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十章 白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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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先前遠方所見的小島移動著，已經到了肉眼所及的范圍之內，土石和草木撲簌簌落下，許多周軍官兵在自己手上狠狠擰了一把，才確定不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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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而隨著刺耳的布帛撕裂聲，“島嶼”甚至從中央分割了，銳利的金屬光芒反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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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船！是船！！”，陸濤耳中充滿部下的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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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陸濤看去，果然，海面上魔術一般多了幾十艘敵艦，轉瞬之間，這些桅桿上還掛著殘破偽裝的艦船已經兩列排開，形成半包圍的陣勢，數量足有他本陣艦船的一倍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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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過，更讓他們吃驚的還在后邊，對方的船帆揚起，船側則搖下舷窗，有黑黝黝的筒狀物突出來，陸濤辨認許久，才確定，正是他們以為只有自己這邊才擁有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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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調轉！迎擊！！”，還算他反應的快，沒有像大部分手下一樣繼續(xù)呆滯于驚愕當中，大聲下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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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于是巨大的火炮轟鳴幾乎同時從雙方的艦艇上發(fā)出，發(fā)炮的船只都因強烈的后坐力顫抖了一下，繼而炮彈互相命中目標，或者呼嘯著落入水里，平靜的海面在一瞬間狂蕩起來，濺起比桅桿還高的水柱，兩方各有幾艘船受傷，一時將官呼喝，士兵奔跑，整個局勢如同沸騰的米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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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用說，這些火炮就是韓笑從瑪倫那里所得，在秘密的情況下盡快用它們裝備了一只艦隊，用以與周軍抗衡地。  連萬素飛聽說之時，也驚愕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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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為將它們加以最大的利用，她制定了幾個計策，最終采用的是現在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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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炮船被編成小隊，用土黃色的大幔將幾艘船同時蒙住，上面略加布置一些真的草木山石，在海面常有的一點輕霧中。  遠看去就如同小小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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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按說陸濤派出了斥候，如果離近一些。  是能夠看出破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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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然而，這就是韓笑所總結的，人對于目標之外地東西往往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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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斥候的眼中，想要尋找的是敵軍的旗幟船帆，哪里想得到海面常見的小島居然就是伏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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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邊展開炮擊的同時，周軍“鶴翼”的兩翼，也就是已經對韓軍本陣形成包圍地快船也愣了一下。  與本陣的聯系被切斷了，是要按原計劃執(zhí)行，還是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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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好在，統(tǒng)率這部分艦隊的副將是江軒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應變能力也不弱，迅速下令由圍變攻，雖然面對韓軍的密集防御陣勢不見得能占多大便宜，目的卻在制約牽扯。  讓韓軍的本陣一樣不能順利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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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于是由天空鳥瞰，這場戰(zhàn)事就形成了兩塊分立的戰(zhàn)場，好像兩只被哪吒丟失地風火輪，劇烈旋轉在廣闊的海面之上。  一邊是刀劍絞殺，一邊是炮火轟鳴，倒別是一番特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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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昌榮’、‘春申’沉沒、‘破虜’桅桿折斷、 ‘定威’前側面穿破。  正在盡力排水、‘寧遠’被砸中甲板，死了五人，但船沒有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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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傳令兵從劇烈搖晃的甲板上跌撞跑來，連一般的敬語“稟都督”都忘記了，慌張地向陸濤匯報戰(zhàn)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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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本該是糟糕的消息，此時卻在陸濤臉上激起一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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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是因為，糟糕，要好過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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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假使攻防兩方是易位而處地，在這種埋伏加突襲的情況下，他有信心一波攻擊過后對方至少損失三分之一。  而現在己方只是沉了兩艘。  傷了幾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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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并且，有桅桿折斷。  有前側穿破，有砸中甲板——這根本說明，對方的射擊沒有準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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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想想也不奇怪，韓笑登基才兩三個月時間，就算他從一開始就弄到火炮，想要在如此短時間內裝備、訓練出一支精銳之師，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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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想到這里，他突然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信心百倍地大喊，“穩(wěn)住！都給我穩(wěn)住！這群雜兵壓根不是我們的對手！給我瞄準了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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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因此戰(zhàn)況出現了第二次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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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陸濤帶領之下，周軍漸漸都鎮(zhèn)定回來，排出防御陣型，集中向敵軍還射。  他們的數量不及韓軍，但無論裝填炮彈的效率還是瞄準的準星，都勝出不止一籌。  如果讓一個盲人用聽覺來判斷，可以很清楚地發(fā)現兩邊炮聲的不同：一方是整齊而有規(guī)律的，另一方卻是混亂地轟鳴。  而且周軍地艦長互相間也往往很有默契，幾炮同時開向一艘敵艦，造成的傷損可以達到一下就讓它沉沒地境地。  平均下來，大約周軍損毀兩艘炮艦時，韓軍已經失去了三艘，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差距還有不斷擴大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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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萬素飛在遠處的韓軍本陣中眼睜睜看著這一點，卻干著急沒有辦法。  戰(zhàn)爭前是運籌帷幄的斗法，但到了金鼓一響，謀士就退場了，她縱有千般計略，也無法迅速提升己方將領的指揮能力和士兵的士氣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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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正急切，旗艦上蹬蹬跑上一個人來，撲通一聲跪下，看時，血污中透出一點稚氣的臉，正是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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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臣請命，帶蛇牙輕艦沖陣！