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懾服藍玉
朱英面帶微笑。</br> 他不是要藍玉歸順,而是要收服藍玉。</br> 看似結(jié)果差不多,其實個中的寓意相差極大。</br> 以朱英的身份,難道朱元璋和朱英兩人,就不明白藍玉在知道之后的選擇嗎。</br> 說句不好聽的,哪怕朱英是個假的,在這種情況下,藍玉都會當成真的對待。</br> 從最初見面至今,藍玉已然是表現(xiàn)出來了這個特性,他沒有去質(zhì)疑,詢問跟朱英有關的一切,只是單單憑借一個孝陵的流言。</br> 還有陛下的態(tài)度,就選擇瞬間相信,這就是他的親外甥孫。。</br> 要知道,當初朱雄英下葬的時候,藍玉可是親眼看著被封入棺槨,而后埋葬孝陵。</br> 這其中,不僅僅是藍玉,包括藍氏,甚至于常升,都沒有提出任何的質(zhì)疑出來,錦衣衛(wèi)說了句長孫殿下,大家就直接信了。</br> 朱英自然也明白,也沒必要去計較那么多,他所需要的,就是用武人的手法,去懾服藍玉即可。</br> 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辦法可言了,總不能現(xiàn)場給你背上幾首詩詞,那估摸跟對牛彈琴也沒多大區(qū)別。</br> 現(xiàn)在的大明,根本不興文人那一套。</br> 藍玉借著酒勁,沒有絲毫遲疑,大喝一聲:‘好!’</br> “演武場就在后院,剛好酒足飯飽活動活動。”</br> 藍玉大氣的應道,但是一旁的藍氏,卻是皺起了眉頭,大聲呵斥道:“胡鬧,殿下什么身份,是你能隨便對抗的嗎,要是磕著碰著,用你命去填也無用。”</br> “喝了幾口馬尿,就不知道姓甚名誰了,莫不是被喊了一聲舅爺,便不明白天高地厚,給我坐下!”</br> 藍氏的呵斥,頓時就讓藍玉有些醒酒,這才反應過來,在他面前的,可不是僅僅是外甥孫,更是大明長孫殿下,真要對上,還能真打不成。</br> “小舅,咱們來點文藝的,不然投壺如何。”旁邊的常升出主意說道。</br> 投壺既是一種禮儀,又是一種游戲,屬于君子六藝的射禮,當下也比較流行。</br> 聽到這話,藍氏不由微微點頭,這樣子還算過得去。</br> 不過在大家的心目中,藍玉是何人,從小就在軍營里長大的,更是官拜大將軍,大明頂尖的武將,在武比這方面,朱英如何能是對手。</br> 朱英聞言也不糾結(jié),反而說道:“常府演武場中當有箭靶,何必用投壺。”</br> “說得對,投壺那玩意,不過是一群娘們玩的,哪有射箭來得實在,若不是今日天色已然,某定然約殿下外出狩獵一番。”</br> 藍玉聞言,眼睛一亮頓時說道。只是這話,多少讓常升有些難看,在常升的圈子里,投壺可是一種高雅的游戲,在這里卻被藍玉噴成娘們玩的。</br> 多少有些氣憤,不對面對舅舅藍玉,常升也只能壓制住自己的脾氣。</br> 這舅舅可是真舅舅,真要有什么讓他不爽的,他可是真的會打人的。</br> 藍氏也不反對,只要不是直接的接觸,會有傷到朱英的可能,那就關系不大。</br> 眾人隨即起身,朝后院演武場過去。</br> 常遇春從小習武,精于騎射,各種兵器都能使用,大明立國后,作為頂尖名將,常遇春的府邸占地極為廣闊。</br> 常府的演武場,比朱英想象中還要來得大上很多,甚至長度約莫有后世足球場那般大小。</br> 在演武場的旁邊,還有數(shù)個馬廄,里面豢養(yǎng)著十多匹戰(zhàn)馬。</br> 周邊還有數(shù)個兵器架,上面琳瑯滿目的兵器都有。</br> “雖然父親已經(jīng)去世,但這些兵器大哥與我都不敢怠慢,時常保養(yǎng),包括馬廄里的戰(zhàn)馬,也是細心照料。”</br> 看朱英的目光在兵器架和馬廄間停留,常升連忙解釋道。</br>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如此大的演武場,是有些僭越了,不過當時是陛下特許,如今父親不在,常升怕朱英誤會。</br> 這般大的演武場,要是被人說來個什么豢養(yǎng)兵卒,那直接就涼涼了。</br> 朱英點點頭,轉(zhuǎn)向左前方箭靶所在,而后說道:“我先來試試?”