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破解
    </br>
    </br>把韓笑送走，萬素飛信步走出房間，外頭零星飄著雪花，附近沒什么人，遠遠的有宮人抬著滿樹的年橘經(jīng)過，她卻沒有心情欣賞，踱來踱去，心里想著剛得到的方向。
    </br>
    </br>對一個人來說，只要打垮他的拳腳，拔去他的喉舌，即使再滿心滿腹的壞水，也做不得惡了。  這件事情的處理，也該這樣。  如果瓦解富戶的逼宮，封住禮部的由頭，剩下胡黔一個，便鬧不起什么風雨來。
    </br>
    </br>禮部的頑固老頭子先放一邊，富戶的聯(lián)盟要怎么瓦解？——當把鬧事者看做商人這一階層，確實好像沒有得力的辦法，可是被韓笑無意地一語點破，如果把目光放低，拆開成一個個個體來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死穴，這種因暫時利益結成的聯(lián)盟，實際內部充滿矛盾，顯然易于擊破得多，不知是當局者迷，還是這些天太累，她居然沒想到這一點。
    </br>
    </br>不過，還是有不小的問題：嘴上說起來容易，可操作上要怎么收集這些商人每個人的私隱信息？她在這朝中的根基，哪里比得上那些盤根錯節(jié)的官吏，而官吏們在這件事情上很多是利益受損者，表面上不說，心里巴不得看大熱鬧呢，她要想布置一些耳目眼線，說不定什么消息到她手里前，早被分析過三五遍了。
    </br>
    </br>正想著，對面一抹明黃，大步踏著亂瓊碎玉而來，老遠喊道。  “正找你呢！”
    </br>
    </br>轉眼間周榮已經(jīng)到了跟前，只帶了小喜子一個從人，撲撲身上雪花，揚了揚手上的一份折子，道，“西秦又沒錢過年，打過來了。  ”
    </br>
    </br>“不是差不多每年都來這一次么？”萬素飛倒不太驚訝。  “讓守將好生防守就是了。  ”
    </br>
    </br>“今年，或者可以打過去。  永絕了這邊患，今非昔比，現(xiàn)在地兵力兩線作戰(zhàn)問題不大”，周榮用一種征詢的口氣道。
    </br>
    </br>又打仗么？萬素飛心里有點亂，本能上有些厭倦，但轉念，長痛不如短痛。  這也是一步步在向她的目標逼近，于是強迫自己用理智去估量一下：兵力似乎是可以，尤其毀佛引起的怨憤情緒，適時用戰(zhàn)爭導向國外也不錯。
    </br>
    </br>“你來問我，是想問我這邊何時能弄完么？”萬素飛明白他的意思，限佛這件事情，必須要他在京城坐鎮(zhèn)，也是衡量是否出兵的重要因素之一。
    </br>
    </br>周榮點了下頭。
    </br>
    </br>素飛咬咬牙。  只吐出兩個字，“快了。  ”
    </br>
    </br>“順利嗎？”周榮露出喜色。
    </br>
    </br>“順利。  ”
    </br>
    </br>接近年底，他的事情也很多，尤其這一年地戰(zhàn)爭不少，消化整編的事項更是了不得，而且他不善于權謀之術。  她手上地事情只怕告訴他也解決不了，徒增煩惱而已，還不如就報喜不報憂吧。
    </br>
    </br>“真的？”
    </br>
    </br>“真的。  ”
    </br>
    </br>“那就好，橫豎軍方也要準備一下，希望到時時間正好對得上”，周榮放了心，笑道。
    </br>
    </br>軍方？萬素飛腦中又突然一閃，今天她運氣不錯，居然兩次在思維阻塞時得到無意的提點。
    </br>
    </br>“對了”，周榮眉頭突然皺起來。  抓住萬素飛袖子放到鼻子前。  “怎么這么大糖醋味？”
    </br>
    </br>“哦？我中午吃的糖醋丸子”，萬素飛裝糊涂。
    </br>
    </br>“是么？我還以為是夫妻團聚了”。  周榮聲音拉得老長，快能擰出水來。
    </br>
    </br>萬素飛就笑，也拿過他袖子來聞，“要是你在，還能多吃半斤餃子。  ”
    </br>
    </br>“啊？”，周榮才答了，反應過來吃餃子需要就著什么東西，忙做了一個“切！”的手勢，萬素飛嘻嘻笑著躲了。
    </br>
    </br>、
    </br>
    </br>、
    </br>
    </br>“喲，統(tǒng)領好久不見了，怎么一個人過來？”，沒腦這一嗓子吆喝，本來三三兩兩休息的大兵們呼啦啦圍過來，跟萬素飛噓寒問暖。