請國主恩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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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雖然說是請國主恩準，但韓笑不懂軍陣，其實是問萬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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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素飛迎著兩個人看上來的目光，喉部哽了兩哽，似乎想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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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一聽就明白，佘牙的提案意義是這樣的：憑借船只輕快的優(yōu)勢，從這邊絞纏的戰(zhàn)陣沖往陸濤所在的艦隊，強行登上周軍炮艦進行肉搏，制造混亂。  當周軍失去組織和秩序，就會被外圍的炮火吞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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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第一個反應，是告誡這件事情太過危險，在沖襲途中一定會受到敵軍猛烈地轟擊，而當登上敵艦，就處于己方的炮火包圍中，被殺傷的幾率跟周國的士卒并無任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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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但終于。  她什么也沒有說出來，而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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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因為佘牙不傻也不瞎。  用不著她多余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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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也因為，戰(zhàn)爭的本質，以少數人的犧牲換取多數人地存活，被叫做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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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為了多數人，少數人就該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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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當然不是，但若反過來說，顯然更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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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一件意外的舉動打斷萬素飛短暫而不合時宜地關于道德悖論的思考。  佘牙站起來，突然從懷里拿出什么放在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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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萬素飛被嚇了一跳，連韓笑臉色都變了，但旋即證明他們多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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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若我回不來，把這個帶給盧侍郎的——”，喊到后來時，佘牙的聲音已經在兩條船之外，完全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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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盧侍郎……？萬素飛一邊疑惑一邊攤開手。  發(fā)現是一只嶄新的、翠綠的，小小的蘆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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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突然有點傷感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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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一片血與火地赤地之中，握緊這唯一的一點嫩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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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難怪他要給她，這種少年情懷，若在家里，也只會跟母親說。  不會跟父親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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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笑什么？”韓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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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笑……”，萬素飛頓了頓，帶一點揶揄，“人不可貌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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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關于轉折，有一些不同意見，我總起來做個解釋，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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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1、所有關于小萬“不該”如何如何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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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點沒什么好說的了，小說不是道德范本，而且生活的復雜本來不能只用簡單道德判斷，假如一個黑手起家的企業(yè)家發(fā)達之后捐助了希望工程。  能說用這筆錢完成學業(yè)的孩子不該感謝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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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退一步說。  即使小萬確實做錯了，也很正常。  人哪有不犯錯誤的，難道只能寫做對地人，不能寫做錯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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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2、人物形象前后不合，小萬開始有情義，現在突然變得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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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就從小說本身出發(fā)這點，這種意見比第一種讓我認可。  但我同樣也覺得奇怪，小萬最開始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利用任何人，傷害任何人，毫無猶豫地甩掉救過自己的人。  。  。  持這個意見的大大都看不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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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后來她在近朱者赤地環(huán)境下確實有所改變，但好像一個180斤的人減肥到130斤，以前后對比來看是瘦了很多，但左右對比，肯定還是胖，小萬無論什么時候，也從來沒達到情義大過天的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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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而既然在近朱者赤的環(huán)境下可以改變，在近墨者黑的環(huán)境下自然一樣可以改變，她再次變得無情與其說是改變，不如說是回到曾經習慣的一個狀態(tài)去，就像上面那個瘦下來的胖人如果再次胖起來，我不覺得令人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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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因此，這個意見我個人也是不能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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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3、人物形象前后不合，小萬變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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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覺得與其說是智力下降，不如說是狀態(tài)下降。  巨大打擊后人常常反應呆滯，精神恍惚，也是很正常的現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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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而且這點也在于，小萬其實沒有一個成熟的理念，所以容易被外界動搖。  在一個人不確定自己做地對不對地時候，自然就不夠鋒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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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好像還有一些，但一時想不起來了，總之，我的觀點，每個人，在每個具體地時刻，只能做出那個時刻他（她）認為的最好的選擇，小萬在當時的心理和認知下，這樣選沒有什么太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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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反面意見并非我不接受，以前挑刺的帖子我置項還置過那么長時間，但最起碼，給出論點同時您給個論據吧，一句兩句的“勉強”“失望”“不接受”，對文章沒有任何的意義，反倒影響我更文的心情。  如果您有對細節(jié)的修改建議，我很歡迎，但如果對整個轉折不滿，恕我不可能按您希望的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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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唉，難得上午有點閑空，還用來寫了這些解釋，所以說，為其他讀者考慮下，如果您實在接受不了，就默默的放棄吧，我在這里謝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