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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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中陰森腐臭,帶著濃濃的潮氣,浸骨的涼。
角落中一抹瘦小的身影蜷縮,孤瑟,寂寞,帶著無聲的斥責,落入趙瑗眼中,鉆心地痛。
他輕輕靠近她,小心翼翼地在她面前蹲下,緩緩將她拉入懷中,輕喚一聲:“小寶兒……”
那嬌小的身形動了動,卻沒有掙脫他的懷抱。趙瑗偷偷舒緩了一口氣,心中暗想:果然還是他的小寶兒,無論如何,都會在他的懷中。
冷嫦曦低頭靠在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懷抱中,一動不動,不是不能動,是不想動,沒有那個心力去動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愈發(fā)地讓她看不清起來,仿佛鏡中花水中月一般朦朧。
“小寶兒,對不起,錯怪你了。”趙瑗小心地摟著她,輕輕地在她額頭頂上印了一個吻。
冷嫦曦依舊靠在他懷中,默不作聲。
“小寶兒?”這樣的冷嫦曦令趙瑗感到有些意外,心底才松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詢問著:“怎么了,是在怪我嗎?”
冷嫦曦水眸輕斂,不開口,也不動彈。趙瑗想起她昨晚隱有絕望的問語,再想到虎視眈眈的陳少煊,心中愈發(fā)慌亂起來:“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在那樣的情況下,我是心急了,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顧地便將你關(guān)了進來。沒有聽你解釋,是我錯了,小寶兒!別生我的氣了好嗎?將你關(guān)進地牢,也是萬不得已的事。趙管家一口咬定你就是兇手,若是我不這么做,如何平息他老人家的怒氣。你在牢中受苦,我也是心疼萬分!一直想著要如何才能將你解救出去……”
趙瑗找著各種借口向冷嫦曦賠禮道歉,最終,冷嫦曦終是出聲打斷了他的理由和道歉:“瑗哥哥,我累了。”
趙瑗愣了一下,隨即唇邊一抹苦笑,有些酸澀:“好,那我?guī)慊厝バ菹ⅰ!?br/>
說著,他彎腰將冷嫦曦小心翼翼地抱入懷中,仿若捧在手中的珍寶一般仔細。
冷嫦曦閉著眼睛,任由趙瑗抱著,她靠在他懷中假寐,而趙瑗徑自將她抱入了自己的房中。
直到感到自己被輕輕放到榻上,冷嫦曦這才徐徐睜開雙眼,入眼便是陌生的屋子,讓她有些詫異:“這是哪?”
“我的房間。”趙瑗口氣溫柔中帶著寵溺,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秀發(fā),微嘆一口氣:“你先休息一會,我命人打些熱水,你暖暖身子。再讓他們做些你愛吃的東西過來。”
“我還是住西廂房吧。”冷嫦曦一聽是趙瑗的房間,便掙扎著要起來,說不上為什么,就是突然不想同他這般親近了。
聞言,趙瑗心下一苦,以前在冷家,冷嫦曦可是夜夜都想著招去他房中轉(zhuǎn)上一圈,若非冷老爺再三不允她如此沒教養(yǎng)的行為,只怕她連留宿的心都有了。
可現(xiàn)在竟有些將他視為蛇蝎,避之惟恐不及。
“西廂房已經(jīng)查封了,這是我小時候的院落,你就安心在這住著吧,我睡在隔壁,也好照顧你一些。過兩日,我便要回臨安了,這一走,又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相見。所以,在見得到的時候,就讓我多見見你吧,等回去心中也好有個念想。”趙瑗一把將她壓回榻上,輕柔地說了這么一番話。
冷嫦曦一聽聞他要走,心中猛地一抽,有些難受,竟不覺將心底的不舍問了出來:“你還要走?”
趙瑗聽她總算開了口,暗自松了一口氣,面上的笑意更加輕松幾分。他寵溺地刮了冷嫦曦的鼻梁一笑,略帶揶揄到:“就知道小寶兒舍不得我!”
聞言,冷嫦曦心中堵得慌,酸酸澀澀中還帶著一絲甜蜜。正如趙瑗所說,她舍不得他,即便他如此的不相信,讓她冷透了心,她還是放不下對他的牽掛。十幾年的愛戀早就根深蒂固,不知道是習慣還是真的依盼。
冷嫦曦不說話,她躺了回去,翻了一個身,背對著趙瑗,心中雖然還有怨氣,但也早就在他說要走之后消匿大半,剩下的那點是自己在給自己賭氣,有些責怪自己的不爭氣,一面對趙瑗便潰不成軍,越發(fā)像十六歲的年紀,而前世那幾十年算是白活了。
趙瑗從小將她帶大,自然摸透了她的性子,他轉(zhuǎn)身吩咐下人準備熱水,準備餐點之后,便脫了靴子,擠在床邊,靠在床榻上,細細地望著冷嫦曦佯裝熟睡的容顏。
感覺身后熟悉的熱氣傳來,冷嫦曦身子微微一僵,但隨即又緩緩松了開來。
趙瑗一點一點地靠近她,最后,試探性地伸手,猶疑片刻,輕輕地把手放在了她的腰間,感覺冷嫦曦微僵的身軀,趙瑗輕笑一聲,自顧自地道:“小寶兒,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你總是吵著鬧著要和我同塌而眠,冷老爺不讓,你便半夜偷偷翻墻,直到你十二歲,在我堅決的驅(qū)趕之下你才沒再在半夜爬到我榻上。”
趙瑗雖然是在說事實,可那輕柔的語氣竟然人聽出幾分輕佻和戲弄之意,冷嫦曦雖然閉著眼,可臉上卻隱隱臊紅了一篇,長長地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輕輕地扇動著。
扇啊扇啊,便撩起了趙瑗心底的一把火,他身子逐漸向下滑去,最后側(cè)臥在冷嫦曦身后,只手撐頭,薄唇徐徐靠近她的耳畔。
冷嫦曦感受著耳邊的熱浪,心底如同架起了一面銅鼓,敲得咚咚直響。
“小寶兒……”趙瑗的聲音變得有些暗啞,若是細看,還能發(fā)現(xiàn)他一雙明眸染上了一層靡靡之色:“你可知道,當年我為何堅持要將你趕走,不讓你留宿我屋中?”
趙瑗的呼吸濃烈,就在冷嫦曦的耳畔打著旋,令她心底顫抖著。可她卻依舊不肯睜開眼睛,一雙長睫扇動得更快了幾分。
趙瑗不急,他嗓中隱隱透出幾聲低沉的笑意,向冷嫦曦更加湊近一些,壓低了嗓子,用一種如同陳年老酒一般醉人的音色輕聲道:“因為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提前了洞房花燭夜。那時你還這么小,如何能承受得住我的疼愛?我想將我們的洞房花燭保留到大婚,給你一個今生都難忘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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