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 20 章
江懷楚從瓊林苑出來,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在御花園里散步。
宮里有部分太監(jiān)宮女是彌羅的眼線,不然前幾次蕭昀的行蹤他不可能知道。
方才宮人過來替他添茶之際,悄悄用眼神示意了他——蕭昀沒去瓊林宴,但在御花園。
具體在哪一塊兒他也知道,不過走過去要一段時間。
江懷楚恰似漫無目的地在鵝卵石路上走。
一個宮人迎面而來,和他對視一眼,若有若無地往他身后看了下。
江懷楚微不可見地朝她點(diǎn)了下頭。
宮女恭敬朝他行禮,和他擦肩而過。
江懷楚漆黑的眸子微冷。
祁王的人果然在跟蹤他。
江懷楚一笑,接下來要看祁王給不給力了。
他加快了腳步。
御花園里的宮人應(yīng)是被調(diào)去瓊林苑伺候了,江懷楚走了好半晌,只碰到零星幾個宮人。
不遠(yuǎn)處的瓊林苑燈火通明,御花園里卻黑燈瞎火的,天上無月,人低頭看,甚至看不清路。兩側(cè)的湖水黑黢黢的,波光粼粼,給人波濤洶涌的錯覺。
晚間有些涼,江懷楚走至一片竹林前,身后猝然竄出兩個黑影。
黑影瞬間籠罩而下。
謝才卿眸光微動,作勢就要跑,被人從身后鉗制住。
一人在他叫之前,先行捂死了他的嘴。
狀元郎瞪大了眼睛。
他們像是極有經(jīng)驗(yàn),沒出一點(diǎn)聲,幾個呼吸間,已將他兩手扭到身后,用粗糲的繩子捆了一圈又一圈。
謝才卿假意掙扎地配合著。
蕭昀就在前面不遠(yuǎn)。
一人從黑暗里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狀元郎一看清他的臉,就劇烈掙扎起來。
祁王一笑,氣定神閑地走到他跟前:“怎么?剛宴上不是還從容得很么,是個人就沖他發(fā).騷,唯獨(dú)看都不看本王一眼,本王還以為才三天,狀元郎就將本王忘得一干二凈呢,所以才來同狀元郎敘敘舊,好讓狀元郎記起來是不是?”
他伸手去摸謝才卿的臉,謝才卿猛地偏過頭。
祁王懸在空中的手無處安放,眼神陡然冷了,卻依然笑道:“在本王這兒就沒必要裝什么守節(jié)不辱了吧?”
他低聲道:“除非你想本王把你的事捅出去,否則我勸你乖乖聽話。”
“瞪我干什么,敢做的時候怎么不擔(dān)心今天?”祁王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是啊,本王是好怕你姘頭找本王麻煩,所以本王這不是也不想鬧大么?這事兒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對吧,狀元郎?”
他調(diào)笑著,去解他的腰帶,故意一點(diǎn)點(diǎn)地抽,時間延長了十倍有余。
驚駭絕望在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擴(kuò)散,祁王終于享受到了莫大的愉悅。
他慢慢地說:“所以本王就想啊,本王也只是想嘗嘗你的滋味,又不是要養(yǎng)你一輩子,本王才不會弄個不干不凈不知道被多少人睡過的回府呢,臟。”
他羞辱般拍了拍謝才卿的臉:“所以你讓本王舒舒服服睡一回,你和本王間的恩怨,本王就大人有大量,一筆勾銷,如何?”
謝才卿咬緊嘴唇,搖搖頭。
“別著急拒絕嘛,”祁王有了玩弄獵物的耐心,調(diào)笑道,“本王保證不會在你身上弄出一點(diǎn)痕跡來,只要你不說我不說,他不會知道的。”
“你和他的事,本王也全當(dāng)不知道,日后見了,狀元郎若是有用得上本王的地方,本王心情好幫上一幫,也未嘗不可,狀元郎以為如何?”
祁王逼視謝才卿的眼睛,謝才卿卻嫌惡地閉上眼,搖了搖頭,半分松動的意思都沒有。
祁王萬萬沒想到他會拒絕這個對誰都好的提議,一時怒不可遏:“裝什么裝,被多少人都上過了!就多本王一個?”
