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開海
開海意味著什么?</br> 這意味著,大明的商人,也可以召集護衛(wèi),從海上航行,去其他國家做生意。</br> 當造船開海的消息,在朝會上說出來的時候。</br> 朱英站在旁邊,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br> 之前他跟老爺子說了幾次,雖然老爺子有所觸動,但一直沒有正式下達諭旨。</br> 然而怎么自己昨日就去了趟宮外,今日就轉(zhuǎn)變這么大呢。</br> 這還不止。</br> 隨著劉和的宣讀諭旨,就各個碼頭,重新組建市舶司。</br> 所有海商的通行,必須從市舶司那里取得通海文書,才能有海上航行的資格。</br> 但凡不取得通海文書者,一律認定為走私出海。</br> 違律者,大船貨物盡數(shù)充公,隨行人員視職務定勞役。</br> 在這個諭旨下達后,同時令戶部出具有關于海上貨物的詳細賦稅章程。</br> 朱英心里頭,直呼好家伙。</br> 老爺子這一手,玩得溜啊。</br> 不聲不響,就把這么個事情給敲定了。</br> 朱元璋這不是讓群臣商議,而是乾坤獨斷,直接下達諭旨。</br> 下面的人,自然知曉沒上奏的份,這個時候站出來反對,就是嫌活得太長了,沒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br> 朱元璋顯然也注意到了大孫的神色變化,得意的笑了笑。</br> 下了早朝,爺孫倆就開始聊起來。</br> “爺爺怎么會突然想好開海禁呢,這邊倭國還沒有打完。”朱英不解問道。</br> 朱元璋笑呵呵說道:“怎的,就允許大孫賺些錢財,咱就不行了?”</br> “說起來,還是得虧大孫你,讓咱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br> “咱之前,也沒接觸過商道,沒想到這商道里,竟是還有這么多的講究。”</br> “若是操控得好了,這錢財,還真的可以憑空生出來,太過于奇妙了。”</br> “咱這心里頭呀,反復琢磨著,發(fā)現(xiàn)有些法子,不僅讓百姓得了好處,國庫還能有一大筆的收入,比之曾經(jīng)的賦稅,都要來得快上許多。”</br> “這就讓咱發(fā)現(xiàn)一個事情,這天下間的錢財,若是能夠全部均分,那么就沒有餓死的人。”</br> “說明啥,說明這些地主豪紳們,他們手里的錢糧,是多得超乎咱的想象啊。”</br> “咱想起當初,在各地流浪的時候,一些地主家的糧食,都已經(jīng)存到發(fā)霉了,被老鼠都啃了許多,還不愿拿出來。”</br> “之前倒是可以搶,可現(xiàn)在不行,那會亂了套。所以就須得按照大孫這邊的法子,讓他們心甘情愿的掏出錢糧,購置一些新的玩意。”</br> “咱大明能有啥新奇玩意,這東西,肯定是海外來得更多。”</br> “也懶得多搞,咱就讓海關,把這稅收給加大一些,坐著收錢,豈不美哉。”</br> “大孫你來說說,是不是這么一個道理。”</br> 聽著老爺子的長篇大論,朱英都有些呆住了。</br> 這還是他印象中的老爺子嗎。</br> 怎的感覺變化如此之大。</br> 就好像,一下子突破了本身目光的格局。</br> 要知道朱英的這個東西,基本上全都是來源于前世記憶。</br> 有些地方,并不能說非常切合完美,不同時代的東西,強行融合在一起,可是沒出問題的。</br> 過于超前的理論,在現(xiàn)在完全沒有任何意義,現(xiàn)在的朱英,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摸著石頭過河。</br> 朱英回道:“爺爺說得在理,就是孫兒不知道,怎得爺爺一下子,就...</br> 朱元璋笑哈哈的打斷道:“就怎樣了,怎么,只須大孫有想法,咱就不能有想法了。”</br> 這話讓朱英不由有些汗顏:“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孫兒只是有些奇怪。”</br> 朱元璋拍了拍大孫的肩頭,感嘆道;“咱呀,也不是那般頑固不化之人,這些日子以來,大孫的一些舉措,咱都是看在心里。”</br> “最開始的時候,咱覺得現(xiàn)在的大明,已經(jīng)很是足夠了,當今天下,又有哪國,能跟咱大明相提并論呢。”</br> “大孫的心思,咱也清楚,亦如當年的咱一般,有著建功立業(yè),擴土封疆的大志。”</br> “大孫你今年才十九啊,這般年輕,在咱看來,哪里懂得這么多。”