    </br>
    </br>萬素飛當真覺得心里暖和，即使天下唾罵，還有人一如既往地對她。
    </br>
    </br>不過她沒太多時間敘舊，寒暄幾句后，進了刀疤他們幾個人地營帳，也不坐，單刀直入地問，“你們常去怡紅院的吧？”
    </br>
    </br>氣氛在那一刻好像一陣寒風刮過，好像一把刀咔嚓切下來截斷了大家的話，一圈人面上都露出窘色。
    </br>
    </br>“這、這、這……統(tǒng)領這不犯法吧？”還是刀疤率先把話結巴出來，一眾人都跟著點頭。
    </br>
    </br>“當然不犯，最近跑勤點”，萬素飛吩咐道，一邊從背包里拿出一些碎銀子。
    </br>
    </br>男人們面面相覷，官方贊助？還有這好事？
    </br>
    </br>“唉，不是白給你們的啊。  那里是消息最廣的地方，好好幫我撬來點，要以下這幾個人的”，
    </br>
    </br>說著萬素飛展開一幅紅紙，“我念著，你們能用腦子記下不？”
    </br>
    </br>一幫人突然哄笑，“統(tǒng)領你又要使壞了！”
    </br>
    </br>“怎么說你們上級呢！這叫計謀！”，萬素飛糾正，說著開始讀下去，“蔡糜蔡大戶、米沖米大戶、金通金大戶……”
    </br>
    </br>還沒念三分之一，大兵開始抗議，“哎呀媽呀，這么多，這一遍哪里記得住？”
    </br>
    </br>“那怎么辦？我多念幾遍？”
    </br>
    </br>“不用了，你把這個留下我跟他們細說”，刀疤把紙拿過來，接著讀道，“錢貴錢大戶、秦壽秦大戶……”
    </br>
    </br>“哎、哎、哎，你、你認字了？”，萬素飛驚訝不亞于發(fā)現(xiàn)新大陸。
    </br>
    </br>旁邊幾個一哄而笑，“統(tǒng)領你不知道，自從上次你說了什么三天不見，他回來開始到處問人找先生哩，看你說話比圣旨還管用。  ”
    </br>
    </br>“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刀疤小聲糾正，但被無視。
    </br>
    </br>萬素飛也笑了，拍拍他背，“好好學，皇上忙完這陣子，會升你們的。  ”
    </br>
    </br>又小敘片刻，萬素飛告辭，臨了千萬囑咐消息不要外傳。
    </br>
    </br>一幫人看著桌上那堆銀子，還有點沒緩過勁來，一句沒完成的感慨，誰也接不下去，“他娘地誰娶了這種女人……”
    </br>
    </br>※#8226；
    </br>
    </br>※#8226；
    </br>
    </br>萬素飛獨身出來的，穿著男裝，頭發(fā)落在臉上，頗有些儀容不整地迤邐過汴京的街道。
    </br>
    </br>不提防間，突然旁邊有人上來拉住她的手臂，倒把她嚇了一跳，抬眼看，原來是個小丫頭，頭也不敢抬，怯生生地道，“公子，里邊請。  ”
    </br>
    </br>萬素飛一時錯愕，抬頭上看，只見“夢華樓”三個龍飛鳳舞大字，不由失笑。
    </br>
    </br>這是汴京的第一**樓啊，看樣子這個眼拙又怕生的拉客小姑娘把她當男人了。
    </br>
    </br>她才想說明，突然想到剛才托大兵們去辦地事，加上也生起一點好奇之心，隨著她竟往里走去。
    </br>
    </br>才進了門，鴇母迎上來，見了她，先一怔，繼而劈頭往小丫頭頭上打去，喝罵道，“瞎了你的狗眼，男女都分不出么？”
    </br>
    </br>素飛一陣尷尬，忙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來遞給鴇母。
    </br>
    </br>有時過于奇怪的事情甚至會壓過平時的需求，鴇母狐疑打量她幾次，不知接還是不接。
    </br>
    </br>正這時，樓上傳來一聲，“這是我朋友，媽媽讓她上來吧！”
    </br>
    </br>素飛一驚，既是被那猶如天籟的聲音震懾，也是訝異為何會有人在這時這樣說。
    </br>
    </br>鴇母卻已經(jīng)滿臉堆起笑來，“原來是碧云姑娘的朋友，得罪，得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