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劍招
南宮彥感受到牧云歸的防備,只是笑了笑,不疾不徐說:“自從牧夫人仙逝,我已有許久沒見過你。這些年,你一個人過得可好?”
江少辭看似不動聲色,其實一直在飛快觀察環(huán)境。他注意到自從南宮彥出現(xiàn),牧云歸的表情就非常僵硬,像是強忍著厭惡。再結(jié)合南宮彥話中的信息,江少辭眼珠輕輕一轉(zhuǎn),心中已經(jīng)有了猜測。
牧云歸硬邦邦說:“不勞南宮家主記掛,我一切都好?!?br/>
南宮彥今日來,顯然也不是為了敘舊。他望著海水下面的浮紅,嘆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四級魔獸,連我都沒有把握單獨面對,你們兩人竟然將其殺死了。真不愧是她的女兒?!?br/>
“不敢當?!蹦猎茪w冷著臉,道,“家母和南宮家主并不熟,請南宮家主尊重家母遺芳,勿要再提起她了?!?br/>
南宮彥淡淡笑了笑,他目光注視著海面,悠然道:“幾年不見,云歸就對我這樣生疏,真是讓人傷感。幸而你修煉勤勉,沒有辜負她的期望,若她在天有靈,看到這只四級魔獸也會欣慰的吧。”
牧云歸寒著臉,正要呵斥他住嘴,忽然被江少辭按住手。江少辭手掌里全是血,他覆在牧云歸的手背上,無聲止住她的話。他直視著南宮彥,冷冷清清說:“我們能殺了它是機緣巧合,能活命已是僥幸,不敢奢求更多。這只魔鯊的尸體若再不處理,恐會招惹來更多魔物。還望南宮家主施與援手,盡快將魔鯊處理掉?!?br/>
“哦?”南宮彥挑眉,意味不明問,“四階魔獸難得一見,你們都不好奇嗎?”
南宮彥錦衣華服,奴仆如云,而江少辭年輕單薄,身上還受著重傷。兩人年紀、地位都相差懸殊,可是對視時,江少辭的氣勢竟然分毫不差。
“自然好奇?!苯俎o定定看著他,緩慢說道,“所以,我們打算將這只魔獸賣給南宮家主?!?br/>
南宮彥養(yǎng)尊處優(yōu)多年,已忘了和人平等對話的感覺。他聽到這個少年竟然和他談條件,稀奇地挑了挑眉:“哦?”
江少辭薄唇微動,語氣輕飄飄的,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張揚:“一萬積分,愛買不買?!?br/>
牧云歸有些驚訝地看向江少辭,這正是今日在領事堂時那些人的說辭,沒想到他竟然原封不動地搬給南宮彥。江少辭側(cè)臉英挺,眉骨、鼻梁如山巒般起伏,線條優(yōu)美,棱角分明,是極佳的骨相。而他皮膚又白,不說話的時候冷中帶艷,艷中帶煞,漂亮得咄咄逼人。
南宮彥和江少辭對視良久,江少辭也始終不閃不避地回視。南宮彥忽然笑了,他展了展衣袖,一副隨和模樣:“小友未免太有自信,四階魔獸雖然難得,但也不值這個數(shù)。”
江少辭勾了下唇角,似笑非笑:“那就可惜了。我本來想著這里離南宮家最近,由南宮家處理此物最為穩(wěn)妥。若南宮家主不喜歡,那我只能去找西門家了?!?br/>
南宮彥施壓,江少辭就用其他家族威脅。萬年前江少辭也是縱橫馳騁的風云人物,有生以來沒對誰低過頭,南宮彥想用操控島上愚民那套對付他,恐怕不行。
四周已經(jīng)隱隱傳來浪潮的聲音,殺魔鯊這么大的動靜,遲早會驚動那些人。若是等其他家族的人來了,魔鯊歸屬就沒這么好談了。
南宮彥翻臉快,做決定也快。他淡淡瞥了江少辭一眼,對身后人頷首。
侍從了然,上前遞給牧云歸一塊令牌。牧云歸沒想到她的報名費突然就解決了,立即毫不客氣收下。南宮彥掃了眼江少辭的傷,意味不明道:“江小友似乎被孽畜傷的很重,這么多魔氣,能行嗎?”
