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給咱大孫一個驚喜
“駕!”</br> 朱英回頭,看了眼京師城墻,而后揚起馬鞭,率三千緹騎,飛馳而去,直下江南。</br> 這次的巡查,朱英并沒有打算乘坐馬車,而是親自騎馬巡查。</br> 馬車的速度太慢了。</br> 城門上,朱元璋看著大孫離開的背影,濃濃的不舍流露出來。</br> 甚至于眼角,都有淚水溢出。</br> 在心里,朱元璋真的不想大孫離開自己。</br> 可是他又非常的清楚,作為大明儲君,不能被限制在這京師之中。</br> 曾經的老大,亦是每過幾年,都會巡查地方。</br> 也只有這樣,才能掃除底層的一些頑疾,肅清沉疴,不能總是把所有的東西,都寄托在官員的身上。</br> 有些諭令,自京師發(fā)出,到了地方,都不曉得成了什么樣子。</br> 而作為大明儲君,這些都是必然要經歷的事情。</br> 連知縣不經常巡查地方,權力都要被架空,何況是皇帝掌控這么大的疆域呢。</br> 只有經常走一走,才能讓底層的官員,百姓,地主豪紳,甚至是衛(wèi)所,感受到皇家威嚴,是以才會心生忌憚,有些事,才不會那么輕易的跨過邊線。</br> “陛下,保重龍體啊。”</br> 劉和在身邊,掏出手絹,雙手恭敬的奉上。</br> 朱元璋拿過后,擦拭了一番眼角的淚水。</br> 在抬頭的時候,已經是看到大孫的身影了,只有遠方揚起的塵埃。</br> “誒,大孫這一走,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回來,咱這心里頭,想念得緊,蔣瓛啊。”</br> “臣在。”</br> “通知錦衣衛(wèi),有關于大孫的所有消息,務必是三天一報,無論何時,立即送到咱的手里來。”</br> “臣遵旨。”</br> 又看了半晌之后,朱元璋這才轉身離開。</br> 不過沒有了大孫的皇宮,在朱元璋的心中,終究是感受到了幾分冷清。</br> 剛準備下城樓,朱元璋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br> “寧妃,你怎么來了,什么時候來的。”朱元璋有些錯愕的問道。</br> 寧妃緩步走了過來,行禮之后這才回道;“陛下,臣妾知曉今日太孫離去,便就早早起來,跟隨在陛下的后面了。”</br> 聽到這句話,朱元璋的心里頭升起一股暖意。</br> 要說知心,還得是寧妃。</br> 曾經草莽之時,就跟大妹子,一起陪伴在自己的身邊。</br> 拉起寧妃的手,朱元璋這個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寧妃的鬢角,已經如霜。</br> 近距離看著寧妃眼角的皺紋,朱元璋哈哈笑了起來:“寧妃呀,你也老了呢。”</br> 聽到這句話,寧妃的眼眶,突然就有些濕潤起來。</br> 緊緊的握住陛下粗糙的大手,感受到里面的溫暖。</br> 直到這個時候,朱元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已經有很多年,都忽視寧妃了。</br> 曾經的寧妃,也是非常的貌美。</br> 自從出了魯荒王朱檀那荒唐子事情后,朱元璋其實在心中,多少還是有著遷怒寧妃的。</br> 認為這是寧妃沒有管教好的緣故。</br> 雖然讓其掌管后宮,但卻已經很少特地去看過她了。</br>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有幾分愧疚之心。</br> 郭公對他,可謂是仁至義盡,兩個兒子為他征戰(zhàn)天下,一個勞累病死,一個雖還活著,卻是傷痕累累,渾身暗傷。</br> “這些年來,辛苦你了。”</br> 朱元璋感動的說道。</br> 感受到陛下的真誠,寧妃真想把這些年的委屈全都哭訴出來。</br> 在唯一的兒子,那般荒唐的死去后,寧妃整個人幾乎都快精神崩潰了。</br> 后來又遭遇到陛下的冷落,心氣越發(fā)郁結。</br> 如果不是二哥,作為禁衛(wèi)統(tǒng)領,能夠一直在宮中陪著她,她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子。</br> 不過現(xiàn)在寧妃,已經變得堅強了許多,也到了這個年歲,很多東西都看得比較淡了。</br> 只要陛下的心里還有她,也就是足夠了。</br> “殿下,這里風大,我們早些回去吧。”寧妃輕聲的說道。</br> 好像又回到了當初,跟陛下年輕的時候,在一起的日子。</br> 朱元璋抬頭,看了看外面:“是啊,風大了,咱年紀也大了,連這點風都有些受不住了。”</br> “真想再多活一些年歲,才能看著咱的大明,如何的繁榮昌盛。”