</br> “可現(xiàn)在,咱這想法變了,大孫的優(yōu)秀,是咱從來沒有想到過的,所以咱就覺得,雖然咱年紀大了,也可跟著大孫,再試那么一回。”</br> “至少從現(xiàn)在來看,不是更好了嗎。”</br> 聽著老爺子的話,朱英心頭升起一絲暖意。</br> 這是老爺子,對自己的認可,是全方位的認可。</br> 朱英想要說些什么,卻似乎肚子一堆的話,又不知從何開口。</br> 朱元璋看了出來,道;“咱們爺孫倆,便也就試試,看看能將這大明,再度推向多高。”</br> 朱英認真點頭:“好。”</br> ......</br> 開海的事情,很快就通過邸報,傳遍了整個京師。</br> 不少行商,蠢蠢欲動。</br> 但凡知曉些的,誰不對那海外貿(mào)易起心思呢。</br> 一名尚有五十多歲的老者,聽著說書人講述這邸報上的事情后,不由起身道:“陛下當真下了如此諭旨。”</br> 話一開口,頓時其他客人,就傳來不滿。</br> 畢竟大伙都在認真聽著呢,你這般打斷,豈不是壞了興致?</br> 老者見此,也知道是自己唐突了,連忙作揖賠罪。</br> 而后也沒聽說書人來講述,徑直的回了府邸。</br> 老者本是江南一帶的人,算是大戶。</br> 是被當今陛下,給強制遷移到京師這邊。</br> 在此之前,他是跟船出過海的。</br> 海上的貿(mào)易,到底有多么值錢,心里頭非常清楚。</br> 如今聽到開海的消息,頓時就來了興致。</br> “把今天的邸報,快些給我送來。”</br> 老者對下人吩咐道。</br> 而后到書房里,仔細看關于開海的一些介紹。</br> 京師邸報,有這么一個好處,就是在遇到朝廷的一些決策后,就會有相對詳細的介紹。</br> 老者看著,眼睛越發(fā)亮了起來。</br> 他在其中,嗅到了商機,且非常的強烈。</br> 他想做,這第一批吃螃蟹的人。</br> 曾經(jīng)的他,也是個普通的乞兒,便就是靠著自己靈敏的嗅覺,才掙下了如今的家產(chǎn)。</br> 很多被強制遷移過來的大戶,日子可沒他現(xiàn)在過得這般舒服。</br> 心中頭仔細想過后,感受了下自己的身體。</br> “我至少還能干十年。”</br> 老者很是滿意。</br> 隨后就喊來管家,讓他把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全都召集過來。</br> 下海經(jīng)商,可不是個小事,得有足夠的本錢。</br> 老者就準備把地窖里埋的銀子,全部都給拿出來,賭這一手。</br> 不過小兒子有些不耐煩:“父親,如此大的風險,著實沒有必要,咱們現(xiàn)在,也能過得挺好了,這般行去,一片未知,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豈不是血本無歸。”</br> 聽到這話,其他的弟兄,也紛紛響應。</br> 大家在京師這里的舒適日子過慣了,當然不想去海上討生活。</br> “你們,逆子!”</br> 老者破口大罵:“咱們家里,就那兩間商鋪,若是等老子死了,你們?nèi)齻€,要怎么分?”</br> “坐吃山空的敗家玩意,本來老子還有些猶豫,這般看來,此行是非去不可了。”</br> “不想去的,也行,老子給你些錢財,自生自滅去吧。”</br> 聽到這話,三個兒子,頓時就不敢多嘴了。</br> 老者冷哼一聲:“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br> “老子帶著你們幾個兔崽子,出幾趟海,也算是讓你們多了一份本事,哪怕是身上一干二凈了,也能給別人當個總官,再不濟做個財附。”</br> “好歹能吃口飽飯,不至于餓死。”</br> 對于這三個兒子,老者沒一個滿意的。</br> 讀書讀書不行,買賣買賣不會。</br> 老者一直心里頭犯愁,想要好生將他們鍛煉一番。</br> 現(xiàn)在有了開海的事情,就是有了機會。</br> 只可惜三個兒子,連總官,財附都不知道是啥意思。</br> 所謂總官,操持全船諸般事務。</br> 所謂財附,便是掌管貨物買賣和每日帳目計算的職務。</br> 有過出海的經(jīng)驗,去干這兩個職位,還是很容易就能上手的,那也是門本事。</br> 像是老者這樣的情況,自然不會是個例。</br> 但凡接觸過海貿(mào)的商人,大致都是能夠知曉這其中的巨大利潤。</br> 不過出海,也有講究,至少護衛(wèi)不能少。</br> 途徑一些小國,殺人越貨什么的,家常便飯。</br> 就這么一下子,武人突然就受重視起來。