謝才卿一聲不吭。
怒氣全打在了棉花上,祁王沉默半晌,一點(diǎn)點(diǎn)笑了:“本王真心為你考慮,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你以為你今天躲得掉?在等誰來救你?別做夢了,誰來了,不想惹禍上身,都會裝聾作啞躲過去的。”
狀元郎睜開眼,眼里漆黑一片。
“想和我同歸于盡?你還是太嫩了,待會兒你可恨我的力氣都沒,還要纏著我,一聲聲說喜歡我呢。”
“這可是你自找的。”
他從衣襟里掏出一個袖珍錦盒,“吧嗒”一聲打開來。
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枚赤紅色的丹藥。
狀元郎在看到那東西時,眼睛陡然瞪大,身子顫得厲害。
祁王笑道:“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本王養(yǎng)的那群道士搗鼓了好多年才搗鼓出來的配方,一顆就能銷魂一整夜呢。”
狀元郎掙扎地越發(fā)劇烈,纖細(xì)白皙的手腕上一條條勒痕清晰紅腫。
祁王見他終于知道怕了,笑容愈深:“忘了告訴狀元郎,這藥可沒有解藥,就是大羅神仙來了,找不著男人,你也得痛苦到死。”
“本王可真稀罕狀元郎,一顆價值千兩呢,就換狀元郎一晚,誰叫狀元郎這么招人疼愛呢。”
“好好伺候本王,本王說不定能開恩,不然啊,本王這還有兩個屬下,本王總不好吃獨(dú)食,也得讓他們嘗嘗狀元郎的滋味。”
他每說一句,狀元郎眼里的絕望就多一分,嘴被捂住,他嗚嗚嗚地說著什么。
“現(xiàn)在后悔了?可晚了!”
祁王粗暴掐住他的下顎,逼他張開嘴,將丹藥塞進(jìn)去,揉了揉他的喉嚨,強(qiáng)迫他咽了下去。
丹藥滾過喉嚨,眼前人像折頸的鳳凰,眼里再無一絲光彩。
祁王心中的施.虐欲前所未有地得到了滿足。
謝才卿的臉色一點(diǎn)點(diǎn)緋紅起來,眼神迷蒙,身子發(fā)軟,一副站不住的樣子。
祁王沒想到藥效這么快,比以往都快了不少,只道他身子敏感,眼見他眼波流轉(zhuǎn)的樣兒,霎時蠢蠢欲動,呵斥道:“愣著干什么,快給本王放開!”
兩個屬下后知后覺,立馬松了手。
祁王迫不及待地就要將渾身上下散發(fā)著誘人氣息的狀元郎摟到懷里欺負(fù),前一秒還意識不清的狀元郎卻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撞開了他,直往前跑。
祁王愣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暴怒道:“蠢貨!快給本王追!千萬別讓他跑了!”
兩個屬下立馬去追,還沒跑上兩步,就瞧見了對面不遠(yuǎn)處提著燈籠朝這邊過來的幾個長翎衛(wèi),頓時嚇了一大跳,用眼神質(zhì)詢祁王。
祁王想起謝才卿和謝遮的關(guān)系,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踟躕好半晌,才心有不甘地招呼屬下退下,暫時躲到樹林后,靜觀其變。
……
身后沒有腳步聲了。
藥效在謝才卿體內(nèi)迅速發(fā)作,謝才卿的眼神卻清明一片。
他的師父是天下人欲殺之的彌羅毒醫(yī),小時候他在師父身邊的那幾年,師父會讓各種毒蟲咬他,讓他嘗各種毒藥,等他熬不住了,再幫他解毒。
從一開始的煎熬到后來的無動于衷,現(xiàn)如今天下幾乎所有毒,都不會真正影響到他。
當(dāng)然體內(nèi)的毒不可能憑空消失,只是自身更能承受適應(yīng)了,毒性擴(kuò)散更慢,毒效更弱。
祁王沒騙他,這春|藥是沒有解藥,但只要他愿意,在藥效不可控前,扎自己幾針以毒攻毒,毒就能徹底解了。
謝才卿打老遠(yuǎn)瞧著長翎衛(wèi)身后一身玄金色衣袍的高大男子,咬了咬牙,用手背揉了揉滾燙的臉頰和燒得有點(diǎn)迷糊的眼睛,垂下長長的眼睫,斂去不合時宜的情緒。
多年來皇兄的教導(dǎo)不受控制地涌上心頭。
要端正矜持,要守禮重名。
只要是見人,不能衣衫不整,不能失了儀態(tài)。
說話不緊不緩,不能有失莊重,尤其忌諱粗俗不堪之語。
要自尊自愛,要對自己所作所為負(fù)責(zé)。
日后娶了妻,也要相敬如賓、以禮待之,不可甜言蜜語輕佻無諾,不可人前親昵有傷風(fēng)化。
要禁欲,欲生怠惰,人都是被怠惰毀掉的。
不可交淺而行深,要仔細(xì)權(quán)衡考量,循序漸進(jìn)、水到渠成,不可操之過急,輕易交托。
不能不能……那么多的不能。
必須必須……那么多的必須。
他一樣兒都沒遵守。
那是個完全陌生的人,比他身邊的所有人都陌生。
許是藥效擴(kuò)散了,江懷楚的臉越發(fā)緋紅,他抬手欲蓋彌彰地遮了遮眼睛。
還不如藥效發(fā)作意識不清,清醒著更奇怪了,還得裝不清醒。
他透過指縫瞧著越來越近的人,深吸了一口氣。