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家長
    兩人具是一愣，傻傻看著印芳。
    印芳深深吸了口氣，手在桌上拍了一下：“匿名信說得有理有據(jù)，我本來還不愿意相信，結(jié)果你們倆剛才在干什么？”
    雪茭愣愣：“我給他講題……”
    印芳看著前面的一男一女，一個是年紀(jì)第一，還長得極其好看，她這么一大把年級看著，也覺得這張臉是極美的。
    再看易天郁那帥氣的臉，一男一女此時站在面前，竟然極為登對。
    這個年級的少男少女，最容易走上歧路。
    學(xué)習(xí)壓力太大，老師越是反對，少年人的氤氳情感反而越發(fā)容易爆發(fā)。
    印芳苦口婆心：“顧雪茭，你上個月確實考了第一，但我們都知道，這里面有巧合因素的。隔壁儲晟自從被你壓到第二以后，一天到晚的學(xué)習(xí)，你也要抓緊時間啊。學(xué)習(xí)最重要，你進步很快，下次一定要努力，爭取留在年級前列！早戀的危害不用我講吧？你們要是畢業(yè)了，我根本就不會說這些，你們愛怎樣就怎樣！”
    她又看向易天郁，態(tài)度就不那么友好了：“易天郁！上次你怎么說的？你說讓你打籃球，你就好好學(xué)習(xí)，你自己答應(yīng)又要做不到嗎？你不學(xué)習(xí)，不要影響別人好不好？”
    印芳顯得很憤怒，雙目瞪大，彷佛面前的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一般。
    “老師，我們真的沒有早戀！”雪茭嚴(yán)肅地說，“雖然不知道是誰舉報的，但我必須說，這是誹謗！”
    她的眼睛很真誠，印芳不自覺就有了幾分動搖，再加上雪茭最近的表現(xiàn)……
    “真的？”
    “真的。”依舊堅定。
    印芳微微放下了心，繼續(xù)苦口婆心：“顧雪茭，你一定要把時間都用在學(xué)習(xí)上，不能因為上一次是年紀(jì)第一就沾沾自喜。一次能考第一是巧合，這個月還想考第一，就不是那么幸運的事了！你要努力，下次不能做第一，也要盡量爭取還留在前三。”
    她的話幾乎是篤定雪茭下一次月考就不能再考第一了，雪茭低下頭，沒說話。
    “行了，你們先回去，下周一我給你們換個座。”印芳半信半疑。
    “憑什么？”沒說話的易天郁炸毛了。
    “就憑我是你班主任！”印芳瞪大眼睛，她雖然比易天郁矮，但氣勢卻一點也不輸。
    “不行！我不同意！”易天郁突然臉色變得難看。
    印芳?xì)獾么蟠瓪猓回瀲?yán)肅，所以鮮少被學(xué)生直接頂撞。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早戀的，我見多的，哪一對真的走到最后？高考要是沒考好，別說什么感情了，不互相埋怨對方就是好的了！你們就算現(xiàn)在早戀，我也打賭你們走不到最后！不可能有未來！”
    她的話一落地，易天郁將拳頭捏緊，咯吱咯吱直響，牙根緊咬，一臉兇相。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升起的憤怒是哪兒來的，只覺得像是一把火將自己點燃。
    印芳看見了他捏緊的拳頭和冒著青筋的額頭，下意識后退幾步，隨即，勃然大怒：“叫家長！叫你們家長！”
    ……
    這樣的周四，雪茭和易天郁站在辦公室等著。
    印芳篤定易天郁那一刻想打她，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聽不進去任何解釋，她篤定易天郁的這種反應(yīng)，一定是有情況！
    她氣呼呼坐在辦公室，一言不發(fā)。
    易天郁情緒平靜下來就知道自己連累雪茭了，他解釋，印芳已經(jīng)不聽。
    “對不起……”他低聲說，只有雪茭能聽見。
    雪茭搖搖頭，微微低頭，沒說話。
    早在開學(xué)，她就知道印芳的“連坐”態(tài)度了，雖然不明白易天郁為什么那種表情，但她知道，解釋沒用了。
    雪茭低頭，開始默默背誦早上剛剛記下的英語范文。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微胖的男人沖了進來……易大發(fā)。
    “老師！怎么了？怎么了？你在電話里都不說清楚，急死我了！”易大發(fā)喘著粗氣看著印芳。
    印芳憤怒地站了起來：“易天郁剛剛差點對我動手！”
    “什么？死小子竟然敢打老師！”易大發(fā)瞪大眼睛，轉(zhuǎn)身，扭住易天郁，一腳踹到他的屁股上。
    雪茭站得有些距離，毫無存在感。
    易大發(fā)踢了一腳尤嫌不夠，又呼了他一巴掌在后背上。
    “你個死小子！誰給你的肥膽子？啊？”
    “疼疼疼！輕點！”易天郁躲開他又踢過來的腳。
    “老子送你過來是來讀書的，不是讓你來打老師的！”他看似一下又一下打得很用力，其實只有易天郁知道，這是他爸的老把式了，一點不疼，他只需要配合慘叫就行。
    易大發(fā)揪住他耳朵，趁機低聲一句：“乖兒子，先道歉！”
