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朱棣的女兒們
大明京師,燕王府。</br> 是夜,朱棣看著微微低頭的朱高熾,陷入了沉思。</br> 而在朱棣旁邊的朱高煦和朱高燧,則臉上是抑制不住的驚喜。</br> 徐儀華倒是臉上帶著幾分擔(dān)憂之色。</br> 就在剛才晚膳過后,朱棣一家人歇息時,朱高熾便就向父王朱棣說出了自己今天拜見大兄朱英的事情。</br> 且就大兄說的安南事宜,也講了出來。</br> 朱棣聽完之后,沒有回答,而是沉默了下來。</br> 半晌,仔細的看了看朱高熾,問道:“熾兒,你怪過為父嗎。”</br>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一句,朱高熾不知如何回答,他也沒想到父王突然會這么問。</br> 當(dāng)下道:“孩兒自然是不可能責(zé)怪父王的。”</br> 這個回答很是官方,但不是朱棣想要的。</br> 在草原上被俘虜?shù)哪嵌螘r間里,朱棣安靜的思考了很多問題。</br> 有自己的,也有家庭的。</br> 先前這些事情,是朱棣從來沒有考慮過的,他一直在想著怎么去獲取更多的兵權(quán),怎么去征戰(zhàn)更多的地盤。</br>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被俘虜?shù)囊惶臁?lt;/br> 當(dāng)然,到了今日,其實朱棣已經(jīng)大概是猜出來,自己的行蹤應(yīng)該是太孫朱英給透露出去的。</br> 不過這些已經(jīng)是無關(guān)緊要了。</br> 被俘虜?shù)氖虑?朱棣看似表面平和,好像是沒有多大的在乎,其實對于驕傲如他,當(dāng)真是當(dāng)頭棒喝,頓時驚醒。</br> 他不是無敵的,也不可能不失敗,總會有各樣的意外產(chǎn)生。</br> 去掉心中的浮躁之后,現(xiàn)在的朱棣給人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br> 并非是變得謙虛了,也不是變得低沉了。</br> 只是說現(xiàn)在的朱棣,更加貼近歷史上的永樂大帝,且城府更深。</br> 看著自己的這個長子。</br> 回想起這些年來,朱棣突然發(fā)現(xiàn)好像挺對不起他的。</br> 一度幾次要廢掉其世子的稱號,如果不是父皇,可能早就另選他人了。</br> 其實這次去倭國,朱棣并沒有想要去奪取自己長子朱高熾的權(quán)力。</br> 通過一些消息得知,現(xiàn)在的倭國燕城發(fā)展得很是不錯,各方面經(jīng)營也極為到位。</br> 他也知道,帶兵出征不是自己這個長子的強項,內(nèi)政才是。</br> 這番去倭國,朱棣想好了,他不會去干預(yù)燕城的內(nèi)政,都交給自己這個長子去治理。</br> 自己則是帶著兵將去外邊進行礦藏的爭奪。</br> 一外一內(nèi),想來是可以配合得極為默契。</br> 現(xiàn)在長子提出去安南,朱棣想著自然不是朱英主動提及的,而是自己這個長子的想法,大約是獲得了朱英的支持。</br> 這讓朱棣突然覺得不知怎么開口。</br> 旁邊的徐儀華轉(zhuǎn)頭看了看朱棣的面色。</br> 多年夫妻,她當(dāng)然可以猜到自家王爺是怎么想的。</br> 不過家里頭的這些事情,可不是一兩日就能有所改變的。</br> 思索一番后,徐儀華說道:“我一直待在大明,倒是聽到了一些消息。”</br> “先前水師的地位不怎么樣,如今太孫大力扶持,可見南洋地區(qū)那邊有很大發(fā)展,熾兒去歷練一番,也是不錯。”</br> 顯然徐儀華還是想讓朱高熾去安南,避開這里頭的爭執(zhí)。</br> 她知道就算是王爺要放開,但還有兩個兒子呢。</br> 且不如是避開一段,或者看看兩方面的發(fā)展。</br> 如果熾兒能夠在安南發(fā)展更好的話,也省了一些家里的瑣碎事,且其他兩個兒子往后的安排,也算是能有幾分著落。</br> 她知道自己這個長子的能力,且又跟太孫的私交很好,不管是怎樣都不會差的。</br> 朱棣聞言,遲疑了一番,而后緩緩道:“安南天氣極為炎熱,熾兒你體胖,怕是會有些吃不消。”</br> 這句話出來。</br> 朱高熾一愣。</br> 便是徐儀華都有愣住了。</br> 朱高煦和朱高燧,眼神更像是見了鬼似的。</br> 因為這是第一次,朱棣第一次對于自己這個長子說出關(guān)心的話來。</br> 朱高熾的眼眶,頓時就紅了。</br> 便就是從這一句里,他知道現(xiàn)在的父王已經(jīng)是和先前完全不同了。</br> “父王,我..我..我...”