛行,比船快了很多,沒過多久牧云歸就抵達學堂。她走下飛舟,熟練地走向自己的教室。她對修煉很認真,向來是第一第二來學堂的,今日因為江少辭,她出門晚了一會,進門時屋里已經(jīng)有很多同門在了。
現(xiàn)在師父還沒來,教室里嗡嗡的,大家都在和相熟的師兄妹說話。隨著牧云歸進來,屋里像是被按了暫停鍵,聲音一層接一層靜了下去。牧云歸視若無物,仔細地在自己的座位上放好筆墨。這時,身后傳來一道極其驚詫的聲音:“牧云歸?”
牧云歸回頭,果不其然,看到了熟人。
昨日蓄意害死她的穿書女,東方漓。
牧云歸依然茫然地睜著眼,江少辭站起身,悠悠往閣樓走去:“不出意外的話,你上學遲到了?!?br/>
牧云歸悚然一驚,當即都顧不得分享升級成功的喜悅,慌忙往廂房跑去。今天來不及洗漱了,牧云歸飛快收拾書本,去廚房拿了塊糕點。她本打算順便抹把臉,但是打開水管時,只流了一股水就停住了。牧云歸連臉上的水珠都來不及擦,一邊往外跑,一邊揚高了聲音對江少辭說:“廚房水管壞了,你記得修一下?!?br/>
江少辭走回房間,正打算睡覺,聽到牧云歸的話,他微微頓住。
她說什么?
江少辭本來不想管,她家出問題,關他什么事?但是廚房壞了就沒法做飯,自然也沒法做甜點。
江少辭最終還是折了一圈,返回廚房。
江少辭按了下水管,毫無反應??磥砟猎茪w沒亂說,確實壞了。不過,江少辭抬頭,看著面前平整的墻壁,光禿禿的水管,難得陷入茫然。
這東西怎么修?
牧云歸自上學以來一直是模范學生,尊師重道,態(tài)度認真,從不缺課。但是今日她卻遲到了,夫子正在講啟元史,眼角瞥見牧云歸從外面跑進來,肅著臉問:“何故來遲?”
牧云歸緊緊攥著手指,臉都紅了:“抱歉,夫子。我昨夜修煉時沒注意時間,今日不小心來遲了。”
這種話若是其他學生說,那就是純粹的借口。睡過了就是睡過了,還說自己徹夜修煉,誰信呢?
但如果是牧云歸說出來……夫子沒有太過為難她,淡淡道:“下不為例,進去吧?!?br/>
牧云歸行禮:“謝夫子?!?br/>
牧云歸走過時,夫子看著她,忽然咦了一聲:“你是不是結(jié)星了?”
“是?!蹦猎茪w安靜坐下,輕聲說道,“昨夜我已打通天樞星?!?br/>
學堂里頓時發(fā)出高高低低的驚嘩聲,牧云歸真的修煉了一夜,還結(jié)星了?天樞星是什么大白菜嗎,竟然這么草率?
“肅靜?!狈蜃雍茸⌒[的學生,他看向牧云歸,臉上難得露出笑意,“原來是結(jié)星,難怪你沒有感覺到時間流逝。才十八歲就打通第一顆星,不錯。”
牧云歸向夫子道謝,神情中沒有畏縮,也沒有驕橫,就仿佛做了一件早已計劃好的事情。因為牧云歸一夜結(jié)星,剩下的課根本沒人有心思聽,全在悄悄傳小道消息。夫子看到了,視若無睹,依然專注講自己的東西。
南宮玄遠遠看著牧云歸,雖然比前世遲了一個月,但牧云歸還是按照軌跡打通星脈了。她天資一般,機緣也沒有多好,但修煉最是勤勉,如今能打通天樞星脈,也算是天道酬勤。
南宮玄想到這里,暗暗皺眉。按照前世的軌跡,等出去后,過不了多久牧云歸就會死在殷城。這次南宮玄必然會攔著她去殷城,但以她的天資,以后難免會泯然眾人。
南宮玄暗暗想,他要不要給牧云歸喂些資源?他自然不嫌棄牧云歸修為低,但若牧云歸始終追不上他的腳步,說出去也沒面子。
東方漓一直注意著男主的表情,她見南宮玄看著牧云歸的方向若有所思,嘴角撇了撇,臉色很快難看下來。東方漓繃著下巴,立刻在腦海里問系統(tǒng):“系統(tǒng),你不是說她暫時結(jié)不了星么。為什么才一夜,她就升級了?”
系統(tǒng)同樣很迷惑:“不應該啊,她的星圖被蒙蔽,按理不該這么快找到。”
東方漓心中一動,立刻問:“牧笳來路不明,是不是牧笳給她準備了什么法寶?”