    易大發(fā)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這人畢竟混了這么多年生意場，很明白現(xiàn)在的形勢。
    不管易天郁是不是真的打老師，印芳現(xiàn)在這樣認(rèn)為的，并且還正在氣頭上。這時候越是辯解，就越讓她生氣，易天郁畢竟還要在她手上讀書，不能把人得罪死了！
    他這一下一下的，顯然也有點驚到印芳，嚇得她目瞪口呆。
    “哎……”雪茭下意識就要上前阻止，被打的少年將腦袋扭過來，眨了眨，眼里無一分的痛苦。
    雪茭的腳又收了回去。
    印芳呼出一口氣：“別打了別打了！現(xiàn)在不興棍棒教育了！”
    “那老師還生氣嗎？”易大發(fā)笑著說，“您要是還生氣，我就繼續(xù)揍他！”
    “別打了！”印芳趕緊出聲。
    她平息了怒火，又說：“易天郁爸爸，我找你是為了重點說一下易天郁早戀的情況！”
    “早戀？”易大發(fā)拔高聲音。
    “對。”
    “你個死小子！”這回易大發(fā)不是裝的生氣，是真的生氣了。
    他相信自己兒子不可能打老師，就算是打，也不可能是平白無故的打老師。
    所有剛剛不著急，甚至還擔(dān)心老師是不是把他逼到了一個什么地步，才會讓他想“打”老師。
    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兒子會不會早戀啊！
    所以這回的憤怒，是真的憤怒。
    “對，我懷疑易天郁有早戀傾向！”印芳斬釘截鐵。
    “今天收到舉報信，上面說易天郁早戀的問題，言之鑿鑿。我本來也是不相信的，但是我把他叫到辦公室問問，他竟然差點想動手！”
    印芳一說又有些憤怒了。
    易大發(fā)愣了一下，然后說：“老師，您說什么他這么憤怒？”
    印芳說：“我就說他們這個年紀(jì)早戀的我見多了，不可能長久的，現(xiàn)在就算是早戀，以后遲早也分手！”
    她雙手叉腰，滿臉的憤怒。
    易大發(fā)了解自己兒子，聽到這話，敏感的覺得有情況，至少自己兒子有情況！
    否則一個“不可能長久”和“遲早分手”怎么可能刺激到他？
    “他和誰早戀？”
    “舉報信上說……顧雪茭。”印芳停頓了一下，才說出顧雪茭的名字。
    易大發(fā)順著她的視線，注意到一直在辦公室的顧雪茭。
    她安安靜靜待在一旁，穿著校服扎著馬尾，一張臉白凈干凈。
    和幻想中乖巧的小閨女一模一樣。
    易大發(fā)驟然間拔高聲音：“我兒子竟然能追上顧雪茭？”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驚喜：“老師！你說得是真的嗎？”
    那是一副喜得活像是中了彩票的感覺，眼睛里帶著笑，額頭上疊起的紋路，兩排牙齒露了出來。
    易大發(fā)的反應(yīng)讓印芳愣住，呆呆地看著驚喜的他。
    這反應(yīng)……
    辦公室本來低頭改作業(yè)的兩個老師也驟然間抬頭，嘴巴微張，一臉驚掉下巴的表情。
    “易天郁家長，易天郁有早戀的傾向……”她張張嘴。
    易大發(fā)一拍腦袋：“合著我說這死小子怎么可能突然轉(zhuǎn)性，竟然在認(rèn)真學(xué)習(xí)了，原來是顧雪茭同學(xué)的教導(dǎo)啊！”
    他說得格外美滋滋，在他看來，易天郁這樣的渾小子如果真的能追到顧雪茭，那可真是極不容易的事！
    “易天郁爸爸，作為孩子家長，你應(yīng)該站在老師的立場上幫忙教育孩子的，早戀影響很不好！”印芳忍不住嚴(yán)肅了，易大發(fā)的反應(yīng)太出乎她的意料。
    她做班主任這么多年，這是唯一一個知道孩子早戀卻笑得開心的家長。
    誰家高二的孩子有早戀傾向不是急得家長跳腳，怎么這個反而一臉激動？
    “印老師，我反而覺得這個也是分情況的。有些孩子早戀人就不好好學(xué)習(xí)了，這種情況肯定是要制止的！”
    易大發(fā)說著眼睛一瞇，搓搓手，又笑得開心，“但是呢還有一種你也看見了，兩個孩子郎才女貌，互相鼓勵，督促著一起上一個好的大學(xué)，老師，您說這情況能忍心拆散他們嗎？”
    易大發(fā)說得太認(rèn)真，并且有理有據(jù)，以至于印芳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不近人情了？
    但很快，她回過神。
    “不是，易天郁爸爸，你要明白早戀對一個學(xué)生的不良影響，為什么學(xué)校至始至終不允許孩子早戀，就是這個不好，他們這個年紀(jì)太沖動了，一不小心就可能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然后再后悔一輩子！”
    “會犯什么錯誤？”易大發(fā)一愣。
    印芳有些不知道說什么了，無語又有些憤怒的看著面前的父子。
    此時，辦公室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