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國泰民安
    在火炮面前,木質的山寨大門,只能用摧枯拉朽來形容。</br>  “轟,轟,轟,轟!!!”</br>  十多門大將軍炮,一輪齊射,只見炮彈橫飛,驚天動地,煙霧四起,沙土飛揚。</br>  待一切消弭過后,還有什么大門可言,只有破碎的木頭顯示出方才大門真的存在過。</br>  “我滴個親娘誒,這他娘的還要怎么打???”</br>  率領山寨兩萬多士卒奮守大門的王金剛奴,整個人都懵逼了。</br>  在此之前,他想過官軍洶涌,奮力搏殺,箭矢飛射多個場景。</br>  唯獨面前的一轟而破的畫面,是他一直沒有想過的。</br>  轉頭掃去,只見山寨里的士卒們,一個個縮著脖子,哪還有絲毫氣勢可言。</br>  山下,</br>  曹震遠遠看著山上凌亂的場面,輕蔑一笑。</br>  在大將軍炮面前,這等山寨簡直一轟即滅,沒有絲毫壓力可言。</br>  “傳本將軍令,第二炮準備,打他娘的!”</br>  曹震一聲大吼,劍指前方,大聲喝道。</br>  此時副官在旁,小聲道:“將軍,這般開炮,是否過于浪費了。”</br>  曹震眼睛一瞪,喝道:“你懂個甚,攻敵之心,第一炮打的是大門,第二炮打的是氣勢。”</br>  副官苦笑,不再多言。</br>  火炮雖好,但精確度不高,打大門還行,打散亂的敵人就能難了。</br>  山上反賊,零零散散的,十二門炮轟根本就無法造成太大的傷亡。</br>  關鍵的是,火炮的炮彈極為昂貴,這些山上的反賊,還不值用火炮去打。</br>  隨著第二輪炮轟,山寨里面是一片哭爹喊娘的聲音。</br>  正如曹震所言,這一炮的氣勢,真就是打得足足的,己方不過三四千人,對面足足兩萬余人,士氣已經(jīng)臨近崩潰。</br>  王金剛奴大聲喊叫,命令親信各種抓捕,這才止住潰散,稍稍收攏士氣。</br>  其實王金剛奴心頭也在顫抖,因為就在方才,有一顆火炮就落在他身邊不遠處,一名倒霉的士卒,直接被炸得那叫一個血肉橫飛。</br>  一些血漬都飛濺到了他的身上。</br>  “散開!全都散開!!!”</br>  不得不說王金剛奴還是有幾分軍事才能,回過神來,很快就意識到火炮對于密集的人員傷害最高。</br>  剛才聲勢雖大,但細數(shù)一番不過二三十人傷亡,這還是因為一顆炮彈落在了某個隊伍之中。</br>  有幾發(fā)火炮都轟到了大樹上,落了個空。</br>  隨著王金剛奴的大喊,士卒們也反應過來,連忙四處分散開來。</br>  “反應還挺快,不過本將軍已經(jīng)不打算用火炮了。”</br>  曹震嗤笑著說道,隨即下達軍令:</br>  “刀盾手在前,火銃手在后,今日就讓本將軍見識見識火繩槍的威力。”</br>  “遵命。”</br>  隨著大軍擺動,很快上百刀盾手和上百火銃手出現(xiàn),形成陣列朝著山道上壓去。</br>  山道自然狹隘,聯(lián)排不過四五人,有著極窄的地方,僅容兩人通過。</br>  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br>  這也是反賊們的信心所在。</br>  然這一切在火銃手面前,毫無任何意義可言。</br>  完全就是活靶子。</br>  砰砰砰!!!</br>  隨著火繩槍響,一個個守在山道上的反賊沒有絲毫動作就被擊落山崖。</br>  “無恥!!無恥!!!”</br>  看到這等場景,氣得王金剛奴破口大罵。</br>  那些守在狹道上的,可是真正的老卒,曾經(jīng)悍不畏死,敢于沖鋒的老兵。</br>  現(xiàn)在卻一點作用沒發(fā)揮出來,白白丟了性命。</br>  己方的優(yōu)勢,完全轉變成了劣勢。</br>  縱使山上有兩萬眾人,卻有一種有力沒處使的感覺。</br>  “弓箭手何在,準備迎敵。”</br>  眼看官軍距離山寨大道越來越近,王金剛奴連忙大喝。</br>  “豎盾!!!”</br>  刀盾手指揮使見此,也是一聲大喝。</br>  半人高的大盾緊密拼接在一起,形成盾墻,火銃手藏入盾墻之中,于縫隙間以盾為架,瞄準反擊。</br>  箭雨襲來,多數(shù)被盾牌擋住。</br>  反賊手里大多數(shù)是木質的粗糙箭頭,精鐵打造的只是極少數(shù),畢竟先前搶奪的是城池而非衛(wèi)所。</br>  僅僅只有幾千的駐軍,軍備自然少得可憐。</br>  即便是精鐵箭頭,也無法射穿大盾,只給官軍造成了一些零星傷亡,很快就被后面替補上來。