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地鐵婆婆(十一)
這次幾乎把腸子吐出來,我才緩了口氣,蔫頭耷腦的往墻角一坐,全身沒有一絲力氣:“婆婆,我最想知道的是身世?!?br/>
“我不知道。”李甜兒回答的很干脆。
我兩眼一黑,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把自己悶死。敢情聽了好半天故事真的就是當(dāng)了個聽眾?
“二十年前,我用頭發(fā)可以殺死送尸體的人,其實是為了把自己餓死。畢竟,誰愿意被一直禁錮著,吃尸體為生呢?直到有一天,突然進來四個人,他們的相貌和服裝,都很不相同,似乎會一些和薩滿巫師相同的本領(lǐng),我的發(fā)咒絲毫不起作用。我以為終于決定要吃我的肝,心里反倒不害怕,說到底我早就想死了?!?br/>
“可是他們卻抱出六個嬰兒,讓我選擇哪個更優(yōu)秀。九尾狐有識人望氣的本領(lǐng),我不清楚來意,索性任由他們用了各種方法折磨我,閉口不答?!?br/>
李甜兒講到這里的時候,我眼前浮現(xiàn)出一群人用盡酷刑折磨她的場景,心里忍不住疼得厲害。
“直到他們把嬰兒舉到頭頂,如果我再不答應(yīng),就把六個孩子都摔死,我不忍心,觀察著嬰兒的氣。兩白兩青,一黃一黑六股氣。白氣秉性純良;青氣傲而不驕;黃氣孤狠難訓(xùn);黑氣性惡品邪。我想了想,確定印堂冒著白氣的兩個嬰兒確定為最優(yōu)秀的孩子,黑氣嬰兒是最邪惡的孩子。那四個人商量了一會兒,果然上當(dāng)。他們認為我故意把好的說成壞的,壞的說成好的,把黑氣嬰兒交給唯一的女人。另外一個矮胖男人抱走了青氣女嬰和黃氣男嬰,戴眼鏡的黑瘦男人選擇了青氣男嬰和白氣男嬰,唯獨把白氣女嬰扔在這里。還有一個瘦高的男人拿出筆紙,寫了許多我看不懂的文字,給六個嬰兒起了名字。季科、黑羽涉、月野清衣、柳澤慧、月無華、南曉樓。”
“你說什么?!”我已經(jīng)想到這件事和我有關(guān),但是李甜兒說出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呼!緊接著,大腦一片空白,呆呆的聽著李甜兒繼續(xù)訴說。
“小慧兒就是白氣女嬰。南曉樓,不要詢問我是如何把她撫養(yǎng)大的,那是任何人都不愿意接受的事情。這些年,我把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給了小慧兒。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背著被人疾偶詛咒的人回來喂養(yǎng)我。再沒有人來過這里,食物也從未斷缺,這似乎成了一種奇怪的默契。”
我全身僵硬,扭過脖子望著柳澤慧。小慧兒眼淚流個不停,略有些臟的臉龐刷出了幾道雪白的淚痕。
“我所知道只有這么多,很抱歉,不能給你更多答案。今天看到你,我心里很高興。事情的真相,或許會很可怕,或許你們根本無法承擔(dān),你們可以選擇,逃避還是面對?!?br/>
“婆婆,我一定把所有事情查個清楚!”柳澤慧擦了擦眼淚,“找出那些人,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相對于單純的柳澤慧,我所經(jīng)歷了解的更多。而且,月餅、月野、黑羽和我們的身世竟然從出生時就綁在一起!婆婆說的對,真相或許真的是我們無法承擔(dān)的事情。
“婆婆,那個黑氣嬰兒是誰?”我問這句話的時候,生怕李甜兒告訴我,那個人是月餅。
“季科?!?br/>
我松了口氣,心里飛速推斷著:我們彼此捆綁的宿命一直糾纏,那么季科也應(yīng)該出現(xiàn)。他遲遲未出現(xiàn)的原因是什么?難道他就是幕后操縱一切的黑手?那四個人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
“季科很奇怪,頭發(fā)金黃色,眼睛淺藍的幾乎是白色?!?br/>
我知道季科是誰了!
杰克!
出生在高麗年代的李甜兒沒有見過歐美人,也從沒聽過歐美人的名字,把“杰克”諧音成了“季科”!
這條線一搭上,我更確定了戴眼鏡的黑瘦男人和矮胖男人是誰——都旺和大川雄二。
無數(shù)條線在我腦子里相互糾纏,亂七八糟念頭接踵而出,我一會兒發(fā)覺似乎有了新的思路,又很快被別的想法代替。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眼前烏黑,腦子一陣暈眩,幾乎能聽到腦漿翻騰的聲音。
就在這時,柳澤慧大喊道:“婆婆!”
