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都是東家的人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br>  姚廣孝是個聰明人,所以他會跟所有的聰明人一樣,選擇對于自己最有利的。</br>  從目前的情況來分析,姚廣孝深刻的認知到,不管朱棣如何選擇,自己被朱英盯上,還是這么一種方式。</br>  那就已經(jīng)沒得跑了。</br>  燕王殿下目前根本沒有能力救他出去,即使陛下不在了,登基為帝的朱英,也不可能讓燕王救出自己。</br>  哪怕是真的救了出來,他也算是廢了。</br>  一道海捕文書,他就不可能為燕王效力,也不可能瞞過朱英。</br>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為什么還要為燕王效力呢。</br>  姚廣孝給自己一個疑問。</br>  像他這樣自我的人,從來就不可能真的去效忠某人。</br>  “如今看來,貧僧也只能是順天而行了。”</br>  姚廣孝喃喃自語說道。</br>  “大師,你說什么呢,聲音太小,我沒聽清楚。”</br>  五米開完,正在收拾的錦衣衛(wèi),耳朵微動,轉(zhuǎn)頭對姚廣孝說道。</br>  姚廣孝頓時無語。</br>  聲音這么小都能聽到,這必然是錦衣衛(wèi)中的精銳。</br>  貧僧何德何能,讓錦衣衛(wèi)精銳貼身守護。</br>  微微沉吟,姚廣孝開口說道:“貧僧有話,想轉(zhuǎn)達給長孫殿下,還勞煩小哥通傳。”</br>  姚廣孝這人,下定決心后,也沒有了其他的猶豫。</br>  直接就準備投誠了。</br>  哪知錦衣衛(wèi)小哥略帶異樣的看向姚廣孝,而后搖頭回道:“大師若有什么事情,還是等一個月后再說吧,時間太長,我怕哥倆忘記了。”</br>  “上峰有令,一個月之期內(nèi),請大師安心修佛,不必惦記外界的紛紛擾擾。”</br>  錦衣衛(wèi)小哥在來的時候,就得到了上面的通知。</br>  無論道衍如何妖言惑眾,都不要去聽,也不要傳。</br>  除病災外,就在這里渡過了。</br>  姚廣孝聞言微微一嘆,知道這是朱英直接把自己給拿捏死了。</br>  月余之后,燕王朱棣應該都率領大軍,抵達沿海地區(qū)了。</br>  就在姚廣孝很是無奈的時候。</br>  天界寺山門前。</br>  朱棣率領著十幾名親衛(wèi)騎兵,直奔山門,翻身下馬,氣勢洶洶直接朝著天界寺進入。</br>  門口一年輕的守門僧人,下意識的想要阻攔,卻被旁邊年老些的僧人一把抓住。</br>  等朱棣一行人看不見身影的時候,這才訓斥道:“不要命啦?那是燕王殿下。”</br>  年輕僧人頓時一陣后怕。</br>  天界寺正殿。</br>  當朱棣到達這里的時候,天界寺的眾多僧官迅速過來。</br>  “拜見燕王殿下。”</br>  朱棣見此,也稍稍平緩心中的怒火。</br>  天界寺雖然只是正六品,但父皇來這里比較頻繁,之前隔三差五的,就過來瞧一瞧,車架巡幸。</br>  這里高僧,名士,番使眾多,即便是燕王朱棣,也得注意影響。</br>  “大師,不知道道衍法師今日入職何處藏經(jīng)閣。”</br>  朱棣沉聲問道。</br>  天界寺他來過的次數(shù)不算少,這里大大小小的藏經(jīng)閣有三十多個,總不可能讓他一個個去找。</br>  然而為首的僧官聞言,遲疑片刻卻是沒有說話。</br>  “怎么,難道本王打聽一個人,都不可以嗎。”朱棣沉聲追問。</br>  為首的僧官苦笑道:“殿下,并非貧僧不愿告之,道衍法師回寺內(nèi)就職,貧僧也是今日方才知曉。”</br>  “且道衍法師雖然登記在冊,但并沒有具體地址,由錦衣衛(wèi)直接帶領前往,貧僧等人無權過問。”</br>  朱棣聞言,眼中金光咋現(xiàn),心中琢磨一番。</br>  他知道錦衣衛(wèi)出面,定然就是父皇的意思。</br>  哪怕他過來的時候,肯定瞞不住父皇,他也必須過來,姚廣孝的手里,掌握了他太多的情報。</br>  不見一面,朱棣怎能安心。</br>  朱棣沉默良久,最后對著跟隨而來的麾下吩咐道:“尋天界寺所有藏經(jīng)閣,務必找出道衍法師的下落。”</br>  “切記,不可驚擾他人。”朱棣補充說道。</br>  “遵令。”</br>  十幾位親衛(wèi)轉(zhuǎn)身出門,執(zhí)行燕王殿下指令。</br>  這時,一名年邁的高僧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說道:“殿下,你這又是何苦呢。”</br>  這高僧撲一出現(xiàn),眾多僧人均是雙手合十,低頭躬身。</br>  哪怕是朱棣見到,也壓抑住情緒,低頭行禮。</br>  這位高僧的法號道成,是朱元璋親自請來天界寺坐鎮(zhèn)。</br>  來的時候,道成說自己不能參禪,朱元璋就特許他不用參禪,恩榮逾常。