</br> 對于自身的武藝,朱英有著足夠的自信,論單挑上,這天下能打過他的寥寥無幾,其中并不包括藍玉。</br> 藍玉聞言,笑著說道:“好,先讓某見識一番殿下的箭藝如何。”</br> 在射箭這一塊上,藍玉有著足夠的自信,雖不能說百步穿楊,但哪怕在大軍中神射中,,技藝也是相當高超,占有一席之地。</br> 如今明初,弓的拉力分為四個等級,四十斤、五十斤、六十斤、七十斤。</br> 弓力大的弓俗稱硬弓,弓力小的弓俗稱軟弓。</br> 而在兵器架上,最輕的硬弓,都是七十斤。</br> 這個七十斤的硬弓,大概不是常遇春自己用來聯(lián)系的,在這弓的旁邊,還有兩個較為不同的弓,一個是一百二十斤,另一個則是一百五十斤。</br> 這兩個弓,才是常遇春的常用,一百二十斤弓練準,一百五十斤弓練力。</br> 朱英沒有絲毫猶豫,在眾人有些驚訝的目光中,直接拿起最大的那張,一百五十斤弓。</br> 按《天工開物》描述,凡造弓,視人力強弱為輕重,上力挽一百二十斤,過此則為虎力。</br> 也就是說,能開一百二十斤以上弓的將士,可稱之為虎將。</br> 朱英直接拿起那一百五十斤弓,讓藍玉,藍氏,常升三人,不由有些皺眉。</br>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拉太大的弓,容易傷著自身,導致脫臼都非常正常。</br> “孫兒,要不先試試小的吧,你外公力大,這才為其特別打制,平時用的人也不多。”</br> 藍氏開口勸說道。</br> 為了不傷其顏面,便說先從小號弓開始,想讓朱英知難而退。</br> 畢竟在藍氏的眼中,朱英委實是過于瘦弱了,哪怕比起常升都有些不足,活脫脫一個書生秀才的模樣,身形消瘦。</br> 不論射箭精準,怎能拉開這含有一虎之力的強弓。</br> 聽到藍氏的聲音,朱英單手持弓,笑著說道:“沒事,我就試試,若是拉不開,便也不會勉強。”</br> 哪怕是朱英的語氣帶著很強的自信,三人依舊有些擔憂,這要是在常府中朱英受傷了,那可不是件好的事情。</br> 唯有葉月清安靜的站在原地,沒有說話,眼神中對于東家滿是崇拜和信任。</br> 別人不知道東家的戰(zhàn)績有多么恐怖,葉月清如何不知。</br> 在沒有見到東家的畫像之前,在葉月清的心中,東家比吃人的猛虎還要恐怖,如同長著三頭六臂的怪物一般強悍。</br> 在商會的情報記載中,有著很嚴格的規(guī)定,對于每場小型戰(zhàn)斗的數(shù)據(jù),必須要非常的嚴謹,不可以有任何的夸大。</br> 其中戰(zhàn)功中會由本人簽字確認,一旦發(fā)現(xiàn)戰(zhàn)功簿上有任何夸大的成分,則不僅僅是戰(zhàn)功被取消,還要被追究責任。</br> 葉月清能夠有資格替代趙香熙,作為高麗公主進入大明,自然也屬于核心成員,是有資格看到東家的戰(zhàn)績。</br> 那些令人驚駭?shù)膽?zhàn)績,和畫像上的東家,幾乎完全是天壤之別。</br> 朱英可沒打算來什么扮豬吃虎。</br> 藍玉是虎沒錯,但他朱英是龍,那等行為平白降低了自身的段位。</br> 在遇到質(zhì)疑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打臉。</br> 朱英連箭都沒有拿,拉主弓弦就是一個滿月。</br> 輕松寫意的姿態(tài),頓時讓藍玉等人大受震撼。</br> 尤其是藍玉,忍不住向前一步,仔細看去。</br> 這等身材,哪里來的如此恐怖的力量。</br> 這個演武場,藍玉是曾經(jīng)的常客,也經(jīng)常過來,熟悉得很,那一百五十斤弓,他自然也是熟悉,甚至用過多次。</br> 藍玉的極限力量,便是一百五十斤弓,三十滿月后力竭。</br> 而現(xiàn)在的朱英,輕松拉開不說,甚至還在維持著滿月的姿態(tài),手臂未有絲毫的抖動,這足以證明,他能夠完全駕馭這一百五十斤的硬弓。</br> 隨著時間的拉長,哪怕只是多一個呼吸,都過于駭人。</br> 藍玉的眼神,開始變得鄭重起來。</br> 這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將領能夠達到的程度了,這般強弓,便是甲胄護身,都能直接洞穿而過。