我這才會過神兒,李甜兒滿頭白發(fā)瘋長,如同無數(shù)條白色蟒蛇,緊緊纏著屋頂?shù)墓茏樱瑵u漸收力,管子被勒的“咯咯”作響,鐵屑、污水順著白發(fā)滑落,整個屋頂發(fā)出巨大的“轟轟”聲。李甜兒被太歲禁錮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向上升起,她凄厲的叫著,連接太歲的肉絲由粗變細,根根繃斷!終于,“嘶啦”一聲布帛扯裂的聲音,李甜兒掙脫了太歲,隨著白發(fā)的擺動吊在半空中,身體如同被暴雨砸過的爛泥地,爛肉翻轉(zhuǎn),柱狀的血雨“滴答滴答”砸落。
太歲里那些“人”猛地驚醒,又向蚯蚓般鉆出太歲,仰脖張嘴喝著血水。太歲頓時血紅,褶皺的表面鼓動著手臂粗的暗青色血管,隨即劇烈顫動,地面像是一艘風(fēng)浪中的小船,顛簸起伏。
李甜兒甩動著白發(fā),在空中悠蕩著,突然松開纏繞的管子,如同一堆糜爛的肉塊,拍在我們面前。
“婆婆!”我和柳澤慧同聲喊道。
李甜兒勉強抬起頭,看了我們一眼,似乎想爬起來,身體卻根本不受控制,再次趴倒。李甜兒為了擺脫太歲,生生扯斷了手腳,敗絮狀的肉絲包裹著白森森的骨頭,眼看活不成了。
“活了這么久,終于能夠選擇如何去死?!崩钐饍簢I出一口血,“我很快樂。”
柳澤慧撲倒李甜兒身上,手忙腳亂的撕扯著衣服,緊緊扎住她涌血的傷口,對我吼道:“還不快來幫忙!”
我如夢初醒,急忙用手壓著創(chuàng)口,鮮血順著我的指縫涌著,由熱變冷,眼淚控制不住流著。
“無論你們做什么選擇,都是對的。”李甜兒聲音越來越微弱。
我的心,慢慢冷了;眼睛,漸漸熱了。一切仿佛都是慢動作,柳澤慧把李甜兒抱在懷里,瘋了般搖晃著。她的哭聲,巨大而又模糊,在耳邊“嗡嗡”響著。
恍惚中,李甜兒蒼老的面孔起了奇怪的變化,皺紋縮進皮膚,暗黃色的臉逐漸紅潤。一張光滑的,年輕的,少女的臉,嘴角掛著一絲平靜的笑容。
太歲里的那些“人”,不約而同的發(fā)出了野獸般的嚎叫。太歲像是一團加熱攪拌的豆腐腦,翻騰不止。當(dāng)柳澤慧的哭聲變成了低啜,太歲停止了翻騰,幾條閃電狀的裂縫從中間向四周延伸,“嘣”的一聲悶響,碎裂成無數(shù)干癟的肉塊。
那些“人”,隨著太歲的碎裂也四分五裂,整個屋子滿是殘破的胳膊,腿,軀干,腦袋。
“小慧兒?!蔽遗牧伺铝鴿苫鄣募绨颉?br/>
“你別碰我!”
“該走了,在這里哪怕哭一輩子有什么用?”我向密室外走去。
那一刻,我終于做出了決定!
我要調(diào)查真相,哪怕這個真相真的是我不能承受之重。
但是,男人,一輩子,能有幾件事,可以勇敢熱血的面對!
至少,我選擇了面對!
(“韓國十大神秘事件”之三:“首爾地鐵9號線少女事件”。韓國首爾地鐵9號線啟建于2001年,施工過程中,奇怪的事情就層出不窮。工人金澤明修整電纜,突然失控,把兩截電纜摁在太陽穴上面,瞬間化作焦炭;挖掘隧道時,工人們常常會聽到“嗚嗚”的哭泣聲;施工進行到四分之三,隧道滴水變成了血紅色,機器全部失靈;工程人員進行方位測量時,通過方位測量器看到隧道盡頭出現(xiàn)了模糊的白色人影。施工公司請了韓國著名的通靈師姜先恩實地偵靈,重新規(guī)劃了地鐵路線,種種怪異現(xiàn)象再未發(fā)生。
一系列事件為韓國首爾地鐵九號線籠上了一層恐怖神秘的面紗。
地鐵竣工首發(fā)當(dāng)日,平時嚴(yán)守交通秩序的韓國乘客突然發(fā)生騷亂,相互踐踏擁擠,造成四人死亡,十六人重傷。據(jù)當(dāng)時在場的乘客們回憶,事發(fā)時,許多人都從地鐵的窗戶里看到了一個少女,手里拿著一張黃紙貼在臉上,揭下的時候,臉上的五官完全消失了,對著乘客們招手。
更有一則恐怖至極的傳說:地鐵九號線在施工時曾經(jīng)挖出了多具類似于人的骨骸,為避免造成不良影響,施工公司暗中做了銷毀處理。那些東西的怨氣在凌晨零點時分化作少女,在九號線尋找當(dāng)天犯了“五罪之人”抵消怨氣。曾經(jīng)有人在九號線地鐵撿到遺失手機,最后一張圖片為當(dāng)天00:01分拍攝,地鐵門正在打開,一個長發(fā)覆面的少女,手拿鈴鐺,站在站臺前搖晃……
還有一則趣聞:首爾地鐵最獨具特色的地方是九種顏色分別代表九條地鐵線路。1號線紫色的,2號線綠色,3號線橙色,4號線淺藍色,5號線紫紅色,6號線土黃色,7號線豆綠色,8號線大紅色,9號線是淡黃色的??梢該Q乘的站,則畫一個圓圈,里面有紅藍黃三原色,似乎要說明,所有的顏色都來源于此三色,樣子有點像太極圖,堪稱“三色太極圖”。
具體原因,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