</br>  聽到道成法師的話,朱棣稍稍遲疑,說道:“大師,我自有我的苦衷。”</br>  道成有些渾濁的目光,看了朱棣一眼,并沒有說教。</br>  只是揮揮手,讓眾人散去。</br>  道成雖然沒有穿官制的僧衣,但在天界寺內(nèi)的地位顯然無與倫比。</br>  其他僧人紛紛散開。</br>  “謝大師。”</br>  朱棣雙手合十,再次拜謝道。</br>  道成讓眾人散開,便是默許了他這次對道衍的搜尋。</br>  道成微微嘆息,沒有多說,只是轉(zhuǎn)身離開大殿。</br>  ......</br>  姚廣孝所在荒廢的藏經(jīng)閣。</br>  “大師,燕王殿下過來尋你了,可否要相見。”</br>  一名隱藏在暗中的錦衣衛(wèi)過來,和駐守的錦衣衛(wèi)交流一番后。</br>  之前的錦衣衛(wèi)小哥,過來對姚廣孝問道。</br>  姚廣孝這才明白,原來在自己的住處外,另外還有其他錦衣衛(wèi)潛伏。</br>  不過姚廣孝聞言后,卻是搖頭說道:“貧僧和燕王殿下緣分已盡,就不過于執(zhí)著了。見或不見,并無多大意義。”</br>  錦衣衛(wèi)小哥頓時一愣。</br>  他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br>  剛才他得到燕王朱棣已經(jīng)安排人搜尋的消息。</br>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很快就會搜查過來了。</br>  燕王親自過來,錦衣衛(wèi)肯定是沒有辦法阻擋的,最多是時候匯報上去。</br>  所以他才會流程般的問一下。</br>  “好,既然大師說不見,那就不見吧,還請隨我等去后山回避一下。”錦衣衛(wèi)小哥說道。</br>  姚廣孝聞言,輕輕點頭。</br>  很快,就有燕王護衛(wèi)搜尋過來。</br>  畢竟這里確實是藏經(jīng)閣,在天界寺也是有登記在冊。</br>  姚廣孝就站在后山邊上,看著護衛(wèi)搜尋一番,發(fā)現(xiàn)沒人后直接離開。</br>  .....</br>  “殿下,沒有找到。”</br>  兩個時辰后,錦衣衛(wèi)在正殿,向正坐在道成法師旁邊的朱棣稟告道。</br>  朱棣現(xiàn)在的面色平靜了很多。</br>  聞言也沒有太大的意外,只是起身對到道成說道:“大師,那我就先離開了。”</br>  “殿下慢走。”道成起身,雙手合十,微微躬身說道。</br>  朱棣沉默無言,到天界寺大門后,翻身上馬,往京師回去。</br>  .......</br>  秦淮院內(nèi)。</br>  “東家,來了密信,高麗那邊的使臣,還有兩天就過來了。”張伯對正在批閱奏章的朱英說道。</br>  現(xiàn)在下午,秉筆太監(jiān)郭忠已經(jīng)在中午帶著奏章回宮了。</br>  朱英揉了揉太陽穴,說道:“行,我知道了。”</br>  曾經(jīng)朱英對于高麗使臣的隊伍,顯然還是有一些安排。</br>  不過這些安排就目前看來,已經(jīng)沒有太大的必要了。</br>  畢竟身份的轉(zhuǎn)變太過于突然,曾經(jīng)追求的一些東西,現(xiàn)在完全是敞開門唾手可得。</br>  那么高麗的隊伍對現(xiàn)在的朱英來說,那些暗手可以直接取消了。</br>  張伯聞言,遲疑了一下,再次說道:“東家,那邊詢問東家的意思,就是關于趙香熙。”</br>  朱英轉(zhuǎn)過頭,問道:“哦,那個豐壤趙氏的嫡女,她怎么了?”</br>  張伯說道:“手下們的意思,就是此女容貌非常不錯,要是送到宮里去可惜了,他們已經(jīng)安排了另外的畫像,上了印章。”</br>  “如若是東家能看上此女,自然就是此女的福氣,便將人調(diào)換了,供東家驅(qū)使。”</br>  朱英頓時無語。</br>  好家伙,讓我跟老爺子搶媳婦?</br>  這事也虧他們想得出來。</br>  不過遲疑了片刻,朱英還是說道:“那女子的畫像呢,有沒有拿過來。”</br>  “拿過來了,東家請看。”</br>  張伯聽到這話,頓時不由眼角露出喜色。</br>  要知道從前的東家,可是從來不沾女色,這就讓很多麾下特別的著急。</br>  眼看這次問到了,他趕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畫像,給東家展示出來。</br>  朱英抬首看去,微微愣了一下,而后說道:“就按他們的意思去做吧。”</br>  張伯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連忙說道:“是,東家。”</br>  在得到東家的許可后,張伯立即安排人,快馬加鞭的去通知高麗使臣的隊伍。</br>  傳達東家的指令。</br>  .......</br>  夜,南京城外八十里地,某驛站。