</br> 說完之后,朱元璋在寧妃的攙扶之下,緩緩的走下城樓。</br> 其實就目前朱元璋的身體來說,還算是非常硬朗的,精氣神這塊,也是足足的。</br> 只是今天大孫的離開,讓他心里頭,一下子就變得空蕩蕩。</br> 所以才會展現(xiàn)出如此的老態(tài)。</br> ......</br> 坤寧宮前,</br> 葉月清一直站在門口,良久。</br> “娘娘,您已經站了快一個時辰了,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郭忠恭敬的伺候在身邊,貼心的說道。</br> 早上太孫殿下出行的時候,葉月清送到門口,就一直駐留在這里。</br> 畢竟她現(xiàn)在的身份已經不同了,按照大明宮廷這邊的規(guī)矩,也不能說隨意就出宮拋頭露面啥的。</br> 很多人都羨慕著皇宮的好,可誰又知道,這皇宮一入,再想隨意出來,便就難了。</br> 這是千百年來的規(guī)矩,即便是葉月清,也只能是遵守著。</br> “沒事,我就想著多看看,總是在這坤寧宮里,總感覺有些悶了。”回過神來,葉月清隨口說道。</br> 郭忠一聽這話,便就笑道:“娘娘,不若去后花園走走,賞賞花之類的,應該是要舒心很多。”</br> “后花園那邊,還有宮里的其他娘娘也經常在呢,或許可以聊聊天,消減一番。”</br> 聽到郭忠的建議,葉月清稍稍沉默一下,便就點點頭。</br> 坤寧宮的后門,就是直達后花園了。</br> 只是行走到大路之上,葉月清突然感覺到胃里一陣翻滾:“嘔....”</br> 郭忠頓時就急了,趕忙靠過去半蹲下,讓葉月清有所扶:“娘娘,你這是怎么了。”</br> 葉月清扶著郭忠的肩膀:“我也不知.....嘔..”</br> 見到這般情況,郭忠急得對著后邊的小宦官大喊:“還愣著作甚,趕緊的去把太醫(yī)叫過來。”</br> 后面的小宦官頓時應了聲,拔起腿就往外跑。</br> 葉月清干嘔一陣,卻什么也沒有吐出來,就是感覺到腹部好像在痙攣一般,不斷翻滾,很是難受,渾身的力氣都去了過半。</br> 郭忠連忙攙扶著,先到寢宮里去歇息。</br> 心里頭有些急了,想著是不是方才風太大了,娘娘入了風邪。</br> 又或者是飯菜里出了什么問題,讓娘娘中毒了。</br> 想起太孫殿下今日這才出門,娘娘就出了這等禍事,陛下要是知道這里的情況,一怒之下,怕不是要給他腦袋直接剁了。</br> 想到這里,郭忠就已經感到脖子陣陣發(fā)涼,就好像馬上被砍頭一般。</br> 主要是這個事情,來得突然,又過于詭異。</br> 仔細回想起今天吃的飯食,都是按照嚴格的標準,讓小宦官們先行試吃過了。</br> 直到現(xiàn)在,也沒見著出什么問題。</br> 期間葉月清又干嘔了幾次,不過躺著歇息會,面色就開始紅潤了起來,好像跟沒事人了一般。</br> 看到娘娘這個樣子,郭忠心里頭一陣亮光閃過,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br> 頓時,恐懼就散去了許多,甚至還有一些隱隱的激動。</br> “娘娘,好些了沒有。”郭忠端來水杯,看著娘娘喝完之后,輕聲問道。</br> 葉月清點點頭:“好多了。”</br> 聽著娘娘中氣十足的回答,郭忠越發(fā)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極有可能。</br> 不過現(xiàn)在來說,也只能是等著太醫(yī)過來,把脈之后,才能知道結果。</br> 這一刻的郭忠,感覺時間過得非常之緩慢,時不時的轉頭看去,見院內沒有響動,心里頭暗罵:這些小子,平日里一個個辦事也算利索,怎得到了這個關鍵時候,就這般不中用了。</br> 好比是度日如年一般,終于是聽到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br> 郭忠顧不得太多,連忙起身催促:“快些,快些。”</br> 那太醫(yī)頭發(fā)皆白,動作飛快,后面的小宦官背著藥箱,緊緊跟著。</br> 然而在兩人的身后,還有十多名禁衛(wèi),緊緊相隨。</br> 看到禁衛(wèi)的出現(xiàn),郭忠不由得一下子又緊張了起來。</br> 這說明無須多久,陛下就會知曉此事,且馬上就會過來。</br> 看著太醫(yī)二話不說,走到床邊開始把脈,郭忠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br> 這一刻的郭忠,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有過煎熬。</br> 只感覺每一個呼吸,都開始變得緩慢無比。</br> 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郭忠的表現(xiàn),就是最為真實的寫照。