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我爹是陛下發(fā)小
黃府,黃子澄家的庭院。</br> 在大明京師當(dāng)官,不必?fù)?dān)心住宅的問題,普通一點(diǎn)的官員可以住官舍,重臣也有御賜的宅院。</br> 黃子澄早前住的是翰林院統(tǒng)一分配房,不過當(dāng)了東宮伴讀后,就在內(nèi)城邊上,分了一個(gè)三進(jìn)的宅院。</br> 然后黃子澄就把老家的妻子,還有四個(gè)兒子,全部都接到京師居住。</br> “老爺,你怎么這般心神不寧的樣子,可是有什么事情。”</br> 黃子澄的妻子徐氏,沏了杯茶給黃子澄送來,看著其眉頭緊鎖的樣子,不由擔(dān)憂的問道。</br> 女以夫貴,能夠在京師住上這般三進(jìn)的宅院,徐氏最為夫君擔(dān)憂,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夫君東宮伴讀,相對而言要安全許多。</br> 尤其是近些日子,聽說皇孫朱允炆被定位太孫,每天夫君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模樣。</br> 今天突然愁眉苦臉起來。</br> “去去,你一個(gè)婦道人家懂什么,幫我準(zhǔn)備更衣,我要去一趟大內(nèi)。”</br> 黃子澄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就對妻子徐氏催促道。</br> 徐氏聞言,連忙去幫忙準(zhǔn)備夫君的官衣。</br> 黃子澄坐在堂屋里,看著遠(yuǎn)方的夕陽,突然有一種日薄西山的感覺。</br> “如今只有太孫殿下方可救我一命了。”</br> 看著院子里來來往往的仆從還有兒子,黃子澄心中暗道。</br> 他沒想到,自己這才剛剛叫人去打聽,轉(zhuǎn)眼人就被抓到錦衣衛(wèi)大牢去了。</br> 雖然抱著僥幸的心里,兩個(gè)同鄉(xiāng)的仆從不見得會出賣自己。</br> 但他也得先找一條后路再說。</br> 他知道錦衣衛(wèi)很強(qiáng),很嚴(yán)密,但也沒想到動作會這么快。</br> 心中后悔莫及。</br> 其實(shí)黃子澄派人出去,最初也只是準(zhǔn)備意思一下,然后就跟太孫殿下說找不著。</br> 想來太孫殿下哪怕有些不爽,也頂多算是辦事不利,算不得什么大罪過。</br> 只是沒想到這意思意思,就給意思出大問題了。</br> ........</br> “朱公子抱拳,我是第一次吃到這么好吃的糕點(diǎn),有些失禮了。”</br> 徐妙錦面色微紅的說道。</br> 之前談?wù)撨^后,沒多久朱英就招呼大家吃糕點(diǎn)。</br> 綠豆糕,紅豆糕這些,在大明,尤其是徐府這樣的勛貴人家,算不得什么特色,很是常見。</br> 徐妙錦也沒多想,拿起一塊就吃了起來。</br> 然后只是一口下去,那種細(xì)膩,入口即化的感覺,就將她完全征服了。</br> 這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味道。</br> 不管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終究是人,沒有誰可以抗拒美食所帶來的誘惑。</br> 連著幾口,徐妙錦就將手中的綠豆糕吃完了。</br> 下意識的,她就準(zhǔn)備伸出手去,再去拿一塊新的綠豆糕。</br> 就在這一刻,徐妙錦突然發(fā)現(xiàn),朱英和朱高熾兩人并沒有吃,而是同時(shí)注視著她。</br> “哈哈,英哥兒,我就說吧,小姨肯定會被你這糕點(diǎn)的味道給迷住的。”朱高熾大笑著說道。</br> 就在方才糕點(diǎn)剛剛送來的時(shí)候,朱高熾和朱英,已經(jīng)完全了眼神之間的溝通。</br> 在朱英面前有些害羞的徐妙錦,這才說出那番話來。</br> “怎么整得跟個(gè)大姑娘家似乎的,你還只是個(gè)孩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在我這里沒有外人,不必顧忌太多。”朱英笑著對徐妙錦說道。</br> 同時(shí)對大明的女子有些感嘆。</br> 一個(gè)不過十來歲的孩子,舉手投足之間,已然有大家風(fēng)范,這是生活在怎樣的環(huán)境中,才會如此。