</br> ......</br> 大明伐倭大軍,在滅掉倭國船隊后,輕而易舉的就登陸了九州島。</br> 雖說是號稱五十萬大軍,嚴格算起來,自然是沒有的。</br> 能戰(zhàn)之兵的話,大概是接近三十萬左右,這已經(jīng)是一個極限了。</br> 其余十多萬,幾乎都算是后勤。</br> 像是這種長途的征戰(zhàn),如果不是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的話,后勤就是一個非常關鍵的點。</br> 姚廣孝那邊,基本上也差不多。</br> 不過即便如此,對于九州島上的倭軍來說,這也是異常巨大的壓力。</br> 在大明火統(tǒng),大炮面前。</br> 倭國低矮的城防,根本就不值一體。</br> 一番轟炸之下,很快就能破開,而后一擁而進。</br> 不需要太多的什么戰(zhàn)術,策略。</br> 雙方的差距,自然不在一個檔次。</br> 不夠憑借著對于地里位置的熟悉,倭國武士還是有一定的防守之力的。</br> 城池不能阻擋,那就只能打野戰(zhàn)了。</br> 倭國武士的個人素質(zhì),還是非常高,給大明伐倭大軍也造成了不少困擾。</br> 尤其是那些難走的山路,更是如此。</br> 從整體的局面上來看,倭國節(jié)節(jié)敗退,幾乎沒有什么勝利的希望可言。</br> 雙方不管是在人員素質(zhì)方面,還是軍備方面,完全不是一個級別。</br> 對于現(xiàn)在的倭國來說,目前正是處于南北朝戰(zhàn)爭結(jié)束的初期。</br> 在歷史之上,被稱作室町時代。</br> 名稱源自于幕府設在京都的室町。</br> 在這個時期的倭國,人口上也不會太多,沒有經(jīng)歷江戶時代的平穩(wěn)發(fā)展。</br> 倭國的人口沒有統(tǒng)計,不過按照版圖來說,按照歷史的統(tǒng)計,這個年代也被稱為戰(zhàn)國時期,總?cè)丝诔甙偃f。</br> 大量的倭國城池,被迅速的占領,不過這些倭人,也知道沒辦法跟大明軍正面抵抗,紛紛溜走。</br> 雖是一路平推,但對于倭國軍士的殺傷,并不算多。</br> 顯然,倭國目前的想法,就是拖。</br> 不管是大明這邊,亦或是高麗這邊,都是屬于遠征軍的概念。</br> 包括馮勝,也不會說一股腦帶著將士們橫沖直撞。</br> 步步為營才是關鍵。</br> 打下九州島沿海后,馮勝立馬下令,占據(jù)周邊的倭國城池,直接便就開始吞并。</br> “那些倭人,真是讓本王煩死了。”</br> “大將軍,這般打還是不打,什么時候打,怎么打,倒是給個話呀。”</br> “就這么僵持著,待他們其他地方的大軍過來,我們這邊,可就沒現(xiàn)在這么輕松了。”</br> 朱榑直接說道。</br> 他現(xiàn)在的性子,有一些急切。</br> 因為打倭國實在是太容易了,那些倭人,這就如砍瓜切菜一般,哪有什么阻擋的能力。</br> 贏了幾次之后,朱榑就開始有些飄了。</br> 是不是還嚷著要率軍直搗黃龍。</br> 馮勝聽著催促,并沒有急于回答,而是在沉思后,這才說道:</br> “齊王殿下,我自是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首先要想清楚一個關鍵,那就是如果大軍前往,遇到些許不利,又當如何。”</br> “我等大軍,自大明出發(fā),遠道而來,對于倭國的地形情況,尚且沒有絲毫了解。”</br> “若遇天險埋伏,哪怕得勝,也是慘勝,不知多少軍士,便會因此喪命。”</br> “我等在這里,也沒得補充,一個將士戰(zhàn)死,便不會如同在大明一般,還有能頂替的。”</br> “諸位殿下,不也是想著,如果建設藩國,這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當不是說一日兩日,便就可以定下。”</br> “是以既然咱們這邊,已經(jīng)攻下城池十多座,也不能因此掉以輕心,須得步步為營才是。”</br> 馮勝的這一番話,讓最喜歡的鬧騰的朱榑,也是冷靜了下來。</br> 現(xiàn)在情況不明,真有重大損失的話,那么此番遠征,真就如同笑話一般。</br> “諸位殿下莫急,我等先將這里掌控起來,而后慢慢蠶食,才是最為平穩(wěn)。”</br> 馮勝看著都在沉思的殿下們,便就再度說道。</br> 其實對于馮勝來說,他當真是希望這場大戰(zhàn),打的時間越長越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