</br>  “刀斧手準備迎敵!”</br>  王金剛奴面色難看,明廷精銳的難啃,遠遠的超出他的想象,接下來絕對是一場惡戰(zhàn)。</br>  目前甚至看不到任何的希望。</br>  “都無須大軍前來,僅憑借本將軍這三千先鋒,就能將反賊一舉平定。”</br>  曹震哈哈一笑,大聲說道。</br>  副官無奈,只能提醒道:“將軍,話雖如此,可莫要忘了山上還有兩萬多眾反賊,雖說士氣崩散,可僅憑我等三千將士,定然要付出慘痛代價。”</br>  “這其中還有三百火銃手,個個精貴無比,好不容易才分來的,若是因此折損,真是不值當。”</br>  “且太孫重定軍規(guī),每場戰(zhàn)役當以文冊記載,事后復盤若是肆意損害將士性命,不但無功,反要論罪,請將軍慎行。”</br>  聽到副官的提醒,曹震面色一僵。</br>  看了看不遠處的軍紀官,有些尷尬的笑道:“本將軍只是打個比方,當然不會如此行事。”</br>  “行了,事不宜遲,快快通知大將軍,前方陣地即將拿下,請大軍開拔。”</br>  副官馬上抱拳道:“遵命。”</br>  半里開外,</br>  藍玉笑著對朱權說道:“看來前方局勢已定,我等只需守住各路口,便能在今日一舉平定反賊了。”</br>  朱權點頭贊道:“火炮,火繩槍在這等山林之中,發(fā)揮出如此威能,難以想象。”</br>  “我在這軍中還有許多地方,要向諸位將軍學習。”</br>  數(shù)百米的距離雖說看不太清,但大致的情況,基本上還是能看到的。</br>  其中兩輪火炮的沖擊,幾近讓山寨反賊的士氣崩潰。</br>  刀盾手加火統(tǒng)手的配合,攻防一體,轉劣為優(yōu),以最少的傷亡,拿下上山險道。</br>  接下來,算是局勢已定了。</br>  藍玉令下,大軍前行。</br>  三萬多將士隨之出動。</br>  總共五萬多將士,只有接近兩萬用來封鎖山寨,防止反賊逃脫。</br>  三萬余眾和反賊的數(shù)量差不多,然在實際作戰(zhàn)上,作為京師精銳衛(wèi)所,三萬足可抵反賊十萬兵。</br>  王金剛奴看著遠方大軍涌動,而山道口已經(jīng)被官軍攻破,刀盾手加火銃手步步為營,大量士卒根本無法形成有效沖殺,反而正在被不斷收割。</br>  “快,快去請大王過來。”</br>  王金剛奴對著麾下親信說道,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感覺有些無力了。</br>  最為主要的是,王金剛奴準備親自上前,帶著老卒沖殺,把官軍銳氣打下去。</br>  而自己沖殺自然就需要后方有人坐鎮(zhèn)才行。</br>  就在王金剛奴焦急等待中,那親信慌慌張張的跑來。</br>  沒有多想,王金剛奴直接問道:“大王怎么說。”</br>  親信整個人都在哆嗦,下意識的看了看旁邊的人,這才小聲說道:“大王他,離開了。”</br>  “什么!!!”</br>  王金剛奴不敢置信的問道。</br>  周邊親信下意識的張望過來。</br>  他也知道這個時候,這種事情過于影響軍心,一把提住親信,拖至樹后,質問道:“你可知曉方才說的什么。”</br>  親信一臉苦澀說道:“頭兒,我當然是知道的,方才我去大王住所,那里早就已經(jīng)人去樓空,就連那房間里的被褥,都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br>  “還有大王的親衛(wèi)們,也跟著沒有見著,見此情況,我便馬上去找高先生。”</br>  “可是...高先生那里,也是一般無二。”</br>  說到這里,親信緊張的看了看前方,低聲道:“頭兒,我在大王的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一條密道,不如我們快些逃吧。”</br>  “趁此機會,頭兒帶幾個弟兄咱們一起,大王的密道,肯定避開了官軍圍堵之外,定然逃得掉的。”</br>  王金剛奴面若死灰,眼神都變得有些空洞起來。</br>  他沒想到在這么一個關鍵的時候,大王竟然棄他而去。</br>  回想當初,大王是多么的意氣風發(fā),現(xiàn)在卻如敗家之犬,狼狽逃竄。</br>  “頭兒,大王都已經(jīng)走了,咱們還留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快些逃吧。”親信看著頭領失神模樣,再次催促道。</br>  王金剛奴愣愣的看了看親信,似是才緩過神來。