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鬼畜之影(五)
月野講完這個故事,輕輕閉上眼睛:“你們從這個故事里面得到了什么覺悟?”
我和月餅面面相覷。
這個吳佐島一志到底是什么玩意兒?難道是個活了千年的紙人老妖怪?不過“鬼畜之影”的由來,我們倆倒是明白了幾分。
但是我不能接受的是,月野怎么可能喜歡上一個千年紙妖?這口味也太重了吧。
黑羽早就聽得不耐煩:“月野,我早就說過,鬼畜不應(yīng)該留在世上。陰陽師是靠自己的能力去歷練,而不是靠鬼畜提供的信息?!?br/>
“黑羽君!”月野輕輕捶著桌子,顯示心中對黑羽這句話的不滿,“你沒有感覺到這是多么偉大的父愛嗎?何況……何況我本人也是個攝影愛好者!”
黑羽臉上的怒氣一閃而過,我倒樂得看黑羽碰一鼻子灰,心里有些幸災(zāi)樂禍。
“月野,我想了解一下。”月餅逐字逐句地斟酌著,“吳佐島先生和女嬰的父親有什么聯(lián)系?”
“當(dāng)然是……”黑羽剛要接話,卻被月野打斷。
“月君,南君,并不是我們對你們不坦誠,而是涉及日本陰陽師的秘密,有些事情,我們是不可以說出來的。請尊重我們的原則。”
既然月野這么說了,月餅倒也不好再追問,摸了摸鼻子:“我們剛才做的事情,是在不知道情況下的應(yīng)急反應(yīng),如果釀成了不可補救的后果,請你們原諒?!?br/>
這幾句話不卑不亢,既說明了這件事的起因是月野的不坦誠,也間接道了歉。
“沒關(guān)系的?!弊髠?cè)的屋門推開,吳佐島一志苦笑著走出,“這件事情確實不能責(zé)怪你們。況且,后果也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嚴(yán)重?!?br/>
“吳佐島先生?!痹乱暗年P(guān)心之情溢于言表,“你……”
吳佐島一志擺了擺手,顯然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我發(fā)現(xiàn)杰克是在富士山下,后來他獨自上了山,我立刻給你傳了照片?!?br/>
原本生悶氣不說話的黑羽卻突然像被蛇咬了一樣跳了起來:“你說他上了山?”
“嗯!”吳佐島一志認真地點了點頭。
“??!”月野捂著嘴輕呼,像是想到了什么。三個人互相看著,又看看我們,再沒有說過話。
氣氛又變得很微妙,他們很明顯是想到同樣一件事情,偏偏誰也不告訴我們。
“剛才誰說要坦誠的?”月餅不滿地站起,“南瓜,我們走吧。看來這里是不歡迎我們的?!?br/>
我雖然心里也覺得很不爽,可是又舍不得和月野在一起的機會,略有些猶豫。月餅哼了一聲,背起包就要走。
“月君,請等等?!痹乱耙Я艘ё齑剑袷窍铝撕艽蟮臎Q心,“請你們保守這個秘密?!?br/>
“櫻花綻放,繽紛飛舞的花瓣,美麗的富士山中,惡鬼之火再次燃燒,布都御魂降臨人間,眾鬼覺醒。”
這段類似于“日本俳句”的話讓我摸不著頭腦,月餅微微一怔:“你是說布都御魂在富士山里?杰克是要找它?”
“我們要趕在杰克之前,阻止他拿到布都御魂?!痹乱皵n了攏長發(fā),扎成馬尾。
吳佐島一志鞠了一躬:“那就辛苦你們了!這件可怕的事情,請不要讓它發(fā)生。我去為你們泡送行的靜岡綠茶。杰克是我作為‘鬼畜之影’尋找的最后一個,契約解除了,我想,我要做該做的事情了?!?br/>
當(dāng)他推開左屋門的時候,透過閃身的縫隙,我看到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穿著紅色的小衣服,坐在床上,天真地折著紙鶴。
她忽然抬起頭,對著我很甜很甜地笑著,揚了揚手中的紙鶴,充滿稚氣的大眼睛里有點可愛的小炫耀。
(在網(wǎng)上搜索靈異照片時,會發(fā)現(xiàn)日本出現(xiàn)的靈異照片遠遠多于別的國家,而更離奇的是,大多數(shù)靈異照片均出自一個化名“吳佐島一志”的攝影師之手。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容,這份神秘讓他在靈異照片界有著極高的榮譽。
但是在2008年,吳佐島一志卻人間蒸發(fā),徹底消失了。更引起了擁躉們的推測。有人說他在拍攝惡靈的時候被殺害了;也有人說他受到了鬼魂的詛咒,再拍攝類似的照片就會給全家?guī)砭薮蟮臑?zāi)難;更有人說吳佐島一志和日本某個神秘組織達成了契約,完成一定數(shù)量的照片,就可以擺脫契約,重新回歸正常人生活。
就在吳佐島一志消失那年,全日本最受爭議、最負盛名的著名攝影師突然推出一系列紀(jì)念已故愛妻的攝影圖集。與以往大膽、夸張、充斥著放浪和暴力的主題風(fēng)格不同,這本圖集用了最簡單的構(gòu)圖、最自然的光線、毫無修飾的后期、大量黑白色的畫面,卻強烈地沖擊著觀圖者心靈。那份對亡妻濃濃的愛意呼之欲出,任何看到這本攝影集的人,都會情不自禁地落淚,心中滿是憂傷。這本攝影集也被稱為“世界上唯一一封沒有字卻能夠打動任何女人的情書。”
作者在扉頁上寫道:當(dāng)我按下快門的時候,定格的不是畫面,而是禁錮了隱藏在畫面里的靈魂,塵封了一份跨越千年的愛戀。
奇怪的是,攝影集里的女人,從來沒有一張露出臉的照片。還有人說,從一張照片中,金屬門把手的反射映像里,看到了攝影師舉著相機,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兩三歲大的紅衣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