牧云歸瞬間緊繃起來,她擋在江少辭面前,冷冰冰瞪著南宮彥:“我們家里有傷藥,我自然會救好他?!?br/>
南宮彥勾唇,始終笑的溫和儒雅:“那再好不過。要是有人不慎入魔,威脅到島上民眾,那我也只能不顧情面,大義滅親了。”
牧云歸冷冷瞪著南宮彥。天罰初期,修士還不會治療魔氣,遇到被魔獸咬傷的同門只有盡快殺掉這一種辦法。南宮彥若想對江少辭做什么,牧云歸就是拼了命也絕不會袖手。
四周的船槳聲越來越明顯了,南宮彥長袖背后,說道:“時間不早了,送兩位小友回家吧。夜晚危險,兩位可要小心?!?br/>
南宮彥說完,旁邊立刻有飛舟靠近。牧云歸知道天絕島一半以上的船只、飛舟都在南宮家名下,她也不和南宮彥客氣,扶著江少辭走向飛舟。
江少辭按著手臂起身,他經(jīng)過甲板時,留意到海面上浮著一個破損的傀儡。他眼眸微動,說:“這個傀儡……”
南宮彥隨便一掃,見是一個最老舊的傀儡人,而且已經(jīng)被魔獸損壞了,無異于一堆破銅爛鐵。其他家族的人隨時會到來,南宮彥急著趕江少辭和牧云歸走,便隨口說道:“既然江小友喜歡,一并當做搭頭,送給小友吧?!?br/>
江少辭滿意了。南宮家主發(fā)話,之后自然會有人打撈,用不著江少辭操心。江少辭和牧云歸登上飛舟,才剛坐好,飛舟就發(fā)動了。
家主的私人工具果然非同小可,才一轉(zhuǎn)眼,他們家就到了。牧云歸扶著江少辭下船,南宮家的侍衛(wèi)跟在后面,說道:“牧小姐和江公子似乎受了很重的傷,有沒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
“不用?!蹦猎茪w站在家門口,冷若冰霜,毫不客氣道,“我這里已經(jīng)沒事了,諸位請回吧?!?br/>
南宮家的侍衛(wèi)在牧云歸這里碰壁,他們臉色悻悻,很快就離開了。牧云歸站在外面,一直目送他們飛遠,才連忙扶著江少辭進門:“你怎么樣了?我這就去拿藥箱?!?br/>
江少辭坐在中堂,牧云歸匆忙跑到里面翻藥箱。江少辭攤開手心,里面是一顆深藍色的四級魔晶,此刻正在他的掌心熠熠生輝。
要不是他早就將鋸齒鯊的魔晶挖出來了,他才不會將戰(zhàn)利品拱手讓人。江少辭將魔晶扔到桌子上,心里冷冷呵了一聲。
他江少辭從不吃虧,想占他的便宜,做夢。
不過……江少辭低頭,靜靜看著自己的手臂。他在殺魔鯊時,為了一擊斃命,不得不調(diào)動全身力量。他的經(jīng)脈本能運氣,不慎吸了許多魔氣進去。
江少辭本來還在煩惱回來用什么辦法驅(qū)魔,但奇怪的是,魔氣流過他的經(jīng)脈,竟然將上面的暗傷撫平了。江少辭盯著自己的手,緩慢活動手指,他能感覺到,經(jīng)脈在魔氣的沖刷下逐漸強化,竟比原來更加堅韌廣闊。
魔氣可以強化動物、妖獸的身體,為什么不能強化修士?他一直在尋找治療身體的藥材,如果最好的選擇就在他身邊呢?
牧云歸已經(jīng)找到藥箱,急匆匆跑到他身邊:“我找到了,你忍著些,我這就給你清理魔氣。”
牧云歸探上他的傷口,怔了一下:“魔氣呢?”
江少辭坦然睜著眼,搖頭說:“不知道。”
牧云歸前后左右仔仔細細看了,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魔氣的痕跡。牧云歸想到上次也是這樣,她不由沉了臉,難得嚴肅地問江少辭:“你是不是不慎運氣,將魔氣吸收到經(jīng)脈里面了?”
江少辭不語,反問道:“為何不能?”
牧云歸臉色非常沉重,正色道:“魔氣會吞噬靈氣,一旦不慎將魔氣引入體內(nèi),必根基全毀,修為盡廢。之后修士會陷入迷幻中,見人則殺,完全失去理智。如果到了這一步,無論是誰,都只能將其斬殺了?!?br/>
江少辭若有所思,難怪他吸入魔氣后卻沒事,因為他體內(nèi)本就沒有靈氣。沒有根基,談何吞噬?所以魔氣在他體內(nèi)安然無事,甚至發(fā)揮了本身的強化功能,將他的經(jīng)脈治好了。
江少辭發(fā)現(xiàn)牧云歸還嚴肅地看著他,他眸光動了動,眨眼間擺上一副無辜的神色:“你這樣看我做什么?你難道覺得我入了魔,想對我動手?”
江少辭的眼睛仿如上好的墨玉,明亮極了,牧云歸被這樣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虛。她嘆了一聲,聲音不由變低:“自然不是。我只是擔心你誤入歧途?!?br/>
江少辭睜著眼睛,大言不慚道:“我現(xiàn)在神志清明,心智堅定,哪像是發(fā)狂的樣子?放心吧,無論是誰走入歧途,都不會是我。”
越走越窄的路才叫歧途,他只會把那條路走成坦途。
牧云歸見他確實堅定清醒,就暫時相信了。牧云歸低頭,認真而仔細地給他包扎傷口。他失血太多,急需休息,至于傷口上的魔氣為什么會不見……牧云歸決定回去翻書,一定要幫他解決這個隱患。
牧云歸纏好繃帶,取剪刀時,才注意到桌案上有一枚深藍色的晶石。她瞥了一眼,輕聲問:“你又把魔晶挖出來了?”
