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憂心的藍玉
    坤寧宮中。</br>  朱英笑著對旁邊的宋忠說道:“看來這個狄玉森還是有點本事,方才只是幾眼的觀察,竟是能斷定本宮會武。”</br>  “這種眼力,在查案之上,很容易找到線索,想必鍛煉了不少時日。”</br>  宋忠作為朱英的貼身侍衛(wèi),自然是知曉太孫殿下會武的。</br>  不過功底有多深,只能是打過才知道。</br>  他當然沒有說要和太孫殿下去打一場的想法,不敢輸贏,都是難堪。</br>  “恕臣愚昧,只是太孫殿下怎么知曉狄玉森察覺到殿下會武的呢。”猶豫了下,宋忠說出了心中想法。</br>  朱英笑著說道:“他方才抬頭的時候,視線總是下意識的聚集在本宮的手部,腿部。”</br>  “那種眼神,本宮在西域的時候,見得多了,許多江湖流浪客,亡命之徒,都是依次來進行的判斷。”</br>  “他這個法子,估計是因為經(jīng)常接觸命案,少不了跟一些歹徒打交道,而后才學會的。”</br>  見宋忠有些疑惑的樣子,朱英道;“這些你在軍中,自然是不需要去熟悉,畢竟一場仗打下來,武功高低,已然是不重要了。”</br>  “軍中交戰(zhàn),更多的是大開大合,力道尤為重要,而行走江湖則不同,多是一人獨處。”</br>  “這個時候,眼招子就得放亮了,否則惹上惹不起的人,自然性命都得是丟了。”</br>  “什么動輒拔刀殺人,那不過是演義小說,單說西域,多數(shù)的劍客刀客,輕易不會出手,不會想去主動惹上什么麻煩,沒有好處的事情,只要不是惹到自己頭上,都是選擇避開。”</br>  “動手的次數(shù)多了,結(jié)的恩怨就多了,即便是武功高強,也容易遭人暗手。”</br>  聽著太孫殿下簡單的介紹,宋忠不由心生一些向往。</br>  在明初小說盛行,一些杜撰的武林故事,也非常受到歡迎,即便是宋忠這般,偶爾也會看上兩篇。</br>  朱英說著之前的一些往事,心中也泛出幾許唏噓。</br>  自從入了京師之后,除了那次在秦淮河上,與朱高熾,還有徐妙錦游船的時候動手過之外。</br>  便也再也沒有出手的機會。</br>  而對于找?guī)讉€禁衛(wèi)陪練,朱英并不是很感興趣。</br>  因為他的刀槍劍戟,拳腳功夫,都是奔著要害上去的,以他的力道,可能隨意出手,下意識的就會致人傷亡。</br>  打自己人,當真是沒有什么意思。</br>  因為葉月清懷孕的關(guān)系,朱英本來打算今年便是遼東轉(zhuǎn)轉(zhuǎn)的想法,也落空了。</br>  現(xiàn)在自然是先看到孩子出生,才是個中關(guān)鍵。</br>  所以干脆就安排到明年開春的時候,再去征討遼東附近的草原勢力。</br>  大軍的調(diào)動,是一件極為繁瑣的事情,并不是說一聲令下,就能全部就緒,馬上出發(fā)。</br>  那是職業(yè)軍,而目前的大明,多是以屯田兵為主。</br>  衛(wèi)所調(diào)兵,在接到軍令之后,首先便是說糧草什么的,第一就是先行操練,如同趕鴨子上架一般。</br>  等練個半月一月的,感覺差不多了,便就可以開始出發(fā)集合了。</br>  衛(wèi)所制雖然有著減少國庫糧食消耗的好處,也同樣有著一定的弊端。</br>  ....</br>  京師明年開春,要征討遼東草原的消息,很快便不脛而走,在文武官員中大幅度的傳播開來。</br>  文官沒什么好說的。</br>  畢竟這基本上可以說是陛下的決定,目前大明朝堂的情況只能說是朱元璋的一言堂,尤其是涉及到對外戰(zhàn)爭。</br>  哪怕是兵部尚書茹瑺,也沒有什么發(fā)言權(quán)。</br>  而戰(zhàn)爭對于武官來說,就是絕好的消息,這可是建功立業(yè)的好機會。</br>  沒有功勞的將軍,還算是將軍嗎。</br>  在大明武力鼎盛的現(xiàn)在,所有的武官對于戰(zhàn)爭的渴望,都是極為強烈的。</br>  哪怕是老一輩的武人,也渴望在馬背上征戰(zhàn)四方的曾經(jīng)。</br>  而在草原上作戰(zhàn),就跟打倭國是兩碼事了。</br>  兵貴精不貴多。</br>  征討倭國,那是要占據(jù)倭國的地盤,需要足夠多的人口去壓制,包括對于地方上的一些教化,屯田等等一系列的事情。</br>  對于草原來說,騎兵才是個中的關(guān)鍵,步兵太多,反而受到很大的限制,比如糧草的問題,還有機動性的問題。