</br>  這個驛站因為接近京師的緣故,而且是眾多驛站的樞紐,所以規(guī)模上要大上許多。</br>  并且這驛站,是和貢道同線路,占據(jù)規(guī)模較大。</br>  驛站某房內(nèi),趙香熙在屋子里歇息。</br>  門外另有兩名高麗的將士把守。</br>  “他們到底是誰,口中的東家又是誰,可是這里馬上就要到大明京師了,他們想要做什么。”</br>  趙香熙此刻內(nèi)心一片紛亂。</br>  這一次的高麗選美,她作為豐壤趙氏的嫡女,肩負著重大的家族責任。</br>  她對自己的美貌有著很大的信心,但是在選美的過程中,為避免意外,也用了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這才成功奪魁。</br>  但是從高麗出發(fā)到這大明京師附近,一路過來,那些大臣,武將,簡直太過于奇怪了。</br>  毫不掩飾的陰謀,就這么敞開的用漢話聊。</br>  但是對她,總的來說還算是禮貌。</br>  所以哪怕絞盡腦汁,她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到底在哪里。</br>  就在她苦思冥想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br>  趙香熙抬頭望去,是王宮給她安排的一名侍女。</br>  “誰讓你進來的。”</br>  趙香熙用高麗話呵斥道。侍女直接進門這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為,讓她有感覺到被冒犯。</br>  “公主,過了今天,我們的身份就要對換了。還要恭喜公主,獲得了東家的認可,日后直接飛上枝頭作鳳凰。”</br>  侍女微微躬身,語氣帶著羨慕和恭敬,用漢話說道。</br>  趙香熙聞言,面色沉靜,也用漢話冷聲說道:“我可是通過高麗選美,大將軍親自指定,你可知道,這般動作,不僅欺瞞大將軍,更是欺瞞大明皇帝陛下嗎。”</br>  “若是大明皇帝震怒,爾等可是一個個犯了誅九族的大罪。”</br>  “不要小看大明錦衣衛(wèi)的能力,就爾等這些鬼蜮伎倆,終有一天會被查出來的。”</br>  侍女聽到這話,莞爾一笑,說道:“公主放心,不會查出來的,今晚過去后,我便是真正的公主,不僅有大將軍印章的畫像,還有文書上也會寫明。”</br>  ”隨行的所有將士,都不會泄露。因為呀,我們都是東家的人呢。”</br>  趙香熙再次聽到‘東家’這個稱呼,不由問道:“你們的東家到底是誰,他怎么敢和大明皇帝作對,我可是即將要嫁給大明皇帝的女人,他是想要做什么。”</br>  “我要怎么說,公主才會明白呢。”侍女有些無奈。</br>  她現(xiàn)在對于趙香熙也不能硬來,只能是以勸說為主。</br>  畢竟以趙香熙的美貌,東家看上的可能性非常大,到時候地位就完全不一樣了。</br>  思索了一番,侍女坦白道:“公主,我知道你是豐壤趙氏的嫡女,但是你可知道,所有隨行的大臣,將士,都是東家的人呢,關于這一點,我可沒有欺瞞公主。”</br>  趙香熙卻是搖頭說道:“莫要誆騙我,這些大臣都是宮廷里的大臣,怎么可能是你們東家的人。他們都是大將軍忠實的麾下。”</br>  “我勸你們東家,不要肆意妄想。”</br>  趙香熙顯然不相信,雖然有些疑惑,但在她的心里,頂多是那些大臣被買通了而已。</br>  這也是很是正常,至于侍女兩次提到都是歸屬于東家,這怎么可能。</br>  你怎么不說,朝廷的文武百官,都是你們東家的人呢。</br>  侍女要是能聽到趙香熙的心聲,肯定會告訴她。</br>  你猜得沒錯,整個高麗皇宮,各路將士,基本上都在東家的掌控之中。</br>  侍女將一件侍女的服飾放在趙香熙的桌子上,說道:“公主,爭論這些沒有意義,還請公主換上衣裳。”</br>  趙香熙看了眼那侍女服飾,也不在意。</br>  直接在侍女的面前寬衣解帶,脫得干干凈凈,露出完美無瑕,潔白的身子。</br>  甚至于并未急著穿衣,挺了挺胸脯,略帶驕傲的看向侍女。</br>  侍女的眼中,很是明顯的露出羨慕的眼光。</br>  看到這目光,趙香熙這才小步走到桌子前,拿起衣裳穿起。</br>  穿好后,趙香熙說道:“是不是要我換一個房間。”</br>  侍女搖頭說道:“現(xiàn)在公主的身份,在我們看來,比之前更要高貴。不過有幾句話要勸公主,如若見到東家,定要好好服侍。”</br>  “若是惹得東家不喜,這后果公主承擔不起,豐壤趙氏也承擔不起。”</br>  “或許公主還不知道,趙政煥閣下,在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是東家的人了。”</br>  趙香熙聽到這個名字,突然僵住。</br>  因為趙政煥,便是她的二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