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必須中國銀才會脧中國話？我們韓國銀就不興會脧中國話??？”
    我頓感這個世界瘋了，我居然在一片黑暗的地方遇到了滿嘴東北話的韓國女人！
    “啪”，燈亮了，我一下子沒適應，被燈光刺得眼睛生疼，揉了好半天，才看明白周圍的環(huán)境。
    這是一個大約六十多平方米的地下室，起碼有六七米高，長滿苔蘚的墻壁排列著或大或小銹跡斑斑的水管，延伸到拱形房頂，左側的墻壁有一個圓形的隧道，不知道通向哪里，時不時傳出“吱吱”的老鼠聲。地下室中央亂七八糟擺放著鍋碗瓢盆，破舊衣褲、鞋子，還有一些說不上名堂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居然還擺了一臺老式彩電，正播放著娛樂節(jié)目，一群穿和沒穿差不多的小娘們放浪的跳著舞。右側沙發(fā)正盤腿坐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牛仔褲和t恤染著臟兮兮的污漬，亂蓬蓬的頭發(fā)隨便扎了個馬尾，臉上白一道黑一道，看來是好久沒洗過，正瞇著眼睛歪著頭打量我：“你叫啥名兒？”
    “我叫啥名兒關你啥事兒？”
    得，我這口音也串到東北去了。
    “我救了你知道不？你告訴我叫啥名還不應該??？”女孩抹了抹臉，蹦蹦跳跳躥我身前，伸手摁了摁我的下巴，“男人的胡子是這樣的啊?！?br/>     我徹底傻了！這都哪跟哪兒啊！
    “求求你，放過我，我不想死。不……不……?。⊙?！”
    正當我愣神的時候，圓形隧道里傳出女人的慘叫，凄厲的叫聲回蕩在地下室里，時遠時近的撞著耳膜，聽得我毛骨悚然?！按汤病币宦暰揄懀袷鞘裁礀|西被撕裂，慘叫聲戛然而止，輕微的咀嚼聲像蟻群在隧道里悉悉索索的爬動，癢得牙根陣陣發(fā)酸。
    “婆婆，”女孩高聲喊著，“好吃不？”
    “嗬嗬。他醒了么？”蒼老的聲音從隧道最深處的黑暗中響起，“帶他過來?！?br/>     我就算再沒腦子，也知道隧道里面藏著一個吃人的老太婆準備把我當干糧，搞不好剛吃飽了沒胃口，吊綁我慢慢風干做成人肉臘腸也說不定，這會兒不跑還等什么時候？
    女孩好像對我沒什么防備，走到我前邊準備進隧道：“別墨跡，見婆婆去。”
    我手上暗暗用力，準備一記手刀敲她的脖子，打暈了再說。
    黑洞洞的隧道深處忽然亮起兩盞綠幽幽的燭火，飄忽不定的跳動，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道綠色的殘影。借著綠光，我隱約看到一條雪白色的東西從隧道里向外爬著。
    “婆婆?！迸㈦p手交叉在胸前鞠躬。
    白色的東西爬到隧道口，“唰”的探出，繞過女孩向我撲來。倉促間我看到一條長著綠色眼睛的大白蛇，也來不及動手，急忙后退，后背頂?shù)匠睗竦膲Ρ凇０咨邚目罩新湎?，貼著地面蜿蜒爬行，纏住我的腳脖子，繞著腿瞬間把我包裹的活脫脫一個木乃伊，圍著脖子轉了個圈，蛇頭探到眼前，一雙綠油油的眼睛正對著我的眼睛。
    我全身的血液凝固了！
    這不是一條白蛇，而是粘著兩只眼睛的白發(fā)！
    眼睛像兩顆綠棗落進面糊糊，被錯根糾纏的白發(fā)吞了進去，居然還冒出幾個小氣泡。頭發(fā)一陣“咕嘰咕嘰”黏膩的響聲，我感覺被勒得全身緊繃，肋骨“咯噔咯噔”作響，肺里的氣一點點擠出，頂?shù)胶韲笛郏ぷ硬挥勺灾鞯陌l(fā)出“呃呃”的聲音。
    我憋了口氣猛地用力一掙，沒想到頭發(fā)反而越陷越深，勒進肉里，全身如同被燒紅的鐵絲網(wǎng)包裹著，火辣辣的劇痛。我失去平衡，直挺挺的向前摔倒。
    我眼睜睜看著地面越來越近，“咣當”，臉和地面來了個對撞，頓時覺得一片金星在眼珠子上面飄來晃去，鼻子酸得像是灌了一瓶醋，牙齒砸進唇肉，一口血嘔進嗓子眼。
    我心說這次完了，還沒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直接當糧食了。不知道隧道里會不會爬出一只巨大的蜘蛛，一嘴攮進我的腦殼，吸干了腦髓再往我身體里吐口水保鮮，留著以后慢慢吃。
    繞著脖子的那坨頭發(fā)探出無數(shù)條細細密密的白須，頂端有個針眼大的小孔，分泌著淡黃色的粘液。頭發(fā)叢被黃液黏成一團，擁擠著纏繞在一起，聚成腦袋大小的發(fā)球，一串串氣泡在發(fā)球里面高高鼓起攢動，漸漸形成了鼻子、嘴巴、耳朵，不多時居然變成了一張皺巴巴老人臉?！肮具蟆?，兩只綠色的眼睛又從眼眶的位置冒了出來，骨碌碌的打著轉，冷森森瞪著我。
    人臉張了張嘴，冒出一句話：“南曉樓，我的孩子，進來吧。我等你很久了?！?br/>     我的臉距離這張無數(shù)根頭發(fā)變成的人臉也就一兩寸的距離，它說話的時候，我清楚地看到嘴里面細細密密的頭發(fā)像蛆蟲擁擠蠕動。
    我既恐懼又惡心，也顧不上它為什么知道我名字了。要不是被勒的像個粽子腹肌使不上勁，能當場吐“人臉”一個亂七八糟。
    人臉話音剛落，“蓬”的炸開，黃液糊了我滿臉，纏著身體的頭發(fā)散開，全身一陣輕松。我急忙擦著眼睛，往外吐著濺進嘴里的黃液，黏糊糊的一股子肉油味兒。
    好不容易睜開眼睛，那個女孩瞇眼笑著，左臉頰漾著深深的酒窩：“咋滴？剛才想偷襲我?。侩y怪婆婆要拾掇你。”
    “操！換你是我試試？早他媽的嚇死了！”我一肚子氣沒處發(fā)，又不敢動手，萬一惹惱了“白發(fā)婆婆”再被捆綁了，哭都騰不出手擦眼淚。
    女孩眨眨眼，歪著頭問道：“操是啥意思？他媽的是誰？”
    我一肚子火剛到嗓子眼，又生生憋了回去，有些尷尬的走了幾步，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小心腳底下！”
    我的腳剛抬起來，女孩一聲尖叫。我一激靈，連忙把腳往旁邊一閃，晃得腳踝生疼，才看到落腳的地方端端正正擱著一只綠色眼睛。
    那叢白頭發(fā)又從隧道里鉆了出來，卷起眼睛，“嗖”的縮了回去：
    “上了歲數(shù)，丟三落四啊?！?br/>     “跟緊，這里面要是迷了路，再找你老費勁了。”女孩確實沒什么心機，彎腰進了隧道，把我扔在地下室。
    我突然很想笑，索性跟著進了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