</br>  當初藍玉的成名戰(zhàn),捕魚兒海之戰(zhàn),便就是率軍十五萬北伐大捷。</br>  藍玉之所以能夠憑此成就一代名將,不僅僅是對于北元小朝廷的毀滅性打擊。</br>  還在于其蒙元損失十萬人左右。</br>  而明軍的損失卻是微不足道,據(jù)說是‘不費寸兵,以收其效。’</br>  不僅如此,另外有七萬七千多人與四萬七千匹戰(zhàn)馬被俘。</br>  此外,成為明軍戰(zhàn)利品的還有四千八百四十頭駱駝、十一萬二千四百五十二頭牛羊、三千余輛各式車輛以及一大批后勤輜重。</br>  北元主力既然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而北元小朝廷也未能幸免于難。</br>  大批皇室成員身陷囹圄,這些人員包括已故君主愛猷識理達臘的妻子、現(xiàn)任君主脫古思貼木兒的后妃及次子地保奴、公主等。</br>  成為階下囚的各類達官貴人總共有二千九百九十九人。</br>  七萬七千多俘虜,這可是最好的戰(zhàn)力。</br>  蒙古的騎兵,其戰(zhàn)斗力之強,本來就是天下罕見,這七萬七千多人,在之后自當是歸屬于大明官軍。</br>  而四萬七千匹戰(zhàn)馬,更是對于整個大明全國來說,都是重中之重的戰(zhàn)略性資源。</br>  曾經(jīng)朱英在河南地區(qū)發(fā)生瘟疫,親臨河南所伴隨的四萬騎兵,大半都是藍玉收獲的戰(zhàn)馬,訓練而成的騎兵。</br>  人和馬,還有在大明這個時期,如同是‘零傷亡’的夸張戰(zhàn)損比,才有了藍玉涼國公的封賜。</br>  當年勝利消息傳到京師,朱元璋大悅,遣使勞軍,諭旨中,把藍玉比作衛(wèi)青、李靖等名將。</br>  不過目前的藍玉,和之前的藍玉,已經(jīng)有了極大的變化。</br>  雖然看似沒什么特殊的變化,但在朱英來的這一年里,對于藍玉而言,可謂是大起大落。</br>  這個大起大落,并不是說藍玉官職的變化。</br>  而是他的心情。</br>  因為那封名單的事情,讓藍玉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死亡的邊緣走過一回了。</br>  曾經(jīng)功勞所帶來的驕縱,在朱英的幾番操作之下,已然是磨平得差不多了。</br>  現(xiàn)在的藍玉,比起立下更大功勞,更想的是怎么保全自身的性命,還有得到太孫殿下的信任。</br>  當?shù)诙伪狈サ南鏖_后,藍玉就有些憂心忡忡。</br>  酒樓中。</br>  藍玉看著對面的景川侯曹震,有些郁悶的說道:“自從我平定陜西反賊,回到京師之后,便就只和太孫殿下,見過寥寥數(shù)面。”</br>  “陛下倒是有一些例行的賞賜,不過那些我已經(jīng)不在乎了,這次再度北伐,我聽著陛下那意思,大概是要太孫殿下親自領(lǐng)軍。”</br>  曹震聞言,不由驚呼道:“太孫殿下親征?這不太可能吧。”</br>  “太孫殿下對于陛下之重要,幾乎是顯而易見的,怎么可能讓太孫殿下親征。”</br>  “不會是會錯了意吧。”</br>  藍玉搖搖頭說道:“雖說陛下之心難以揣測,但這次幾乎是明擺著說出來的。”</br>  “而且從都督府那邊,也能聽到一些消息,這次北伐,約莫越是十幾萬兵,但京師這邊的數(shù)萬騎兵,如今已經(jīng)開始整備操練。”</br>  “這些騎兵,操練多年,極為強悍,其中更是不少本身就是曾經(jīng)的蒙元騎兵。”</br>  “包括火藥司那邊,最近也是在晝夜不停的生產(chǎn)火器。”</br>  “加上陛下的一些話語,這等跡象,也唯有是太孫殿下,最有可能。”</br>  “當然,這其中的關(guān)鍵,我還是無意間聽說,群英商會正在大量囤積糧草。”</br>  藍玉本身就是極為優(yōu)秀的統(tǒng)帥。</br>  對于這些事情,自然是極為敏感,熟悉。</br>  加上眾多部下散落于京師各部,消息來源很是可靠。</br>  這要是還推測不出太孫領(lǐng)軍的可能,那也辜負了涼國公的名頭。</br>  曹震聽完之后,不由說道:“既然是太孫領(lǐng)軍北伐,那么大哥定然是第一人選。”</br>  “大哥不管是對于地形的熟悉,還是草原的情況,可謂是了如指掌,陛下自當不會錯過大哥的。”