</br> 朱高熾哽咽的聲音中帶著驚喜,卻也半天沒能說出話來。</br> 十幾年來。</br> 朱棣對于朱高熾,從來就沒有過一句好話,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好臉色。</br> 甚至是覺得像是朱高熾這么一個胖子,簡直是丟了家風(fēng)。</br> 許多宴席上,朱棣甚至都不會選擇帶著朱高熾去參加,而是領(lǐng)著朱高煦,朱高燧這兩個跟自己相像的次子。</br> 朱高熾從小到大,就不存在什么父愛。</br> 還好的王妃徐儀華對于長子朱高熾很是疼愛,這可是自己身上掉出來的肉呢,不管是怎樣的,她都喜歡。</br> 而小時候朱高熾一直是在京師生活,跟著其他皇子皇孫們于宮廷學(xué)府學(xué)習(xí)。</br> 朱元璋對于朱高熾也很是疼愛,對于朱棣喜歡的兩個次子比較厭惡。</br> 多次警告朱棣,不準(zhǔn)有廢除朱高熾世子身份的想法。</br> 朱棣自然是怕父皇的,或者說沒有哪個皇子皇孫不怕的。</br> 怨氣只能是在家里發(fā)。</br> 不過朱棣即便是在北平的時候,也是經(jīng)常在外征戰(zhàn),這讓朱高熾不至于天天被斥責(zé)。</br> 而今的朱棣,也算是醒悟了。</br> 拍了拍長子的肩膀。</br> 朱棣說道:“你母妃說的對,去安南歷練一番也是不錯的,那里和倭國一樣,亦是未來大發(fā)展之所在。”</br> “你且先去安南,如果不適應(yīng)那邊的環(huán)境,就跟太孫說說,再回轉(zhuǎn)倭國便是。”</br> 說到這里,朱棣微微頓了頓,像是在做一個宣布。</br> “你是我的世子,亦是未來的燕王,倭國的燕城往后也將會是你的。”</br> 這等話出口。</br> 朱高煦和朱高燧頓時臉色大變。</br> 尤其是朱高煦。</br> 他作為二子,在父王不喜歡大哥的情況下,未來倭國他是最有可能繼承的。</br> 當(dāng)下不由是開口說道;“父王...”</br> 還未說出來,朱棣轉(zhuǎn)頭一眼就把朱高煦想說的話全部都瞪了回去。</br> 冷哼一聲,看著兩個兒子說道:“他是你們的大哥,是你們皇爺爺親自冊封的燕王世子,這燕王之位,這倭國燕城,自然都是你們大哥繼承。”</br> “這也是大明的規(guī)矩!”</br> 這番話等于是直接說死了,也是朱棣想要斷了兩個兒子心中的那點念想。</br> 朱高煦聽到這里,頓時就感覺委屈極了。</br> 從小父王最是疼愛自己,自己很早就跟著父王一起行軍打仗,也曾立下不少功勞。</br> 他還記得,父王曾經(jīng)當(dāng)著很多將領(lǐng)的面說過,自己最類父王。</br> 可是為什么,今天突然要這樣了。</br> 相對來說,朱高燧就比較淡定了。</br> 他畢竟是第三子,不管是大哥也好,二哥也罷,反正怎么也輪不到他。</br> 不過個人關(guān)系上,他和二哥自然是要好很多。</br> 曾經(jīng)雖說也欺負過大哥,可也沒有太大的矛盾。</br> 左右是父王說了算。</br> 徐儀華看著次子委屈巴巴的樣子,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煦兒,你當(dāng)是要跟你大哥學(xué)學(xué)。”</br> “你大哥本就體胖身子骨虛,也愿意去那極為炎熱的南洋之地,放棄了苦心經(jīng)營的倭國燕城,你當(dāng)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你們之間的兄弟情分。”</br> “倭國地方比大明不說,也不止單單燕城,你跟著過去之后,難道你父王不會給打下一些基業(yè)來?”</br> “從小到大,你大哥受了多少委屈,到了現(xiàn)在還為你們在著想,選擇獨自去安南發(fā)展。”</br> “都已經(jīng)是這樣了,你還想要搶奪你皇爺爺親賜給你大哥的基業(yè)嗎。”</br> “平日里威風(fēng)得很,這去了倭國還有你父王的幫助,怎得就不能自己打下一塊地盤來。”</br> 說完,徐儀華轉(zhuǎn)頭看向朱高燧:“別在旁邊瞧著,你跟你二哥也是一般。”</br> 朱高燧當(dāng)即低頭道:“母妃教訓(xùn)得是。”</br> 而朱高煦這個時候,想起自己曾經(jīng)對大哥的一些做法,也生出了幾分羞愧。</br> 朱棣看著自己的妻子,眼中帶著幾分欣喜。</br> 這讓他好似在妻子的身上,看到了幾分母后的身影。</br> 徐儀華自小就跟在馬皇后的旁邊,當(dāng)然是學(xué)到了許多。</br> 為什么說朱元璋打天下的功勞有馬皇后的一半,概是因為馬皇后于后勤之中,起到了決定性的重要。</br> 朱元璋有很多義子,而這些義子個個都是如同沐英一般對朱元璋死心塌地,拼死效命。