</br>  親信見此,張口語言,便想再勸。</br>  噗呲!</br>  這是利刃入體之聲,一股劇痛從親信胸口傳來,他眼珠子瞪大低頭看去,只見王金剛奴手中樸刀,直接給自己來了個透心涼。</br>  “頭兒,為何..為何...”親信嘴角溢出鮮血,不敢置信的問道。</br>  此刻王金剛奴的眼神,哀傷而又堅定。</br>  “兄弟,對不住了,大王不仁,我卻無法不義,曾經(jīng)我一家老小,都由大王接濟方才活下,現(xiàn)在妻兒自有出路,也該是我為大王報恩的時候了。”</br>  說完,手中樸刀一個翻轉,再不給親信說話的機會。</br>  “放心,要不了多久,我便親自下來給你賠罪。”</br>  拔出樸刀,王金剛奴再臨戰(zhàn)場。</br>  “頭兒,這是怎么回事,李哥兒呢。”</br>  “頭兒,大王怎么沒有動靜,是不是逃了。”</br>  “頭兒,下面流言,說是大王已經(jīng)帶人走密道逃走了,這是真的嗎,大王真的跑了嗎。”</br>  數(shù)名小頭領見著王金剛奴過來,連忙一堆涌來詢問道。</br>  王金剛奴面色不改,喝道:“李三口出妄言,已經(jīng)被本天王誅殺,大王密令,他已經(jīng)率數(shù)千弟兄,從密道迂回包抄官軍。”</br>  “我等只需再行堅持一個時辰,大王便能與我等前后夾擊明廷官軍,必然一舉得勝。”</br>  “傳本天王軍令,所有弟兄,必須拼死守住這一個時辰,但有畏縮不前者,斬!”</br>  “眾弟兄,隨本天王,死守山道!!!殺!!!”</br>  刀鋒一指,眾人歸心。</br>  聽到大王已經(jīng)迂回包抄,大家頓時就放下心來。</br>  哪怕有不信者,見王金剛奴立于前陣,也自把心中疑惑壓下。</br>  方才流言不攻自破,如果大王都逃走了,天王怎會還在這里鏖戰(zhàn)。</br>  士氣一股上漲,將壓上來的官軍,硬生生的又逼了回去。</br>  山下曹震有些納悶。</br>  這反賊搞什么鬼,怎得突然就士氣大漲了,莫非是田九成那反賊親臨?</br>  也罷,這便是反賊最后的反擊了吧。</br>  沖破這一波,反賊也當直接拿下了。</br>  此時藍玉已經(jīng)過來,騎馬至曹震旁道:“不錯,此戰(zhàn)記你首功。”</br>  “謝大將軍。”曹震哈哈一笑,抱拳作揖。</br>  藍玉隨即看向朱權,道:“山路狹窄,還請殿下令玄甲衛(wèi)出動,打開山道。”</br>  朱權點頭,拔出腰間寶劍,劍指山道。</br>  后方千人涌動,一個千戶所的玄甲衛(wèi)整齊劃一,小跑齊上。</br>  仔細看去,人人腰間佩刀,火繩纏繞,手持火銃,全身披甲,唯有雙眼露出。</br>  即便是跑動之中,也自按照嚴格隊形。</br>  藍玉曹震哪怕多次見到,此刻也不由驚嘆。</br>  同樣的火繩槍,在玄甲衛(wèi)這里的殺傷,簡直堪比神箭手。</br>  槍聲有序不斷的響起,山腰煙霧彌漫,而反賊那是成批倒下。</br>  不到兩炷香的時間,山道就已經(jīng)被官軍拿下。</br>  玄甲衛(wèi)并不急忙沖鋒,堅守山道口,后面大軍不斷涌入。</br>  接下來,便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br>  不足半個時辰,山上反賊就已經(jīng)徹底崩潰,大量的士卒丟下武器,跪倒在地。</br>  再怎么強大的反抗,在火繩槍之下,都得是塵歸塵,土歸土,激不起半點浪花。</br>  黃昏臨近,整個山寨已經(jīng)被徹底拿下,開始清理戰(zhàn)場。</br>  “報!”</br>  “反賊王金剛奴戰(zhàn)死山道口,偽王田九成,天王高福興,何妙順不知所蹤。”</br>  “于山寨偽王住所發(fā)現(xiàn)密道,然密道已經(jīng)被亂石所阻,不知去向。”</br>  藍玉聞言,頓時就結合之前的情況,察覺出了山寨變化:“這王金剛奴倒還算是個忠義之士,可惜投了反賊。”</br>  感嘆過后,便就對副官吩咐道:“傳本將軍令,立即搜索田九成等人下落。”</br>  “得令。”副官抱拳行禮,隨即去通知圍山將士。</br>  雖說跑了幾名頭目,藍玉倒也沒太多在乎。</br>  這等喪家之犬,日后定然舉步維艱,只需下海捕文書,抓到是遲早的事情。</br>  余下就是給京師報喜訊了。</br>  今日太孫大婚,反賊殲滅,春耕不誤,大明一統(tǒng),正可謂是國泰民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