</br> 朱高熾聞言,嘴角微微抽動。</br> 他看著朱英略帶憐憫的眼神,心里一頓尷尬。</br> 他的小姨徐妙錦,平常哪里是這般模樣,這是還沒放開,要是真的放開,怕是英哥兒就扛不住了。</br> 朱高熾不由看向小姨。</br> 徐妙錦感受到目光,帶著警告的意味,偷偷的瞪了一眼朱高熾,哪還有什么嬌羞的模樣。</br> 只是轉(zhuǎn)到朱英這邊的時(shí)候,臉頰又紅了起來。</br> 而后聲音清脆的說道:“朱公子莫要如此說,小女子再過兩年就能出閣了。”</br> 朱英微微頓住,這才想起大明的女子,一般像這個(gè)年紀(jì),都差不多可以訂婚了。</br> 很多等著年齡一到,就立即完婚。</br> 這話朱英沒法接,好在沒過多久,飯菜就送了過來。</br> 招待朱高熾,徐妙錦的菜式,顯然算是比較豐富。</br> 早有心里準(zhǔn)備的徐妙錦,再吃到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沒那般驚訝了。</br> 只是美目流轉(zhuǎn)間,似乎不經(jīng)意的落在朱英身上。</br> 朱英則和朱高熾談?wù)撝竺骰鹌鳌?lt;/br> 聊著聊著,兩人就越發(fā)起勁了。</br> 朱英缺少很多對于火器的基礎(chǔ)知識,畢竟前世接觸得少,今生也接觸不到。</br> 朱高熾則是被朱英天馬行空的想法所感觸,尤其是新穎的作戰(zhàn)方式,和搭配使用,是他從未想過的。</br> 徐妙錦剛開始還聽著有些意思,到了后面,就有些無聊起來。</br>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對于火器是完全不懂,也就乏味起來。</br> “咳咳...”</br> 眼看天快黑了,飯菜都已經(jīng)吃完,兩人還在高談?wù)撻熤烀铄\不由輕咳兩聲,提醒朱高熾。</br> 聊得火熱的朱高熾,當(dāng)然是忽略了。</br> 徐妙錦沒得辦法,只得加重又咳嗽了兩聲。</br> “徐小姐,怎么了,是嗓子里有些不舒服嘛。張伯,去將綠豆汁拿來,給徐小姐盛上一杯,用水晶杯。”</br> 朱英吩咐著說道。</br> 這一刻,徐妙錦的心中,突然感覺到很是溫暖。</br> 他,好像很是關(guān)心我呢。</br> 低著頭,徐妙錦都不敢看向朱英了,剛才想著出去玩的想法,蕩然無存。</br> 唯有朱高熾頓時(shí)驚醒。</br> 明白了小姨的意思,聽著朱英的囑咐,還有小姨的神色,不由輕咳一聲說道:</br> “英哥兒,我看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們早點(diǎn)去秦淮玩吧,我怕太晚了,秦淮花船上都沒位置了。”</br> 朱英笑著說道:“不必?fù)?dān)心,我已經(jīng)讓張伯包下一條花船,什么時(shí)候過去都行。”</br> 早在朱高熾之前提出夜游秦淮的時(shí)候,朱英就向張伯使了個(gè)眼色,安排好了一切。</br> 聽到朱英的聲音,徐妙錦這才抬頭,眼神中滿是期待。</br> .......</br> 十里秦淮,在如今的大明,因?yàn)榫煹木壒剩?dāng)是最為繁華的地段。</br> 這里商賈藝妓云集,最是出名的煙花風(fēng)月之地。</br> 還未上船,便能聽到陣陣歌聲,這是各方藝妓如同比試一般,暗中較量著技藝。</br> 若是落敗者,便往偏遠(yuǎn)處避開。</br> 經(jīng)過二十五年的休養(yǎng)生息,京師的富戶多了起來,秦淮河上,大大小小的畫船不盡其數(shù)。</br> 張伯帶領(lǐng)著眾人,來到一處極為奢華的樓船邊上。</br> 夜幕垂垂地下來時(shí),大小船上都點(diǎn)起燈火,樓船艙前的頂上,懸掛著燈彩,甲板很是空曠,擺著紅木雕刻而成的桌椅。</br> 上面還沏著茶水。</br> “英哥兒,你這實(shí)在是太過于破費(fèi)了。”朱高熾見此,不由感嘆著說道。</br> 秦淮這么出名,在京師長大的朱高熾當(dāng)然不是第一次來,自然明白包下如此大的畫船價(jià)值幾何。</br> 秦淮這等銷金窟里,一夜豪擲幾十兩銀子的富商,大有人在。</br> “難得讓我請客一次,還能讓大王子和徐小姐丟了顏面,無事,直管放心玩耍便是。”</br> 朱英笑著說道,而后安排大家登船。</br> 就在朱高熾想要上去的時(shí)候,徐妙錦悄悄的拉了一下朱高熾的衣袖。