</br> 關(guān)鍵的原因就是在于馬皇后。</br> 就是徐達,常遇春這些妻兒,在大明沒有立國之前,也都是由馬皇后那邊一起生活著,所有的矛盾都被平息。</br> 不僅沒有給朱元璋造成任何的麻煩,相反是很大程度的穩(wěn)定了軍心。</br> 今日徐儀華的這些調(diào)節(jié),亦是如同當(dāng)年的馬皇后一般,幾句話就把所有的矛盾都給平息了。</br> 這才是真正一家之母的重要作用。</br> 這番結(jié)束之后,等兒子們都走了,朱棣起身摟住徐儀華。</br> “這些年辛苦你了。”</br> 便是都老夫老妻了,徐儀華也不由面色微紅:“干嘛呢,也不知道害臊,這可是大堂里。”</br> 朱棣哈哈一笑道:“天都黑了,我還管那么多,今夜咱們可是要好生親近一番。”</br> 徐儀華輕輕推開朱棣,說道:“這次去倭國,估計就是很多年了,你怎么想的。”</br> 朱棣有些不明所以,問道:“什么怎么想,除了熾兒外,當(dāng)然是一起去了。”</br> 徐儀華有些不高興了,道:“怎么,在你的心里,就只有兒子,女兒就不是親生的了?”</br> “玉英都已經(jīng)是到了出閣的年紀(jì),還有月貴,紅云,智明,也都是差不多了。”</br> “難道你是要把她們都帶到倭國去,這往后的婚姻怎么來定,在倭國那邊,能有什么你出色的青年俊杰。”</br> 聽到這話,朱棣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br> 徐儀華可不僅僅只給朱棣生了三個兒子,還有四個女兒呢。</br> 嫡長女朱玉英,次女朱月貴,三女朱紅云,四女朱智明。</br> 最小的朱智明,亦是洪武十八年出生,如今也是十歲的年紀(jì)。</br> 最大長女朱玉英,洪武十年出生,今年已經(jīng)是十八歲了。</br> 朱棣向來沒有關(guān)心過這些女兒,平日里女兒們也是在后院住著,由徐儀華帶著。</br> 作為燕王之女,便就如同是大家閨秀,平日里除了一些節(jié)日外,基本上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br> 朱棣此刻很是犯難。</br> 四個女兒指定是不能跟著去倭國的,這要是去了倭國,嫁人這塊可是個問題。</br> 說下嫁倭國那些貴族,朱棣又哪里會愿意。</br> 怎么也得是要門當(dāng)戶對才行,至少不能相差太大了不是。</br> 徐儀華看著朱棣為難的樣子,開口說道:“玉英跟智明現(xiàn)在都到了出閣的年紀(jì),兒子們重要,女兒你也不能不管。”</br> “趁著現(xiàn)在年關(guān),京師俊杰多,便也把婚事給定了,雖說有些急,但你也得是等晚婚后,才可去倭國。”</br> “紅云跟智明年歲還小,我?guī)е煌闳ベ羾冗^幾年到了出閣的年歲,再趁著正旦咱們回一趟京師,便也把婚事完結(jié)。”</br> 朱棣聽完,這才有些放松下來。</br> 徐儀華這邊顯然已經(jīng)是把女兒們的事情都給定好了,不需要他來操心。</br> 朱棣笑著說道:“都聽你的。”</br> 徐儀華聽到這話,也不由是白了朱棣一眼。</br> .....</br> 王府后院。</br> 朱高熾正在看一些關(guān)于安南的資料。</br> 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去安南,自然是要多多熟悉。</br> 其實從宮里出來的時候,朱高熾就明白自己肯定是要去安南了,所以回王府的路上,就從兵部那邊借了一些關(guān)于安南的資料回來。</br> 此時正在研習(xí)。</br> 砰砰。</br> 門口傳來輕微的敲門聲,隨后是門被推開。</br> 朱高熾詫異的看去,是自己的大姐朱玉英。</br> “姐,你怎么來了。”</br> 朱高熾是洪武十一年生,而朱玉英才是朱棣第一個孩子,也就是長女,為洪武十年生。</br> 作為嫡長女的朱玉英,性格和朱棣還有徐儀華不怎么相同。</br> 知書達禮,是典型的大家閨秀,也是徐儀華帶得好吧。</br> “怎么,姐不能來看看你嗎。”</br> “當(dāng)然可以,姐快坐,我給你泡茶。”</br> 朱高熾和朱玉英的關(guān)系很好,小時候朱高熾被父王朱棣訓(xùn)斥后,朱玉英可沒少安慰朱高熾。</br> 朱玉英坐下,等朱高熾端了茶水來之后,便就問道:“聽說你今日進了宮,可是看到了妙錦,我聽著說,妙錦已經(jīng)是跟太孫在一起了。”</br> 朱高熾當(dāng)下就明白了。</br> 大姐提起徐妙錦的事情,也是在為自己的婚事?lián)鷳n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