</br> 最為夸張的便是,藍玉看著朱英對比自己有些偏瘦的手臂,在長袍遮蓋下看不出全貌,但其中所蘊含的力量,猶如精鐵一般。</br> 這般身材的爆發(fā)力,本就比大多數(shù)的武將要來得更強,軍中多是頂尖探馬才具備。</br> 再看弓弦到現(xiàn)在都紋絲不動的狀態(tài),在力量和爆發(fā)上,藍玉自忖自己已然不是動手。</br> 也就是說,剛才外甥孫所說的搭把手,還真不是托大,反而有些謙虛了。</br> 朱英見感覺差不多了,緩慢的合攏弓弦,輕松寫意的神態(tài),頗有一種舉重若輕的感覺。</br> 藍氏作為常遇春夫人,對于武事也不陌生,此刻雙眼之中,更為震撼。</br> 她心中非常清楚,便就是自己的夫君常遇春,號稱常十萬,平日天天在演武場練習的時候,也從表現(xiàn)出來如此精湛的技藝。</br> 不,這已經(jīng)不是技藝所能形容的了,完完全全的是天生神力,比常遇春的天生神力還要來得更猛烈一些。</br> ‘瘦弱’的臂膀和如此夸張的力量融合的時候,眾人都感覺有些不真實起來。</br> 朱英也為遲疑,在收回弓弦后,從下方的箭壺中,直接抽出箭矢。</br> 箭重和弓力是有關系的,弓力增加,箭重也要增加,箭如果過輕,則發(fā)射時作用在箭身上的力度少,作用在弓身上的力度多,會影響弓的壽命甚至直接導致弓的損壞。</br> 弓越強,箭矢也就越重,朱英所持之箭矢,便是為這一百五十斤弓特殊定制的。</br> 挽弓搭箭,一氣呵成拉至滿月,朱英向六十步開外的箭靶瞄準。</br> 下一息,破空之聲傳來,箭靶應聲而中。</br> 眾人轉(zhuǎn)頭看去,只見箭靶紅心之中,箭矢已然命中。</br> “好箭法!”</br> 藍玉毫不吝嗇,大聲贊嘆,同時眼底深處帶上了一抹認真。</br> 現(xiàn)在的藍玉,在神情上變化很是明顯,包括藍氏,常升。</br> 看向朱英的眼神中,都帶上了不一樣的東西。</br> 在古代,個人的武力相當重要,是安全感的主要來源,朱英所表現(xiàn)出來的東西,觀一葉可否知秋。</br> 即便是藍玉也多不及,這意味著,如若朱英暴起,在場皆是無人可敵。</br> 尤其這里是常府,曾經(jīng)的常遇春唯武獨尊的觀念本來就重,對妻弟藍玉,還有兒子等人的影響也大,這就更加不同了。</br> “舅爺,試試。”</br> 朱英一箭射出后,將一百五十斤的硬弓,向藍玉遞出。</br> “好。”</br> 藍玉也不甘示弱,接過硬弓,挽弓搭箭,同樣朝著箭靶射去。</br> 從拉力上可以明顯看出,藍玉在動作上,明顯要比朱英更為吃力。</br> 颼!</br> 箭矢直入箭靶,定在紅心邊上,相差并不算大。</br> 但藍玉心中清楚,自己輸了。</br> 不是輸在射箭上面,這般固定箭靶,和軍中騎射完全不是一個概念。</br> 平常能常常射中靶心者,在作戰(zhàn)的時候能有平時三分準頭就算是合格了。</br> 藍玉輸在朱英的強大個人武力上。</br> 一米八的藍玉,比朱英還要高上小半個頭,加上健碩魁梧的身材,旁邊的朱英好像瘦得能夠被風吹倒。</br> 便也是這般,久經(jīng)沙場的藍玉,心中猜測自己能不能在朱英的手下走過三個回合,都不知曉。</br> 朱英觀察眾人神色,明白已經(jīng)有了效果,正準備再次加強的時候,突然有仆從過來稟告,有錦衣衛(wèi)過來傳達陛下口諭。</br> 眾人不敢怠慢,連忙迎接。</br> “長孫殿下。”錦衣衛(wèi)見到朱英,先是躬身行禮,眾人這才明白,陛下這是給長孫殿下帶話。</br> 朱英也不奇怪,在這大明京師里,自己的動向基本上被老爺子掌握得死死的。</br> “殿下,陛下口諭,火藥司那邊火繩槍已出,讓殿下過去檢驗。”錦衣衛(wèi)迅速說道。</br> 朱英聞言,眼底里閃過毫不掩飾的驚喜。</br> 他盼了許久的火繩槍,如今終于研制而成。</br> 有了這等火器,誰還可擋大明軍威。</br> 若不是現(xiàn)在天色已晚,即將天黑,朱英都想直接過去瞧瞧。</br> 待錦衣衛(wèi)走后,藍玉見朱英欣喜的神色,不由問道:“殿下,這火繩槍為何等火器,能夠讓殿下如此高興。”</br> 朱英回道:“明日舅爺隨同我一起去趟火藥司,便就知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