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沈知儀從貢院里出來，臉色都變白了去。
    幾乎所有學(xué)子都像是被剝了一層皮，搖搖欲墜，疲憊到了極點。
    沈鈺珠派李泉送了補品過去，也不敢問些什么。
    整個沈家上下都是小心翼翼的，畢竟大少爺考的怎么樣，關(guān)乎沈家的未來。
    放榜的日子很快來了。
    沈鈺珠早早回了娘家候著消息。
    她和陸嬰坐在暖閣里閑話兒，不管說什么，心里頭都像是壓著一塊兒石頭一樣，沉甸甸的。
    “鈺丫頭，你說你大哥……”陸嬰小心翼翼吸了口氣看著沈鈺珠道“你說你大哥能不能中？”
    沈鈺珠其實自己心里也沒有底，這誰能說得上來。
    她重活了一世，很多人的軌跡都發(fā)生了變化。
    莫說是大哥能不能中舉，即便是哪位皇子能成為贏家，上一世她看得分明，這一世卻看不出來什么了。
    只記得上一世，風(fēng)評很高的三皇子出位的幾率大一些。
    哪知現(xiàn)在還有個七皇子，七皇子的心腹居然做了她的夫君。
    上一世她只記得大哥被奸人所害，著了套兒，被毒死了去。
    想到此處，沈鈺珠狠狠打了個哆嗦。
    兩只手也緊緊攥在了一起。
    “進士取七十二人，許是不好考?！?br/>     “不過明經(jīng)科要取三百二十多人，大哥應(yīng)該能碰一碰明經(jīng)科的運氣?！?br/>     沈鈺珠其實已經(jīng)很樂觀了。
    成千的舉子進京趕考，能中了明經(jīng)科那也是燒高香了。
    進士科分外的難考。
    三十老明經(jīng)，七十少進士。
    大哥今年也就二十歲出頭，能考中明經(jīng)便是造化。
    到時候也算有了功名。
    不過很難考，不中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阿彌陀佛！”陸嬰只在捉急的情形下，對佛祖才特別的虔誠。
    這些日子大概是她最虔誠的時候了。
    她雙手合十，朝著東面的方向念念有詞“佛祖保佑，若是我兒能考中明經(jīng)的第三百二十名也成，我就吃齋念佛一年，不，三年??！”
    沈鈺珠剛要笑著說什么，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李泉疾步走了進來。
    “啟稟夫人，大小姐！”
    李泉的臉色不怎么好看，抹了一層灰似的。
    沈鈺珠一看李泉的那個臉色，心頭頓時騰起了一抹不祥的預(yù)感。
    “怎樣了？”陸嬰站了起來。
    “回夫人的話兒，小的剛剛看了榜，沒有……沒有大少爺?shù)拿郑?！?br/>     “?。俊标憢胫敝钡诹艘巫由?，動憚不得。
    “母親！”沈鈺珠固然有些失望，可擔心自家母親受不住打擊，忙將她扶著勸道“母親不必難過，大哥也是第一次應(yīng)考。”
    “大哥前些時候耽擱了些時間，不若這三年再好好溫習(xí)，三年后再考一次。”
    “話雖這么說……”陸嬰捂著心口，“這孩子不曉得有多努力，每日里溫習(xí)到夜半?！?br/>     “在云州城的時候，南山書院的那些學(xué)子們結(jié)伴去酒樓，去郊外，還會偶爾游玩一下?！?br/>     “你大哥是一次都沒有出去過，饒是那最用功的許公子都說沒見過如此勤奮之人?！?br/>     “我原以為應(yīng)該能中個明經(jīng)的……罷了……罷了！”
    陸嬰吸了口氣，抹去臉上的淚看著李泉道“李恒呢？”
    李泉忙磕頭道“先放的是明經(jīng)科的榜，李恒說留在貢院的外面再等等進士的榜?！?br/>     “等什么啊？還不叫他快回來！仔細瞧著大少爺，這些日子誰也不許刺激他?！?br/>     “讓李恒陪著大少爺出京城轉(zhuǎn)轉(zhuǎn)，散散心，別把自己氣著了?！?br/>     “是，夫人！”
    李泉忙沖了出去。
    沈鈺珠也覺得李恒等什么進士榜，那根本就不是自家大哥可以企及的。
    她起身沖陸嬰道“母親，我去瞧瞧大哥?！?br/>     “好，他此時大概在西側(cè)院里，他平日里最疼你，你好好和你大哥說說。”
    “這一次不中，咱們還有下一次，別太難過了。”
    沈鈺珠點了點頭，她剛轉(zhuǎn)身走到了門口，卻聽得外面?zhèn)鱽砹死詈闼盒牧逊蔚穆曇簟?br/>     “夫人！夫人??！”
    李恒跑到太猛，差點兒將沈鈺珠迎面撞倒了去。
    “瘋了不成？”陸嬰忙站了起來。
    陸嬰身邊的丫頭茹蓉疾步上前，將沈鈺珠穩(wěn)穩(wěn)扶住，沖跑進來的李恒怒斥道“李恒！你不要命了？”
    李恒臉上染著狂喜之色，根本顧不上撞到了誰，手舞足蹈的狂笑了起來。
    “夫人！夫人！大少爺中了！中了啊??！”
    “進士科第三十九名！三十九名啊??！”
    “什么？你說什么？”陸嬰嘴巴張了張，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一會兒貢院的差役舉著赤紅色的牌子，浩浩蕩蕩來了沈家。
    牌子上用金粉寫著名次，看起來分外的醒目。
    大周的進士科很是難考，而且考進進士科就能參加不久之后舉行的殿試，要面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