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叢林守護者(十二)
進了山坳,果然有一棵數(shù)人合抱的金絲楠木,張獻忠大喜過望,取出父親留下的奇木圖,卻發(fā)現(xiàn)樹身并沒有魔龍喻示,反而是“河水由北向南涌動”的圖案。
正當(dāng)張獻忠不得其解時,金絲楠木突然探出樹條枝干,刺向十多個堆放箱子的士兵,懸掛空中。無數(shù)條絲瓜藤和肉豆須從樹冠中長出,把士兵緊緊包裹,隱隱能看見士兵體內(nèi)的血液由樹干流進金絲楠木。
張獻忠大驚,正要帶兵撤退,山坳兩側(cè)長出無數(shù)條樹根,堵住了去路。
就在這時,山頂走下兩個渾身是傷,相互攙扶的老人。
圓臉老人捂著胸口咳嗽:“還是晚了一步!”
黃衫老人甩出幾根桃木釘,射入金絲楠木,隱約聽見楠木發(fā)出深沉的哀嚎,堵住山坳的樹根退了回去。
黃衫老人揚了揚眉毛,訝異道:“居然怨氣成蠱。”
“換做是誰被屠了全族,滔天怨氣變成什么都不奇怪?!眻A臉老人取出一枚紅色藥丸送入口中,煞白的臉才有了些許血色,“就像剛才的樹靈化人,實在太兇煞,差點把命搭進去。”
“張獻忠,你知道剛才殺的老人是誰么?”黃衫老人高聲說道,“他是你的父親,張啟元!多年前,他在深山尋木,路遇猛獸,命在旦夕。依照獵戶傳授的方法,呼喚樹靈一族。被治愈后回到世間,畫了奇木圖進獻朝廷。后來由鄰村秀才點破此圖喻示,給你取名‘獻忠’,應(yīng)了此圖天命。”
“他留下假圖迷惑官兵,自己回到這里,以血祭祀,為你日夜祈福。沒想到官兵還是找了過來,誤打誤撞殺了樹靈一族,激起神木怨氣,凡有殺戾、毀樹者,必受反噬……”
“害得我們倆差點送了命。”圓臉老人插了一句話,“張啟元早已和神木血水交融,擔(dān)心你的安危,才引你來此,沒想?yún)s遭你毒手。你或許不知道,這棵金絲楠木神奇之處是能出現(xiàn)預(yù)言圖。張啟元早已從新喻示中得知,你的氣數(shù)已盡,天下新勢已成。明朝以火而興,由南向北統(tǒng)一中國,而你以木承運,由西向東,必?。〈舜翁煜陆惶?,是北方與河水有關(guān)的勢力南下一統(tǒng)天下。張啟元帶你來的另一個目的,是想通過喻示告訴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br/>
張獻忠早已喪心病狂,哪里肯信,知道兩個老人身懷異術(shù),假意跪地懇求兩人指點明路。
“你已經(jīng)死了?!秉S衫老人摸摸鼻子,“蠱術(shù)入體,心懷暴戾者,死?!?br/>
張獻忠使計不成,正要趁著兩人受傷擊殺,再毀掉金絲楠木破了喻示,卻看到幾根青草從手背鉆出。他以為是眼花了,順手拔了青草,沒想到手上筋脈扯動劇痛。他痛呼一聲,全身痛癢難耐,無數(shù)叢青草刺破皮膚鉆出。他瞬間變成一個草人,前沖了幾步,終于倒地。
密密簇簇的青草中,綻放了幾多嬌艷欲滴的怪花,活像一張張人臉。
“白云蒼狗,生命一隙,”圓臉老人仰首望天,“如此丑陋的身體,居然也能花開萬千?!?br/>
聾啞士兵們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幾個膽小的士兵還沒等逃出山坳,就被樹枝刺穿,被絲瓜藤和肉豆須包成人蛹,滋養(yǎng)著金絲楠木。
其余人噤若寒蟬,黃衫老人從腰間取下一個酒葫蘆,示意喝下。眾人哪敢不從?
米酒進肚,他們又能聽到聲音,也能開口說話。
“這種酒的配方,我會傳授給你們。”黃衫老人從懷里掏出一份羊皮紙卷,交到帶兵軍官手中,“你們一生殺戮太多,入林就受到了詛咒,活著走不出去了。要想活下去,就世代居住于此。每逢初一十五,祭拜神樹,直到樹身出現(xiàn)和羊皮紙卷同樣的喻示。那時必有兩個人,姓月、南,把紙卷交給他們,詛咒才可化解?!?br/>
于是,士兵們在山中建寨,與當(dāng)?shù)赝僚Y(jié)婚,生的孩子都是先天聾啞,只有喝了藥酒才能恢復(fù)正常。也有少數(shù)孩子不聾不啞,走出大山,接觸了外界事物,懂得了金絲楠木和寶藏的價值。在欲望的驅(qū)使下,回來竊木盜寶,卻無一例外被神木殺死。
龍都講完,茶壺已開,龍都給我們添了杯茶,取出紙卷擺在桌上。
“這是西夏文,上面寫著‘曉樓殘月,金陵遇水’。”
我雖然猜到這件事和那兩個神秘的老人有關(guān),卻沒想到中間有這么曲折的一段往事。當(dāng)龍都說到“西夏文”三個字,我覺得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聽說過。
月餅喝了口茶:“寨子里有他們的畫像么?”