</br>  “不過我還是覺得太孫親征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以太孫殿下之身份,親征北伐,怎么看都覺得陛下那邊,都不會答應。”</br>  聽著來自于曹震的安慰,藍玉舉杯飲酒,心情也好了許多。</br>  有些事情,不落實下來,很容易便會出現(xiàn)變動。</br>  聽到曹震后邊的疑問,藍玉搖頭說道:“太孫殿下想要建立軍中威望,必然就會領(lǐng)兵親征。”</br>  “倭國的征討,可以說是太孫殿下一力促成,顯然太孫殿下是有著要裂土封疆的想法。”</br>  “是以即便是太孫殿下,也要建立足夠的功績。”</br>  “倭國太遠,且海上航行危機四伏,不甚安全,容易遭遇一些不可測之意外。”</br>  “而遼東那邊,就完全不同了,如若有四萬騎兵的守護,哪怕是敗了,也不會出現(xiàn)什么問題。”</br>  聽著藍玉的述說,曹震的眼中有些詫異。</br>  這還是自己所認識的藍玉嗎,怎么給人一種兵部尚書的意味。</br>  曹震詫異的同時,便也舉起酒杯數(shù)道:“大哥只管是放心,如今燕王正在倭國,遍數(shù)朝堂上下,又有誰比大哥更有威望。”</br>  “大哥和太孫殿下,可是還有著血脈關(guān)聯(lián)。”</br>  “如若大哥擔憂的話,我看還不如去一趟皇宮,去跟太孫殿下講述一番。”</br>  “我聽說太孫妃懷孕了,大哥正好借此緣由,為太孫殿下慶賀。”</br>  藍玉聞言,笑著說道:“好你個曹震,現(xiàn)在鬼點子挺多的呀。”</br>  “你說都有道理,我是該去拜見一下太孫殿下了,屆時自然就知曉太孫殿下的意思了。”</br>  藍玉是極度渴望跟隨太孫殿下北伐草原。</br>  不管太孫殿下這邊怎么對待他,他都已經(jīng)和太孫殿下綁在了一條船上。</br>  但凡太孫殿下有任何的不測,他都已經(jīng)無法容于陛下眼中。</br>  太孫殿下,便是他未來榮華富貴,身家性命的唯一希望。m.</br>  ....</br>  工部,軍備局。</br>  現(xiàn)在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br>  大量頂尖的工匠,聚集在此,對于一幅全身鎧甲的畫像,認真的研究。</br>  有宦官朗聲道:“這是太孫殿下,特意交代給咱們軍備局的令旨,必須要將這件由太孫殿下,親自定奪的寶甲,仔仔細細的給打造出來。”</br>  “這上邊的每一塊甲片,都必須用最好的鋼鐵制作,必須得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br>  “若是有任何的紕漏,掉腦袋那都是最輕的了。”</br>  此刻在工部軍器局所展示的鎧甲圖,是朱英特意找了宮廷畫師,根據(jù)自己的調(diào)整,所特意打造的。</br>  和當今軍隊中的鎧甲,有著極大的區(qū)別。</br>  算是已經(jīng)屬于重甲的行列了。</br>  在大明如今的邊軍中,各邊軍士役戰(zhàn)身荷鎖甲、戰(zhàn)裙、遮臂等具共重四十五斤,銕盔、腦葢重七斤,項護心銕護脇重五斤。</br>  弓撒箭袋重十斤,腰刀三斤半,蒺藜骨朵重三斤,箭筒一斤,戰(zhàn)勾連綿皮上下衣服共八斤,統(tǒng)計八十八斤半。</br>  換算到后世的計算,已然達到五十公斤。</br>  而按照現(xiàn)在畫像上的鎧甲圖樣,若全部打造出來穿戴身上,重達一百五十公斤。</br>  可以說除了眼睛部位,其余地方,都被厚重的鎧甲所包裹起來,加上雕紋造型,真就猶如天將一般。</br>  對于戰(zhàn)爭,朱英還是比較惜命的。</br>  而有了這身鎧甲,別說火器了,就算是弩箭也無法射穿。</br>  要想打穿這幅鎧甲,只能是攻城弩對著射,亦或是大炮對著轟。</br>  這鎧甲什么都好,唯一的缺點也是顯而易見,那就是太重了。</br>  光是戰(zhàn)馬的選擇,就極為挑剔,非頂級戰(zhàn)馬不能馱,還須是高頭大馬才行。</br>  再加上一根丈八長槍,如在敵營之中,當真是虎入羊群,無可匹敵。</br>  有匠師質(zhì)疑道:“這等鎧甲打造出來,如同擺設一般,真有將士能夠穿戴使用嗎。”</br>  宦官呵斥道;“別問這般多,太孫殿下的令旨,爾等照做便是。”</br>  “時日倒是寬裕,給爾等三月,通力合作,必須打造出這等寶甲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