</br> 終于,太醫(yī)的手,伸了回來。</br> 郭忠急忙問道;“劉老太醫(yī),娘娘這是個什么情況。”</br> 劉老太醫(yī)面色從容的笑道:“郭公公無須擔心,喜事,大喜事,娘娘這是懷上了。”</br> 聽到這話,郭忠差點沒跳起來。</br> 懷上了?</br> 太孫妃娘娘,這就懷上了?</br> 心里頭趕忙一陣盤算,果然,自從太孫大婚至今,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按照往常來算,真就是懷上了。</br> 葉月清在穿上聽到這個消息,本來躺著的身子,也直了起來,不由問道;“我真的懷上了嗎。”</br> 劉老太醫(yī)撫須一笑道;“娘娘只管放心便是,臣從醫(yī)五十載,摸過的喜脈,自己都已經記不清了,娘娘的脈,臣一摸即知。”</br> “為了確定,臣反復診了三次,絕對是無誤的。”</br> 聽到劉老太醫(yī)肯定的回答,葉月清終于是松了一口氣,而后不由喜上眉梢。</br> 郭忠?guī)讉€小步過去,輕輕的貓著腳,生怕驚擾了太孫妃娘娘肚子里的龍?zhí)ァ?lt;/br> “哎喲,娘娘誒,你不要嚇老奴呀,動作輕些,好生躺下才是。”</br> “若是驚動了龍氣,老奴十條命都不夠的。”</br> 看著娘娘就這么一下子挺直坐立,郭忠連忙開口勸說道。</br> 劉老太醫(yī)見此,便道;“郭公公,不必如此著急,娘娘這才剛剛懷上龍種,些許行動幾下,反而有利于龍種生育。”</br> 此刻的郭忠,就跟熱鍋上的螞蟻般,急不可耐,生怕太孫妃娘娘有絲毫意外。</br> 聽到劉老太醫(yī)的話,這才是稍稍放心,不過眼睛不敢放松,生怕一不留神,太孫妃娘娘這里就有大動作。</br> 這時,外邊傳來聲響:“拜見陛下。”</br> 隨后,朱元璋大步走了過來,看著這里的場景,道;“咱聽說太孫妃這里出了岔子,是怎么回事。”</br> 眾人見著陛下,自然皆是跪伏。</br> 劉老太醫(yī)聞言,趕忙回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太孫妃娘娘有喜了。”</br> 朱元璋一頓:“什么,真的嗎,咱有重孫子了?”</br> 劉老太醫(yī)連忙再次確認:“臣不敢欺君,太孫妃娘娘,確實是有喜了。”</br> 朱元璋哈哈大笑:“好,好啊,咱大孫果然爭氣,這才月余時間,就給咱把重孫子給整出來了。”</br> “好大孫,咱的好大孫。”</br> 說完,目光投向葉月清,道;“月清吶,你這段時間,就在宮里好生歇息,咱會讓寧妃過來陪你。”</br> “其他的事情,便是商會的事情,你現(xiàn)在也不要管了,先放一邊,把咱的重孫,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生下來,才是頭等大事。”</br> 葉月清聞言,雖然聽說不能再過問商會的事情有些無奈,不過面對陛下的關心,還是準備起身行禮。</br> “別,別動,你就在床上給咱好好的躺著,咱馬上就把寧妃叫過來。”</br> “她生過孩子,熟悉得很,到時候就會知曉怎么做的。”</br> 朱元璋連忙制止葉月清想要行禮的舉動并說道。</br> 而后對著蔣瓛道;“你快去通知寧妃,太孫妃有喜了,讓她趕緊過來,幫著照顧。”</br> 蔣瓛抱拳作揖:“臣遵旨。”</br> 朱元璋看了看葉月清面色還算紅潤的模樣,有些感嘆道:“早知道今日這么個日子,咱就不讓大孫如此早去了,多留幾天陪著你才是。”</br> “哪想到會如此湊巧,這才出發(fā)幾個時辰,月清你這邊,就有喜了。”</br> “到時候咱也只能是,派人去通知大孫這個好消息了。”</br> “想必大孫知曉后,必然會迫不及待的回來吧。”</br> 聽到這話,葉月清說道:“陛下,可以不通知殿下嗎。”</br> 朱元璋一頓,不由問道:“這么大的好事,怎么能不通知大孫呢。”</br> 葉月清低頭解釋道:“太孫殿下這才剛剛出發(fā),巡查地方,做的是鞏固我大明之事。”</br> “臣媳雖是懷孕,但在宮中自有多人照料,想來平安無事。”</br> “懷胎十月,這般長久的時間,讓殿下回來,自然會耽誤了國事。”</br> “所以臣媳就想著,先不忙通知殿下,等幾個月過去,殿下巡查得差不多了,屆時再回來,也無須等待多久,臣媳也到了分娩之時。”</br> “如此一來,國事上也沒耽誤。”</br> 聽到葉月清的解釋,朱元璋心中感嘆。</br> 果然是跟大妹子一般的好女子,咱大孫,也跟咱一般有福呢。</br> “好,咱答應你,先不告訴大孫。”</br> “等他回來,再給咱大孫一個驚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