龍都低頭不語,用竹條攪動著茶壺。一股迷幻的香味飄出,月餅?zāi)樕蛔儯骸澳瞎?,別喝!”
我已經(jīng)喝下茶水,腦子陣陣暈眩,手腳根本沒有力氣,再也抬不起來……
醒來的時候,我的腦袋疼得幾乎裂開,一時間懵懵懂懂不知身在何方。
突然,我回憶起昏倒前的一幕,急忙起身,腦袋撞到了懸掛在帳篷頂端的防風(fēng)燈。
我居然躺在昨晚在河邊扎起的帳篷里。
“月餅!”
“鬼叫什么,大清早的?!痹嘛炘趲づ裢庹f道。
我更拿不住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帳篷看到月餅就著二鍋頭吃方便面。
“醒了?”
“嗯。這到底怎么回事?”我回憶著昨晚發(fā)生的事情,絕對不是做夢!
“龍都在茶里下了迷藥,把咱們送回來了?!?br/>
“為什么?”
“也許是不想咱們打擾他們的生活?!?br/>
我想著龍都講述的細(xì)節(jié):“月餅,那兩個老人到底是誰?為什么每一段歷史傳說中都有他們倆?”
“我不知道?!痹嘛灡砬橛行┢婀郑皠偛?,我又去了一趟山坳,尸體和財寶都不見了。樹身的字也沒了,就像做了場夢。”
我這才注意到埋藏張明夏的葉冢位置一片平地,走到河邊向里望去。
河水清如許,魚戲碎石間。
韓家三人的尸體,也不見了。
“或許是龍都帶人收走了。”月餅往水里扔了個石子,水紋激蕩,慢慢平靜如初,“這樣才能開始真正平靜的生活?!?br/>
“月餅,如果按照龍都所說,這片森林里應(yīng)該有兩棵金絲楠木。咱們只見到一棵,另一棵在哪兒?”
“咱們已經(jīng)見過了,”月餅盯著張明夏死去的地方,“萬物有靈,皆為生命。這一點,人類真的不如他們?!?br/>
清晨的風(fēng),清涼溫潤,山林如玉,萬物蘇醒。
樹木、鳥獸、魚蟲,用生命維護著自然平衡。人類探索開拓自身生命進程的同時,不斷摧毀著這個世界最古老的主人,從不回報。
正如張獻忠的“六言圣諭”所說——“天生萬物與人,人無一物與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br/>
“別糾結(jié)了!下一站,金陵!”月餅揚著羊皮卷,“咱們倆的名姓都出現(xiàn)在喻示里了,老天安排的還不夠大???”
“應(yīng)該回去看看第五本書的喻示,再做決定!”我難得比月餅穩(wěn)當(dāng)了一次,口氣很是斬釘截鐵。
月餅摸出手機,翻開一張照片送到我面前:“南少俠,出發(fā)前我就把第五本書上的圖拍下來了。喏,和羊皮卷上的字一模一樣?!?br/>
我尷尬:“你贏了!”
月餅無奈:“唉!智商是硬傷?!?br/>
我岔開話題:“月餅,你摸鼻子,真是被蠱氣熏壞了嗅覺?”
“對啊,怎么了?”
“難道你揚眉毛是被蠱氣熏壞了眼?”
“哦,純屬個人習(xí)慣,就圖一帥?!?br/>
“金絲楠木失蹤之謎”
2014年9月,國內(nèi)著名植物教授帶領(lǐng)學(xué)生在西南某省原始森林進行植物類別區(qū)分判斷的野外實踐,九天后在某著名網(wǎng)站公布了“發(fā)現(xiàn)千年金絲楠木”的消息,引起社會各界高度重視。消息發(fā)布的第二天,教授又于該網(wǎng)站發(fā)致歉貼,承認(rèn)判斷失誤,發(fā)現(xiàn)的古樹并非金絲楠木,而是與之類似的小花楠,并附上全體隊員在小花楠前的合影。
此事引起軒然大、波,一時間網(wǎng)站論壇討論帖多如牛毛。社會輿論紛紛指向該教授,認(rèn)其有故意隱瞞真相,私自占有楠木經(jīng)濟價值的嫌疑。
在眾多討論帖中,有一個帖子提出很奇怪的觀點:“既然是全體隊員的合影,那么照片是誰拍的?
異聞一:
中國最后的火槍部落
貴州省有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岜沙苗寨,是苗族的一個分支。
岜沙漢子鐮刀剃頭,祭拜古樹,腰佩腰刀,肩扛火槍。賓客來臨時,男子吹奏蘆笙、芒筒,女子用牛角杯敬上米酒。
岜沙苗寨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岜沙女子綰偏髻、插木梳,黑色對襟衣有鮮艷的刺繡;岜沙漢子人手一把火藥槍,出門時隨身佩戴。因此有“中國最后一個槍手部落”之稱。
岜沙男子到了十八歲時會把頭發(fā)扎成辮子綁于頭頂,稱為“戶棍”,終生保留,四周的頭發(fā)會剃光。
據(jù)說這是迄今為止中國所能見到的最古老的男性發(fā)式。
異聞二:
人臉花
貴州荔波原始森林深處,生長著一種形狀酷似人臉的怪花。此花極為罕見,只開放于入夏第二個月的農(nóng)歷十五。據(jù)說見到此花的人,七天內(nèi)必生大病,故此當(dāng)?shù)厣矫駥θ四樆ň炊h(yuǎn)之。一旦遇到,立刻回家用米酒擦洗身體,祭拜樹神,方可消災(zā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