江少辭正在想魔氣的事,漫不經(jīng)心點頭。四階魔獸的魔晶品質(zhì)又提升很多,純度堪比上品靈石,可以說魔鯊全身精華都在這顆魔晶上。江少辭挖走了最值錢的東西,剩下的垃圾隨手轉(zhuǎn)賣,竟然還訛了一萬積分,也算值得。
牧云歸微嘆,她發(fā)現(xiàn)江少辭是真的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她體諒江少辭腦子不穩(wěn)定,于是道:“既然你喜歡就收著,不過小心擺放,注意距離,千萬不要讓魔氣滲到身體里?!?br/>
江少辭嗯嗯應了。他的傷口終于包扎完了,他隨便往旁邊一倚,眨了眨眼睛,坦然說:“我餓了?!?br/>
牧云歸回頭提醒他:“我刷了兩人份的,你直接上船就好了?!?br/>
江少辭跟在牧云歸身后,船艙和江少辭記憶中差不多,但是空間寬闊很多,木質(zhì)座椅全部換成了金屬,鉉窗用一種江少辭沒見過的材質(zhì)密封,雖然不能打開,但卻可以透光。
江少辭飛快地掃了一眼,問:“沒有船夫?”
他又在問奇怪的問題了,牧云歸嘆氣:“現(xiàn)在人多寶貴啊,請一個人在船上,恐怕比整艘船都貴?!?br/>
那船要如何開呢?江少辭沒有想完,發(fā)現(xiàn)牧云歸在座位旁邊的按鈕上點了一下,隨即,一個短手短腳的傀儡人慢吞吞挪到牧云歸和江少辭身前,嘴一上一下張著:“今日啟元四千二十年三月初八,天氣晴,西風,內(nèi)海風浪三級,適合出海;外海局部大風,想活勿去?!?br/>
江少辭挑起眉,不由按住傀儡人的腦袋看:“怎么說話的?”
以前修真界也有傀儡,但唯有天資極差的人才會當偃師,而且那些傀儡笨重死板,連最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好。但面前這只卻精巧輕便,甚至還會說話。
會說話的傀儡?
傀儡人腦袋被按住,兩條短腿飛快在地上撲騰:“攻擊船長,扣積分。警告一次,警告兩次,警告……”
牧云歸嚇了一跳,慌忙把江少辭的手掰下來,一邊對傀儡人道歉:“抱歉,他表達喜歡的方式就這樣,請不要記入檔案?!?br/>
傀儡人晃了晃自己的大腦袋,眼珠里紅光閃爍:“船長大度地不予追究。但為了表達你們的歉意,請掃碼?!?br/>
傀儡人說著舉起自己的手,手掌里光芒閃爍,最后變成一張圓形的八卦圖。牧云歸暗暗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道:“我要點餐,一起付吧。”
“船長很樂意為您服務。優(yōu)質(zhì)的食物往往選自最簡單的食材,在美麗的天絕島上,生長著一種奇異的紅米,它香糯可口,甜而不膩,做成的紅米糕飽受年輕的冒險者喜愛……”
“好了好了?!蹦猎茪w無語,她已經(jīng)知道船上只剩下最基礎的紅米糕了。牧云歸轉(zhuǎn)頭,問:“紅米糕,你要嗎?”
食物?這個詞離江少辭可太遙遠了,江少辭驚詫地問:“你沒辟谷?”
牧云歸幽幽看著他,要不是他眼中的疑惑太真實,牧云歸都懷疑江少辭在嘲諷她。牧云歸說:“打通二星脈才能辟谷?!睔蝗ら?br/>
江少辭這才想起來,辟谷確實有這么個條件。但是曾經(jīng)修仙界三星、四星遍地走,大宗門里只要不蠢,十歲的孩子都能打通二星脈。江少辭見慣了風里來雨里去的修仙者,幾乎以為辟谷是修士與生俱來的能力。
江少辭搖頭,拒絕了來路不明的食物。何況,這個傀儡人看起來就蠢蠢的,他不確定傀儡人拿出來的食物能吃。
牧云歸也不勉強,點餐,下單,刷令牌,一氣呵成,順便支付了江少辭“襲擊”傀儡人而產(chǎn)生的罰款。傀儡人的眼睛嗖地變成綠色的瞇縫狀,小嘴吧嗒吧嗒說道:“感謝支持天絕島船運事業(yè),共建和諧美麗天絕島,人人有責。祝您用餐愉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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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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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