</br> 朱高熾回首望去,只見徐妙錦示意了一下后面跟隨著的燕王府的侍衛(wèi)。</br> 朱高熾頓時(shí)明白,對著侍衛(wèi)吩咐道:“你們便在這岸邊候著吧。兇神惡煞的模樣,怕是嚇壞了別的姑娘家。”</br> 說完,朱高熾從袖中掏出一袋銀子丟了過去,說道:“自己找地方樂樂,別跑遠(yuǎn)了。”</br> 接過錢袋,幾個(gè)侍衛(wèi)相互看了看,抱拳躬身道:“謝過大王子。”</br> 樓船隨著水流緩緩游蕩,畫船上除了船仆外,還有幾名伺候的婢女。</br> 徐妙錦是第一次看到這等夜景。</br> 天上是漫天星光,水上是燈火輝煌,耳邊悠悠歌聲,眼前是如意郎君。</br> 還未飲酒,坐在甲板藤椅上的徐妙錦,已然有了幾分醉意,眼神有些迷離。</br> “如此良辰美景,英哥兒何不作詩一首。”沒過多久,朱高熾打趣著說道。</br> “算了吧,我可不會作詩。”朱英笑著回絕。</br> 其實(shí)對于跟秦淮有關(guān)的詩詞,他還真記得兩首,不過對他來說,沒必要靠著詩詞混什么名聲。</br> 徐妙錦聽到這話,身子微動,也想著作詩一首。</br> 然而腦子里不知為何,全是朱英的身影,對于平日里信手拈來的詩詞,此刻好似全忘記了一般。</br> 無奈之下,唯有走出窗紗掩飾尷尬,于甲板邊緣,看這秦淮夜景。</br> 朱英的樓船,在整個(gè)秦淮河中,極為惹眼。</br> 畢竟二樓的畫船,承包的價(jià)格極為高昂。</br> 倒也不是獨(dú)一份,那些藝妓的所在,也是以樓船居多,周邊是文人士子的小船跟隨叫好。</br> 不過朱英這般的樓船上,燈火明亮,足以承載數(shù)十人的畫船不到十人,顯得有些冷清華貴,受到了大量文人豪客的注目。</br> “那是哪家的樓船,竟是比本公子還要來得囂張一些。”</br> 一個(gè)畫船上,某位大家公子左右摟著藝妓,對著旁邊的好友說道。m.</br> 三位好友正在飲酒作樂,聽到這話,笑著道;“說不準(zhǔn)又是哪個(gè)富商不懂規(guī)矩,來這秦淮顯擺來了。”</br> 說完又道:“周公子管他作甚,春宵一刻值千金,可別冷落了身邊的美人兒。”</br> “來嘛,周公子,和奴家喝一杯交杯酒可好。”</br> “周公子,奴家也要喝呢。”</br> 周公子左右兩邊的藝妓,緊緊的靠在周公子的身上磨蹭撒嬌。</br> 感受到左右的火熱,周公子心中微動,就想著抽回目光,盡情享樂。</br> 恰是此時(shí),那樓船上,一名女子從甲板中間的窗紗里面走了出來。</br> 絕美的容顏,頓時(shí)就讓周公子愣住了。</br> “周公子,你怎么呢。”</br> 右邊的藝妓,見周公子突然僵住,頓時(shí)有些疑惑的問道。</br> 面前的周公子,可是豪門貴族,類似于她們這樣的藝妓,哪怕能做個(gè)小妾,都算是攀上枝頭當(dāng)鳳凰了。</br> 便是賣藝不賣身的規(guī)矩已然無用,恨不得直接入了洞房。</br> 最好是懷上骨肉,怎么也算是脫離苦海,進(jìn)了豪門。</br> 秦淮河上,這樣的例子可不要太多,況且周公子的長相,也還算是俊俏。</br> “給本公子滾開,一群庸脂俗粉,莫要臟了本公子的眼。”</br> 被打擾到的周公子,突然暴怒,直接將左右兩個(gè)女子推開,呵斥著說道。</br> 頓時(shí),在場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對面一人更是說道:“周驥,你這是干嘛,怎得突然發(fā)怒,平白壞了我等的興致。”</br> 周驥看了眼對面的好友,沒有搭理,而是對著船仆吩咐道。</br> “給本公子加速,追上前面那條花船,快。若是遲了,仔細(xì)你的腦袋。”</br> 聽到這話,數(shù)位公子不由朝著之前那花船看去。</br> 只見甲板上,一名女子,身上的衣裳隨風(fēng)擺動,閉月的容顏,和天上的星光,混為一體。</br> 眾人頓時(shí)明白周驥突然發(fā)飆的緣故了。</br> 有前方那等傾城女子,身邊的庸脂俗粉,自然是黯淡無光。</br> “周驥,不要沖動,這里是京師,可不是江夏,小心惹了不該惹的人。”之前那位公子,出言提醒說道。</br> 周驥聞言,冷笑著說道:“常森常公子,我可不像你,憑我父的名聲,這京師雖大,卻也沒有我惹不起的人。”</br> 說完,看向樓船,帶著一絲垂涎說道:“今日那小娘子,何該為本公子所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