系統(tǒng)不知想到什么,很快應道:“有可能……”
牧云歸正在書上記筆記,忽然心念一動,察覺到東方漓那邊有動靜。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她聽不到東方漓和系統(tǒng)說話,可是直覺告訴她,她們欲對她不利。
牧云歸用筆支著下巴,若有所思。聽說高階修士會對自身命運有感應,莫非,這就是天人感應?
牧云歸感嘆,僅是打通天樞星脈就有這么大的效果,古時那些修到玉衡甚至開陽的修士,該多么神通廣大啊。
理論課很快結(jié)束,牧云歸是外姓人,和同門相交甚少,但是今日下課后卻有不少人來和她搭話,似有似無地打聽她結(jié)天樞星的事情。牧云歸沒有搭理他們,收拾好書本就去修煉室了。
修煉課兩個時辰,統(tǒng)一組織弟子們在靜室里打坐。畢竟不是誰都自律,耐得下性子忍受日復一日的修行。牧云歸以前總要浪費一段時間才能進入歸元狀態(tài),但是她今日輕輕松松就進入無我之境,吸收靈氣也比往??炝撕芏?。
牧云歸明顯感覺到打通天樞脈后,她的視力更清明,耳力更敏銳,甚至還覺醒了對危險的感應。她感受到流淌在經(jīng)脈里的靈力,頗為心潮澎湃。
原來,這就是力量。難怪強者都像有癮一樣,為了修行孜孜不倦,傾其所有,這種一點點變強的感覺,確實讓人上癮。
兩個時辰的修煉課結(jié)束后,牧云歸毫無疲憊,甚至覺得意猶未盡。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能量,簡直迫不及待要去找魔獸練練手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修煉課結(jié)束后,都不等南宮玄叫住她,牧云歸就輕快地沖到外面。今日她走的倉促,沒有和江少辭約定時間地點,牧云歸打算先回家一趟,然后再和江少辭商量去哪兒殺魔獸。
她打通了一星脈,可以去更遠的地方試試了。而且,這次不必江少辭赤手空拳打魔獸,她也可以幫上忙。
牧云歸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到家。她飛快地穿過山野,推開大門,興高采烈道:“我回來了……”
牧云歸的情緒隨著聲音逐漸降低,最后,她瞪大眼睛,愕然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院子里滿目狼藉,廚房更是整面墻都被拆下來了,江少辭蹲在一地狼狽中,對著一根管道若有所思:“原來如此?!?br/>
牧云歸第一反應是有敵襲,她趕緊檢查禁制,發(fā)現(xiàn)并無破壞的痕跡,甚至連門都沒有打開過。整個上午,家里只有江少辭。
牧云歸掃過地上的殘骸,再看看神神叨叨的江少辭,匪夷所思問:“你在做什么?”
江少辭回頭,以一副“你傻了嗎”的眼神看著她:“修水管啊。”
牧云歸瞪圓了眼睛看江少辭,江少辭同樣理直氣壯地回視。牧云歸意識到他并不是開玩笑,越發(fā)崩潰。
是她錯了,她竟然指望一個腦子被凍壞的人修水管。
她才是瘋了吧。
江少辭看到牧云歸的表情,抿了抿唇角,有點不高興:“又不是修不好,你那種眼神是什么意思?”
牧云歸指著被拆的七零八碎的廚房東墻,道:“你管這叫,修?”
光影從樹梢掠過,風聲颯颯作響。牧云歸無論有什么計劃都泡湯了,她挽起袖子,默不作聲遞工具。幸好他們家的房子是木頭做的,拆下來后還裝的回去。要不然,牧云歸又得平添一樁開銷。
江少辭把最后一顆釘子敲好,松了松手腕,環(huán)著臂說:“都說了能裝好,這不就和原來一樣了嗎?!?br/>
牧云歸去放水,果然水管恢復了。牧云歸勉強地扯了下嘴角,說:“可是我不覺得修條水管,犯得著把整面墻拆了?!?br/>
江少辭鼻腔里輕輕哼了一聲,挽著袖子回去洗澡了。牧云歸將廚房剩下的東西收拾好,終于能好好洗漱。
她早上走得匆忙,匆匆抹了把臉就出門了,回來又和江少辭裝了一下午墻,不知不覺出了一身汗。牧云歸索性回房沐浴,等她烘干頭發(fā)出來,見江少辭換了身衣服,正坐在二樓圍欄上看書。
江少辭第一夜留宿時,牧云歸本說的是讓江少辭暫住牧笳的屋子,后來江少辭留下,也沒人提過搬家的事,江少辭就一直在正房住下來。
因為家里多了一個人,牧云歸不得不補充男子衣服。幸好島上添置凡衣還算方便,牧云歸一次性購置了很多衣服,為了省錢,她只挑了最基礎的款式。但江少辭個高腿長,肩膀平闊,無論穿什么都好看,簡簡單單的白色練功服,穿在他身上像是量身定做的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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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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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